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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求長生 只為情故(2)

危難之間,夢娘化去偽裝,現出夢蝶真身,制造出無上幻境,生生將魔尊牽絆住了一盞茶的時間,拼勁全力,抱著夫君與孩子飛出了院落,沖進趙老爺所在之地祈求其庇護她的夫君與女兒。至于她,她已然不做其他奢想。

震驚不已的趙家上下看著眼前這個魔族出身的女子,骨血里激發出了濃濃的恨意。一年前那場仙魔大戰,不知道有多少趙家子弟折在了這場戰役之中,而現如今,又是魔族竟將魔尊本尊引到了羊城趙家。

這是,要亡他趙家嗎?

夢娘不知道她的出現讓不少趙家人開始變得激狂起來,她本能的也察覺到一絲的不對勁,可是,她卻沒得選擇,她唯有期望的看著堂上高坐的老者,那位她夫君口中無比敬仰親切的爺爺。

趙老爺子沉吟著看著跪在堂下懷抱嬰兒的魔族女子,褪去偽裝的夢娘變得美艷的不可方物,一席湛藍色的衣裙趁得她竟是有幾分冰清玉潔之美姿。不愧是魔族有名的夢蝶一族,雖然很脆弱,但卻身具極致的美麗。

他的孫子深陷如此,是因為這美麗的外表?還是這女子的本身呢?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人魔相戀,犯了兩界盟約,這小小的夢蝶魔女注定是活不久了,可他的孫子又該怎麼辦?

趙老太爺側眼看了看夢娘懷里的孩子,暗自打算道︰

「如果,他們趙家把這個孩子交出去,也許,他的孫子還能有一線生機吧。」

想到這,趙老太爺便佯裝答應了夢娘的請求,願意照顧這個趙家的玄孫女。夢娘得到肯定的答復,大喜過望,深深跪拜以表感謝之情後,便毅然決然的轉身走了出去。

她知道,單憑這幾個人類的能力是不能阻止魔尊的腳步,她也知道,僅憑她一只小小的夢蝶也無法左右的了魔尊的一切,但是,別人卻不知道,夢蝶雖然生來弱小,但卻可以繁衍至今,必定是有著她們獨特的手段。

以鮮血為引,以己身為祭,將她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奉獻給魔神至尊,哪怕僅是一只小小的善于制造幻境的蝴蝶,也可以帶給魔尊帶來重重的一擊,雖不至于威脅到生死,但不修養個幾年也是難以康復。

生死大戰之後,她拼著破碎幻滅前最後一點力氣返回到趙氏的大堂前,只想再看她的女兒一眼,哪知卻讓她看見了叫她死不瞑目的一幕。

她的女兒,她和她夫君唯一的牽絆,此刻居然被赤.luo的置于地上,任由孩子因涼受驚啼哭不已,堂上高坐的老人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一個中年男子手持利刃一步步向她的孩子走近。

他們這是要殺了她的女兒!

一聲尖叫,夢娘不管不顧地沖了進去,撞飛了那個修仙者,一把將孩子抱起攬入懷中,她的發髻已然散亂,衣衫也是殘破不堪,絕美的面容上原本宛如玉石一樣的雙眸此刻僅剩下無盡的癲狂,她的雙目赤紅,兩道血淚無聲無息的自她的眼眶中緩緩地滑落。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懷孕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是延續了她和夫君血脈的唯一的孩子。

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只因為她的母親是個夢蝶魔女,所以她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嗎?

為什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她從沒做過對不起他們的事情,她的女兒更不可能做過傷害他們的事情,他們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到居然會去殺一個懵懂無知的襁褓中的孩子。

夢娘抱著孩子癲狂的大笑不止,她忽地低下頭來,雙眼間溢滿無需言語一覽而明的母愛,貪戀不已的用手指細細描繪著嬰兒的五官,喃喃道︰

「娘的乖寶寶,娘的心頭寶,是娘沒用,娘知道錯了,可是,娘卻知道的太晚了,娘只恨自己不能再護著我的乖寶了,所以,娘最後能為乖寶做的,就是詛咒這整個趙家!」說罷,便抬起臉來,冰冷的望著這堂上的眾人,最後定楮于高坐其上的趙老爺子,嗤笑道︰

「娘詛咒他們都不得好死,娘詛咒他們趙家斷子絕孫,娘詛咒他們趙家昌盛不在,娘詛咒他們趙家五弊三缺!」

言罷,夢娘的身影便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醒後被趙老太爺關押在內室的趙默笙終于強行闖了出來,但可惜他只來得及接住即將墜地的女兒。

「夢娘!」

他哭著大喊道,剛剛發生的那一切,他在內室全全目睹,他更恨自己能力弱小,僅僅幾個照面,就會魔尊揮倒在地,待當醒來,卻是要面臨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慘景。

忽然間他迷茫了,為何要回來?當初為何要拼盡一切的回到人間界來?

只為了讓自己的妻子為救自己與孩子而慘死,讓小小的嬰兒從此就沒了生母而過活嗎?

到底,為什麼要回來?

他不說不鬧,僅是呆呆的抱著孩子跪在夢娘倒下消失的地方不知所措。淚水自他的臉上淌下,滴在懷里嬰兒稚女敕的面頰上,那孩子則是不哭不鬧,一如往昔般乖巧听話,尚不知事的她又如何知道,就在上一秒,她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她的母親。

再也無法感受到那個懷抱里的溫暖,再也無法听著母親的歌謠安然入眠。

「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趙默笙抬起頭來直直看向自己的爺爺,好似夢囈一般輕輕地問道。

趙老太爺見勢眉頭深皺,一旁先前被夢娘撞飛的男子,則是踉蹌著持著刀走了過來,道︰

「默笙,還不趕緊把那個魔子放下,你與魔生子,已然犯了仙門大忌,唯有取了這小娃的性命,方才有你死里逃生的可能!你乃是我趙家的未來,怎可因這等小事而折傷。」

趙默笙卻好似未聞一般,依舊呆呆的看著趙老爺子,道︰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仿佛過了很久,趙老爺子方才沖著趙默笙一字一句的道︰

「把孩子,交出來吧。」

堂內安靜一片,一個低低的嗤笑聲斷斷續續地在靜可聞針的大堂上響起,那笑聲由小變大,由弱變強,到最後,好似是極度開心,又好像是極度傷心。

猛然回身,趙默笙祭出他的法寶,看也不看他人,只是溫柔的對著自己懷里的嬰兒,道︰

「女兒,爹的乖女兒啊,我們走吧,這里不是咱的家,是爹錯了,害了你娘,也害苦了你,可惜,到最後,我都沒來得及和夢娘說一聲‘對不起’,她一定是怪我的吧,也許說不定會恨我吧……」

深深的嘆息後,遁空而去,當夜,趙家正院突燃大火,從此,剛剛歸家不久的趙家默笙不幸喪生于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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