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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夜 血葬(四)【沒厝棺的孤魂】

果然,第二天我們倆就被趕出了鎮子。

那麼,就到東方去吧。

鎮子的東方很荒蕪,是整個的一個大山,山上的土石草木都像是長得一模一樣,我和杜宸宇走來走去也走不出去,我們倆是上午十點到達這里的,可是一直到傍晚七點,走走婷婷,也沒有走出這個大山。

都已經八點了,看來我們要露宿在山上了,我包里和他包里的糧食都只夠我們再活一天,看來明天假如找到路,不離開這兒也不行了。

可能老天不想讓我們走,或者是別的東西,就是不想讓我們走。

我們居然走到了一片墓地。

我們白天的時候肯定沒有到達過這里,這里的樹和別的地方的樹有些不一樣,顯得陰森而且光禿,而且墓碑林立,看來是鎮子上一起埋葬人的地方,墓地的邊緣有一些碎木頭,應該是已經被砍碎的棺木,每個墓地的上面幾乎都寫著一個或者兩個名字,大概都是老人,有的是獨葬的,有的則是和老伴合葬的。

難道?我們只能在墓地落腳了?

不,就在我們計劃在墓地落腳的時候,我們發現我們根本無法再墓地落腳。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墓地里除了我們,又多了七個人,七個老人,他們孤獨的站在墓地里,每個人腳下都是一個墓碑。

也不是都是,有一個老太太走到了那一堆棺木的碎片旁邊,哭了起來。

老太太哭了起來,其他的老頭老太太也就哭了起來,有的哭了有的一邊哭一邊再嘆息,假如昨天我們听到的聲音還很小很遠的話,現在我們听到的聲音幾乎就在我們的身邊,那幾個老人不只是哭的形狀各異,甚至形態各異,都保持著痛苦的模樣。

有一個老頭的脖子特別長,舌頭從嘴里伸出來,到了下巴,一邊哭一邊360度旋轉他的頭顱,就像是我在小說里編出來的那樣。

有一個老太太手一直耷拉著,一半留在胳膊上,另外一半拖在空中。

而那個抱著棺木碎片哭的老太太,居然就是在鎮子里我住的那個屋子里,黑色桌布下照片上的老太太。

他們為什麼會在這里?他們為什麼要哭泣?

「看來傳說是真的。」杜宸宇說。

「你還知道什麼傳說?」我問他。

他說,血葬的結果誰也不知道怎麼樣,由于這幾個老人沒有被厝棺,甚至有的連整個尸體都沒保存下來,所以他們即使有墓地,但是並不能下葬,只能在墓碑旁邊游蕩,想必那個抱著棺木哭的老太太,生前一定很在意她的棺材。

果然,她抱著那個棺木的碎片哭泣,從嘴里還突出一個又一個的泡沫,那是老人生前喝農藥自殺的證據。

死後沒有一個安身之所,很難過吧。

可是,怎麼才能幫助他們呢?

杜宸宇搖了搖頭,我不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突然我膽子大了起來,跑到了那個脖子會轉的老頭面前,問他︰「怎麼才能讓你們不再傷心呢?」

他沒有回答我,甚至都沒有看我,還是依舊自顧自的轉著腦袋,一邊轉一邊發出咯咯的聲音,一邊哭泣,或者除了哭泣,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化解有家無歸的悲哀吧。

假如,這是一個真正的探險故事,我和杜宸宇一定有辦法把他們的悲慘化解,或者讓他們稍微好受一點,然而實際上是,我們的力量是有限的,現實是殘酷的,我們只能看著他們哭,喊,嘆息,直到凌晨三四點鐘,他們的形體開始消失,天開始變亮。

我和杜宸宇想去鎮子里找尋解決的辦法,可是當我們回去棄鎮的時候,棄鎮上也沒有了一個人,這些老人的親人,再拜祭了老人,讓自己安心了之後,也各自回去了自己的生活里。

可是,他們又也是棄鎮上的人,假如他們死亡的日子到來,他們沒有被厝棺,是不是一樣要重復他們父輩祖輩的悲哀呢?

是不是,也一樣要在夜里站在自己的墓碑面前哭泣呢?

也許吧,反正我和杜宸宇再次回到山上的時候,所謂的墓地也不是那麼的陰森恐怖了,而我們兩個的食物也用的差不多了,只好返回了回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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