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寒江話音剛落,就听得張玉兒尖叫一聲,徐寒江循聲看去,只見張玉兒腳下竟是突然裂開了一個寬容一人的大洞,張玉兒險些掉下去,被嚇得臉色發白,三步並作兩步閃到了徐寒江身後,雙手不自覺地抓著徐寒江的衣服。秦月看了,心中自又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屑道︰「遇著鬼了還是怎麼?不就是一個洞••••••」
話還沒說完,就听那洞中突然傳來一聲嘶吼,緊接著,徐寒江只覺得一陣腥風刮過,定楮一看,只見一個血紅影子急速掠起,細細一看,原來是一個龍頭魚身的紅色怪物,徐寒江當即驚道︰「螭••••••螭吻!」
秦月見到皇甫珊與張嵐晶仍然在專心糾戰,絲毫沒有因為突然出現的怪物分心,然後對徐寒江說道︰「這不是螭吻,螭吻遠在我宗創界山山下,怎會跑到這里來?」
這樣說著的時候,那怪物一雙血紅發亮的眼楮已經看到了徐寒江三人,當下嘶吼一聲,尖銳刺耳,碩大的魚尾一甩,血嘴張開,一副就要吞食眾人的樣子。
徐寒江哪里會容它胡作非為,單是那陣陣的血腥之氣就已讓他難以忍受。筆直沖上之時,徐寒江手中嗡嗡作響,九尺冰劍瞬息之際化出,劍鋒直指怪物,破空刺去。怪物實是難以預料徐寒江竟然這般神速,轉瞬之間就被冰劍刺入了身子,只听它淒厲地叫了幾聲,便流血倒地。
倒地之後,張玉兒驚恐地睜大雙眼,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那怪物身長體壯,單是身量就抵得上兩個徐寒江了。只是還未等她舒上一口氣,那裂開的地洞之中,嘶吼聲接二連三地傳來,然後就見近十條一模一樣的怪物魚貫而出,倏然散開後,一齊盯上了徐寒江三人,然後張開巨口,肆無忌憚地猛撲過來。
徐寒江一邊迎上,一邊朝著秦月大喊道︰「怪物吃人,你保護好玉兒!」
秦月嘴上嘟囔了兩句,倒也沒說什麼,畢竟同是女子,怪物當前,護她一護也是應該的。
徐寒江魁梧身子踏雪而上,九尺冰劍旋轉殺上,只一下便將當頭的一只怪物斬作兩端,龍首飛出,魚尾落地之時仍舊跳動不已,張玉兒看在眼里,心中許是害怕血腥骯髒吧,竟然將頭別了過去,不忍再看。
徐寒江斬殺一條怪物之後,立即調轉鋒芒,朝著打斗正酣的皇甫珊與張嵐晶跑去,剩余的九只怪物見狀,立即嘶吼跟上,游走如蛇,在一落一落的驚雷之下,雪花漫天,血紅怪物,格外驚心動魄。
徐寒江沖入兩人激戰的靈界範圍,聲如洪鐘,喊道︰「這怪物見所未見,你們快快停戰,南邊有異雷出世,如今又平白冒出這怪物,不周山怕是出了大事了!」
皇甫珊與張嵐晶听罷,互相對望一眼,雙雙會意之後,倏然分開,站在徐寒江兩側。怪物橫來,三人身影齊齊動起,三大高手聯手屠怪,正是血雨紛飛,哀嚎連連,不一會兒,怪物們便被屠戮得一干二淨了。
張嵐晶輕輕彈去落在指尖的鮮血,極是厭惡地看了看地上橫七豎八的怪物尸體,接著又化出玉女靈界,朝著皇甫珊說道︰「來!」
皇甫珊卻是仔細地看了那些尸體幾眼,說道︰「這怪物與那無量宗鎮壓的上古神獸螭吻極是相像,同是龍頭魚尾,想必與螭吻關系甚密,莫非螭吻就在此處?」
張嵐晶叫囂道︰「你可是怕了,想要找理由月兌身嗎?當真是可笑!」說完後,就見她又笑將起來,極是狂妄傲驕。
皇甫珊盯著她,冷冷說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
張嵐晶笑聲不停,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皇甫珊一眼。這時秦月聲音傳來,正是對張嵐晶所說︰「你先收手吧,難道忘記了你此行的目的麼?此地不宜停滯,快快啟程。」
張嵐晶收起笑容,臉色開始變得平淡下來,然後快步走向秦月,待走到她身邊時,悄悄將話送入秦月耳畔︰「你可莫忘了,徐寒江要與我們爭奪他的。」
秦月听罷,面色一凝,微微點頭,隨即對徐寒江道︰「我們奉了師命,前來捉降無憂,徐大哥也是為此而來,早晚都是要刀劍相向的,不如現在就做個了斷,如何?」
徐寒江听罷,朗聲大笑兩聲,隨即卻對著皇甫珊抱拳道︰「徐某一向敬重南音宮主,人已仙逝,望姑娘節哀順變,想必令妹定是隨著納蘭無憂去了,事不宜遲,姑娘要抓緊一些,晚了恐怕生變。」
皇甫珊听徐寒江一番話說得很是嚴肅,又正好說出了他心中所想,心中好感油然而生,于是對徐寒江還了一禮,不再多說,驅起火狐,揚長而去。
秦月看了一眼離去的皇甫珊,冷冷道︰「開始吧。」隨即與張嵐晶使了個眼色,兩人一齊壓上。徐寒江自知他勝算極少,當下也不管什麼套路策略,體內如轟雷一般炸開了內力,全力迎上。張玉兒看著四周支離破碎的怪物尸體,許是被嚇著了,又眼見徐寒江與那兩女子激斗,無暇保護自己,鼻子一酸,竟然流出了眼淚。只是片刻之後她便悄然擦去眼淚,彎下腰去,手中抓起幾把雪粉,邊走邊灑,對著那些血肉模糊的尸體。
徐寒江瞟見張玉兒的奇怪舉動,沖她喊道︰「玉兒走遠些,小心傷到你!」
張玉兒一听,眼中立即變得晶亮,然後就見她捂著嘴,低聲啜泣了一下,轉身跑開了。
徐寒江吃了一驚,心中惦記著張玉兒,心思終究無法集中在打斗上面,終于露出了一個破綻,被秦月與張嵐晶抓住空當,齊齊擊中。然後他只覺喉頭一涼,吐出一口鮮血,連連向後退去。
張嵐晶見狀,急沖上去,八卦掌掌掌如火,連打數下,只听得徐寒江大叫一聲,眼中、耳中、鼻中皆然流出鮮血,接著便倒地敗亡。
張嵐晶似是還不罷休,掌邊化出紫色靈界,欲直取徐寒江性命。
秦月倏然沖上,一腳彈開張嵐晶的殺掌,微怒道︰「不許殺他!」
張嵐晶輕笑一聲,說道︰「你竟然真的對他動情了,我平生最見不慣你這種女子,閃開,不殺了他,難保不成後患。」
秦月伸開雙手,實實擋在徐寒江身前,擰道︰「我與你自小一起長大,此次算是我求你了,莫殺他。」
張嵐晶咬咬牙,遲疑了片刻,終于消去了玉女靈界,收回八卦掌,斷然道︰「今日就饒他一命,若日後再見到他,定殺之。」
秦月轉過頭,看了看徐寒江,眼中盡是不忍,只听她對徐寒江輕柔說道︰「徐大哥就此別過,他日若是敵手,你我各盡全力便是了。」
徐寒江翻身而起,身內受了重創,只見他那魁梧的身子踉蹌了幾下,才立穩于地,當下對秦月說道︰「徐某恩怨分明,姑娘今日救了徐某一名,來日必定以命相報。」
秦月淡淡一笑,媚氣不減,說道︰「那小女子就等著了。」然後身形一動,移形換位之際,已然同那張嵐晶走出老遠,風雪飄飛,徐寒江抬眼看看天邊,黎明已至,天色微亮,不知不覺間,這驚心一夜便過去了。
「秦月,秦月••••••」徐寒江口中輕輕念著,微微一笑,頓時覺得體內痛似火灼,于是趕忙盤坐于地上,抬手運功,以氣療傷。就這般療傷許久之後,他突然感到一股明光刺眼,睜眼一看,旭日東升,陽光正普照著這片雪野。
只是,那滾滾而下的厲雷,竟絲毫沒有停下之意,依舊怒如波濤,洶涌嘶吼。
徐寒江站起身來,動了動身子,痛意減去了不少,只是絲毫不能提起內氣沖開靈虛二脈,也就是說,他無法發揮出日行百里的腳力了。他遺憾似的搖搖頭,未曾料到,此次劫掠無憂之人竟不止他一個,而且張嵐晶與秦月奉了師尊之命,強強聯手,看樣子是勢在必得,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無憂的魔脈只能被封印在無名島,他們縱然是沖著無憂身世去的,抓到他又能奈其何?或者說,那南疆驚雷也與此事有關?
想到這里,徐寒江立即決定,去那驚雷乍現的地方一探究竟,無憂一事他已然無能為力,或許到那里還有挽回的一線生機。
剛欲走動時,徐寒江突然覺得後頸一涼,似是有什麼東西滴在了上面,他伸手去模了一下,只見指尖一片血紅,一陣腥味頓時襲來,他大吃一驚,轉頭一看,但見一只碩大無比的龍頭蛇身怪物,正張著大嘴,流著涎水,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那怪物體型勝過方才出現的怪物的數倍,單是一雙大嘴,看上去就能夠吞下一整個人。
那鮮血,正是從那怪物口中流出的。
徐寒江猝起發力,只是還未提上內氣,五髒六腑便傳來一陣千針輪砭似的痛苦,他當即痛的跪倒在地,捂著胸月復,許久都難以起身。
也就是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在怪物紅金色的魚尾上,赫然掛著一段衣物,上面繡著紅色片花,看上去清新淡雅。
那正是張玉兒身上衣物。
徐寒江先是怔了一怔,隨即明白張玉兒已經被怪物害死,登時熱淚涌出,一把抓住怪物粗壯的魚尾尖,大聲哭道︰「你的同類皆是我所殺,又何必殘殺一個無辜女子!」那怪物低下猙獰流血的頭顱,嘰里咕嚕叫了幾聲,徐寒江發了狠,使了大力抓破魚尾說道︰「徐某空有一身修為,不能保護無辜生靈,連累玉兒致死,實是該死••••••」那怪物哪里听得懂徐寒江這番道義凜然的話,也不顧他悔意入腑,只是張了張嘴,露出尖利血牙,碩尾一挑,將徐寒江挑起半空,徐寒江自知難逃一死,看了最後一眼天際蒼穹。
他畢生第一次覺得,這漫天飛雪,竟然是這般美麗。
巨嘴盛開,徐寒江落入其中,怪物將他整只吞下,然後對著天空狂躁地嘶吼一聲,巨大身軀拖著血印,緩緩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