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司徒南一時不相信的瞪圓總含柔情的雙眸,「自從花玉容來到兒臣府上,兒臣一直細心相待,絕對沒有任何其他企圖。」
司徒青山冷哼道︰「四弟這般急不可耐的認罪,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你的良苦用心啊!」
本來這件事若不牽扯到太子,司徒南可以狡辯說以防花玉容說出更多關于明月涯的秘密,所以將其毒啞。但現在涉及太子,那其中的含義自然就沒那麼淺顯了。
司徒南側眼瞅了正陽帝的臉色,他眼神肅穆像是毫無感情的木雕,瞳孔略微放大兩手緊握鍍金威武龍頭扶手。心里像被蠶絲捆綁左右拉扯,修長手指一根根的握緊掄成拳頭,沉聲垂首道︰「兒臣總歸還是太急了。」
太急了?是指他急不可耐的想陷害司徒青山謀奪太子之位,還是說他別有用心其實還有其他謀算?
正陽帝正亂想之中,司徒南接著道︰「白藥谷谷主能夠給我國帶來多大的好處,兒臣心里明白。多年以來,父皇為了戰場用藥和兵法陣型絞盡腦汁,兒臣擔憂不已。為此,一抓到此女子,兒臣就想著要封了她的嘴,免得多生事端。」
言談之中,淺淡如溫水的孺慕之情,攙和淡淡的為人子孝,從另外的角度,打消了正陽帝的多疑。
正陽帝的確是個不願意相信任何人的帝王,但對于從小生活在暗殺以及兄弟相殘中的他來說,親情也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所以他寧願看著自己的兒子互相殘殺,也不願動手處置任何一個。
這是為帝者的悲哀,也是為帝者的睿智。
畢竟英明的君王,他的繼位從來不是一帆風順的。
所以,正陽帝轉移視線落在那罩在披風內的女子身上,「花玉容,抬起你的頭來。」
聞言,花玉容嬌如花瓣的身子抖如篩糠,抬起的女敕滑臉上滲出淡淡的恐懼,兩雙手緊張的不停揪扯木槿花紋紫色袖口。
旁邊杵著的總管太監不客氣的推了她肩膀一下,「皇上問什麼,便老實答什麼。」
花玉容像是相當害怕的縮著細女敕的脖頸,楚楚可憐的點點頭,胸腔卻蔓延翻滾著滔天恨意。
後面的提問和問題簡直沒有絲毫懸念,司徒南也放棄的不辯解了。因為比起認下這個罪更加讓人抓把柄的,是有人能夠從他那里下毒給這個丫鬟。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他王爺府沒什麼有用之士,可以任由他人來去自如!
對于這樣無用的皇子,試問以正陽帝這樣高傲的性格,還有可能喜歡上司徒南嗎?所以他選擇了閉嘴。
而花玉容她則是滿腔滿懷的不甘心,從六月出現開始,她對柳清燕的怨恨就水漲船高的蹭蹭往上冒。
憑什麼?柳清燕也不過是個庶女而已,比她好的不過是那個清白的身子,如果她什麼都沒有了,也成為了萬人可踏的妓女,那麼明月涯的眼中還有可能存在她的身影嗎?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直到花玉容被司徒南給接回去,剛進門就抓著司徒南手腕跪下哀求。
司徒南冷漠的視線如霜降的冬天,飄揚的冷意頃刻沾染她保養滑女敕的肌膚上,「本王已經被禁足了,所以你就老實的待著吧。」
說到這,花玉容已經明白司徒南是打算放棄她這個拖後腿的了,不僅著了別人的道還害的他多日來的辛苦毀于一旦,不過還好,司徒青山並沒有咬著他不放。
其實這也多虧了明月涯的忍耐力,幾天下來,他根本沒有透露出一個字,花玉容很少仔細看過明月涯的身體,也說不出什麼能夠證明明月涯身份的東西,所以司徒南才會這麼容易松口。
而司徒青山為了給正陽帝留下個親手足的好印象,自然不會明里要司徒南的命。
花玉容淚眼婆娑,五指緊抓他織錦滾邊金線袖口,啊啊亂叫明媚的眼底滿是祈求,她不想成為啞巴,更不想向柳清燕搖尾乞憐!
司徒南此時連眼角都吝嗇施舍給她,緩緩地抬起手臂將那柔順的綢緞從她扣緊的指縫中堅定冷漠的抽了出來,踏著永不回頭的沉穩步伐朝內走去。
像冷水從頭頂灌入,沁進領口身體在肌膚上鍍上層涼意,怎麼都無法暖起來的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周圍都是僕人不屑譏諷的眼神,仿佛再說,不過一個姬妾,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她先前如碎裂水晶般光亮的眼眸好似被破布蒙上了瞳仁,黑暗看不到方向的望著院內已盛開的鳶尾,紫色花瓣嫻靜的在微風中盛放,數十盆圍繞樟樹擺成一圈,遠遠望去似是一片紫色海洋,跌宕起伏。
就像明月涯專門為了討好柳清燕,在門前栽種的六月雪,即使她沒有看到,但只要為了她的一個笑容,他就願意獻上一切!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應該都是她的!柳清燕是搶走了她的一切!
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她只要還活,就要讓柳清燕生不如死!
轟隆聲巨響,天空就像壞脾氣的孩子,淅淅瀝瀝的小雨順著雲層緩慢落下濺落屋頂和地上,發出樂曲般悠揚的聲音。
然而匆忙行走在街道上的馬車卻沒有任何時間停留欣賞其中美景。
雨越下越急,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打更的手里舉著油紙傘,艱難的敲著銅鑼,剛敲響就听見車輪滾過水窪,濺起水滴撞擊落下雨水的動靜。抬手移動頭頂斗笠,側過身高若他脖頸的輪胎瞬間擦過他肩頭簑衣,頓時爛了個洞。
「喂,你這人晚上怎麼還橫沖直撞的,小心我……」嘴巴立刻被一錠銀子給堵住了,打更的驚訝的拿下來,咬了幾口確定是真的後,抬頭伸長脖子想透過雨簾看清那車到底行駛向哪里。
可是飛濺過來的雨滴漸漸濕潤了他的視線,讓前面都變得不真切了。
馬車內,一個蒙面黑衣男人以比雨水還清冷的聲音道︰「主子,你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