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玉笙把剛摘的那幾個野果洗淨了,拿了一半輕手輕腳地放到大蛇兄前面,又提起自己的鞋襪回到自己的地盤,隨意拿起一個果子開吃,雖然和那鮮紅的果子味道有些不同,但仍然是極好的味道,她非常喜歡吃。////
吃了果子後,趁著這會兒夜色明亮,還不那麼冷,她拿起針線開始縫制大氅。
時光緩緩流淌,樓玉笙打了一個又一個呵欠之後,這件大氅終于成形了,披在身上試了試,還真挺暖和的。那還要不要點火呢?想了想,還是點上吧,這夜深露重的,多重保障總是好的。
她取下手腕上裝著金針的金屬鐲子,放在一堆干草干樹枝當中,然後拿起那塊石頭往鐲子上敲,敲了會兒都沒什麼反應,她都有些泄氣了,不過好在她感覺到鐲子已經開始升溫才又繼續努力。
很快,她便看到有火花閃爍了,原來這石頭還真有用。
樓玉笙心中一喜,敲的更帶勁了,源源不斷的火花濺落在干草上,很快燃了起來,她拿了根沒用的樹枝把鐲子撥了出來,臉上喜滋滋的。
準備要睡的時候才想起來,她已經整整兩天沒換月事帶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啊!
樓玉笙一個激靈坐起來,趕緊從裙角上撕了兩塊布條下來,把一些沒用上的老鷹的絨羽夾在布條之間,三下五除二地縫好。
瞅了瞅大蛇兄,睡得正香,樓玉笙還是跑到一棵大樹後面,悄悄地換下月事帶,至于原來的,她沒好意思去弄髒她和大蛇兄都要喝水的水池,只好在樹根處挖了個坑埋了。
所有的事都搞定了,這才能安安心心地睡一覺。
她裹著羽毛大氅,睡在火堆旁,心里念叨著她都快變成魯濱遜了,慢慢睡著了。
月光皎潔,如若一層神秘夢幻的輕紗籠罩著這個山谷。
初夏的夜,樹朦朧,水朦朧,祥和靜謐。
那清澈的水池面,蓋著一層薄薄的月光紗,遠處仿佛有清吟的笛聲傳來,和著笛聲,那條大白蛇緩緩地從水下出來,月光下,他白色的鱗片仿佛也生了淡淡銀輝。
明月在上,他仰著頭仿佛在吸收月之精華,漸漸地,他的頭,他一身的鱗片漸漸地發生了變化。////
月下,不再是白色巨蛇,幻化成一個白衣俊美少年。
他腳踏月光,閑庭信步,緩緩朝樓玉笙走來,微微一笑,溫雅如那皎皎月光,他伸出手來,柔聲說,「笙笙,來,我們回家。」
樓玉笙看到他,喜極而泣,「阿宣,你終于找到我了!」
「阿宣,阿宣,阿宣……」樓玉笙猛地驚醒,眼前哪有鄭宣的人影,空蕩蕩的,一如昨晚睡前的景象,唯一的不同,不過是天亮了。
她怔怔地轉過頭去,那只被扒光了毛的老鷹已不見了蹤影,連根骨頭都沒有影,瀑布下,大白蛇依然沉睡著,睡得很香,很香。
樓玉笙苦笑,她真是白娘子看多了,竟真的以為大白蛇成精了,居然還夢到他變出人形了,關鍵是那人的樣貌……
她抱著雙膝,下巴有些無力地擱在膝上,嘴微微撅著,「阿宣,我想你了,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啊?」
傍晚時,文德過來匯報情況比平常晚了些,鄭宣見他臉色苦兮兮的,又是一哼,難道笙笙當真樂不思蜀,連封信都不樂意給他寫了?
文德面色很凝重,走到鄭宣跟前時,心肝也跟著顫,仿佛不知如何開口。
他緩了緩氣,沉聲說,「公子,樓姑娘那邊,可能出事了。」
鄭宣冷淡地看他,「說清楚。」
文德又呼了口氣才說,「昨天屬下按照公子的吩咐告訴丁乙讓樓姑娘寫封信給公子,可今日,屬下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屬下覺得奇怪就發了信去催,但直到現在,仍然沒有回應,所以屬下想,丁乙那邊可能出事了,又將前兩天的信息重新捋了一遍,是丁乙的字跡,也是他匯報的風格,但或許是心理作用,屬下總覺得有點不對勁,想了許久終于發現不對的地方。」
鄭宣的臉已經沉了下來,「說!」
「屬下仔細看了丁乙以前留下的字跡,發現此次他送來的信的字,比以往的力道輕了些,可能是手腕無力,有些像是女子刻意模仿男子的字跡,結合今日的異常,屬下能肯定,望霞縣那邊,出事了。」
听到文德那句「像女子可以模仿男子的字跡」,鄭宣冷沉的面色變得更是陰戾,這到底是出事了還是樓玉笙干脆代替丁乙了?
文德瞧著鄭宣的表情,一哆嗦,這不像是在擔心樓姑娘啊。
鄭宣冷漠地吩咐道,「派人過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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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公子的心,真夠善變的。
「屬下知道了。」
鄭宣摩挲著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目光陰沉的可怕。
笙笙,你連丁乙一隊人也能搞定,我倒真是小瞧了你,可你這麼做,為了什麼,有什麼好處?
鄭宣猜不透,或者說,他一直都猜不透樓玉笙在想什麼。
白玉扳指在夜明珠光中折射出冷艷的光芒,靜靜地,在他冷酷的俊顏上徘徊。
鄭宣走出書房準備去用晚膳,不經意一抬頭,看到天邊已有淡淡的月色,就快到月圓之夜了,半月之期也快到了。
鄭宣忽然在想,樓玉笙假冒丁乙不外乎是不想讓他再插手,也不想讓她的蹤跡被他知道,那就應該是她用了自己的勢力去查,既如此,何不一開始就這樣做?畢竟她剛離開雲州的時候,他毫不知情。
她突然這麼做,不擔心他知道了會生氣?不擔心他一怒之下讓顧太守立刻執行判決?就算她不在乎樓家其他人的性命,也不可能不管她的親弟弟樓信,除非……她真的出事了。
也唯有她真的出事了,才會有如此怪異的行事!
天邊的月光霎時變得慘淡,文德瞅見自家公子如勁風一樣往外走,驚了一跳,立刻趕過去,「公子您這是去哪兒啊?」
「去望霞!」陰冷的嗓音隨風傳來,驚得文德呆住了,月老大人啊,您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剛剛還漠不關心的怎麼突然就又按慣例一樣匆匆趕去英雄救美了呢?
文德猛地一回神,「公子您等等我,等等我!」
月光靜悄悄的,落在一身素衣站在屋檐下的柳靜翕身上,更顯得蒼白慘淡。
「小姐,晚上涼,您別站在這兒吹風了。」碧雲給她披了件披風,扶著她進屋。
柳靜翕卻沒動,臉色淒清,「你說,公子走的這麼急,是因為那位樓姑娘嗎?」
碧雲說道,「管他樓姑娘漏姑娘,奴婢只記得公子說過,等您嫁衣繡好了,就跟您成親。」
「成親,為人妻……」柳靜翕淒然一笑,「我一直都知道,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必是妻妾成群,我要成為他的妻子,首先得要學會大度賢惠,我也一直以為我做到了,因為後院那些女人,我一點也不在意,可現在我才發現,我之所以不在意她們的存在,因為公子對他們一點也不上心,她們就只是給公子暖床的而已,可樓姑娘不一樣,那是公子真真正正用了心的女子,就算她只能做公子的妾,那也是寵妾,愛妾,哪像我這樣,只能得公子的敬重,憐惜,卻沒有一絲愛意。」
「小姐,您如果不希望公子的心在別的女人身上,那麼就讓公子愛上您。」碧雲認真地說。
柳靜翕苦澀地說,「我和公子一起長大又,認識十多年了都沒能讓他對我動心,以後又怎麼可能?」
「如果這個法子不行,就永遠除掉公子在意的那個人。」碧雲有些冷酷地說,「這樣,就算公子不愛您,至少在他心里,您永遠都會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除掉她……」柳靜翕哀憐地低眸凝眉,模樣婉婉清清的,甚是惹人心疼,「公子那麼在意她,必然會保證她的安全,我不過弱女子,如何有這本事,何況她若出事,公子肯定傷心,我怎忍心讓公子難過。」
碧雲輕輕一笑,「所以,奴婢也覺得,最好的法子還是讓公子死心塌地的愛上您。」
「人心之事,豈是你我能左右的。」
碧雲低眸想了想說,「小姐不必憂心,奴婢會替您想辦法的,一定讓小姐如意。」
柳靜翕微微一怔,握著她的手說,「碧雲,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該如何堅持下來。」
「奴婢才要謝謝小姐,當年若不是小姐選了奴婢伺候您,奴婢早已餓死街頭,哪里能活到現在,奴婢這條命都是小姐的,為您做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主僕倆相扶著回了房,聲音越來越淡。
不遠處的倚華微微搖頭嘆氣,柳小姐好好一個姑娘,就被一個奴婢給帶壞了。
以前只當她性子太柔弱,做不了決斷,但也無妨,一切都有工資,現在看來,心計未免太重,她怎麼放心讓這樣的女子陪伴公子一生。
哎……都是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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