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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另有一處不受戰事影響的封地,由歷代女王掌管,到這一代的掌管人為女皇親封的娉婷女王,正是女皇一父同胞的親姊妹。女王一直是朝中各派想要拉攏的勢力,只娉婷女王脾氣古怪,誰的賬都不買,安然一隅從不過問朝政之事,只在每年年節祭天方回帝都一次。

黎烈燕曾懷著試一試的心態去拜見過這位皇姨,被一視同仁的涼在王府中,如今想起來仍覺得腦仁疼。

「燕兒,要去王府見禮嗎?」佘翰眸中帶著一抹輕愁。「相國那只老狐狸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父妃,事情還未生,你就出言妄斷,會冤枉相國的。」黎烈燕整理著手中的情報,臉上自始至終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段相國總算有了行動,萬事不理的皇姨一反常態的接見,所有事情的走向開始變得有趣了。就像柳寧所說,唯有暗處才能看出不同尋常的事物,不然南方幾處暴亂,也不會讓自己撿了個大便宜,想起這個又綻開一笑。

「罷了罷了,由著你拿主意!」搖手,佘翰瞧著呆的女兒又一次揉了揉額頭,自從身體恢復後,她就不太願意袒露心事,連他這個做父妃的都猜不透她的心思。

一口酒滑入肚中,黎烈燕擺弄手邊一副殘棋局,眯著眼擱下一粒白子,唇角牽起,笑得高深。

柳寧忙著去實驗新制作出的自動射弩車,走出兵器室大門,撞見一襲藍色袍子端著湯盅立在門口,他臉色有些白,似乎在門口站了許久。

扯動一下眉頭,定住身子與他對視,雙唇緊閉,目光清涼,說不清的復雜思緒散開。

帶隨風飄揚。指節緊扣圓形托盤,一雙清澈的鳳眸閃爍流光,欲語還休地望著對面白衣加身墨盤扣的女人,這還是他陪嫁時娘家準備的新人外衫。如今看著,心里是暖又酸。

秋日將兩人的影子拖得長長的,披著朝露一身黑袍的女人奔跑幾步,驀地轉了個方向朝著側面的推車旁閃了過去。

「四長老……」楊大錘剛張口,就叫人捂住了嘴巴,卻見那對視的兩人已經站近了。

「對不起!」低小的聲音扇動耳膜,引柳寧繃緊的心弦再度抽緊了幾分。

依舊對視,一眼不的看著他,近乎透視,穿刺身魂。程青逸心里一團麻亂攪。心怯不安的抖動睫毛。

「說說看,哪里對不起我了?」一身冷氣足以冰封萬里,柳寧的話語含著冰屑。

「我……我錯了。」

囁嚅著終于滑下一滴淚,仿若置身寒潭,割肉刺骨的涼。他害怕這樣的妻主。

他的淚冰花一顆。珠華耀眼,刺進心房,攪亂她一池碧水。也只有他能夠輕易動搖她的意念。掉在掌心的淚,溫溫熱,灼燙著手掌,痛進心里。

「錯了就當受罰!」接過湯盅,擦過他的鼻尖。輕嗅一下大步走遠。上回她是真的怒了,是以晾著他等他主動認錯,沒有足夠的能力自保,隨時都會喪失生命,他更不會知道自己的軟肋捏在他手中,這種沒有安全感的體驗她不願再有第二次。她等著他察覺主動交付真心。

肖校尉走得匆匆忙忙,同正面到校場的柳寧面對面。「柳大俠,兵器圖被偷了!」

好似螞蟻盯了一口,柳寧納悶。「怎麼會?不是阮七娘拿著?」話語落,就給哭喪著臉的阮七娘抱住胳膊。吸著鼻子跪倒在地。

「末將請柳大俠責罰!」松開手一連著往地上磕頭,哀泣得語不成聲,不多時地上就磕出了一灘血。

肅殺之氣從柳寧身上散了開來,負手而立,冷眼睥睨四方,額頭隱隱有皮肉在跳動。

「怎麼了?圖紙方才不是還在!」楊大錘現事情不對,從推車後跑出來,一臉壓抑的看阮七娘,她記得她離開的時候圖紙還好好在阮七娘手里。

「一個都不許離開!方才都是哪些人在場?」軍營之中有人作案,當她是泥巴不成!

皰三妹從暗處走出,大聲斥責︰「全都把腰帶解開!」

所有人開始解帶月兌衣,未有現異常,逐個抓了衣服抖一抖,皰三妹面色黑,腳掌蹬到一破相士兵腿彎,單掌劈向她後背。

「程老二,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撿起掉在地上的紙團,阮七娘連忙打開看,裂開嘴笑著把皺吧的紙舉給柳寧。「雖然皺了,尚能看清。」

臉皮一拉,沒有人比柳寧更清楚上面的圖案,是以一眼覺轉盤部分少了東西。「剛剛的弓弩車她也裝了?」

這一聲問的阮七娘也是問的楊大錘,再瞥向剝了外衣的破相女,利眼成鋒。

「末將安排不周,請大俠責罰!」取了小兵身上的一根軟鞭遞給柳寧,楊大錘跪到地上,以大禮的姿勢兩手貼耳叩頭于地面。她明白今日的疏忽必然要遭打,自動請罪,比事後處置更能給柳寧交代。

冷冰冰的視線一直粘在程老二那滿是劃傷的臉上,手指捏起鞭子,沉聲問︰「軍中二十四條軍紀,你犯了第三條,玩忽職守,是與不是?」

「是!末將甘受鞭笞,請大俠動刑!」楊大錘心中悔悟,因著和柳寧熟悉便把軍紀拋掉了一邊,這若是敵方竊取情報,還是幾鞭子可以搞定的事嗎?想著渾身驚顫嚇出一身冷汗。

鞭子揚起弧線,狠狠抽拍在皮肉上,出悶沉的響聲。

冷語再次傳來。「第五條,受刑士兵不經過上級批準不得入列歸隊,你知而不查,是與不是?」

瞪大雙瞳,楊大錘這會兒連疼都忘記了。軍中士兵多數重傷,推護弓弩車需要身強力壯的,所以她沒有請示柳寧,直接把程老二抓了來,隨手的一個動作卻是犯了軍紀,除了結舌更多的是自省。

鞭子又一次落下,比上回更狠,卻巧妙的疊加在第一鞭的傷痕處,楊大錘痛得咬牙。

「作為上級未能給屬下做好榜樣,罪責當不當罰?」

渾身一顫,楊大錘被柳寧批得心服口服,紅著臉嘶吼。「當——」

響亮的一鞭子又一次疊加到傷處,後背露出深深的一條血槽,小兵噤若寒蟬,又對柳寧的軍威忌憚三分,一個個僵直身子看她終于收手。「再有人犯錯,一律按軍規處置!」扔下鞭子,戾氣撐開,一眼直刺程老二。雖然柳寧很想一把掐死她,還是強忍住了,理智告訴她不值得,做越級之事會形成團隊慣性依賴,久而久之都會養成嬌惰病,出現下一次群龍無的局面。這一打一箭三雕,給所有士兵提個醒,軍隊里不養閑人。

程老二被壓了下去,這次的懲罰當以叛賊來算,斷去手掌收監牢房,終生流放邊疆。

挨了一頓打,楊大錘清明了不少,利落干淨的將程老二給辦了,營中一時鴉雀無聲。

自動觸性弓弩沒有想象中的順利,最多五,造價上太過虧損,需要再進行改良,柳寧垂了垂腦袋,尋思解決方法,只是一直抓不到那快如閃電的頭緒。

「柳大俠,外頭有大俠的來信。」守門小兵撩開簾子,抱拳而立。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信?

「拿進來。」

但見柳寧兩個字形,心中一喜,連忙撕開信封,厚厚一疊書箋展開。一目十行,四五張三兩下看完,末了,捏在手里傻的大笑。她萬萬沒想到賀春梅那廝狡詐至此,面上唯唯諾諾的,還能將惡霸玩弄于鼓掌之間,年紀大果然不是當擺設的。

這事細談起來,還要從竹器買賣說起,北方早已戰火凶凶,經濟受到波及,斷不可能將生意往這邊拉來。南巫桑娉婷女王封地,就成了唯一的安樂窩,是以掉進銅錢眼兒里的賀老板把分鋪開到晟安縣,大肆操辦,引得南巫桑傳統竹筐生意一落千丈,娉婷女王有個外甥女,最是刁蠻任性,听了幾個狐朋狗友的訴苦,把魔掌伸了進來,三不五時去鋪上鬧將一回。當面賀春梅任打任罵,暗地里著人挑了成件四散在街上走賣,白日店鋪依舊大敞著,擺著砸爛摔破的物件什麼也不做收拾,由著外人觀看。

這日,王府里的沐妃侍聞得針線盒,想親自去采選,踫上挑夫,卻見那人抬頭就走,心中疑惑,差人追去,一路追到鋪面後院兒,現鋪子里的散碎,詢問緣由,挑夫絮絮叨叨說完,一番抹淚一番筆畫,也不說對方是誰。精明的沐妃侍如何不懂,買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又給鋪面提了一副字,明著告誡那猖狂的外甥女,此乃王府地盤。這一弄,賀春梅的生意更好了,黎烈燕的這一枚暗樁勝利的混插進南巫桑。

乍見柳寧進門,程青逸從桌案邊彈跳而起。

「收著什麼?」她可沒錯過他往身後塞東西的動作。

俊臉紅,身子往後退,眼中浮光亂閃。「沒、沒有!」

「什麼沒有?」一只角漏了出來,柳寧謔笑,緩緩靠近。「為妻說過,錯了就得受罰,你說,本妻主當如何罰你?」手指在他灼燙的臉上勾畫,攬過他的腰輕輕一轉,地上躺著一本熟悉的巴掌大書冊,看著無地自容的夫君,笑得花枝亂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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