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蘭妮守在醫院執意不肯離去,她不想回家,那里的記憶太恐怖,讓她害怕,何素一直昏迷不醒,她也不放心。
可是她太累了,一直都在發抖,身體也冷冰冰的,深秋的夜晚,冷氣襲人,看著她白皙的腳丫子踩在冰涼的地面上,安亦賢的眉頭就沒舒展過。
「你不想回去,那我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再過來好不好?」安亦賢耐心的勸道,的語氣像在哄一個小孩子。
「我不去,我哪也不去,伯母需要我,我哪也不去。你不用管我,我可以找個地方休息。」夏蘭妮態度堅決固執,她討厭酒店,一看到床她就害怕,那是她人生里最慘痛的回憶。
她現在已經無處可去,醫院至少還可以讓她暫時容身,她只想陪在何素身邊,她不想再一個人呆著。
「你這個樣子,我怎麼能不管你?」他沖她低吼,卻拿她沒轍,過了河就拆橋,她又想將他推開!?
夏蘭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看了看他,正想說什麼,只听他不耐煩的喟嘆了一聲,腦袋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她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身體已被安亦賢扛在了肩上,大踏步朝著外面走去。
「喂……你干什麼?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夏蘭妮沒料到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她心中一陣驚慌無措,不停的踢蹬著腳丫子低聲叫道。
安亦賢惡作劇的在她上不輕不重的拍了二下,「病人都睡覺了,你最好听話一點,別吵醒人家。」
夏蘭妮听他這麼說,立刻噤了聲,老老實實的呆在他背上一動不動了。萬一真的吵到別人,讓他們看到這一幕,真是丟臉死了。
可他那是什麼語氣?
听話一點?
他把她當成三歲小孩子嗎?還打她……那里,夏蘭妮臉部發燙,小聲的抗議,「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他置若罔聞,夏蘭妮心中惱羞,卻也無可奈何。
安亦賢得意一笑,看來女人還是需要適時的教訓一下,才會乖乖听話!
將她塞進副駕駛座,安亦賢也坐上去,啟動車子駛出醫院。
夏蘭妮有些尷尬,他剛才的舉動太過親密,他們之間連熟悉都談不上。
安亦賢卻是一臉淡然,夏蘭妮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終是什麼都沒說。
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里,反正她不想回家,去哪里都無所謂了。有他在身邊,她也沒那麼害怕。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
他沒有方敏彥的含蓄敏感,更不像蘇陌縴深沉霸道,他帶給她的是一種很溫暖很安心的感覺。
將視線轉向窗外,時間已過了凌時,整個城市陷入沉睡中,路上車輛極少,偶爾能看到一二個行人還在夜色中穿梭游蕩。
他們無家可歸嗎?還是跟她一樣,有家卻不想回?
想要逃離是非,為什麼是非總是要纏上她,不眠不休?
她真的好累好困,閉上眼楮想睡一下,那一幕血惺淒慘的畫面便不由自主的浮現在腦海,讓她猛然驚醒。
「怎麼了?」安亦賢轉過頭問道。
「沒什麼。」夏蘭妮扯出一抹牽強的笑意,看著他問道,「方敏彥真的會坐牢嗎?」
「那也不一定,他屬于正當防衛。最壞的結果,有可能以過失殺人罪判刑入獄。那就要看葉家的態度,如果他們決定起訴的話。」
夏蘭妮坐直了身體,有些激動,「他是正當防衛的,是葉倩倩先拿刀想殺他的,他在抵抗掙扎中,才不小心刺傷她的。」
安亦賢語氣有些沉重,「蘭妮,如果真的上了法院,你有這個心理準備嗎?」
夏蘭妮一怔,他明白安亦賢話里的意思,她是這場事件的重要證人,她目睹了一切的發生,如果真的對簿公堂,她就必須當著眾人的面將那些不堪的事實毫無隱瞞的說出來。
那對她無疑是殘忍和痛苦的。
夏蘭妮沉吟了片刻,抬頭堅定說道,「我們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我沒關系。敏彥並不是有意要傷害葉倩倩,伯父的去世,對他已經是最大的懲罰和打擊,他不應該再坐牢的。」
「他那樣對你,你還要替他說話?」
夏蘭妮黯然垂下眸,情緒很低落,「敏彥是個好人,他一直是優秀驕傲的,他有大好的前途,他的人生不應該是這樣的。他變成這樣,都是因為我,他恨我背判了他,四年的感情,我以為他早已放下了,他卻一直還深陷在里面。」
「這些都不關你的事,你不用自責。有些命運由不得自己,你抵不過躲在命運背後,暗暗操縱一切的那只手。」
「你是說蘇陌縴嗎?」夏蘭妮自嘲一笑,「可能是上輩子我欠了他的。」
「你沒欠他,是他們蘇家欠了你的。」安亦賢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夏蘭妮一怔,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收回視線,目光幽深的注視著前方,不再說話。
閉上眼楮,困卻又難以入睡,腦子里很亂,雖然覺得有些事真的很詭異,但她實在沒有心思再去想別的事情。
車子在路上又行駛了一會兒,最後停在了一幢高級住宅公寓前。
「這是哪里?」下了車,夏蘭妮環顧四周,一片歐式風格的建築,在夜色中連綿起伏。
「我家!」他淡淡道。
開了門,安亦賢拉著她的手腕走進去,水晶吊燈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讓她覺得溫暖。
沒有預料中的奢侈與豪華,房間裝修以人性化為主,簡約卻不失高雅,給人一種很舒適居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