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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叫他們四個去干嘛?

白術想不明白,只能知道,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兒——事實上這會兒她已經做好了去被揍一頓的準備,甚至還頗為諷刺地安慰自己被揍了也好從此自己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出血了……

接了旨,由白術推著雲崢,與滿臉煞氣的二十一與紀雲一塊兒跟在薛公公**後面到了皇帝所在的御花園,這會兒御花園的各地貢菊還開得不錯,當白術他們到的時候,那天德帝正抓著一把小剪子,看上去心情不錯地在修枝剪葉,在他的腳邊是一地殘葉殘花。

白術瞅了一眼,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那萬歲爺手中的剪子「 擦 擦」地響,不像是在修剪花草,反而像是剪他們的腦袋似的……想到這里,她幾乎有些情不自禁地抬起頭去瞥了一眼身邊的紀雲和二十一,這會兒兩人已經收斂起了臉上的煞氣,又從一條呲牙咧嘴的大狼狗變成了毛茸茸的哈士奇。

這變臉變得比唱戲還快呢,白術忍不住一陣唏噓︰錦衣衛就是錦衣衛,生是皇帝的人,死是皇帝的鬼,這會兒就連明知道皇帝要把他們怎麼樣,不僅不能跑,還要主動送上了門來,不僅要主動送上門來,還必須讓自己不能臭著臉地送上門來。

真他娘的難為人啊。

這會兒,在白術的月復誹之間,四人已浩浩蕩蕩往皇帝跟前一站,用不著那正彎著腰修枝剪葉的人說一句話,腿腳方便的三名錦衣衛便自覺地端端正正將那飛魚袍一拎,「啪」地一下齊刷刷往那一跪,主動高呼︰「臣等辜負皇上厚望,臣等罪——該——萬——死!」

這算是自討苦吃的梯子都給天德帝擺好了。

就好像生怕這個當皇帝的還找不著個正當理由修理他們似的。

白術腦門貼在地面上,心中是在苦笑,正琢磨著錦衣衛現在都被皇帝抓起來了待會兒誰來打他們的板子,卻沒想到,腦袋頂上那「 擦 擦」的剪子聲停了下來——大概是薛公公那個狗腿子給天德帝獻上了一杯茶,因為她听到了頭頂上又傳來一聲刮茶碗子的聲音,而後是茶碗被隨手擱置于一旁時的托盤里時,茶杯與茶蓋發出的輕微踫撞,緊接著,那立于他們跟前的人走了一小步,卻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起來吧。」

「……」

哈?

白術愣了。

就著跪在地上的姿勢,跟身邊的紀雲交換了個驚訝的眼神——她滿意地在自己師父的眼中看見了比她還要莫名其妙的疑慮。

但是皇命不可違,萬歲爺都讓他們起來了,他們自然就不能再不識抬舉地繼續跪著,索性從地上爬起來,垂著腦袋站穩了。

接下來的劇情發展又有些超乎白術意料。

天德帝先是就「拿人不上報」這件事將他們臭罵一頓,期間夾雜著訴說自己被逼無奈,實屬有人檢舉錦衣衛囂張跋扈,他再也壓不下來怨聲雲雲,這才開始重視此事……然後好巧不巧地,卻將雲簏居然就是西決的線人這件事調查了出來,當時很多官員在場看著,所有人都知道雲簏這會兒就在都尉府,縱使天德帝想保他們,也保他們不住。

然後就有了豹韜衛包抄都尉府的「鬧劇」。

對,沒錯,這皇帝,稱自己一手策劃出來的好戲叫「鬧劇」呢——就好像全天下都是傻子就他一個聰明人,這會兒誰都會相信他給自己這蹩腳的洗白似的。

——天德帝沒說錯,錦衣衛是夠囂張的,可不也囂張了很多年了?

這些年朝廷要犯、朝廷命官,他們也沒少往府里捉,明明都是先捉了人拷打了問了,回頭想起才補一張申請給皇帝求批準,要嚴格算起來,在那後面補的申請送到黃帝面前時,同樣「窩藏要犯」的理由也是一個用一個準,這麼多年來,卻從來沒出過事,怎麼偏偏到了這時候,卻突然成了逼得皇帝都「沒法反駁」的「不得不辦」的整治理由了?

都尉府是什麼地方,皇帝自己最清楚,里面會有什麼人,皇帝自己也是最清楚,錦衣衛要辦什麼事兒,還是皇帝最清楚——當然,相對的,錦衣衛對于皇家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天德帝,更加是比誰都清楚。

他們就是那坐在龍椅上之人的座下鷹犬。

是他左右臂;是他的眼;是他的耳;有時候,他們甚至會成為他手中的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利刃。

而事到如今,皇帝只是害怕這鷹犬的牙太尖、翅膀太硬,傷著主人,但是很顯然,他並不打算因此而廢了自己的手臂;戳瞎自己的眼楮,弄聾自己的耳朵,折斷這把好用的利刃。

錦衣衛如今太風光了,而天德帝,想讓他們變回以前那樣站在陰暗處、見不得光、眼中只有皇家的儀鸞司護衛。

「……」

想到這里,白術算是徹徹底底明白了,與此同時,她只覺得整個人都涼颼颼的,寒氣一個勁兒地從腳底往上冒——在來到這里之前,她也曾經在自己的上司面前裝傻充愣,假裝好像自己並不知道對方將她做的事情的功勞搶去——她並不在意這個。

但是現在,她沒想到,天德帝想要糊弄他們,讓他們不要那麼在意的,居然是他們的命。

伴君如伴虎,當真不是說著玩兒的——面前這人當初能將他們錦衣衛捧得有多高,一個不高興了,就能將他們摔得有多狠,連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甚至不願意想一個稍微站得住腳的理由來哄騙一下他們,就好像他知道其實就算不怎麼用費心思,他們不敢也不會反抗他似的。

白術低著頭,滿臉麻木地听著天德帝教訓他們數落他們的不是,正發著呆呢,忽然便感覺那身著龍袍的人如同一陣風似的刮到了自己的面前,站穩了,忽然彎腰在她身上不遠不近的距離嗅了嗅鼻子,那教訓人的話頭忽然一頓,十分具有跳躍性地問道︰「受傷了?怎身上這麼濃的血腥味?」

「……」

白術被嚇得差點尿出來,身體猛地緊繃起來,抬起頭,對視上天德帝那雙疑惑的雙眼,又猛地低下頭去,腦子里嗡嗡地亂響,一會兒糾結這是個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好機會,再一會兒又糾結現在這天德帝瞧他們正不爽,再出個這種破事指不定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猶豫老半天,最後木著臉扯了扯唇角道︰「回萬歲爺的話,方才在查西決二皇子的時候出了點簍子,卑職生怕引出禍端誤了大事,只好用繡春刀弄傷了自己才得以月兌身……」

天德帝聞言皺起眉︰「你也真下得去手,流不少血吧,這味兒重得……」

「……」

對,要不怎麼說女人是天生的戰斗種族呢,每個月流那麼多血還死不了。

順便……老子一路走過來也沒人說我身上「味兒重」,怎地就你鼻子和狗似的,錦衣衛正指揮使的位置您自己來坐得了?

見白術不說話,天德帝也不嘮叨了,叫了人給都尉府送去些止血藥,又莫名其妙地將雲崢的俸祿扣去大半年,琢磨了下又說讓王睿回來不用去都尉府了,做出這麼一系列兒戲似的決定,最後大手一揮,意思是讓都尉府借著輔助大理寺繼續查這個案子——注意,是輔助。

他們又成了君公公手底下打下手的臨時工了。

不過好在,這事兒似乎就算這麼定下了——他們想象中的那些個腥風血雨,居然並沒有來,真正似乎受了罰的就雲崢一人,王睿走了,都尉府錦衣衛正指揮使位置虛著,現在指不定又有多少人正眼巴巴地盯著這塊肥肉。

白術他們四人走出御花園時,不由得面面相覷總有些個劫後余生的感覺,一路沉默不語走回了都尉府,這才發現都尉府門前的豹韜衛都撤了,剩下一群在職錦衣衛一個不拉地等在院子里探頭探腦,見白術他們一根汗毛也沒少地走著回來了,紛紛是露出了一口松了氣的模樣,有一擁而上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這問那。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抓了白術一把,將她往外扯了扯,她踉蹌著被拖出人群,抬頭一看這才發現是十八,這家伙鬼鬼祟祟地壓低了聲音︰「方才你們回來之前沒多久,你男人來過,又走了。」

「誰?」白術下意識反問。

十八撇撇嘴︰「君長知。」

白術一愣︰「他來干嘛?」

「不知道,跟咱們要了些卷宗,說是萬歲爺的意思,因為他有口諭呢,咱們就給了,說是好像接下來那個案子咱們跟大理寺一塊兒查?」十八模了模下巴說,「不過我怎麼覺得他也不像是來拿東西的啊——」

這邊十八話頭剛一落,那邊便看見大理寺主薄慌慌張張地進來了,越過門檻一抬頭看見滿院子呼啦啦一大堆身穿飛魚服人高馬大的錦衣衛忽然安靜下來齊刷刷地擰過腦袋瞧著自己,像是嚇傻了眼似的,也不敢走近,往門邊一站︰「咱、咱家大人說,讓那個,那個編號二十八的回來了,到大理寺一趟去。」

于是在場的剩下二十七張臉又齊刷刷地轉向了白術。

白術滿臉莫名其妙︰「叫我干嘛?」

「不知道呢,咱們大人吩咐了而已。」主薄想了想,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愣是一挺腰,「大人說了,現在都尉府輔助大理寺查案,他要人,你們只管送過去,若是不送,只管走著瞧。」

這邊紀雲已經在撩袖子了——看來今天是準備腳踢豹韜衛順便再拳打大理寺。

白術趕緊一把拉住他,想了想,正好這會兒自己也想跟君公公談談人生以及人與人之間最經本的信任問題,索性點點頭︰「我跟你去,勞煩大人帶路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前幾天看快過節了,整個人有點得瑟,更新飄忽得很。

現在過完中秋我便收斂了,今天開始恢復日更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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