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寒所處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他,只一眼,她就覺得那男子美極了!
她從未見過這樣一個只能用「美」來形容的男人。可是這樣的相貌即便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也沒有一點點違和感,仿佛他本該這樣驚艷絕世。
淺寒下意識地上前,走至男子的身邊,伸手,想要扶起他。「滾!」男子微張開嘴,吐出一個字,聲音有些顫抖。
「可是你……」淺寒不計較他的無禮。男子睜開眼,看了淺寒一眼,又合上了眼,說道︰「退後二十步。」
「哦。」淺寒點頭,推至二十步處,恰好能夠看見他,便听了下來。不久,一幫男子一身官兵的服飾,手提著刀劍,趕過來了。一見淺寒,為首的上前,冷聲問道︰「你可曾看見過一個受傷的紅衣男子?」
淺寒心下一驚,連忙轉頭向南巷看去,又好似懊惱地回神,連忙指向北巷︰「他,他往那里去了!」為首的男子自是注意到了淺寒的小動作,似是嘲笑地看了她一眼,一揮手︰「追!」便領著一幫人往南巷追了過去。
直到听不見聲音了,淺寒才放心地轉身,行至男子面前,微笑的問道︰「你還好嗎?」
男子抬眸,見她這樣幫了自己,不由失笑︰「你很聰明。能扶我起來嗎?」
淺寒點頭,俯身攙起了他,才發現他的手很瘦,但是很有力,掌心全是粗厚的老繭。一身紅衣飄然,傷口的血已經凝成了暗紅色。她回神,準備扶著男子進宅子。萬一那些人發現方向錯誤又追了回來,那後果就嚴重了。
「站住。」男子連忙拉住了她,低吼,「不想死就別邁出那一步!」
淺寒連忙收回腳,才想起他似乎在門口撒了些什麼。男子又掏出了另一個瓶子,傾倒了一些,一陣白煙過後,依舊沒什麼變化。他又在地上的那攤血跡上撒了一些,血跡漸漸地消失了。他才放心地收好瓶子,說道︰「進去吧。」
一見男子進門,一群人紛紛上前,為首的少女問道︰「少主,您怎麼傷的這麼重?」她又看了一眼扶著男子的淺寒,手中的刀不覺得握緊了一些,「你是誰?」
「淺寒,外地人士。」淺寒禮貌地回答道。女子上前,一揮手,便將刀架到了淺寒的肩上︰「少主,這人知道的太多了,留不得。」
「入瑤!」男子輕輕地瞥了女子一眼,眼楮深處帶著淡淡的不悅。他心里自然是明白,淺寒是一個聰明人,就從剛才她演了一場戲,為羽林軍指了一條錯誤的路可以看出來。這樣聰明的女子,自然是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冷入瑤不甘心地放下刀,轉身離開了。「淺寒。」男子喚道,「能扶我回房嗎?」淺寒便攙著他的右臂,小心地向後院走去。殊不知,她邁出了這一步,就等于卷入了那場江湖紛爭,甚至于,皇室紛爭。有朝一日,當她回想起往事,仍會苦笑。
因為她,發生了很多不該發生的事情。
後院,與莫潯山莊不同的是,這里菊花簇簇叢叢,青竹迎風而立。早梅吐露蓓蕾,清香四溢。此刻,正是陽光最溫暖的時候,給小院染上了一層美麗的金色。淺寒停住了腳步,不禁為這美麗的景色所折服。
「怎麼了?」男子問道。
「沒什麼。」淺寒回身,抿唇一笑,又道,「你叫什麼?」男子看了她一眼,圈起手置于唇邊,咳嗽了幾聲,笑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呢?」
「我不是也告訴你了嗎?」淺寒一愣,回答道。
男子走進屋子里,帶著戲謔的話語傳出︰「我可沒有逼你說。」房門砰地關上,里面再也沒有傳出別的聲音。淺寒料想他定是要療傷了,也不打擾,徑直向門外走去。其實,知不知道名字又有什麼關系呢?那不過是一個代號,只要在記憶中有這個人,記得他的相貌,這便夠了。有朝一日,再相見時,一句「喂」同樣可以叫住他,不是嗎?淺寒出了後院,準備出門。
冷入瑤突然上前,將刀攔在了她的身前,沉聲道︰「你不能走。」
「干什麼?」淺寒冷冷地看向她。
「在少主傷好之前,你必須住在這里!」冷入瑤鳳眸冷對,絲毫不客氣。說句實話,她不喜歡這個淺寒,看著淺寒,她不由地會產生一種心理上的壓迫感。這就是氣場嗎?
淺寒冷笑︰「你的意思?」冷入瑤語塞,的確,少主沒有說過不讓她離開。「對,我的意思。」她直視淺寒,毫不妥協,「身為魅主的護法,我必須保護少主。」
「是麼?」淺寒嗤笑一聲,眸子忽而一暗,她說,他是魅主?想起客棧里听到的那幾句斷斷續續的話,他好像叫藍慕遠。仰慕遠方,這就是他的志向嗎?
魅主藍慕遠……淺寒苦笑,剛才她還說自己跟武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現在卻還是扯進來了。真是天意麼?
夜,靜悄悄的,誰憐西風涼。
淺寒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不睡了。披上外衣,她打開了房門。月光碎銀一般鋪灑在庭院中,有一種朦朧的美麗。偌大的庭院,花香陣陣。
微嘆口氣,淺寒信步踏入了石子路。道旁花草茂盛,菊香清雅、梅花淡然,連青竹都不甘落後地擠出絲絲沁人心脾的香味。竹香最為迷人,淺寒現在才相信這句話。
淺寒慢悠悠地走入了竹林中。驀地,一支竹箭向她射了過來。她一驚,卻已經無暇躲避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閃著寒光的刀疾風般掠過,將竹箭攔腰斬斷。淺寒回神看去,竹林外一襲紅衣,襯著美麗的月色,顯得他如同畫里的妖精。
見淺寒呆愣的樣子,他狹長的鳳眸越發笑得迷人了︰「怎麼,寒寒你看呆了麼?」
听到這個稱呼,淺寒的臉微微一紅,很快恢復了正常︰「看來你好了,那麼我也可以回去了。」說罷,她繞過藍慕遠的身體,朝外走去。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藍慕遠問道。
淺寒不答。她已經知道了,但是她不想知道的太多。于是,她繼續往前走,連頭也不回。畢竟,冷入瑤不歡迎她,她何必自討沒趣。
「那麼蘇陌呢?」藍慕遠的聲音已經很遠了,听得出,他站在原地沒動過。
淺寒的身子一滯,卻仍是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事情不到萬不得已,她定不會以身犯險。藍慕遠憑什麼覺得她會認識蘇陌?誰知道藍慕遠是不是在試探她呢?每個人都怕死,她淺寒自然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