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銀色。
銀色的長發和黑發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銀發閃著光亮,反射著夜明珠的光。
側腰,回轉,扣壓。
為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了?
一步一個鮮血染紅的腳印,一步一格自己雕刻的樓梯,一步一顆為自己碎裂的心髒。
一步一步,魅惑了對手,將其殺害。
一步一步走來,看慣了那些驚恐無助的表情,抽壞了那條作為刑具的皮鞭,習慣了……那個落寞的背影。
一步一步,孤零。
一步一步,追上他。
一步一步,越離越遠。
一步一步,覺來濕紅裝。
一步一步,望不穿天涯路。
一步一步,亂花漸欲迷歸途。
一步一步,酹酒一觴淚落幾行。
一步。兩步。糟糕,摔了下來。
本應該踏上後就坍塌的樓梯竟然沒有碎裂。
回首,後面的階梯早就不見,空留一塊三生石。
「一生情兩心知三世緣飄落四季過五靈錯六魂破七言誓八卦石九泉思情且痴。」略帶著幽怨的女聲傳來,空靈,惆悵。
「千種風情萬般良景難捉模。」
「姑娘,你可不能這麼說。」男子走了上去,對那個女子說道。
女子沒有看也沒看他一眼,繼續著空靈的歌聲。
「一葉秋劃紅顏為君而寂寞兩行淚灑紅顏為君而漂泊三生石刻紅顏為君而凋落光影相錯空訴一場離索。」
自古紅顏多薄命啊!男子在心中悲嘆一聲。
「紅顏不薄,薄的是人心、人情、人世。」
男子看著女子飄逸的銀發,不禁問︰「照姑娘的意思,人是最薄情的?」
「你們總是這樣。」女子淡淡說,手下的琴忽然拔高一個音,「人為什麼要互相傷害互相爭斗?你能在那里看見什麼?人為什麼就是不能互相原諒、呢。」
「雨過後,天變藍,海天合一。」男子故意比喻。
「一言不發的美妙未必就是枯萎、是吧。」女子手下的琴不斷變換著音調,讓男子感到有一些刺耳。
「被陰影籠罩的夏日,風會漸漸停息。兩兩交融。」
女子倏一撩袖,堪比雪的白女敕手臂上交叉著猙獰的疤痕。
「我呀。」女子繼續撫琴,清澈的聲音訴說著她的過往︰「就喜歡登高。在底部有一塊石頭名字叫三生石,還有一塊叫八卦石,還有一塊不是石頭的石頭,叫七言誓。
「當年我在那里修煉。我選了一塊石頭,那石頭是三生石。在那塊石頭上修煉,事半功倍。
「三生石,三生石上我望著纏綿悱惻的七言誓,心心念念想站在上面。
「中間巨大的八卦石擋住了我的去路,我就在周圍種竹子。每次失敗了呢,就種一根竹子。然後呀,就成了這片竹林子。」
男子放眼望去,不禁心驚。
那麼大的地方,這麼多竹子,都是……她種的?!
「後來,我在八卦石旁邊種竹子,種呀種,竹子把八卦石頂了出來。我用八卦石做了這琴、這椅、這屋。」
看著不遠處那個簡直可以堪比城堡的房子,男子渾身一顫。
「琴弦是我用頭發做的。」說著女子騰出左手一撫銀絲,兩指成剪掠下幾根發絲。發絲如箭,扎在男子背後的樹上。
「這手上的疤痕,就是我當年雕刻八卦石的時候留下的傷。
「我毀了八卦石,毀了那個世界的信仰。
「于是我就把石頭上的一塊金屬扔進了凡界,然後那些人類傻傻地把他當作了‘天子’供養起來,信仰也算是有了。于是呢,我又可以好好的修煉了。
「七言誓……我站上了七言誓,竟然看到了凡界蒼生。
「那塊金屬變成了人,他統領著世界,把世界管理的井井有條。但是他沒有女子陪在身邊,那就是人類所說的‘納妃’吧?他在一個地方傷心著、難過著,我看到了他的內心,他的內心沒有女人,沒有政務,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頭銀發……
「鬼知道那個人類在想什麼!】這是我在凡界听到的話,然後我去問鬼,鬼說他什麼也不知道。」
女子傻傻的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孩童,這幅情景讓男子偷笑。
「我知道他恨那頭銀發,但是他怎麼了……他好像還?鐘情?那個女子……
「我坐在七言誓上面,看著三生石。
「三生石壞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七言誓和三生石越分越遠,越分越遠。我有些不舍三生石,但是我被七言誓帶走了。帶到了這個鬼不投胎】的地方。對了,這句話我也是在凡界听到了的。
「我經歷千辛萬苦找到了鬼,那是一個大鬼。他說鬼不會投胎。然後我相信了人類。
「他們也有說對了的時候,沒錯吧?」女子嫣然一笑。倏地抬起頭來,一雙清澈無比的藍眸撞進了男子的眼。
藍色……天地之間最純正的藍色,此時透著亮光。
「這時候,我哥哥來了。好奇怪他一直不讓我叫他哥哥,他讓我叫他相公】,還有夫君】。以前我不懂,就這麼叫著。但是七言誓告訴了我,我對哥哥產生了懷疑。我坐在七言誓上面,離哥哥越來越遠。
「哥哥發怒了,他說要拔去我的情根。我害怕,我不願,後來……」
女子說到這里戛然而止,露出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微笑。
「然後呢?!」男子急了,想听到結局——他已經被這個故事迷惑了心魄。
「然後呀……」女子溫柔的笑容忽然變得猙獰可怖,她的眼神瞟向了遠處的人影。她用著地獄一般的聲音說︰「然後,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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