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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一回到母親的客房。

余燕斜靠在床上,整個人顯得是那樣的無力與軟弱,哪還有一絲平日風風火火的樣。

蕭太一坐到床邊,挪過母親的頭,輕輕的幫母親按摩起頭、肩及頸來。

「你舅舅小時候是個挺好的人。那時候後,你外公與佬佬經常在外,就我和你舅舅相依為命,互相照顧,所以我們從小關系很好。後來我們上了大學,在一個學校,你舅舅和你爸在一個宿舍,關系很好,通過你舅舅,我認識了你爸。說起來,你舅還是我和你爸的介紹人。當時對我和你爸的關系,你外公、佬佬和舅都是非常支持的。不過,事情事情在年那年出現了變化——」余燕慢慢的敘說著。也許兒子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這類事件的訴說對象,不過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訴說對象。

蕭太一靜靜的听著母親的述說。對那個瘋狂的年代,以前都是靠從電視、書籍中得知的,但都語焉不詳,甚至還有些腦殘的書籍,對那段瘋狂的歲月大肆贊揚、嚴重扭曲事實,叫囂著要回到那種社會中去。

蕭太一雖然已來到了這個時代近半年。但不知為什麼,這個時代的人,對那段近二十年的瘋狂年代諱莫如深,誰都不願意提起那個時代,就好象從來沒經歷過那個時代一樣。

而今天,他終于可以听到一個真正經歷過那個瘋狂時代的人親自述說著曾經經歷過的事,他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個時代帶給人們的痛苦與折磨。

而最關鍵的,這個人是他的母親,與他血脈相連的母親。

「自年開始,整個形勢都開始變了。你爺爺資本家的身份成了戴在你父親頭上一個永遠甩不掉的詛咒,也成了一切災難的源頭。」余燕繼續說道,「而不知在什麼時候,你舅開始變了,變得勢利且熱衷于政治,成了那批所謂根紅苗正人員的帶頭人。而你父親出身不好,就成了那批人員的批斗對象。你舅和你外公都開始反對我和你爸往來,這個時候僅有你佬佬支持我們。」

「我被你舅和外公抓回了燕京,關在家里,不讓跟你父親見面。後來,你佬佬偷偷把我放了,並給了我錢,我和你爸才有機會與路費從幾千里外逃到大西南的江洲。」

「自那以後,我再沒跟你佬佬見過面,一晃就是二十六年了。而如今是子欲孝,卻親將不在。你付謝華阿姨告訴我,樂觀估計,你佬佬最多還有三個月的生命。兒子,你說媽該怎麼辦?」

「媽,你放心,有兒子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蕭太一輕輕按摩著母親的太陽穴,「媽,你累了,先睡一會,睡好了,我們才有精力照顧好佬佬。」

「還是兒子好,那媽就睡一覺,睡好了我們去照顧你佬佬。」說完,余燕就閉上雙眼,慢慢睡去。

蕭太一等母親完全睡熟後,才為母親蓋好被子、放下窗簾,然後退出母親的客房。

回到自己的客房,蕭太一坐到床頭,靜靜的思考起來。

從母親前後對自己那個便宜舅舅的簡單描述來看,他這個便宜舅舅顯然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

雖然他至今依然不知道葉家的背景,但很顯然,對葉建平一家,余浩是比較忌憚的,但這並不能成為使他放棄的理由。

而母親余燕很看重孝道。二十六年未與佬佬見一面,這本就讓母親心頭深深自責。如果在自己母親病重期間都無法親自照顧,並且在自己母親去逝時都無法再見一眼的話,這留給母親余燕的遺憾與傷痛那將是終生且永無法彌補的。

對自己母親有深刻了解的余浩肯定會用這招來深深打擊自己的母親余燕。

而在京城燕京了無根基的蕭太一面對這招,卻毫無辦法,這讓蕭太一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我該怎麼辦?

蕭太一坐在房屋中,不停的問自己。

蕭太一在房中苦思了大半個小時都無所獲。

對他來說,燕京這是個太過于陌生的地方。他需要信息,需要大量詳細的信息,才能分析出可能采取的行動。

蕭太一拿起了房間中的電話,「葉哥,有空沒有,我需要了解一些信息。」

半個小時後,蕭太一與葉介之在隔總勤招待所不遠的一個小餐館里再次見面了。

葉介之很隨意的點了幾個小菜,待上齊後,「先將就點,隔幾天,哥請你吃好的。說吧,要了解哪些事。這京城的事,還沒有多少我葉介之不了解的。」

「我哪還有心情吃飯。看我那個便宜舅舅的樣子,絕對不是個輕易會放棄的人。說實話,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他把我佬佬藏起來,讓我媽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我佬佬一面,從而讓我媽傷心痛苦。」

蕭太一苦笑,現在他哪還有心情說那些吃喝玩樂的事。

「兄弟,別擔心,即使天塌下來,還得吃飯吧。來,我們邊吃邊說,放心,你要想知道的信息,即使我現在不知道,明天就能知道。」葉介之為蕭太一倒了一小杯白酒,「來,我們兄弟先整上一盅,放松放松再說。」

喝過一杯後,葉介之倒也知趣,再無繼續喝酒,兩個人很快的吃完晚餐。

「說吧,兄弟需要了解什麼情況?」

蕭太一沉呤了一下,「葉哥,我佬佬對我媽很重要,尤其是在她最後這段日子里。我想我媽非常希望能陪著我媽渡過最後這段日子,她可能把這看成她自己最後的救贖。而很顯然,我那位便宜舅舅肯定不會給我媽來實現她所希望的這種救贖的。所以……」

「所以你希望了解你舅舅這個人,從而推測你這個便宜舅舅會采用什麼手段?」葉介之笑了起來,「兄弟,你想的真遠。不過……」

說到這,葉介之停了停,「不過,以我對你這個便宜舅舅了解,這種事他還真做得出來,而且是必定會做的,並且一做就會做絕,絕對不會給你和阿姨任何機會。不過你也不是沒有機會。」

「什麼機會?」蕭太一問道。

「對你外公這個人你有多少了解?」在關鍵時刻,葉介之卻打起了埋伏,賣起了關子。

蕭太一回想了一想,除了從報刊上看到的零星半點的消息,還有就是從自己父母那里听來的關于自己這個外公的支言片語,不過從他父母尤其是母親的口中得出的消息來看,這實在不能讓他能去自己的這個外公有什麼好印象。

蕭太一搖搖頭,「不了解,除了在新聞中外,我甚至都沒見過他的面。」

「怎麼說呢?你外公這個人是個很鐵血、冷酷人,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說是個很冷血的人。說實話,他這種性格讓他在圈子里的朋友可不多。不過,你外公這個人雖然有點冷血,不過倒還算得上個正直的人。大動蕩的那些年,在他沒出事的時候,幫了不少人,結了不少善緣。所以他雖然不太會做人,那場大浩劫後,他起復得很快。不過你外公那個人運氣不太好,前兩年風濕病發作,加上以前的老傷,癱瘓在家,再不能理事。老人家嘛——」葉介之說道,「老人家,老了而且病了,人就會變得軟弱,他再也沒了以前那份鐵血與冷酷。我想老人家現在是非常希望看到女兒回家的。當然,人老了,其實有些時候比小孩還孩子氣,他老人家可不會先認輸,但你嘛就不一樣了。」

「明白,」蕭太一,「我想你應該知道我那位親愛的外公地址,而且我相信你也有辦法能讓我進去。」

「當然,我說過,這四九城內,沒有多少我不知道的,而且這種小事,也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完全不是問題。」葉介之笑道。

第二天一大早,蕭太一陪著母親一起熬好了銀耳蓮子粥,然後早早的趕到了醫院。

「什麼——」余燕手中的保溫盒掉到地下。

今日一大早,付謝華就趕到了醫院,換好白大褂,正當她準備如往日一樣去給老太太做日常檢查的時候,護士卻告訴她,老太太昨晚已被家屬辦理出院了。

付謝華很生氣,作為老太太的主治醫生,怎麼能不經過她的同意,就讓病人辦理出院呢,這是完全不符合醫院規程的。為此付謝華找到院長非常氣憤的理論了一翻,不過院長也很無奈,這是些什麼人,哪能按正常病人待之。

付謝華沒辦法,只好趕到醫院門口,截著余燕母子,把這一情況告訴了余燕。

「他真這樣做了,他真這樣做了。」余燕喃喃自語,整個人失魂落魄。

蕭太一平靜的扶著母親坐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

「兒子,你那個舅舅真這樣做了,媽該怎麼辦?」余燕緊緊的抓著蕭太一的手,仿佛是落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

「媽,你放心,對這種事,我昨天晚上就想好的辦法,我們先回旅館去,你休息一會兒,下午你就可以見到佬佬了。」蕭太一用非常平緩的語氣說。這個時候,母親需要是一種信心,而他必須得讓母親相信,他絕對能辦得到,能讓母親下午就見到佬佬,要不以母親現在的狀態,絕對整個人立馬崩潰。

蕭太一轉過去對旁邊一臉擔憂的付謝華說,「付阿姨,我得出去辦點事,還請你陪我媽在旅館呆一會兒,照顧照顧我媽。」

付謝華看著旁邊失神無助的余燕,當年多有精氣神的一個小姐妹,咋就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余浩那個小子,斯斯文文的一個人,真看不出,是這麼個畜生。

「太一,你去忙吧,你媽我會照顧好的。」

蕭太一與付謝華一起把母親送回客房,再次請付謝華照顧自己的母親後,走出母親的客房。然後用旅館的電話,再次撥響了葉介之的電話。

「葉哥,我想,我現在就需要你的通行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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