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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156章 156 我會對你好的

篝火盡了,月隱退了,電還沒來,零食袋卻空了,人遂也困頓了。

老房子是兩層樓的老式石砌房,周遭是小樹林,不遠處有一個小河塘,再遠就是田地了。與其說這里是郊外,還不如說是鄉下來得恰當。

在一棟沒有電力支持的老房子里,實在沒理由讓第一次光臨的女人瞎模亂撞,于是一切事情都落到了男人頭上。

林崇雲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充當李媽那一角兒!進屋後閻小葉連走路都成問題,如果不牽著她,她可以一分鐘之內摔倒三次……

于是,林崇雲只好將她安置在堂屋的老藤椅上,勒令她守著蠟燭坐著不許動,自個兒則拿起防風煤油燈,邁開大步扎向了廚房。

他在廚房的老灶頭上燒了一鍋開水,隨後拿出面盆兌好梳洗用的溫水,捧到堂屋的小媳婦跟前,待那盤靚條順的小媳婦優哉游哉洗漱時,又奔忙到到二樓的臥室,開窗、換氣、打掃、鋪床。

收拾停當後,便將那疑似有夜盲癥的新媳婦背上了二樓的臥室……

※※※

新婚夜,原本蘊藏著魚水融的環節,新人無不暗自澎湃的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可是林閻二人卻無法與尋常的新婚燕爾同日而語,即便他們已模索過激-情戲的前奏,也依舊月兌不開閃婚帶來的局促和尷尬。

閻小葉在上樓來之前一直隱隱緊張著,如果說林崇雲此前曾叫人到這里來打理過,那麼他豈不是早就策劃好,要帶她來這兒過新婚夜的咯?

既然如此,臥室勢必貼著大紅喜字、擺放著鋪就了大紅喜被的雙人床吧!

一想到這里,閻小葉就心中發怵,她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一張充滿暗示的雙人床,更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那位血氣方剛的新婚丈夫。

她似乎跟他很親密,親密到已淺嘗過耳鬢廝磨,可她又似乎跟他不太熟悉,從相識到現在才幾十天而已……

當閻小葉伏在林崇雲寬闊的背上進到臥室的那一瞬,所有的忐忑和窘迫都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訝異和濃濃的好奇。

萬萬沒有想到,臥室里的氣場並非是桃粉和曖-昧的,而是溫黃而沉靜的!一切的家私都是上了年紀的老物件,室內除了潔淨整齊之外,沒有任何曾被用心打理過的感覺。

臥室中最顯眼的是那兩張靠得很近的床。靠牆的那張床是一張古董架子床,迎面安有門罩,前方設有踏步,色調因年代久遠顯得陳舊,花鳥雕刻的裝飾幽深古樸,絲毫不顯大戶人家的賣弄。

架子床旁邊安置的是一張笨重的單人木質床,看來也是上了年紀的老東西,無法想象這兩張床的原主人是什麼樣的人,他們之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關系?

不等閻小葉出聲詢問,林崇雲已徑自走向架子床,將她穩穩放在了架子床的踏步上,旋即回轉身來,朝著她幽幽的說︰「這張床最先的主人已不可考,它的第二代主人是我的女乃女乃,她老人家對這張架子床珍愛有加,三十年間修修補補從未置換過,直到病重入院才正式和它分開。沒想到,那一次之後,就成了永別……」

說到這里,林崇雲神色黯淡了下來,隨即又振奮精神,含笑說道︰「我女乃女乃是靖都人,這棟房子是她留下的,當年我媽待產時曾住在這兒,我就是在這張床上出生的,我媽坐完月子後就瀟灑回城了,我連一口人-女乃都沒吃到,女乃女乃用米糊把我養到周歲,之後將我送回到父母身邊。此後每年夏天我爸都會送我來陪女乃女乃消夏,加上時不時的回來探望,我在這里的回憶可不少!」

林崇雲平時話少得可憐,能一次性說那麼多話實屬罕見。閻小葉津津有味的側耳傾听,還順勢在床沿坐了下來,一邊抬手拍了拍床板,一邊四下打量著這張老床,道︰「老天,你居然是在家里出生的!」

語落,滿面新奇的說道︰「沒想到你女乃女乃是靖都人!誒,對了!她不是和爺爺一起從戰爭年代一路走來麼?國家怎麼舍得這麼早就讓她回家含飴弄孫?」

林崇雲追憶甚濃的走著神,良久才接上話茬,寞寞的說道︰「我女乃女乃在戰爭年代落下了病根兒,國家顧念她的身體,讓她提前退了。好在我們林家有這麼一個閑人,否則我的童年恐怕會更蒼白……」

閻小葉感同身受的看向他,為了移開他的注意力,急忙找了個話題,指著架床旁的單人床,夸張的咧嘴說道︰「這又是誰的床?該不會是你小時候睡的吧?」

林崇雲順著她的示意,瞥了那單人床一眼,一抹復雜的神色浮上了他的臉,那之中既有對家人的追憶,又有對幼時回憶的抗拒,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過往和故事令他生出如此表情。

閻小葉敏感的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不禁想起了他和陸孝卿之間那愛恨糾葛的兄弟關系,便立即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麼了?難道……難道……這張床是……孝卿的?」

林崇雲回過了神來,立時否認︰「不……他小時候很少到鄉下來,成年後就更少了。」

語落,低沉的說道︰「這張床是我小時候用的,以前我每次回來小住,女乃女乃都舍不得我走,她把我的床鋪安在她的架子床旁邊,夏天給我搖扇、冬天給我掖被,每次我半夜醒來都能看到她慈祥的笑臉,這兩張床一放就是幾十年,她從不許別人搬動……」

這一席話開啟了久遠記憶的按鈕,林崇雲的神色微微有些飄渺,似乎在回憶女乃女乃那張起皺的笑臉。

閻小葉靜靜的聆听他的敘說,連呼吸都壓得悄然若無,生怕打擾了他的追憶。忽而卻上心頭,感謝老天爺,給了她這樣一個淳厚的男人!

他就像是一部老電影,初初看來陳舊無趣,深入下去卻會為他著迷。他不止有很多心事,還有很多故事,正如一部有感情、有起伏、有味道、有懸念的戲。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活生生、暖烘烘、實實在在的男人,而非一個死沉沉、冷冰冰、只顧上位的紅三代渣男。

他不喜將情感浮于表面,卻在新婚的第一天,就將心底最厚重的一份感情分享給了新過門的妻,這對那位妻子來說,是何等的信賴和看重。

閻小葉心中怦然,悄悄倚上自己的腦袋,靠在那堅實的肩頭上,輕聲說︰「林崇雲,謝謝你帶我到這里來!謝謝……」

林崇雲愕然的蹙眉,「我還沒說為什麼帶你來,你就開始謝我了?不怕謝錯麼?」

閻小葉尤顯傷神,「林先生,有很多話是不需要說明的,比如你剛才這句,就可以爛在肚子里……」

林崇雲不明就里的眨了眨眼,本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但看看肩頭上棲息那小鳥挺討喜,總算是發了一回善心,沒把那煞風景的追問拿出口。

不時,漸漸領悟,便欣慰的泛起了笑容,說︰「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聰明!」

語落,嗓音清幽的說道︰「結婚戒指是女乃女乃指明要傳給孫媳婦的、架床也是她指明要留給孫媳婦接手收藏的,如果你不忌諱老家什,今晚就可以睡在這張已屬于你的架床上,我急于帶你來完成交接,是因為你值得交付,無須拖延和觀望,這是咱們正式告別單身的一夜。明晚,可就沒這麼輕松了……」

閻小葉靠在林崇雲的肩頭上,為他那一句意有所指的「沒這麼輕松」羞紅了臉龐。這一席話不但讓她隱隱體味到了他對她的看重,也解密了她所不知道的內情。

原來那紅寶石戒指和這架床都是林女乃女乃指明要傳給孫媳婦的,按理說家傳的東西,隔代傳承的情況並不多見,林家大概是因為林老虎和發妻離異的緣故,才變成了眼下這隔代傳承的格局。

閻小葉細細的回想著林崇雲之前的那一番話,想到他的母親連一天都沒女乃過他,就自顧自回城去了,心中不禁為他難過。

作為一個母親,不管有女乃沒女乃,帶孩子總該沒問題的吧?陳怡寧怎麼會坐完月子就走了?世上有這樣的母親嗎?

本想問一問林崇雲具體情況,以判斷陳怡寧當初離開的原由,可是昔日大大咧咧的閻小葉,此刻卻謹慎到翻來覆去考量,想了許多許多,包括曾經對林崇雲不感冒其母的那些指責,一時間心緒繁復,有疑惑、有愧疚,還有心痛……

最後,閻小葉放棄了進一步詢問的念頭,只因不願再讓林崇雲去回憶那一段極有可能不太美好的往事。

熄了蠟燭,兩人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閻小葉忽而冒出一句話來,「崇雲,你睡著了嗎?」

那廂幽幽的說,「沒呢,新婚夜,怎麼會那麼容易就睡著。」

閻小葉頓了一頓,輕輕的說︰「過去的事不要再想了,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林崇雲失笑出聲,道︰「這話應該男人對女人說,你這是性別錯位麼?」

閻小葉從平躺中側過身來,單手枕頭的微蜷著,倔倔的說道︰「誰說這話應該男人對女人說?別忘了吃喝拉撒歸我管,我若不作為,可有你的苦頭吃!」

暗夜中林崇雲笑得爽朗,「好吧,那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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