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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115章 115 挑起莽夫家暴

衛冬青表情一怔,微微擰緊了眉頭,問︰「小林媳婦,你別著急,我媳婦兒他們干嘛了?是合起來欺負你了麼?」

閻小葉性格中的理性面早已在林崇雲那雙滿是水泡的雙腿面世時被隨之而來的怒火一舉焚毀。

她連想都沒想,就沖著面前的男人,張嘴吐出了冷言冷語。

「他們合起來欺負我?衛營長,你覺得我會被一個山野村婦或者智障兒童欺負到嗎?他們唯一能夠使壞、欺負、乃至卑鄙下套的人,只有現在待在宿舍里動彈不得的林崇雲而已!」

再一次提到「智障」二字,閻小葉心里微微一抽,一股難受涌上了頭。

她曾是一個溫柔良善的義工啊!

她曾是一個不允許父母用「聾兒」、「啞巴」、「白痴」、「傻子」等等帶著歧視色彩的稱謂來稱呼那些問題孩子的人啊!

她居然在一天之內,二度于一個問題孩子的父母面前,這樣直白、赤-luo,而又蓄帶惡意的吐出了「智障」二字。

同時,她還在一位丈夫面前譏諷他的妻是「山野村婦」……

然而,所有的愧疚、難受、自責,只在心間停了不到五秒,就再次被熊熊燃燒的怒火給燒成了灰燼。

林崇雲好不容易留在了基層,他要表明的不僅是絕對的決心,還要有絕對的能力,才能使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相信,他不用依萍家族的幫扶,也可一步步走向輝煌和榮譽。

現在的林崇雲,必須要抓住每一次機會,重新躍馬揚鞭的沖入一線、重新不遺余力的爭取功績。

這個時候,容不得任何人來使壞和絆腳!

衛冬青並如想象中那麼惡劣,那張皮膚黝黑的臉上,堆滿了難堪和受傷,卻仍是在壓制脾氣,再次問道︰「他們到底做什麼了?」

閻小葉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在揣度眼前這位神色凝重的軍官到底存了幾分真誠?看他那木訥的樣子,應該不會是擅長演戲的人吧?

掂量之中,終是消散了幾分怒氣,卻還是無法做到平靜的敘事。

空曠的靶場,揚起了她夾槍帶棒的話語……

「呈長的描述就不必了,事情簡單得跟狗血劇一樣明朗!你那好兒子不知受了誰的唆使,埋伏在視線難以捕捉的夾角處,等我們從食堂帶著飯菜回來,便沖出來打翻了崇雲手中的滾湯。」

語畢,稍稍一頓,嘴角翹起,冷笑道︰「衛生員已經來看過了,他們要求崇雲到野戰醫院去住院!衛營長,這次射擊類的競技賽,你可是眾望所歸的第一名了!」

衛冬青的表情深深一震,仿佛被巨大的恥辱牢牢抓緊。

這一位中年漢子,可不像時下的小青年那般,熱衷以護短來表達自己對妻兒的愛意。

他的背景和時代,注定了他會在任何風吹草動來臨時,將矛頭指向自己的家眷,並遷怒于家眷沒能給自己掙個好名聲。

特別是,此時此刻,還有那麼多麾下士兵,一同目睹了此事。

如此這般,「妻兒加諸給他的恥辱」,便成了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除了回去對妻兒進行「教育」,以他的出身背景、文化程度、生活領悟,是再也沒有其他出口了……

衛冬青仲怔了十秒,突然一把撥開了擋在身前的閻小葉,朝著家屬院的方向甩開了大步。

閻小葉這才感到氣氛不對,還未來得及反應,已被一群涌上前去阻攔衛冬青的士兵踫歪了身子,搖搖晃晃了半天才站定。

靶場上漫天響起勸解和阻留的聲音,想必衛冬青麾下的士兵們都無比了解他的脾性,一旦任由他這麼憤怒的回去,嫂子孩子絕不會好過。

閻小葉怔怔的轉過身去,望著衛冬青竭力擺月兌士兵挽留的背影,心間仍是存在一絲懷疑。

衛冬青,他是不是在演戲?

他的表現超出了她的預計,頗讓人疑慮……

他是不是那種表里不一、陰險毒辣的家伙?

原以為這件事無疑是他授意老婆余茗鵑教唆那問題兒子干出來的。

沒想到他非但露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樣子,還臉色鐵青的準備回去問責。

事情會是這樣子的麼?

衛冬青並不是背後的指使者?

是他老婆余茗鵑唆使兒子做的?

然而,衛冬青的脾性連兵蛋子都模得透,他的老婆余茗鵑會不知道嗎?她真的敢超出他的授意,私自去唆使兒子使壞?

余茗鵑得有多蠢、多傻、多不長記性,才敢在這樣一個脾氣暴戾的老公眼皮底下做小動作啊?

如若不然,就是衛冬青實在太可惡,一面指使妻兒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害人,一面在東窗事發之際全身而退,並將妻兒推出來替罪!

會嗎?

會是這樣嗎?

衛冬青有這麼陰險狡詐嗎?

將棄車保帥的策略用到自己妻兒頭上?

還在人前裝作一副盛怒的樣子,假扮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位?

閻小葉揪著眉頭暗暗分析,成長經歷令她對人性充滿了懷疑。

從本質上來說,她和林崇雲在這方面是相近的。

不同的是,林崇雲是因患得患失而懷疑;她卻是對一切不了解的人和事深存懷疑!

轉念間,閻小葉豁然開朗。覺得衛冬青不像是在演戲。

如果他真是在演戲,為什麼不再虛偽的跟她再來上幾句對白哩?

如果他真是在演戲,他完全可以當面駁斥她的話,如同余茗鵑一樣,將問題歸咎在「小孩子不懂事」上。

如果他真是在演戲,他完全可以先假意安撫她之後,再做出這種回家清理門戶的陣勢不遲。

他何必要這麼魯莽,連偽善的寒暄都省去,直接進入到「家教」的環節?

些許的疑慮、分秒間的遲疑,衛冬青已強勢擺月兌了一眾士兵,呼喊震天的警告他們不許再朝他靠近。繼而,飛一般,沖了回去。

那背影五大三粗!

那架勢烽火連城!

那步履振動地殼!

這樣一個不知斡旋的武夫,一旦走進了死角里,他帶來的殺傷力將是不可預計的。

或許,那即是家眷的一場重大災難!

驀地,閻小葉的腦海里迸出的「家暴」二字,她心頭一震,拼足了勁頭,朝那背影追了上去。

閻小葉的體育成績從來沒拿到過比60分更高的分數。

除了小時候跟著院子里的男孩子爬樹叉、掏鳥蛋,以及貫穿前半生的調皮行徑之外,凡是要她利索動彈的時刻,皆有些力不從心。

衛冬青是常年進行高強度拉練的軍人,他的身影豈是閻小葉的「蝸跑」能企及的。

不到一分鐘,視野中的背影已了無蹤跡,諾大的練兵場上又恢復了起初的平靜。

閻小葉喘著粗氣不停鼓勵自己,快到了快到了,馬上就能看到家屬院的矮牆了!

可是心間又在怯弱著,唯恐去面臨那一場由自己挑起來的家庭暴力。

腳下的步子還在繼續,交換交換再交換。

心間的良善和怯弱在打架,一個說「快點快點!去竭力阻止家暴發生!」另一個卻說「慢點慢點,那嚇人的場景你承受不及……」

眼前慢慢浮現了家屬院矮牆的影子,閻小葉猛一甩頭,擺月兌了攪擾,奮起展步,跑了過去……

她沖進了大門、沖進了院落、沖上了樓梯。

人還在2樓轉角處,就听到了3樓一隅傳來了尖嘯的哭泣和林崇雲拼命喊門的聲音。

「開門啊!衛冬青,你給我開門!」

「衛冬青,你快給我住手!快住手!」

「衛冬青,你到底還是不是人?我叫你開門!」

「衛冬青,你給我出來!男人大丈夫找老婆孩子撒氣你不害臊麼?」

「   」

「咚咚咚」

「   」

听那聲音,林崇雲大概又用腳踹上了,可惜他的兩腿纏滿了繃帶,力量受阻不少。

再加衛冬青為了防止傻兒子私自跑出去,將房門改建過無數次,也不知是加了杠還是添了鎖,總之不論林崇雲怎麼賣力,房門就是一動不動。

屋子里持續傳來驚天動地的哭聲……

「嗚嗚嗚嗚嗚……救命啊救命……」智障孩子在沒命的哭泣。

「嗚嗚嗚……嗚嗚嗚……別打了……我錯了……嗚嗚嗚……」余茗鵑的哭號撩撥著人的神經。

晚了……

晚了……

已經打上了……

閻小葉兩腿一軟,差點沒癱在地上。

听說過家暴,卻沒親耳听到過這樣慘烈的家暴……

見過電視上演的情節,卻沒有哪一次如此時這般的陣仗……

繼而,蓄起一股力量,扶了一把樓梯扶手,蹬步而上。

三步、五部、十步!

轉即,3樓一隅的景象,眼花繚亂的呈現在了眼前。

309號室的大門緊閉,林崇雲在外間心急如焚的踢打房門。

許多家屬都探出了頭來觀望,樓上樓下皆發出了房門開啟的聲響。

閻小葉惶惶的吞了口唾沫,邁動那灌了鉛的雙腿,跑到了林崇雲跟前,怯怯的說︰「真打上了麼?他不肯開門麼?我……我……」

「看看你干的好事兒!」林崇雲猛一回頭,下意識抬起了厚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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