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2章
面對和凌爸極度相似的一張臉，凌秀清一陣厭煩，像往常一樣垂著腦袋不吭聲。
凌海燕一下子也不能接受這樣的意外重逢，看三叔的樣子混得還不錯，肥頭大耳的，油水很足。
他剛才說什麼來著？以為我們姐妹是專程來找他幫忙的？
幫什麼忙？以為來找他借錢交學費的嗎？
還下班到家里說，他有說過他住在哪個小區嗎？從沒邀請我家小孩去他家做客的好不。
海燕是個好姑娘，面對親叔叔，哪怕心里不高興，她也說了大實話︰「三叔，我和阿清不知道你在這里上班，我們進來，是想買種子的，沒有其他意思。」
听了這話，凌三叔好像如釋重負，大喘一口氣，然後堆起了笑臉，「一轉眼，你們都長大啦，都學會種菜了，想要買什麼種子？開了多少菜地？跟三叔說說，三叔幫你們參謀參謀。」
凌海燕像普通顧客一樣，中規中矩買了蔥頭和蒜頭各五斤，讓三叔凌紹偉頗感驚喜，臉上的笑容也顯得真誠多了。
凌海燕卻心里不舒服，付了錢便告別三叔，快步離開，從另一個方向走進種子店的婦女走到種子店門口，疑惑地看了看兩姐妹的背影，又不相信地搖搖頭，推門而入。
凌紹偉一大早就做成一筆生意，看見來人，五官都笑得擠成一團，「小娟，有沒有看見海燕姐妹？她們來買了十斤種子。」竟有點炫耀的意思。
「你說什麼？那兩個妹仔，真的是你的兩個佷女？」曾小娟大吃一驚，白胖的臉蛋卻皺緊了，「奇怪，不是說窮得連褲子都沒得穿了嗎？怎麼竟是一身名牌？你確定你沒認錯人？」
凌紹偉有些不悅地翻白眼，「我的親佷女，我還能認錯了？除了阿清長高了點。其他基本上沒變的……不是，小娟你什麼意思？她們穿的衣服很貴嗎？」
曾小娟皺眉回想一下，很肯定自己沒看錯，兩個佷女的連衣裙都不是便宜貨。她冷笑起來，瘦削的爪子臉凝了一層鄙視。
「我看，買種子是假，來刺探是真，不知找了什麼人借了裙子穿來給你看的吧，再過兩天可能就會來找你要學費了。奇怪，該交待的人我都交待過了，是誰告訴她們這店子是我們的？讓我找出來，一定要他好看！」
被女人鄙視，凌紹偉生氣起來。大聲地嚷嚷，「你怎麼不說她們發了財，來我面前示威的。我大哥是窩囊廢，不代表他的兒女不行，那可都是在我爸你家公跟前養了好多年的。」
曾小娟並沒生氣。隨手整理著櫃台上的種子，思索著說道︰「你說的也有可能啊，說不定她們真的發了……哎，老公，你說我們要不要回你家看看？」
「什麼我家，那也是你家！」凌紹偉吼道，接著又放低了聲音。「鬼節就要到了……算了，最近生意不錯，還是過段時間再回吧，起碼也要過了九月再說。」
曾小娟應聲好，心里也覺得等小佷女去上學了再回比較合適，听說現在上大學好貴。正經考上的一本，光學費也要五六千……
打著如意算盤的凌紹偉夫婦還不知道，他們這番對話，全部落入凌秀清的耳朵里了，她抿唇冷哼。三叔果然是三叔，斤斤計較摳摳索索的性子從沒改變過。
阿婆去年走的，今年鬼節要燒衣，這麼重要的大事，三叔居然為了怕自己借錢而不回去上墳，這樣的人，還能指望他干什麼？
為了不讓大姐被所謂的親情蒙蔽了雙眼，凌秀清把三叔那里听來的話全部告訴她，大姐難過是一時的，認清這些人的真面目很重要。
凌海燕表示，非自願的情況下與極品親戚重逢，真不是什麼好事，她望天嘆了口氣，說聲知道了，他們想遠著就遠著吧，本就沒指望他們能幫什麼。
「阿清，你說我們姐弟三個是不是很倒霉？父母指望不上，兩個親叔叔一個親姑姑更加指望不上，他們全部加起來，還不如一個外人對我們家關注的多。」
「大姐說的外人是指哪個，曾大警官嗎？他昨晚又給你煲電話粥了？」
「貧嘴，姐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說的也很正經，談情說愛也是人生大事，曾大警官對你的心意，難道大姐還感覺不出來？噢，他真可憐。」
「去去去，再亂說我揍你……」
凌秀清的打岔，讓凌海燕心頭的悲痛消退了些，姐妹兩個慢慢在菜市場轉了一圈，便出去找地方吃飯。
「哎喲喂，這不是海燕和阿清嘛，怎麼今天有空出來玩呀？」覃剛不知從哪個角落跳出來的，站在姐妹倆跟前爽朗大笑，徐海依舊跟在他身後，也是微笑著點頭示意。
凌海燕輕拍胸口，嗔了覃剛一眼，「覃大老板，拜托，以後不要這樣突然跳出來好嗎？膽小一點的都要被你嚇死了。」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唐突了佳人，罰我請客吃飯好不好？」覃剛指著馬路對面的小飯店說道。
凌海燕立刻拒絕，「多謝覃老板的好意，我們姐妹今天有很多事要辦，不抓緊點時間要來不及，改天吧，改天有空我請覃老板吃飯。」
凌秀清被大姐拽向停車場，她回頭朝覃剛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覃剛回以苦笑，「唉，邱春平真是瞎了一雙狗眼啊，這麼漂亮的妹仔不懂勾在手里，非要找什麼局長千金，我看哪，以後有他後悔的。」
徐海連連點頭，「就是，那韋盈春連凌海燕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老板你發現沒，這兩朵姐妹花越來越漂亮了。」
凌秀清眼中閃過一縷犀利的冷光，原來邱春平攀高枝去了，看不上鄉下妞了，什麼時候結婚高升呢？早點滾蛋我們好找接班的技術員，預訂明年的稻種呀。
從大姐剛才的反應來看，她對那段感情還是沒有完全放下，為了讓大姐跟邱春平徹底斷了來往，凌秀清決定不找他訂種子了，要麼去省城或周邊的城市購買，要麼找朋友幫忙，總之一點便宜都不想讓邱春平佔。
「大姐，我請你吃豬血湯和卷粉吧，好多年沒吃過了。」
「是哦，還是你來讀高一那年，我們去吃過一次。」
凌秀清取了車，開到小吃街附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停車位，臨近中午，小吃街很熱鬧，中間一排六家卷粉店，熱火朝天在門口的檔位上蒸著米粉，食物的香氣在小街里亂竄，讓人很有想吃的。
這條小吃街的豬血湯和卷粉，就跟興市滿大街的牛腩粉一樣出名，旁邊也有粥鋪點心鋪各種鋪，但生意就是不如這幾家好。
凌秀清拉著大姐，進了主人笑容最好的一家鋪子，空調涼爽地吹著，馬上有小妹來上茶點菜，凌秀清要了兩人份的豬血湯，又要了十條卷粉，小妹還推薦鹵豬蹄和牛腩，凌海燕忙說夠了，就要兩樣。
不到五分鐘，湯和粉全部上齊了。
豬血湯很清淡，幾乎看不見油花，主料當然是豬血，搭配的豬肝瘦肉豬心腰以及芥菜也不老少，十五塊一海碗，真的很實惠。
卷粉表皮是米漿蒸出來的直徑十五厘米的圓形，鋪上一層肉沫木耳馬蹄蔥頭炒制而成的餡料，卷起來就成。小妹另外上一碗肉沫清湯，看個人喜好添加辣椒和米醋，又酸又辣的，很開胃。
姐妹兩個美美地飽餐一頓，凌海燕遺憾地咂咂嘴，「可惜天氣太熱，東西放不住，不然打包一份給老弟，他一定很高興。」
「我的好大姐呀，學校離小吃街這麼近，你還怕他沒得吃麼，只要手里有足夠的錢，他是不會委屈自己的。」凌秀清付了賬，把大姐拉走去逛商場，還得幫何英買豆漿機呢。
下午總算沒再遇到什麼讓人不開心的人和事，姐妹兩個把寶馬後備箱堆滿東西，便去實高接老弟。
到了學校門口，剛好放閘，朝氣蓬勃的高中生們蜂涌沖出來，不少人包袱款款，這些都是一個星期沒回過家的內宿生。
今天來接人，是臨時起意，凌建軍是沒接到通知的，當他看見校門口站著萬眾矚目儀態萬千的姐姐們，驚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走在旁邊的謝東亮率先大喊起來︰「阿清姐來了！太好了！不用趕班車了！」
另一邊的溫知新苦著臉，「為什麼我爸不來接我，這不公平！」
凌海燕輕笑道︰「你爸不來接，我們送你也是可以的呀。」
「不用麻煩了，海燕姐。」溫知新很懂事地說道，「送我一個來回差不多五十公里，你們都能走到家了，反正也沒帶什麼重的行李，我坐公車就好了，直達小區門口的，很方便。」
說話間，遠處徐徐駛來一輛通往市中心的公車，溫知新大喊一聲好運氣，匆匆跟友仔們和姐姐們告別，便跑過去擠上了車。
凌秀清朝兩個男孩招招手，「說吧，是吃了飯回去還是回去再吃飯？」
謝東亮弱弱地舉手，「阿清姐，我媽說炖了雞湯，不如一起去我家吃吧。」
「不要！」凌建軍一口拒絕掉，「就你這大胃王，一只雞還不夠你自己啃的，我還是回去吃我姐煮的。」說著扭頭，期盼地看著大姐，「姐，今晚有白切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