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跟君無恨診了脈便去開藥方了。
江成見屋里兩人大眼瞪小眼,自覺沒他什麼事,便尋著去煎藥的由頭出去了。
君無恨接過杏兒遞來的手帕擦干嘴角鮮血,並毫不意外的收到她白眼一枚。
「抱歉,我……我失態了。」
「你這幾天肚子里憋著一股火,當然要找人發泄,否則積在心中遲早會出事。」秦蓨嵐倒不在意,很是大度的說道︰「就當是謝謝你幫我和杏兒找地方住,幫我攔著君無邪,被你罵兩句也沒什麼。」
「我剛剛是口不擇言,你不要信。」君無恨滿面歉疚,解釋道︰「蓉兒的事跟你無關,我不應該因此事朝你發火。你說的沒錯,她做了那麼多事,這樣的結局也許是對她最好的結局。」
秦蓨嵐挑眉︰「沒想到你吐了口血,倒是清醒不少。要知道這樣,我應該早點罵醒你。」
被她諷刺,君無恨回以苦笑︰「多謝你罵醒我。」
「好了好了,我幫你可不是想你這麼左一聲感謝右一聲感謝的。」秦蓨嵐對杏兒使眼色道︰「快扶王爺上-床休息。御醫說了,要想明天能出門送王妃,今天晚上必須好好休息。」
君無恨搖搖頭︰「不用杏兒扶,我能撐得住。」他站起身來,腳步卻虛浮,做了兩步人一歪就往旁邊倒。
秦蓨嵐眼疾手快上前扶著,無奈道︰「御醫可不是在唬人,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可蓉兒那邊……」君無恨倚在秦蓨嵐身上,面色落寞︰「今日一別,明日入皇陵之後,有生之年都再也見不到她,我不想留下遺憾。」
「你看她一眼就沒遺憾了?」秦蓨嵐扶著君無恨緩緩走到床邊,與他並排對坐道︰「逝者已逝,你要真的念著她,就努力過得更好,過得更開心。這樣莊臻蓉若是在天有靈,也會很高興的。」
「可是……」君無恨仍不放棄。
秦蓨嵐伸手指著他的心口處道︰「你要真忘不了她,就把她放在心中,時時念著。容顏易逝,時光轉瞬就過,但只要你心里記著她,不論什麼時候,這份情都是在的。」
「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君無恨面色復雜︰「謝謝你。但是我還是要去,這最後一夜,我不想她孤孤單單躺在那里。」說著,不顧秦蓨嵐勸說,起身便要去守靈。
「小姐!你別攔著他!」還在為君無恨剛剛的話生氣,杏兒拉著要去追的秦蓨嵐道︰「你這麼對他,他不領情也就罷,還非要去看什麼王妃。讓他去看好啦,反正明天人就進皇陵了,現在不看,他這輩子是都看不了了!」
因杏兒的阻止,秦蓨嵐只能眼睜睜看著君無恨推門而出。
「杏兒!」秦蓨嵐沒好氣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攔著他,還不是因為……」
話還沒說完,就听外面的侍從詫異的聲音傳到耳邊。
「王爺,您怎麼出來了?御醫說您要好好休息啊。」
「讓開!本王要去靈堂!」
「唉唉唉,王爺您怎麼倒了!」
秦蓨嵐扭頭對杏兒道︰「你看,他這樣子,麻煩的還不是我們。」
杏兒惱怒道︰「都這樣還不讓人省心!」
嘴上這麼說著,兩人畢竟現在住在君無恨的地方,現在他這樣,她們也不能不聞不問,只得前去開門。
君無恨就倒在門口不遠處,旁邊站著個侍從,見秦蓨嵐和杏兒出來,滿臉全是驚恐。不待兩人說話,他就先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求夫人饒命。王爺他是自己倒的,真的不是小的推倒的。」
「怎麼回事?」秦蓨嵐問道。
「王爺要出去,小的正巧站在門口,小的也不是故意的。王爺以為小的要攔,他來推小的,還沒等小的讓開,王爺他自己就倒了。」侍從誠惶誠恐道。
撲哧——
杏兒站在秦蓨嵐身後,捂著嘴偷笑。
活該!看你還不听我家小姐的勸!
秦蓨嵐回頭瞪了她一眼,對那侍從道︰「既然如此,那你還不趕快扶王爺起來!地上這麼涼,凍到王爺我饒不了你!」
侍從聞言,趕忙上前去扶君無恨。
君無恨沒想到自己如此贏弱不堪,還被人當眾看到這麼狼狽的模樣,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滾開!本王自己能起來!」他狠狠推開侍從。
繡鞋停在君無恨面前,秦蓨嵐嘆口氣,彎腰扶他起來。
「我不用……」
「還逞強!」秦蓨嵐毫不客氣的訓斥道︰「你以為你是三歲孩子?這麼任性!身體不舒服就應該好好休息,不準硬撐著。」
君無恨要推開她,卻被秦蓨嵐制住。她挑眉笑道︰「就你這樣,也想跟我斗,太女敕了吧。」于是將君無恨交由侍從和杏兒,親自看著他被扶到床-上睡下。
「我……」
「從現在開始不準說話,好好听我的安排!」既然柔聲細語不听,秦蓨嵐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扭頭對杏兒道︰「去讓人準備寫白粥,混點肉,做好了端過來。」
杏兒見君無恨被自家主子克得死死的,樂得眉眼彎成一條線,趁著秦蓨嵐轉身對著君無恨的時候,沖君無恨狠狠瞪了一眼,這才帶著侍從離去。
「我看你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等下白粥好了,你喝一碗粥再把藥吃了,然後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莊臻蓉下葬的時候,想怎麼哭都隨你,誰都不會攔著。」秦蓨嵐道。
君無恨沉默半晌,緩緩道︰「多謝。」
「你就會說多謝啊。」秦蓨嵐給他蓋上被子,道︰「知道是為你好還硬撐著,明天要是累倒了,耽誤見莊臻蓉最後一面,有的你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