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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航遠先是在他車子旁停頓了一下,而後邁開步從容的走了過來,停下腳步站在了我面前。

「這麼冷不在房子里睡覺,大半夜跑出來干什麼?」李航遠朝著我問,我抬頭朝著他看著,「我想看看你什麼時候回來,你不是說最晚凌晨就回來?」

「這兩天高速上的霧大,有車子出了事故,回來的晚了。」李航遠說著把我的肩攬了過去,將我摟在懷里朝著別墅的院子里走。

別墅里住在其他房子里的人一早走了出來,李航遠和我進門對方就去外面把李航遠的車子開了回來,李航遠帶著我直接回了別墅里。

「這麼晚?」李航遠和我進門正先生就從樓上走了出來,見到了我和李航遠就問,李航遠如同在別墅外面一樣,見面對正先生做了解釋。

「早點休息。」正先生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李航遠帶著我直接回了房間里,進門李航遠月兌了身上的外套,一邊月兌一邊去了浴室里。

李航遠進了門我坐回了床上,看了一會李航遠竟困的睜不開眼楮了。

李航遠去洗澡我就月兌了身上的外套放下手鑽進了被子里,靠在小木頭身邊打算等著他回來,等著等著竟然睡了過去,就連李航遠什麼時候回來的床上都不清楚,要不是李航遠身上有些微微的量,我怕是要睡到早上了。

睜開眼我朝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我轉過去的李航遠,李航遠已經睡著了,睡著的臉有著些許的蒼白,像是很累的樣子。

也不知道他是去看什麼人,可能讓他放開我放開孩子非去不可的人,對他一定很重要,他趕得及這一路一定沒好好的休息過,一回來就睡得這麼沉,沉得我即便親了他一下,他也沒有任何的察覺。

看了一會李航遠我轉身面向了另一面,才發現小木頭睡在嬰兒床里,而且睡得正香甜。

窗戶上映著光亮,天很快就亮了,不知道我和李航遠還能不能安逸的睡一會,天亮後外面是不是晴空萬里。

閉上了眼楮一覺又睡到第二天的十點鐘,李航遠早早起來吧小石頭送去了學校,我醒過來的時候小木頭在樓下陪著正先生,李航遠又出門了。

「醒了,這是他留給你的字條。」正先生看到我下樓把小木頭手里玩的已經不成樣子的字條給了我,看了一眼我笑了笑,轉身去吃了點東西,回來抱著小木頭開始在房子里走動,一邊走動一邊做著打算。

李航遠叫人收拾了樓上的房間,昨晚兩個孩子和我洗澡弄得滿地狼藉,房間里也很亂,一早起來房間里卻恢復如常,浴室里也很干淨。

吃過飯我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顧好小木頭,但還有件事是我一定要去做的事情,就是給自己找一家比較權威的學校,最好是有個資深的老師教導我,光靠讀書顯然不能學有所成。

心理學是門藝術學,我不覺得什麼人都能夠勝任,這就像是古時候練武功一樣,一不小心是要走火入魔的,一旦那樣不但害了自己,還會拖累了李航遠。

趁著李航遠去醫院的時間,我查閱了一下資料,確定了目標還辦事。

李航遠下午的一點鐘準時回了家,進門手里什麼都沒有拿,我知道他的配型沒有成功。

回來後李航遠把小木頭抱了過去,看上去有些疲倦,坐下之後總是在注視著電視機發呆,那一天都沒對我說一句話,下午去接小石頭把小木頭給了我就出去了,到了晚上才回來。

「我不想你去。」兩個孩子都睡著之後李航遠突然朝著我,我沉默了。

……

「千萬不出事,也不許忘記我。」過了很久李航遠在我耳邊說,我看向了李航遠,那一晚我看了李航遠很久,最終他還是答應了我去給雷雲做配型,而且第二天的早上就親自陪著我過去了醫院那邊。

去之前李航遠給龍杰打了電話,龍杰一早就在醫院的門口等著我們,我們過去龍杰早已經把一切事情安排好了。

車子停下李航遠下了車,我從一邊下車。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在做一次的好。」下車的李航遠先去了龍杰的面前,我走過去的時候李航遠已經在問了。

龍杰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朝著我看了一眼,轉身帶著我們去了要做檢查的地方。

一路上龍杰走在前面,李航遠陪著我走在身後,龍杰的腳步看上去很平靜,但我總覺得該擔心的不是雷雲,而是如今的龍杰。

給我做檢的人很多,前前後後有八個人,每個人都過來前和我和顏悅色的說不要緊張,還說只是例行公事檢查一下,不會有任何疼痛,但是做配型穿刺的時候,我還是感到了錐心的疼痛,整個人卷縮在床上差一點就沒了呼吸,李航遠跑進來將我抱住摟在懷里的時候呼吸都要停頓了。

如果不是那時候,我永遠都不看到一個男人真的害怕是什麼樣子。

李航遠的呼吸一頓頓的停頓著,呼吸像是很疼,一把把的將我緊摟在懷里,整個人都在抖動,摟住我的身體將我緊緊的貼在他懷里,一遍遍的用下巴和臉貼在我的頭,嘴里不知道在說著什麼細碎的言語。

我稍微好一點的時候李航遠將我已經打濕的發絲用手梳理到了腦後,看著李航遠那雙用力撐住不眨動的眼楮,很想朝著他勉強的笑一下,但我笑不出來,看著李航遠蒼白的臉我就笑不出來。

「真疼!」我終于笑了,卻笑得比哭都難看,李航遠忽地朝著我說︰「你還說?」

李航遠的聲音有些大,負氣的目光閃爍著深深的自責,用力的將我摟住,我才知道什麼是哀傷漂亮。

李航遠的很美,帶著哀傷,卻很漂亮!

我靠近李航遠的懷里,身體雖然還很疼,但是靠在他懷里我覺得踏實。

配型做完,我就靠在李航遠的懷里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結果已經出來了,那時候病房里只有我和李航遠兩個人,李航遠站在窗口的地方,面朝著窗口站著,雙手環抱在胸前,一身淺色的衣著顯得李航遠清逸了不少。

一旁的床上放著配型的結果,我朝著那邊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扔在床上的幾張紙。

看到那幾張紙我才突然地明白過來,李航遠的配型結果早就出來了,只不過他一直都沒告訴我而已,他是想拖一天是一天,想等找到了合適的配型,就能為我安枕無憂了,可他等了這麼久還是一無所獲,最終才妥協了。

起身我坐了起來,李航遠轉身朝著我這邊看過來,邁開步直接走到我面前過來扶我。

「醫生怎麼說?」李航遠走來我抬頭問他,李航遠沒有回答我,也就是說配型確實是成功了。

「如果手術成功了,如果你還想娶我,我會考慮嫁給你!」我朝著李航遠說,伸手過去,李航遠抬起頭朝著我看著,那張臉依舊有些蒼白,即便是听見我說回家給他,他也還是沒有什麼高興的表情,反而是說︰「那就一輩子也別娶你了,你別做這個手術,我們現在就走。」

「開什麼玩笑,答應了別人的事怎麼好不做,你做事是這樣麼?」我好笑的朝著李航遠問,李航遠卻說︰「我不想你做這個手術。」

「但你的配型配不上。」我直截了當的說,李航遠沉默了。

「你要替我做這個手術的時候你怎麼想,你就不怕出事了,我扔下孩子一走了之?」

「別用什麼小心思套我,我不吃這一套。」李航遠的臉色一沉,目光卻溫柔的朝著我看著,看的人莫名的好笑。

「我套你還有小心思麼?是你心里一直都在算計我,你的配型幾天了才出來?」我朝著李航遠一針見血的問,李航遠非但沒有被拆穿後的窘迫,反而轉開煉不理我了。

「他是我表哥,不管怎麼樣他都和我有血緣關系,別人尚且願意幫他,就連你都決定要幫他,為什麼我不行?」我朝著商量著說,李航遠卻看也不看我一眼,整個人都油鹽不進。

「李航遠。」李航遠一直不理我,我叫了他一聲。

轉過臉李航遠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我,我說︰「你想過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回想起過去會是什麼樣麼?到那時候我或許會離開你,你想過麼?」

「我沒想過。」李航遠堅決的說,我卻笑了,笑著妄想了醫院里李航遠剛剛站著的地方,毫不隱瞞的跟他說︰「我現在就像是迷失在夜光森林的孩子,我不管朝著那個方向走都是錯,可要是站在原地靜止不動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剛剛醒來的時候我看著你們每一個人都很陌生,那種陌生感讓我排斥你們任何一個人。

我不是沒有認真地去思考過,也不是沒有努力的去想起過去,但我想不起來。

我無法預計我以後會是什麼樣,李航遠——」我朝著李航遠看著,聲音夾雜著淡淡的無奈,將他的手拉過來兩只手握住。

「我知道你對我好,是真的心的對我好,我能感受到你的心一次次為我跳動的節奏,也知道你身體力行的為我牽腸掛肚,為了這次的事情吃不下睡不著,但有些事你心里一定很清楚,有些事我不做,以後真有一天我回憶起過去,我會為我今天所做的決定後悔。

過去我一定做過很多錯誤的決定,才會讓我們之間有這麼多關于悲歡離合的故事,試問一個女人如果敢愛她所愛,敢懂她所愛,認真的對待每一步,對待每一刻的感情,她怎麼會跟這麼多男人牽扯上關系,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單單是听你跟我說,我都覺得心亂腦子也亂。

一個女人,有什麼理由愛了一個有一個,愛上了你,又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

你或許會說是你的錯,因為是你的年少無知改變了我,可我總覺得關于感情,不是一個人就能鑄下的錯,人都會犯錯,問題是這個人會不會三番兩次的一錯再錯,錯了還不知道改過,一味的堅持著所不該堅持著,不堅持該堅持的。

我知道你明白我在說什麼,李航遠,我想和你好好生活,好好過日子,我也願意給你生兒育女,小石頭和小木頭不管是誰的孩子,以後我都會給你生個小公主,相信我我不會有事。

趁著我還沒想起來過去,在我心里站穩腳跟,只有這樣,有一天我真的把過去想起來了,我也會記得你。

也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的督促我,別讓我犯下任何不該犯的錯誤,更不能讓我做錯任何決定,不然等我真的想起來了,我一定會追悔莫及。」

「那我呢?你都把一切安排好了,我怎麼辦?」李航遠忽地朝著我問,我不由得笑了,湊過去在他柔軟的嘴唇上親了一下,手掌在他的臉上輕輕撫模,李航遠握住了我的手,看了我很久才親了我一下,但他沒有加深這個吻,而是放開我看向了別處。

「你不是愛我麼?」我忽地說,李航遠轉過臉看向我,雙眼的目光無比深邃,盯著我等著我的下文。

「愛情就像是賭博,你不下注肯定沒有贏的機會,你下注雖然會有輸的幾率,但起碼還有機會贏,那你是想贏還是想保本?」雖然是個比較,但不得不說愛情卻是如同賭博,而我卻是這麼認為。

李航遠的眉頭皺了,臉色一沉,清冷的從鼻子哼了一哼,輕蔑的白了我一眼︰「說的好听,我倒是想保本,我都買莊買的就剩下一個銅板了,你叫我拿什麼保本?」

「所以說你只能孤注一擲,搏最後這一把了,不然就只能血本無歸。」

「好個血本無歸,姓王的,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又商業頭腦,我看你不用去讀什麼心理學了,你直接去考個投行就行了,有你在不愁跳樓的人。」李航遠狠狠的瞪著我,咬牙的樣子著實不討人喜歡,我轉開臉不經意的白了一眼。

「我不喜歡你咬牙的樣子,要吃人泄憤一樣,特別是跟我瞪眼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這個人特別的討厭!」我有口無心的說,其實就是心直口快了一些,誰知道李航遠突然沒動靜了,等我轉過臉去看他,他已經放緩了那張英俊的臉,有些責備又有些不甘的目光注視著我。

「我除了讓你不喜歡的地方,還有討你喜歡的地方了麼?」李航遠問,我想了想搖了搖頭。

李航遠的臉色一沉,又對我冷起了臉,我轉過臉朝著病房的門口看去,輕飄飄的說︰「你的脾氣越來越的了,動不動就給我臉色看,現在就這樣,等到老了你還不整天的打我罵我?」

「你……」

「我說的不對麼?」

「我什麼時候對你發脾氣了?什麼時候給你臉色看了?」

「那你現在在干什麼?難道是在愛我?愛我是要冷著眼沉著臉的?難怪有人說打是親罵是愛,原來真是如此。」

「胡說!」李航遠忽地一說,臉色一沉轉開了臉,雖然是什麼都沒說,但我知道他在想怎麼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我說說你當真了?」我討好的把李航遠的手拉了過來,李航遠轉過臉滿眼鄙夷的朝著我看著,動了動嘴唇說︰「你會這麼好心?你這是在訓……」

李航遠的聲音一頓,冷不丁的說︰「打不巴掌給個甜棗,你當我是什麼?」

「你說你是什麼?」我打趣的問,李航遠忽地回了我一句,鏗鏘有力,氣勢如虹。

「我是你男人!」

……

吵吵鬧鬧的我也有些累了,坐著坐著突然的就不出聲了,李航遠立刻看出我有些困了,起身站起來給我弄了弄蓋在身上的被子,轉身去給我倒了一杯水,一邊把水給我一邊問我︰「剛睡醒怎麼又困了,我叫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沒那麼矯情,就是覺得有點累了,天也快黑了,要不你回去看看兩個孩子,我們都不在我總擔心,你回去了等他們睡了,你再來也一樣,我現在睡一覺,睡醒了你就來了。」我邊說邊打哈欠,李航遠一臉的好笑,給我蓋上被子直接去了外面,八成是回去看兩個孩子了。

配型的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李航遠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最後都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

配型做完,其他的就是身體各個部位的檢查了,去掉檢查的幾天,轉眼一個星期就過去了。

李航遠這個星期要出差,龍杰特意把手術的時間放到了下個星期,完全是為了迎合李航遠的時間,這樣一來李航遠才能守在我身邊。

李航遠離開的哪天下了點雨,我在醫院里一個人無聊,開始還能看看雨,但後來實在是悶得慌了,就去了醫院外的走廊上隨便走了走,打算走走就回去,誰知道走走竟遇上了坐在角落里,正不住咳嗽的龍杰。

听見有人一直咳嗽,我朝著那個人看去,看清楚之後才知道這個人是龍杰。

龍杰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從背影看龍杰的身體更加的消瘦了,因為咳嗽龍杰瘦弱的身體一直在震動,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握著一塊手帕不住的咳嗽,身邊經過的人熙熙攘攘,都沒有一個人去看過他一眼。

或許是人太多,龍杰並沒有察覺到我在他背後一步步的靠近,正因為是這樣,我才能一步步的走到龍杰身後,看到了他手里染了血的紙巾。

我停下腳步龍杰還在注視著手里染了一口血的紙巾,似乎是發現了有人在看他,龍杰抬起頭朝著我投來了意外的目光,而後把手里的紙巾握住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里。

龍杰身邊沒什麼人,面對我竟沒有絲毫的擔心,我坐下就靠在龍杰的身邊,龍杰看了我一眼說︰「三個月了,醫生說時日無多,要我早作打算。」

早作打算?

「怎麼會這樣?」我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不敢相信自己听見了什麼,龍杰卻及其平靜的對著我看了一眼,忍不住朝著別處咳嗽了幾聲才順了一口氣轉過來,拿出另一張紙巾擦了擦,扔掉靠在了椅子上。

醫院的走廊上來來回回的許多人,龍杰注視著那些人忽地笑了,蒼白的臉那一抹笑,竟也是渾然天成的魅惑,即便是此時此刻,龍杰臉上的芳華也還是沒有褪色。

「我只是想在走之前做點我想做的事情,想讓雷雲活著。」龍杰收起臉上突來的笑容,許久才說,雙眼淡淡的注視前方,眨一下都沒有過。

「醫生怎麼說?沒到最後就還有希望。」我朝著龍杰說,龍杰只是搖了搖頭,告訴我︰「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雷雲,所以我才來等你!」

龍杰看向我,雙眼沒有太多的情緒,但我卻看見了一個男人的真誠,我說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面對龍杰的那一刻,時間都像是靜止了。

「跟我來。」龍杰起身站了起來,起身龍杰朝著走廊的一頭走去,沿著走廊的牆壁朝著離開醫院的方向走著,我知道龍杰有什麼話要對我說,而且是不便在醫院這邊說。

沒多久我在後面跟上了龍杰毫無力氣的腳步,跟上之後龍杰也已經到了電梯的前面,我們兩個人是一起進的電梯。

進門後龍杰站在了里面,我看了一眼電梯里的人,感覺到擁擠才擠到了龍杰的面前,龍杰竟一轉身將我護在了身下,把我和外面的那群人隔離了出來,抬頭我意外的朝著龍杰看著,龍杰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看了我一眼。

「謝謝。」我禮貌的倒了一聲謝,龍杰沒有說什麼,一直護著我倒了一樓,電梯停下人陸續的走出去,最後才是我和龍杰兩個人。

出去龍杰絲毫沒有猶豫,只不過腳步不似李航遠那樣一步踏出去,總那麼的輕便有力氣。

到此時我才發現,龍杰的腳步虛軟無力甚至分不清一步之間的距離,飄忽到要依靠著身邊的牆壁走路。

「我扶你。」龍杰走去外面的時候身邊沒有牆壁,我馬上過去扶了他一把,龍杰也沒有說什麼,我用手擎住的是龍杰的手臂,龍杰卻一把反手握住了我的手。

記憶里,只有李航遠踫過我的手,其他的男人都還沒有踫過,龍杰突來的動作給了我一個措手不及的反應,耳龍杰卻緊握著我的手撐著他的身體想歪走著,我才發現是我小題大做了,不是什麼大事,卻給我嚇到了。

龍杰的手有些燙,我才知道龍杰看似臉色很白,體內卻如烈火焚身。

突然的對龍杰這個人產生了極大的欽佩之情。

一個人面對痛苦竟還能沉著冷靜到這種程度,相比龍杰也是個堅韌的人。

離開了醫院龍杰走去了一輛車子面前,車子是那種機器奢華的商務車,里面一次能坐幾個人洽談。

走到車子跟前,龍杰停下了腳步,司機下車拉開車門,龍杰彎腰先坐進了車里,上車之後從車子里面朝著我這邊看著,我跟著坐進了車子里。

車門關上,司機開走了車子,陸續有幾輛車子一同在車子後面跟著,沒多久車子到了一處公司的大樓前,我沒來過龍杰的地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但看上面公司輻條有雷氏二字,想必這里是雷雲的地方。

車子停有人一早就等在哪里了,我和龍杰下車直接去了公司里面,下車前外面下了一點雨,馬上有人上前給我和龍杰各自打著傘。

進入公司龍杰叫人都留在外面,帶著我獨自去了公司樓上的一間辦公室里。

辦公室里很奢華,進門後龍杰去了桌子前,用帶在身上的鑰匙打開了桌子上的一個抽屜,在里面拿出了幾分已經打印好的協議,直接朝著我走了過來,把那些協議給了我。

我伸手接過來低頭看著,發現都是些我不知道的產業和資產。

「你在上面簽了字,這些東西就都是你的了。」龍杰拿出了筆給我,我卻茫然的笑了。

「我不明白,你要我就是為了把你的資產都給我?」我問龍杰,龍杰搖了搖頭,明顯不是。

「我不會要,我不缺這些。」我拒絕了龍杰,龍杰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帶著那些協議一路原路返回帶著我去了公司樓下,離開龍杰坐進了車子里,帶著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下車前龍杰一直看著街上的景物看著,龍杰的眼眸里看不見什麼情緒,所以找不到他是否在留戀這個世界的風景,下車之前我看見龍杰移開眼眸看了一眼他自己的手,而後又抬起頭朝著車窗外看去,而這一次一直等到車子停下龍杰還在看。

一路上一直在看著龍杰,忽略了自己要去的地方,下車才知道車子停下的地方是一片開闊的田地。

車子外走來了一個人,拉開車門龍杰從他那一邊起身離開,我這邊的人拉開了車門,我跟著下了車。

下車後龍杰的人都原地待命留在了車子那里,龍杰朝著那片開闊的田地看著,朝著田地間走去,我從他身後追了他幾步,跟在他身邊。

龍杰一直沒有說過什麼話,走了兩百多米才停下朝著天邊看去,天邊殘雲滾滾,朝霞已經紅過了半邊天。

此時我才發現,這里很美,那種美是我從來沒有領略過的,也不曾感悟過的!

龍杰說︰「這里我只帶著三個人來過,雷雲,雪兒,你!」

我看向龍杰,被龍杰那張蒼白打上韻色的臉所吸引著。

「醫生說我沒有多少的時間了,要我早作打算,但我不知道打算從何而起。」龍杰轉身面向我,面容寧靜,眼波平淡。

我斂下眼思忖著,聊起眼眸凝視著龍杰,龍杰轉身目光在田地里肆無忌憚的看著。

「這里原本我要建造這個城市里最大休閑的娛樂場所,設施齊全,適合任何人在這里度假,過安逸的生活。

開始我打算在最高的地方建大樓,里面要有旋轉餐廳,要有最奢侈的娛樂場,但是有個人跟我說,這不是我想要的世界,更不是我想要的生活。」龍杰說這斂下了眼,你這他那只有些消瘦的手回憶著什麼,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下,聊起眼眸朝著遠處看著,他說︰「我無法想象這個世界少了一個知己的那份淒涼,我不能領略這個世界對我如此不公平,身邊的人走了一個又一個,路上風景再美,而我而言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

老天爺對我很公平,給了我二十年體會親情的世界,給了我愛上一個女人的瞬間,給了我與手足並肩而戰的機會,對我而言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可遺憾了,但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雷雲,放心不下他一個人的路沒辦法走下去。」

「我能理解你對雷雲的這份牽掛,可我不能幫你什麼,如果能幫你我一定會幫你,我可以幫忙捐獻肝髒,給雷雲做肝髒移植手術,我很抱歉,其他的我無能無力。」有些事能做,有些事我不能做,我不是一個人,我有李航遠,還有兩個孩子,我沒有權利答應任何人任何的事情。

听見我說龍杰沒有任何的意外,反而是沉吟著轉開了臉,而後看向我說︰「李航遠在這場婚姻的角逐站里,如果不是我的主動退出,他沒有任何的機會佔有一席之地,是我的最先放棄,給了他如今的機會。」

「感情的事不是誰說了……」我想說什麼,卻被龍杰轉開臉的舉動打斷了。

龍杰深鎖起眉頭,目光朝著遠處愈發鮮艷的雲彩看著,目光里回憶著什麼。

「一個人的出現會改變另一個人的一生,這句話絕不是空穴來風,而你的出現改變了幾個人。

如果不是當初我的主動放棄,而今你身邊站著的人將不會是李航遠,他沒有這個資格。

正東方的出現固然重要,但當初如果沒有我的主動退出,今天的你絕不會如此模樣。

身為男人這時候說這種話有些自欺欺人,但我並不像要求你做什麼違背你意願的事情,我也是感情里的一粒沙,明白其中隨風而起不能由人的那番漂泊,我只是想讓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龍杰看向我,目光平靜,我面對著他沒有答應。

「答應我,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拋棄雷雲,即便是李航遠他不理解你,也不要把雷雲放在那里置之不理。」

龍杰的眼神變得真誠,可我不能答應他。

「我和李航遠走到今天不容易,過去發生過什麼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過去一定是發生過什麼可怕,我一直不能釋懷的事情,不論哪個王安然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為什麼讓你們這麼多的男人念念不忘,也都和今天的我沒有關系,我想要的是有個人陪著我慢慢變老,和我一起生活,一起照顧我的孩子。

我是個怎樣的女人不重要,有著怎樣的過去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我和其他的女人沒什麼不同,我需要一個愛我的丈夫,幾個圍著我轉的孩子。

你的要求我能夠理解,但是我不能答應,你這麼要求會讓我蒙羞,我的孩子會不理解我,我的丈夫也會誤會我,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不得不猜測你的目的。」我也很想幫助龍杰,但我不能賠上我的人生去成全他。

「我不想逼你就範,但如果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李航遠什麼都將得不到,失去你是個必然,他還會失去那兩個孩子。」龍杰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很平靜,而我嚴重的有些反感。

「你在威脅我?」我的臉色有些寒冷,龍杰打量著我,那張蒼白的臉隱約浮上笑意,淡淡的綻放著如罌粟般的艷麗,他看上去憔悴許多,可他笑的時候眼眸里還是並射出難以隱藏的精芒。

「我是在威脅你,我當初放棄你是因為雷雲,說句不受听的話,我是把你拱手送給了雷雲,而不是他李航遠,今天的這番局面雖然不是我所期望,但我也從來沒想過要拆散你們。

但是老天爺給我的時間不多,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看著雷雲,確保雷雲能夠在我離開之後的兩年里安然無恙的度過去,只要過了這兩年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即便是你想要殺了雷雲泄憤,亦或者掘地三尺將我從墳墓里拋尸出來,我都毫無怨言。

而且這兩年我不需要你特別做什麼,只要在關鍵時候拉一把雷雲,不讓他出事,這對你來說並不是難事,至于你所說的會讓你的孩子不理解,讓你的丈夫誤會你,那就要看你自己。

李航遠這個人是不打不成器,你們之間兜兜轉轉已經二十幾年了,人的一生有幾個二十幾年,他一個人揮霍了你們兩個人的二十幾年,除了老天爺不公平,我想不到任何可以解釋你們還能走到一起的原因。

你沒有做過對不起他李航遠的事情,為什麼要怕他誤會?他如果真的愛你,這二十幾年的了解還不足以解釋一切麼?如果連這一關他都過不了,他還有什麼資格留在你身邊。

說句托大的話,如果當初不是我的放棄,如果當初不是我的拱手相讓,而今的我們會如膠似漆,恩愛有加,不要說一個正東方,就是有一千萬個正東方,也絲毫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感情,不管是外界帶來的誘惑,還是我們之間產生的摩擦,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不會出現誤會這兩個字。」

「你說的或許對,如果不是你當初的放棄,我們會在一起,可你別忘了,沒有人能部位過去買單,過去的事情是永遠都無法回頭的,你所期望的一直都是我能和雷雲走到一起,可最後我還是和李航遠走到了一起,這不足以證明不是什麼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麼?」

「沒有誰想要掌控你的命運,我只是想求你幫忙照看雷雲兩年的時間,而且不是照顧,這期間不需要你做任何的事情,你只要答應我在關鍵時候拉一下雷雲,別讓他沒有回頭走,僅此而已。」

「你的僅此而已恕我恕難從命。」我果斷的拒絕了,龍杰凝視著我說︰「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里我會讓你愛上我,而且我臨死之前寸步不離的守著我,死前我會交代你替我照顧雷雲。」龍杰一臉認真,我眉頭深鎖︰「你在和我開玩笑!」

「這時候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麼?」龍杰問我沉默了,忽地轉開了臉。

「你這麼做會傷害很多人,也會傷害雷雲,有……」我轉回臉想說什麼,龍杰馬上回答我︰「有意義,這樣雷雲即便是恨我,也會好好的活下去,而且我相信我和雷雲之間的關系,他會理解我,我是將死之人,想在生命的最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人之常情,也不會引起懷疑。」

「你不是喜歡顧曉雪?」我提醒龍杰。

「我可以說我是為了掩人耳目,我甚至不需要去解釋,雷雲就會朝著這方面想,我如今的樣子,雷雲不但不會怪我,還會幫我,雷雲或許在面對他自己感情的時候有些後知後覺,有些木訥,但是如果男主角換成了我,就另當別論了,雷雲會首當其沖的幫我掃平眼前一切障礙,他不是我,他會無所不及,不擇手段的幫我,我的時間不多了,雷雲會想到這些,他會讓我沒有任何遺憾的離開。」

「我不會妥協,絕不會。」我的臉愈發冷淡,龍杰卻將手臂上的袖子解開了,我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目光訝異的落在了龍杰的手上,看著龍杰將袖口擼了起來,很快龍杰白色有些瘦弱的手臂露了出來,一道很大的疤痕猙獰如一條蜈蚣一樣在他的手臂上趴著。

我吃驚的看向龍杰的那張臉,龍杰看著我說︰「李航遠為了劉君竹打斷了我一條手臂,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當初如果換成了別人,我會要他的命,但我沒有。

我在臨死之前求你幫忙,你願意我不在提起往事,如果你不願意,我寧可玉石俱焚,我死了李航遠絕不會活著,到時候這世界上剩下了你帶著兩個孩子,雷雲絕不會坐視不管,雷雲就有了活下來的理由。」

「你這麼做不怕遭報應。」我大聲朝著龍杰質問,龍杰卻朝著我平靜的看著,轉開了臉說︰「一個注定沒有以後,也沒有未來的人,命不久矣,說什麼報不報應,生來就是孤單影只我一個人,走也孤孤單單的去赴黃泉,說報應,我年紀輕輕就命數已盡,如果我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如果我不是將要死去,我的未來將是不可限量。

風華正茂的我,若不是走上歸途,將會成就的是一個傳奇。」

「難道就為了雷雲就要把我們這些人都搭進去,你這麼做對我們就公平麼?」我努力的平息著怒火,但還是很生氣。

龍杰靜靜的看著我,搖了搖頭︰「不公平。」

「既然你……」

「公不公平,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想要的只是你一句話,為了這句話我可以做任何事,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只要我能做到,我決不食言,我等你一句話,等你願意。」龍杰說著面向了我,目光靜靜的凝視著。

風吹起麥浪,滿地翠色的綠讓了一層金色的黃,龍杰單薄的身體給風吹著,衣袂在我眼前飄著,蕩起淡淡的一縷香,我眼看著龍杰要單膝給我跪下,上去一把扶住了龍杰,驚懼的問他︰「你想干什麼?」

「我一輩子沒求過人,一輩子沒給人跪過,就連你外公我都沒有跪過。」龍杰他說,我的臉色都變了,但他卻已經那麼平靜,微風徐徐吹來,吹起了龍杰如黑絲般柔順的發,龍杰朝著我勾起的唇角,跟我說︰「我第一次見你就開始喜歡,但是雷雲他也喜歡。」

龍杰像是在陳述著什麼無法釋懷的遺憾,目光在我的臉上凝視,身體向下用力,我知道他是想故意分散我的注意力,不然有我扶著他就一定跪不下去。

「我不會上當。」我冷冷的說,心里卻隱含著沉痛,一個男人為了兄弟能做到這種地步,怎麼能不讓人動容,可這一跪說什麼我不能讓他,我受不起。

「這是最簡單的方法,是一條我達到目的捷徑。」

「我不稀罕。」我大聲說,龍杰勾起唇角毫無保留的笑了,笑的如沐春風,卻讓人忍不住顫抖。

「你稀不稀罕要我跪了才知道。」龍杰打定了注意要跪下,他的身體有些重,我才發現龍杰身上不是一點力氣沒有,我竟然擎不住他。

「別這樣,我不會答應。」我急忙的說,龍杰卻依舊笑如春風。

「來不及了,你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

……

正用力的扶著龍杰要起來,龍杰刀削般的眉頭動了動,眉間風刀掃過,一個川字若隱若現般閃過,龍杰轉過臉朝著車子停著的地方看去。

雙手忽然輕了許多,龍杰站直了身體,臉色變得愈發平靜,但我總覺的此時的龍杰身上是冷不是靜。

轉過臉朝著車子停下的地方看去,竟然眨眼間停下了十幾輛車子,車子上陸續的下車了很多人,而龍杰的目光很快落在了為首的人身上,目及為首的人龍杰身上的氣息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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