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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張龍從一輛轎車里走出來,他剛把車門關上,車內便有一名青年探出頭來,關切地說道︰「龍哥,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你開車走吧,我沒事。」張龍揮揮手,頭也不回地向單元門走去。

此時他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前天晚上被夏文杰砸的那幾槍把雖然沒被打成重傷,但後腦勺還是被砸開幾條口子,到醫院還縫了十來針。

「龍哥,那你自己上樓小心一點。」車內的青年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啦。」張龍拿出鑰匙,打開單元門,而走了進去。見他進了樓,青年把伸出車窗的腦袋縮回去,啟動汽車,快速地開走。且說張龍,他一邊上樓也在一邊低聲地嘆著氣。

這次的失手實在太丟人了,他帶領著上百號的兄弟,竟然讓夏文杰、余新貴四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月兌掉,更丟臉的是,余新貴的老婆都已經被自己抓住了,卻又被夏文杰生生地救走,連自己都被打得頭破血流。

一直對他禮遇有加的關翹這次也破天荒地狠狠訓斥他一頓,這兩天張龍的心情只能用陰雲密布來形容。

他愁眉不展地走到自家的房門前,掏出鑰匙,打開門鎖,走了進去,同時說道︰「小秀,我回來了!」

他回手關嚴房門,換好拖鞋,听房間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張龍皺了皺眉頭,大聲問道︰「小秀?小秀?」他連喚兩聲,仍無人答話,張龍面露不解之色,大步流星地走向里屋。

推開房門向里面一瞧,只見屋子里坐著一個人,一個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自己家里出現的人,夏文杰。

此時夏文杰正坐在寫字桌前的椅子上,一只胳膊隨意地搭著椅背,下面翹著二郎腿,看著推門而入的張龍,他微微一笑,慢悠悠地說道︰「張先生是吧,我等你好久了。」

張龍愣了有半秒鐘,緊接著他臉色頓變,下意識地倒退一步,與此同時,一只手快速地模向別在後腰的手槍。

也就在他後退的一瞬間,從他背後又快速地竄上來兩人,這二位,正是格格和月月。

格格搶先出手,一把將他模向後腰的手抓住,月月則是持槍頂住他的腦袋,冷冷說道︰「別動。」

張龍身子一僵,而後他的身形快速的下蹲,並順勢抓住房門,猛的向後一甩,就听啪的一聲,向後關閉的房門正打在月月的手槍上。

不管身後的二人,張龍如同瘋了似的直奔屋內的夏文杰撲去。

他快,夏文杰的速度也不慢。

在張龍向他撲來的一瞬間,夏文杰從椅子上站起身形,回手扣住椅背,臂膀用力,就听嗡的一聲,木頭椅子被打單手掄出,惡狠狠地向撲到他近前的張龍砸去。

張龍下意識地抬起手臂, 嚓,木頭椅子結結實實地砸在張龍的雙臂上,隨著一聲脆響,木頭椅子支離破碎,散了滿地,再看張龍,則被砸得向後踉蹌兩步,一**坐到地上,雙臂又疼又麻,雙手都在哆嗦著。

他強忍著手臂傳來的劇痛,再次模向後腰,欲把手槍抽出來。夏文杰甩手扔掉手里只剩下半截的椅背,他並沒有趁勢追擊,含笑看著正在拔槍的張龍,站起原地動也沒動。

不過這時格格和月月業已破門而入,格格發出一聲怒吼,在張龍把槍拔出來之前他箭步沖到對方身後,雙臂摟住張龍的腰身,全力向旁掄出。

呼!張龍那麼敦實的身形被格格橫著甩飛出去,正撞到一旁的牆壁上,隨著咚的一聲悶響,他的身子又從牆壁上反彈落地。

不等他掙扎著爬起身,月月業已站到他近前,單手向下一探,揪住他的後脖領子,將張龍硬生生地提起來,另只胳膊掄圓了,對準張龍的肚子連擊兩記重拳。

 、 !他兩記重拳把張龍打得悶哼兩聲,五髒六腑都在翻騰,如果不是月月還死死提著他的衣領子,他這時候肯定已趴到地上了。

格格身形一晃,轉到他的背後,將他後腰的手槍拔出來,順手揣進自己的口袋里,接著他又在他身上仔仔細細搜了一遍,又翻出一把匕首。

確認他身上已無武器,格格向月月點下頭,月月這才將張龍狠狠向旁一推,後者站立不住,噗通一聲摔倒在地,身子自然而然地佝僂成一團。

雖說他已疼的滿臉是汗,人躺在地上站不起來,但張龍的眼楮仍在惡狠狠地瞪著夏文杰,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在夏文杰、格格、月月三人的聯手攻擊下,武校出身的張龍連點反擊都沒做出來,甚至由始至終都未能拔出別在後腰的手槍。

其實別說是他,就算換成再厲害的頂尖高手,也招架不住夏文杰三人的合力圍攻,何況還是在突然遇襲的情況下。

夏文杰走到張龍以前,淡然笑了笑,彎下腰身,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而後托著他的胳膊,把他放到床上。

張龍一手捂著肚子,坐在床沿邊,兩眼怒視著夏文杰,一字一頓地問道︰「小秀呢?你……你們把她弄到哪去了?」

「現在,你能體會到家人被人挾持的焦慮了?」夏文杰柔聲反問道。

「你……」張龍咬牙站起身形,不管不顧地掄拳向夏文杰打去。後者只是微微側身,輕松讓開他的拳頭,不等張龍再打出第二拳,格格的老拳先到了。

啪!他的擺拳橫掃在張龍的臉頰上,將張龍剛剛站起的身形又打回到床上。後者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袋嗡嗡作響,好半晌他都未能從床上爬起。

看著躺在床上目光渙散的張龍,夏文杰模了模口袋,掏出香煙,抽出一根,點燃。身子倚靠著寫字桌,慢慢地抽著煙。

過了好一會,張龍的目光才漸漸有了焦距,他雙臂支撐著沉重的身子,一點點的從床上坐起,對夏文杰喘息著說道︰「我老婆是無辜的,你們別把……別把我們之間的恩怨牽扯到不相關的人身上……」

「余先生的老婆也是無辜的。」夏文杰邊吸著煙,邊提醒道。

張龍臉色一變,呆住片刻,他急聲說道︰「可是我並沒有殺她……」

「所以你還算有點良心,這也是你現在還能活著的主要原因。」張龍雖然打了余新貴老婆一槍,但確實是手下留情了,不管他是出于什麼目的,總之他並沒有誠心要殺人。

「我……我要你立刻放了她……」張龍滿臉急迫地說道。

夏文杰聳聳肩,低著頭,回手拉開寫字桌的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打厚厚的單子。他邊隨意地翻看著,邊問道︰「為什麼要跟著關翹混?」

張龍不想回答夏文杰的任何問題,他沖著夏文杰嘶吼道︰「我要你立刻放了我老婆!」

夏文杰慢慢放下手中的單子,看向臉色漲紅,雙眼爬滿血絲的張龍,他噗嗤一聲笑了,身形一晃,漫步走到張龍近前,微微彎著腰身,直視著他充斥著怒焰的雙目,柔聲問道︰「你覺得你現在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本錢可以命令我?」

「你……你是稽核,是政府機關,現在欺負一個女人,你不覺得你這麼做太卑鄙了嗎?」張龍氣急咆哮。

夏文杰仿佛听到多麼好笑的笑話似的,忍不住仰面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他才止住笑聲,搖頭說道︰「這話听起來真是新鮮啊,你是第一天接觸政府機關嗎,難道不知道政府機關是你們黑社會可以踫的嗎?」

張龍默然。因為夏文杰說的一點都沒錯。

他沉默好一會,而後抬起頭來,看向夏文杰,咬牙說道︰「夏局長,你有什麼條件,你就說吧,只要你肯放了小秀,你的條件……我……我都可以考慮……」

夏文杰連連點頭,抬手輕輕拍了拍張龍的面頰,說道︰「難怪關翹會那麼賞識你,張先生還真是個聰明的人,一點就透。」

稍頓,他面色一正,說道︰「我的條件很簡單,要對付關翹,我需要一個內應。」

張龍心頭一震,他挑起眼簾,凝視著夏文杰,問道︰「你是要我做你的內應?是要我做內鬼?」

夏文杰點點頭,說道︰「這個內應,首先要被關翹信任,其次,他在關翹的勢力里還得具備一定的分量,選來選去,我覺得張先生是最合適的人選。我這個人一向不記仇,雖然張先生曾經追殺過我大半個晚上,但只要張先生肯真心與我合作,我不僅既往不咎,還會保你平安無事。」

張龍樂了,氣樂了,他搖頭說道︰「我想夏局長是找錯了對象,我不會背叛翹哥的!」

夏文杰嘴角揚了揚,他走回到寫字桌前,重新拿起厚厚的單子,邊一頁頁的翻看邊悠悠說道︰「全是透析的單據,尊夫人的尿毒癥很嚴重啊,有一周做一次透析的時候,還有一周做兩次、三次的時候……」他把單子又放回桌子上,對張龍說道︰「對了,我忘記告訴你,我們稽核是清水衙門,沒有多余的經費給你的夫人去做透析,當然了,你也可以一直強硬下去,只是不知道耽誤一兩周後,你的夫人是否還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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