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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景颯聆,我要你!(求首訂哇)

話音落地,滿室無聲。

景颯聆只愣了一秒便勾起了那淡紫的薄唇,眼里光芒大盛,看不清的情緒涌動其間,炙熱的有如大火在燒。

邪氣逼人,那火熱的眼神讓葉非塵覺得她是只小白兔,而景颯聆是一只大灰狼。心里頓時就緊張起來。

「我亂說的,你別介……」聲音軟的像蚊子在哼哼。

卻見景颯聆已經托起她沒受傷的玉足,大大的手掌幾乎可以將她的腳全部包裹住。她不禁怔住了。不為他的動作,為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那麼溫柔,溫柔的仿佛可以滴出水來,仿佛她那只腳是天底下最最美好的東西。他那種全心想要守護的心情在那麼一刻似乎撞擊到了她的心里。

她覺得,他對她和以前有些不同了。以前他也對她好,但更多的感覺像長輩對晚輩,可這次回到望都之後,似乎變了,變得她有些抓不住,時而像長輩,時而卻像……

「很漂亮呢~」景颯聆托著葉非塵的腳,揚眸看著微呆愣的葉非塵,輕啟薄唇,似嘆息、似贊揚。那聲音很小卻讓人听得清楚,仿若耳邊的喃呢,叫人面紅耳赤。

景國女子不裹腳,是天足。不過她還小,那腳也不大,可以被他的手包裹。

他白的無暇的大手握住她白女敕透著粉紅的小腳,不重不輕,大拇指在她的腳背輕輕的摩挲,讓她覺得有一股暖流一直沿著腳背直傳身體的每一處,禁不住打了個顫。

葉非塵忽的覺得不僅是臉,便是身子都熱的受不了,一股慌亂襲向心頭,腳上用力,想要逃月兌那滾燙的禁制。

「放手!」

本該威嚴的話此刻卻軟綿無力。

景颯聆眼里閃過一絲興味和了然,整個眸子流光溢彩,他垂眼,低頭,近乎虔誠的吻上她的腳背。

轟!葉非塵仿若雷擊,原本撐著身子的雙手一下子沒了力氣,整個人跌倒在床上。這下子真的是惱羞成怒了,可渾身又沒了力氣,氣的她眼楮都紅了。

「景颯聆,你給我滾!」

她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有見過豬跑嗎?這情景,分明就是景颯聆在撩撥她,還真的撩撥成功了。她心里真的是氣大過羞。

當然,此刻她完全忘記了是她自己‘邀請’景颯聆吻她的。

她只是在想,她才多大啊,景颯聆就這樣欺負她,實在是欺人太甚。當然,也許更多的是惱怒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怎麼就會有那樣羞人的反應。特別是他在吻她腳的那一刻,全身都仿佛不受控制了。她的身體才十二歲,卻有那樣的反應,讓她覺得很羞很氣。

她別過臉,看向床里,小嘴緊緊的咬著,大大的眼里已有了濕意。氣和羞來的快去的快,過後的卻是沒來由委屈,還是天大的委屈。

景颯聆輕嘆口氣,將葉非塵的腳放到床上,不舍的看了眼才蓋上被子。真沒想到,小丫頭的腳竟然這般敏感。

雖然很高興在無意中知道了小丫頭的敏感處,但對小丫頭這般生氣也有點無措。

「小丫頭,」他坐到床頭,靜靜的看著葉非塵的側臉,小臉紅彤彤的,眼角有水光閃現。抬手撫上她的眼角,哀怨不已的道,「為師不過是順著丫頭你的話來做的,為師听你的話做了,這會你又要趕為師走,實在是讓為師傷心至極。」

葉非塵沒有動,仿佛沒有听到他的話一般。

景颯聆手指微頓,感覺到那抹濕意時心里一抽,暗暗的疼。

沉默在屋子里滌蕩開來,他靜靜的看著她的側臉,她不給他一個眼神。

「塵塵,為什麼哭呢?」景颯聆收回手,指尖摩挲著那點點濕意,直至它完全消失。望著葉非塵絲毫不動的側臉,眼里暗色迅速沉澱,墨色暈染,瞬間整個人都籠罩了一層看不清的陰影。嘴里的話語卻是溫柔非常,「塵塵以後都不準備理我了嗎?你想要……逃離我嗎?」

塵塵?這個稱呼多久沒有從他的嘴里喊出來了。平日里他總會小丫頭小丫頭的喊,或者喊她非塵,嬉笑怒罵全是那樣的稱呼。

只有冷靜到淡漠,沉默到陰沉的時候——最接近他本質,最接近他情緒邊緣的時候他才會這樣喊她。記憶里只有一次,那次她在學院間比試時贏了個小氣的別院學生,後來她差點被暗算。他知道後教訓了那人一頓,卻是讓本就受傷的身子更弱了些。

那一次,她看著他崩開的繃帶,身體上掛著的血跡,氣的掉頭就走。其實本意是給他拿藥,但他卻理解成她再也不想看到他。那一次,他定住了她的穴道,叫了她‘塵塵’。

也是那一次,她越發的明白其實他並不像她平日里見的那般無害和溫柔。

葉非塵心里一驚,渾身就如泡到冰水里,瞬間冷卻下來。方才那些糾結的思緒與說不清的情感全部從腦海里走開。

猛地回頭,就見著景颯聆面無表情靜靜的看著她,眼里墨色盡染,陰冷至極卻在那陰冷的背後藏著一片火海,稍不慎就會燒得人尸骨無存。

眉頭輕皺,葉非塵拽住他的手,感到手里的經脈在不斷的跳動,足矣證明他平靜的表面下正壓抑著多麼激烈的情緒。

「大叔……景颯聆……師傅……」葉非塵有些慌亂的叫著他,想要把仿佛陷入到另一個世界的景颯聆拽回來,手上用勁搖著他的手,「你怎麼了呀?不要嚇我!」

眼里的墨色漸散,景颯聆看著不安的葉非塵,她的小臉已褪去紅色,略白,眼里的紅意卻是又深了一分,內有驚惶。

「小丫頭……我剛才,好想殺人呢!」景颯聆緩慢的啟唇,說的很輕、很慢。

葉非塵停下動作,對上他幽靜的眸子,所有的情緒全部退出,平靜無痕,一字一頓,「你、想、殺、我、嗎?」

景颯聆仿佛被驚了一般,身子一頓,眼底多余的墨色全部消散,眼里竟閃過一絲受傷。緩緩的抬起手,遮住葉非塵大大的眼楮。

聲若春風,風過無痕,「就算殺盡天下人,我也殺不了你。」他,如何舍得。

葉非塵眨眨眼,蝶翼般的睫毛在景颯聆的手心輕輕唰過。

他听到她說︰「那我就放心了。可是,亂殺人不是件好事哦。」

「小丫頭……」景颯聆愣了愣,眼里波光流轉,低低的笑聲從嘴里溢出,心情很好的樣子。

不過過了一會,他又開口,「你這丫頭,說的這般無情,倒像是只顧著自己一般。可要是我動了你在乎的那些人,你還不是會和我拼命。」

說這話的時候景颯聆覺得心里有點酸。這小丫頭心里放的人多了去了,有親人、有朋友,若是他真的動了誰,依小丫頭的性子定會找他拼命。吶……這真是想想都讓人恨得牙癢的事情啊。

葉非塵淡定的拽著景颯聆的袖子拉下他的手,嘴角微翹,大眼楮眨巴眨巴,「你既然殺不了我,那我站在我在乎的人之前守著,你不是就不能對付他們了嗎?」

「是呢,」景颯聆反手握住葉非塵的小手,看著她的大眼楮,似乎要看進她的心里,「我總是不願意做你不喜歡的事的。」

葉非塵一怔,心里涌起一股難言的情緒,喃喃道︰「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救命之恩,你已經回報的夠多了。」

「誰知道呢?」景颯聆勾起嘴角,一手握著葉非塵的手、一手撥開葉非塵有些亂的發絲,思緒似乎游移在從遇見她之後的時間里。

遇見她之後,好多情緒都是他自己都抓不住的。對她相救時的防備,對她小小年紀懂很多的興味,對她純美可愛的喜歡,對她偶爾落寞的關懷……把她當救命恩人,把她當徒弟,把她當晚輩,把她當女兒,把她當共度一生的女孩……紛繁復雜的情緒,交雜涌現著,難以明辨。

只知道,看不得她受傷,看不得她受苦,看不得她被人欺負,看不得她生氣,看不得她落淚,最最看不得的是——她再也不理他,想要逃離他。

哪怕只是想一想都覺得難以忍受。

「或許只是……」景颯聆淡淡的說著謊話,「為師總覺得自己這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的人,一條命太過珍貴了些而已。所以你那救命之恩怎麼還也還不清。」

‘最好的辦法也只有為師以身相許了。’這是最後沒有說出口的話。

景颯聆望著葉非塵,心思那真正的原因我永不會說出口,直到你的心里也裝下了我。

葉非塵眼波一顫,心里緊了又松,一時竟分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些失望。沒好氣的翻了個可愛的白眼︰「大叔,一把年紀了還這麼自戀真是夠自信啊。」

景颯聆絲毫不氣,只是對著葉非塵笑了笑,一笑傾城。

捏捏葉非塵微呆的臉蛋,景颯聆揚揚下巴,「看來為師還是很有資本的。」

葉非塵暗罵自己定力不夠,明明都看了這麼多次怎麼每一次都會被他蠱惑。好了,現在又無由的給他的自戀添磚加瓦了。

見她嘟著嘴,景颯聆知她心里所想,嘴角彎的弧度又大了些。頭一次對自己這張臉有了滿意的感覺。

晨風從窗子的縫隙吹進,帶著絲絲涼意。

景颯聆將葉非塵按到被子里,「好好躺著吧,小心著涼了。」

一副你怎麼這麼讓人操心的表情,讓葉非塵立馬賞了幾個白眼。

景颯聆只覺可愛,很想在這充滿了她的氣息的房間里多待待,不過知道很快天就大亮了,也不再逗她。轉到正事,「小丫頭,你知道那殺人案是誰的手筆嗎?」

說是問句,卻用的陳述語氣。

葉非塵點點頭︰「我知道。」

說完她又感嘆了一下,「真可謂是機關算盡,不過敵不過我福星高照。嘿嘿,這次她沒討到好,該會消停一下了。」

「你運氣真是不錯,」景颯聆點點頭,而後正經了神色,「不要掉以輕心,你可知這次你有多危險?」

說著便將昨日百姓中暗藏殺手的事告訴葉非塵,「往後你要多小心,她真的是起了殺心。」

葉非塵皺了眉,她原本只以為李姍是想毀了她的名聲,然後驚她的馬讓她摔成個殘疾,哪知李姍竟這般心狠手辣。

「我可不記得我和她有什麼深仇大恨。」葉非塵有些疑惑,想不出來也不再多想,看著景颯聆道,「要說你之前怎麼沒有告訴我她身邊有那麼多的高手?如果知道的話也算有準備。」

「這個……」景颯聆微顯尷尬,「這個是為師的疏忽,之前沒有想到她一出嫁的女子還會有暗衛跟隨,便沒有朝這個方向去查。而且,她這些年幾乎沒有用那些人,藏得很深。」

「這樣啊,那我還真是榮幸呢。」葉非塵想到李姍便嘲諷不已,忽而靈光一閃,「我算是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快就搞出這麼大陣仗了。」

要說她和祖母回來這麼短的時間,李姍就弄出殺人案,讓整個望都的眼神都集中到了她們身上,效果好不好先不說,這樣的大動靜其實很容易被人察覺。一開始葉非塵還覺得李姍是不是沒有考慮到打草驚蛇,現在想來她這麼做果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景颯聆微抬下巴,「說說看。」

「第一,由于我和祖母才回望都,別人壓根就不知道我們,所以隨便有什麼樣的傳言放在我們身上都很容易讓人接受,也就是說毀我們名聲很簡單;其次,這樣大的陣仗會讓我們措手不及,在慌亂中便容易顯出底細,她也許並沒有想過一擊必中,只是想要看看我和祖母有多少資本;然後呢,她每一環都考慮的很仔細,所以對于計劃成功還是可以有些期望的,若成功了她就可以不必天天對著我們過日子了;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她早已找好了退路,即使不成功她也不會受到牽連,至多損失一些人手,她也不一定會在意。」

她眉眼一挑,問景颯聆,「你可知昨日街上抓的那些人還剩多少?」

「為師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哪還來得及去關注那些事情?」景颯聆眼角微抬,身子一側,慵懶的靠在床架上,長長的墨發垂落在床上,挨上葉非塵的小臉,「何況,便是為師不去查,你手下的人很快也會給你送消息來的。」

這語氣很輕,但葉非塵從中听出了些許不滿。她還說他忘了鬼魅這號人物呢,沒想到還是提出來了。估計對她身邊有他不知道的人馬感到生氣吧。這種令人發指的控制欲啊。

葉非塵覷著他,他懶散的抬頭看床頂上的雕花。

「你想知道什麼?」葉非塵有時候覺得他真的很像小孩子,傲嬌的不得了。明明想知道卻又什麼都不說。可人家不問她就主動的去說,怎麼著也有些傷面子吧。

景颯聆撇撇嘴,「你覺得應該告訴我什麼?」

葉非塵一噎,看了他半響,他抬起的脖頸下有淡淡的紅痕,眼里微閃,葉非塵還是等了一會,確定他真的不準備開口問便說道︰「天亮了,你該走了。」

景颯聆猛地回頭,眼楮微壓,眼神死死的鎖住葉非塵。

因著這個扭頭的動作,葉非塵又看到了他衣衫底下鎖骨深處的一抹紅痕,那是未愈合的傷口。她眼神頓住,只一秒後便移了眼神,從窗欞間透過的光便可知真的不早了。

屋里也亮起來,燭火卻還在燃燒。炙熱的心緒有些淡了下來。

「大叔,你該走了。對了,這案子既然已經結了,你也不要再做什麼了。」

依他的性格,既然知道了這次背後傷她的人是誰,一定會去給她報仇。可她並不想他參和進來。

那是見著他身上的傷口時恍然驚醒的覺悟。李姍怎麼說也是李家人,若景颯聆真的為了她去對付李姍,太皇太後那里……她不敢想他身上是不是會又多些傷口。

或者,忽然冷下的面容是她認識到了自己的無情。從景颯聆出現到方才,她竟沒有問過他的身體怎麼樣,明明她就知道幾日之前他受了傷。而在這全部的時間里,幾乎全部都是他在關心她。

這樣一個分明的對比,讓她真的覺得面對他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再讓他參和進這件事中。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將他的關懷都看做一種自然而然,而她在這樣的自然而然中理所當然的接受。

這樣的認知讓她心驚。她何時竟這般的依賴一個人?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一直學習的不就是獨立嗎?

變幻的心情和之前那些奇怪的情緒都讓她感到陌生和害怕,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想一想有關景颯聆……

景颯聆溫柔的眸子漸冷,他向來驕傲,雖然面對葉非塵時總是溫柔可親的,但對著她這樣冷然的面容和刺心的話語,他也做不到死皮賴臉的繼續待著。

他沒料到她竟這般的抗拒他了解她的事,竟這樣不想他出手幫她,這樣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心里仿佛漏了個洞,吹進寒冷的風。

那一路擔憂一路風塵此刻都像一場笑話;之前的笑語綿綿,羞赧溫情都像是自己一個人的幻想。

景颯聆拂袖而起,氣極道︰「小丫頭,你可真是沒良心。」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後窗,葉非塵鑽進被子里胡亂的扒自己的小腦袋。

煩死了煩死了!怎麼一遇到景颯聆情緒就總是不受控制,什麼都不在掌控之中。現在好了,搞得一團糟!

這還是景颯聆第一次被她氣走,他那麼驕傲那麼自戀的一個人會不會以後都不理她了?想到這她心里十分的難受。

雖然這一世和祖母待在一起的時間最長,但是她最放松的時刻幾乎全是和景颯聆在一起的時候,她真的把他當很好很重要朋友。

真是的,景颯聆平時多聰明的一個人呀,怎麼就被她氣走了。難道不知道她是不想給他添麻煩嗎?難道沒看出她心里很亂還很慚愧嗎?

她滾啊滾,一不小心又磕到了腳,疼痛讓她從交纏的思緒里瞬間清醒。

她方才……那是在發瘋嗎?怎麼那麼像以前看過的小說里的女主為情所困的樣子。

為情所困?嘎……葉非塵瞬間覺得大腦當機了。

扯著頭發緩緩坐起,連腳也不看了,她在思考一個重大的問題——她是不是真的看上景颯聆了。

越想她越覺得有可能,因為她對景颯聆的感覺和對別的男子的感覺完全不同,和他在一起會很舒服會覺得很安全。

就算不是愛那也算是喜歡了吧。

葉非塵忽然想到在船上之時祖母曾和崔嬤嬤說過的話,說是回了望都就要幫她好好物色一下未來夫婿,等她滿十三了就定下,十五歲就可以嫁人。

她早就認識到她逃不了嫁人這一步的,之前也沒有對這有什麼想法,只想著不管怎樣總可以安穩一世就好。現在卻覺得,若是要嫁人嫁個自己喜歡的才最好。

景颯聆從各方面說都是頂尖的。相貌好,如果他願意,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非他莫屬;家世好,皇上的嫡親叔叔;家底厚,她決定開天寶閣時他可是不眨眼就送了她一小型寶石礦,雖然不大但多出精品;對她很好,至少沒對她動過手,要知道傳說他殺人都不眨眼的……

這麼一想,果然很不錯啊。

只有一點,家世實在太好了,好到不是一般的復雜。與她一直追求的遠離政治完全相悖。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

不過,便是沒有景颯聆她又真的逃得了那些爭斗嗎?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之前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葉非塵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所有思想全部都在往支持她覬覦景颯聆這方面跑,也讓她認識到原來她真的是有在肖想景颯聆。

「嘿嘿……」葉非塵坐在床上笑了起來,仿佛是十分高興終于理清了自己的思緒,她模著下巴想了想景颯聆的模樣,越想越覺得滿意,雖然和她相比年紀大了點她也不太在意,畢竟她心里年紀不小,她仿佛宣誓般道︰「景颯聆……我決定了,我要你!」

想要就要得到,得到就再也不準失去——這是她的處事法則。最討厭的便是有人動她的東西,所以得快點鎖住景颯聆的心才行。那該怎麼做呢?她有點小苦惱。

月兒在外面叫了幾聲也沒有得到葉非塵的回復,心里擔憂便掀簾而入。

只見她那美麗可愛的小姐此刻姿態不雅的坐在被子上,被子被扭成了麻花一般,她身上的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頭發亂的像是瘋子一般,最恐怖的是——她眼楮放光,在那陰陰的笑。

好滲人!

「小姐,你怎麼了?」月兒著急間用了輕功靠近,心里幾乎就肯定自家小姐得了失心瘋,忙而不亂的朝著葉非塵的人中掐去。

葉非塵一時不察,被掐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月兒,你干嘛?」

「小姐,你總算清醒了。」月兒自覺自己這次做到了臨危不亂,處理十分得當,「奴婢看小姐似乎有點不對,可是做了噩夢?」

葉非塵忙著模自己的人中,只覺月兒果然不愧是習過武的,真是疼的不得了。一時沒來得及搭理月兒的話,月兒自己接著說︰「小姐,這次你受委屈了,有機會我定會把那些人都砍了!」

葉非塵剛準備說兩句證明自己一切正常,鬼魅就閃身進屋,說道︰「倒不用你砍了,那些人基本死絕了。我說……」

她見著葉非塵宛若幽靈般的模樣一驚,要說的話瞬間轉成︰「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有人’兩字說的十分陰沉,腦海里瞬間腦補出自己可愛將嬌小的小姐落入魔爪的慘況,身上的冷氣不停的往外放。

葉非塵無語,抬手把自己的頭發理好,已恢復往常的冷靜,「我沒事,給我梳洗吧。」

穿好衣裳,坐在梳妝鏡前,葉非塵對鬼魅說道︰「你之前要說什麼?」

「對了,昨日抓進大牢的十幾人全部都死了。里面似有武功不錯的人,他們殺了沒有武功的人後就自盡了,死前說自己的主子既然伏法他們也不必活在這個世上。」鬼魅似乎很不爽,「三位主審官拍案宣布案子了結,消息一大早就放了出去。」

葉非塵點點頭,對這樣的情況沒有半點意外。她相信三個主審官中肯定有人對這案子抱有疑慮,但是事情如此,想要繼續追究也不可能。畢竟已經有人認罪伏法,便是同謀都死盡了,還有什麼追究下去的意思呢?更何況此案牽連的人還是不一般的人。

「王嬤嬤呢?可還好?」葉非塵有點擔心那些人會對王嬤嬤出手。

「王嬤嬤沒事,方才鬼魑隊里傳消息來已經將王嬤嬤接出來了。」

葉非塵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梳洗完畢,還沒來得及用早膳,程大娘就通報道︰「小姐,王嬤嬤來了。」

「快請她進來。」

王嬤嬤掀簾而入,不過一兩天,她鬢上又多添了白發,有一股深深的疲憊從她的心底滲出。

……

禧寧居內。

李姍一襲水綠衣衫,略帶慵懶的坐在窗前,用丫環新摘的花兒親自給自己細細的染甲。

邊上的姜嬤嬤道︰「此事已了,可惜沒有產生預計的效果。這次損失了八個個暗衛,是這些年來第一次折損人。而且……那兩個鋪子怕是要交出去了。」

「嗯。等過兩天我身子好了些自然會親自讓相爺把地契交給非塵。」李姍淡淡的道。

「夫人,你不氣嗎?」姜嬤嬤有些意外,她看著夫人長大,對夫人的性子最是了解,這次費了這麼多的心思卻沒有成功,而且還損失了本就不太多的暗衛,照往常來看,夫人該會十分生氣才對。

「氣?我為什麼要氣?」李姍手里的一朵花在她掌心被捏碎成一團,她柔弱的眸子里有利光閃過,「那個老太婆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扳倒?我不管做什麼,也不可能徹底毀了她。能毀了她的,只有兩個人。」

而她要做的,就是挑動那兩個人動手——太皇太後或者皇上,不論是誰都好,只要能毀了那個老太婆就成。

那老太婆不是戰神嗎?不是赫赫有名的將軍嗎?不是對軍隊有巨大的影響力嗎?這些,怕是上位者容不了的吧。敗在自己最輝煌的地方,也許是一個很不錯的體驗呢。

要知道郭高怎麼會那麼踫巧就救了葉非塵,也是她費了不少心思呢。村里大火,調虎離山也不過是虛招罷了。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若真的在大街上讓暗衛解決了葉非塵,真正麻煩的可就是她了,迫于老太婆的壓力,皇上和相爺也會追究至底,而她從小就知道再精細的謀劃也會有漏洞,當最具權力的人都要求一個結果,她不可能還能像現在這樣不沾半點塵埃。

從頭至尾,她要的就是郭高出面,讓皇上看看如今的大都督還尊敬著當初的大將軍。然後懷疑——直到想要毀滅。

可惜的是郭昭那丫頭搬救兵竟然沒有直接去都督府,如果叫來一隊都督府的士兵會更有看頭。

誒,萬事總有些瑕疵。

「至于葉非塵那個丫頭,便是老太婆想要護著,也不可能時時跟著她,解決一個小丫頭,總是很容易的。」

姜嬤嬤思維不如李姍開闊,總覺得這次行動虧大發了,但在李姍面前也不露半點情緒,只道︰「夫人真是聰明。」

李姍伸出手來,看看自己鮮艷的指甲,滿意的笑笑,「雖然事情發展的不錯,卻也算打草驚蛇了。暫時什麼也不用做,讓人盯著就好。暗衛那邊,該引新人進來了。」

「是。」姜嬤嬤應下,而後有點猶豫的道,「夫人,過年時各家鋪子交的利潤如今差不多已花了一半了,往後……」

李姍斂了眸子,手指在梨花案上輕敲,暗自思量,各府送禮、各處打點這些時倒真的花了不少。她的鋪子雖然都在盈利,但都只是一般般,而且當初她姐姐進宮家里花了不少,後來她嫁人的時候又是守孝的第一年,還是以安地下雙親的名義出嫁,嫁妝並不多。至少和玄怡比要差些。

「沒事,先花著吧,不夠的時候再說。」李姍淡淡的道。錢吶,這個東西還真是少不得。用人總需要威逼加利誘才有效果,威逼只用抓著別人的錯處,利誘卻是要花錢的。

相爺有賢相的名聲,除了皇上的賞賜以及幾個莊子的收入外幾乎沒有別的收入。當初老太婆離開望都的時候似乎就留了這個宅子,別的什麼也沒有給相爺。想想泉州那一副字都值千金的相爺兄弟,李姍心里涌起諸多不滿。那老太婆真是偏心的很。

不過,葉非塵那丫頭似乎是有不少錢啊。一身穿戴就值千金不止,那總共的財產該是相當可觀。

想到這里,李姍的眸光輕輕閃動。她如今可算是葉非塵的嫡母,照料一下她的嫁妝也是應該的。

……

望都郊外亂葬崗不遠處。

香南、香北二人站得離渾身泛著煞氣的景颯聆有點遠,兩人不動神色的交換著眼神。

‘主子怎麼了?’香南朝景颯聆的後背擠擠眼。

‘估計是在葉姑娘那受氣了。’香北抬頭看看樹上的葉子,然後使勁的皺眉。

‘那主子還來這里?’香南睜大眼挑起眉頭。

‘所以才一身怨氣嘛。’香北放低眉毛,把臉皺成一團,苦哈哈的模樣。

「皮癢了是不是?」景颯聆冷冷的聲音傳來,「去幫香東、香西。」

兩人這下真的苦哈哈了,一臉郁卒的往亂葬崗里走。這里有的人剛死不久身上還有余溫,有的人已成白骨。陰風陣陣,古怪讓人作嘔的氣息充斥鼻尖,但兩人以及早已過來的香東香西都似乎感受不到這里陰陰的氣氛和難聞的氣味。

他們找到一身囚衣的數十人,挨個的探息,確定人是否真的死透了。這些人正是在大牢里被殺和自盡的人。

他們覺得自家主子實在是太小心了,這些人抬到亂葬崗之前大牢里的仵作肯定檢驗過,哪里會有漏網之魚。不過這幾年他們也習慣了,似乎只要和葉姑娘有關的事主子就會變得比平時還謹慎許多。

就在確定每個人都死翹翹了之後,四人準備離開之時,香北一腳踩在其中一人的胸口,然後那人咳了一聲。

若是一般人,在這滿是死人的大坑里忽然听到了咳嗽聲怕是要被嚇一跳。

香北卻是立馬收回腳,蹲辨認了一下,笑嘻嘻道︰「吶,這里有人還有口氣!」

景颯聆站在一株大樹之下,墨發在晨風中飛舞,眼里幾乎沒有什麼溫度,嘴角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整個人仿佛就是一個冰塊,冷的不讓人靠近半分。

可是只有他知道,他的心里此刻就像在火上燒,焦躁的很。明明那個小丫頭已經拒絕了他的幫忙,冷心冷肺的把他推開,他卻還在為她擔心,一听到大牢里的人全部死光,尸體扔到了亂葬崗,他連衣服都沒換就直奔這個半點不精致的地方,抱著一點可能性找些線索。

便是他查出了李家那些暗衛的老巢,把那些人全部都解決了,小丫頭也不見得會感激他半分,指不定還要嫌他多管閑事。

想到這,景颯聆臉皮上幾乎有點點扭曲。之前甩袖而走是真的被小丫頭氣到,更多的卻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對小丫頭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今早他已經有一次差點進入了那個恐怖的狀態,若不是小丫頭把他弄醒,此刻他可能已經血洗葉府了。正是因為知道自己的狀態,他才會果斷離開。

離開就離開了!本有點擔心的景颯聆忽然生了傲氣。他覺得小丫頭怕是被他寵壞了,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于是景颯聆心里做了個小小的決定︰這次小丫頭若不主動找他,他絕對不要屈尊去哄她。反正都是她的錯。她怎麼可以對他那樣冷血無情,要知道他心里可滿滿的都是她。

對!一定要這樣做,保持為師的尊嚴!

香北的話落到耳里,景颯聆從自己剛做的偉大決定中回神,深覺自己對小丫頭真的很不錯,在心里再次確定了自己的決定。

轉身離開,徒留一句話在晨風中飄蕩,「把活的帶走,其余的送上路。」

‘其余的’便是指死人,送死人上路就是讓他們尸骨無存。

香東、香南、香西三人迅速的拿出一個小瓶,往除了還有口氣的那人之外的地方灑去。而後三人一齊施展輕功離去。

「香北,人是你找到的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的帶回來呀!」

香北俊俏的面容頓時扭曲,惡狠狠的踢了那人一腳然後認命的將人背上,用了十層功力飛速離開,速度快點才能擺月兌背上這垃圾。

他們離開後,余下的那些人在一陣陣白煙中消失殆盡,尸骨無存,徒留幾縷暗暗的香氣。

這藥便是暗香魂,是香魂衛獨有的秘藥。

……

王嬤嬤見了葉非塵,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跪在地上。

「小姐,老奴對不起你呀。」王嬤嬤眼中含淚,悲痛、自責、愧疚各種情緒交織著,似乎要把心扯成碎片。

「嬤嬤,快起來。」葉非塵有些無奈,也為王嬤嬤的經歷感到悲傷,「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一切都和嬤嬤無關。」

王嬤嬤被葉非塵和程大娘兩人合力拉起,然後兩人又把她按到椅子上。

王嬤嬤抽出帕子擦擦淚,哽咽道︰「老奴真的想不到那個渾人竟敢做那樣的事,害了夫人。老奴死後也沒臉再去見夫人了。」

程大娘帶著月兒和鬼魅出去,屋子里只留葉非塵和王嬤嬤兩人。

見王嬤嬤挨上的模樣,葉非塵心里也不好受,對于這個這些年來雖與她待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但一直守護著她的嬤嬤她始終是很感激的。

「嬤嬤,你不必如此介懷。雖然我已記不清我娘當時的病情如何,但我知道,便是沒有換藥這事,我娘也熬不了多久。」而且她覺得王江當時換的藥應該只是沒有藥效,卻不會有毒,如果有毒的話一定會被人發現的。

「都是老奴,不是老奴的話那渾人也不可能靠近的了。」

「別說了,嬤嬤。」葉非塵安撫道,「不論是我娘還是王江都已經逝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塵歸塵土歸土,這些事全部都忘了吧。」

看著葉非塵靜靜的眸子,王嬤嬤一時竟有些說不出話,能忘得了嗎?一想到當初夫人的死和自己有關,心里的愧疚就止也止不住的冒出來。也許她只有死了才能減輕這一身的罪孽。

「嬤嬤,你不要亂想了,該忘的就忘了,如果忘不了你想想巧哥兒妙姐兒就知道了。王江為何去赴死,你也要體會他的一番苦心。現在,罪魁禍首還是好好的呢。」葉非塵看出了王嬤嬤眼里的絕望和死氣,誘導道,「如果嬤嬤真的愧疚,不正應該好好的照顧我,好好的看著那真正該死的人一天一天走向地獄嗎?」

王嬤嬤一愣,是呀,唆使老伴做錯事的、害了夫人的人還在那里享受著榮華富貴,她又怎麼能安心的死去呢。那真的是沒有臉見夫人了。

王嬤嬤擦干臉上的淚水,整個人鎮定了許多,以往那雙溫柔的眸子此刻武裝上了堅毅的外殼,她定定道︰「小姐,你放心,我會好好活著的,好好的守著小姐,好好的看那些壞了心肝的人一步一步走向地獄。」

送走王嬤嬤,葉非塵嘆口氣。有點懷疑自己的做法,也許不告訴王嬤嬤實情她才會過的快樂一些吧!

真實的殘酷還是虛假的美好,總是讓人為難的選擇題。而她給王嬤嬤選了那艱難的一條,選了就不能後悔。

她能做的,就是不讓人失望。

縱然此次她和祖母都沒有受到什麼影響,李姍更沒有得到好處,但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其心可誅!

要怎麼回饋一下李姍給她送的這份大禮呢?她多麼講禮的一個人啊,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她才不會做出那樣無禮的事呢。

葉非塵邊用著早膳邊暗自沉吟,嘴角愉悅的勾起,不過想著想著就有點走神,然後想到了一個人,再然後嘴角就平了下來。

景颯聆……要怎麼哄他呢?這次可是把他給氣走了。以他傲嬌的性子,便是心里原諒她了也肯定不會主動來找她。

不過嘛,山不來,我去就山也行。

哎,葉非塵忽然嘆口氣,明明就想著正事怎麼一下子又轉到了兒女私情上面。這樣不行,她現在還小,便是離十三歲也還有幾個月,更何況是十五歲。

所以哄景颯聆的事先放一放,以後總有時間的,這些時間也剛好讓景颯聆自己消消氣。

目前最主要的還是準備給李姍的禮物。打鐵要趁熱,望都乃天子腳下,王孫貴族多了去,每日都有新鮮的事情發生,過個幾天人家指不定就把殺人案這檔子事忘了,那就不好行事了。

吃完飯,葉非塵準備把自己的想法和鬼魅合計合計,不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崔嬤嬤請到了靜安齋。

月兒和崔嬤嬤一人一邊扶著葉非塵,雖然覺得有點小題大做葉非塵也還是默默的受著了。

「崔嬤嬤,祖母是不是都知道了呀?」葉非塵有點心虛,心虛的是昨夜瞞著自己受傷的事。

跟祖母這些年,祖母很少直接教她怎麼做事,一般都是看她怎麼處理然後再加以指導。如今去靜安齋讓她有種上小學時被老師檢查作業的時候。

這次的事是她太大意了,雖然一開始就有預感李姍的做法,但並沒有很好的抵抗。縱然最後她名聲沒有受損,人也沒事,可這腳還是受了傷。按祖母的要求,她這次絕對不及格。

崔嬤嬤溫和的笑笑︰「老祖宗都知道了。」

「祖母是不是在生氣?」葉非塵有點忐忑。

「老祖宗在心疼小姐的腳呢。」

葉非塵精神一震,祖母果然在生氣!若是真心疼她的腳怎麼會還讓她忍著傷走這一路?

從崔嬤嬤的話中也不難知道,祖母生氣是因著她受了傷,這麼一想她又放松了點。

「小姐自個進里屋吧,老祖宗想和小姐單獨聊聊。」崔嬤嬤將葉非塵送至里屋簾前。

葉非塵吸了口氣便掀簾而入,腳其實已經好多了,但她還是一步一拐的特別明顯,小臉上掛著乖巧的笑︰「祖母,非塵來看你了。」

「是你來看我這老太婆還是老太婆把你叫來的?」葉老太太坐在大椅上,背後墊著個深藍的靠枕,覷著葉非塵道,「倒是會賣乖。」

葉非塵在葉老太太邊上的椅子上坐下,討好的拉著她的手道︰「非塵知錯了,祖母就別生氣了。非塵不是怕您擔心才瞞著的嗎?」

「我才不擔心!」葉老太太瞅著葉非塵氣色尚好,便放下心來。任葉非塵挽著她的手,卻不看她,老神自在的道,「你多大的膽啊,頂著個小身板就敢登軾訓人,哪用人擔心。」

葉非塵頓時囧了,「祖母……您就別取笑我了,當時不是沒有辦法嗎?人那麼多……」

「沒辦法?」葉老太太虎著臉道,「鏢局的人已經到了吧,你自己出門不帶在身邊也就算了,出事了也不曉得召集一下?有他們護著你,那些人又翻的起什麼風浪?你又何至于受傷。若不是郭高那小子救了你,你這會不定是殘了還是傻了。」

葉非塵微愣,猶豫道︰「局里的人在暗處比較好吧……」

那些人里有當初參加戰爭的將領也有名將的後代,若是被人察覺,少不得引人猜忌。

「沒事的時候,他們在暗處也沒什麼,但是有事了還躲在暗處,那要他們有什麼用?」葉老太太擰眉道,「你這畏畏縮縮的性子從哪里學來的?以前在泉州的時候倒是沒發現!」

葉非塵一愣。畏畏縮縮?似乎是有點,因為顧慮多了。這望都離那掌著生死大權的人太近,她總會忍不住就多想一些。想多了,就不果斷了。

「鬼魅一個人當你的暗衛不夠,讓她由暗轉明。然後讓鬼魑也跟著你。暗處再派四個人,各組來一個。其余的人依舊在你莊子里待著,有機會也放他們出來做做事。」葉老太太給葉非塵做了安排,說完後有點感嘆,「這都多少年了,便是那三個老的又有誰還記得。何況是這些年輕人。」

葉非塵順從的點頭。鬼隊四組分工為斗、隱、工、探,分別由鬼魑、鬼魅、鬼魍、鬼魎帶隊。斗組武功最好,殺人的好刀,人數最多;影組一般做暗衛,輕功最好;工組掌器具,心靈手巧;探組善偽裝,查事最好。

這分組是葉非塵自己分的,借鑒的是景颯聆香魂衛的分組。不過香魂衛只分了三組,由十一魂帶領,分別是四衛四影三探。

想到這,葉非塵一怔。十一魂是景颯聆最隱秘最有力的刀,但他從沒有瞞過她,甚至在離開泉州之前還把十一魂全都調到她面前,讓他們認認她這個救了他們主子的人。

而她,還在計較他不直接開口問,沒有告訴他黃泉衛的存在。

葉老太太見葉非塵走神,以為她在反省,也不再說她,只道︰「非塵,你要記著。你祖母我這一生坦坦蕩蕩,不怕小人暗地陰險也不怕真刀真槍,一生難得求個自在。你總怕我被猜忌,但你可知人心?並不是說我躲在屋子里誰也不見,什麼也不做就可以擋得了別人的猜忌的。就算我不做什麼,也總有些人會做些什麼。擔心這個擔心那個費太多心也不一定擋得住,還不如快活些好。」

葉非塵心里一驚,電光火石間想到了一個她一直忽視的東西︰「祖母,這次李姍……她最終目的是讓別人看到郭大都督幫我?」

然後,看在某些多疑的人眼里就會想著,郭大都督是不是還忠實著祖母。

有了猜忌便如眼里進了沙,如果有人適時的再推波助瀾,那麼終有一天會容不下。

葉非塵心里十分復雜,李姍這樣的費盡心機,最終的目的竟是要徹底毀了祖母。

「祖母,她為何要這般對您?難道就因為當初您不願意承認她?或者是她將那個失去的孩子怪在您的身上?」

李姍與葉定榮成親後不久前往泉州拜見祖母,祖母沒有搭理,兩人跪得時間比較長,然後李姍失去了一個月的孩子。

那其實是個意外,因為便是李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但現在想來,她肯定是將錯誤都怪在了祖母身上。

「都有一點吧。最主要的一點是,她現在還沒有子嗣。」葉老太太看似渾濁的眼里閃過一絲光芒,似嘲諷,「有大夫說是那次傷了身子,造成她子嗣艱難。她不會怪她自己惺惺作態,硬在那里跪著才滑胎。她只會怪我當時沒有及時讓她起來。呵!如今她只怕恨我入骨。」

葉非塵沒有說話,李姍的行為其實算是遷怒,但在這個世界,沒有子嗣對女人來說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人在痛苦的時候總喜歡找一些突破口,把自身的痛苦怪到別人身上,那樣心里才會好受些。

葉非塵一點點也不同情李姍。只覺得李姍太執拗,她有空去費心思算計人還不如好好的調養自己的身子。她還年輕,姐姐還是皇後,宮里的御醫現成的,細心調養有孕的機會其實很大。畢竟當時只是滑胎而已,並沒有大出血。

葉老太太眼里閃過一絲狠戾,「這次她存的什麼心我一看就知道,難為她還遮遮掩掩搞出這麼些東西。我是不在意那些風言風語和別人的猜忌,但我看不得她整這些ど蛾子,真以為她計謀高深,當我是死的不成!」

「祖母,您準備做什麼?」葉非塵吞吞唾液,這一剎那真的感受到了祖母那戰場上磨礪出來的威武氣勢。

「沒你的事!」葉老太太覷了她一眼,「讓鬼魅傳信,今晚我要見那三個老鬼,同時讓莊子里沒事做的小鬼都給我準備著。」

「是……」葉非塵諾諾應下,雖然現在名義上黃泉鏢局的主子是她,但事實上,鏢局里真正的靈魂還是祖母——閻王。

「沒用的丫頭!」葉老太太見葉非塵一點氣勢也沒有,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老婆子我喜歡直來直往,做事干淨利落。你素來喜歡彎彎繞繞,和風細雨。你怎麼做事我也不管,但這次你要就這麼硬生生的受著了,可別說是我教出來的。」

葉非塵無語的點點頭,她真心覺得冤枉。要知道在泉州時,祖母實在是溫柔可親的老女乃女乃一枚,平時教育她的時候也只是說不離宗旨就成,不必計較方式。而宗旨只有四個字——不被人欺。她自認一直貫徹的很好啊。

而且以前祖母還會贊贊她那種看似和風細雨實則暗藏殺機的處事方式,說什麼‘這樣好,打打殺殺總歸不適合女孩子’,現在卻……她能說什麼?或許只是這望都的風水有些怪吧,一下子就把祖母內在的狂熱因子全部都喚醒了。

「祖母,您以前教育我要做大家閨秀名門淑女的,現在怎麼不一樣了?」葉非塵故作哀怨道,「祖母到了這望都之後,對非塵的要求就變了,非塵轉不過彎來。」

葉老太太好笑的捏捏葉非塵微嘟的臉蛋,正經了神色道︰「因為我看你這丫頭如今有點傻,怕是被那些條條框框給弄得沒了點血性。要知道,在絕對的強權面前一切都不過是塵埃。心思這塊你已經差不多了,現在你要學的是如何強勢。就好比行軍作戰時的陣法,你可以費盡心思去擺一個陣,但對方若有足夠強的武力,你那陣法也抵不過一時半會。」

說完她似喟嘆道︰「該心狠的時候就要心狠,不能留的人就不要留。」

葉非塵微愣,知道祖母是在耐心的教她,也知道祖母將她看的很透。的確,她不夠狠,許是前世的影響,她在任何時候幾乎都不會想到用殺人解決問題。可有時候真的是,留下來就是禍患。

她垂下眼,而後抬起,掛著乖巧的笑容對著葉老太太道︰「祖母放心,非塵雖然不喜殺人,但真正該死的人非塵也不會留著。」

「你懂得就好。」葉老太太模模她的頭,有真切的關懷,「在祖母還能護著你還能教你的時候,祖母希望你也能學著強大。」

「祖母不必為我擔心,」葉非塵定定道,「初到望都之時非塵就說過,如果因為非塵而讓祖母費心,非塵會很難受的。」

「你若能讓我放心我便自然不會在擔心你了。」

葉非塵一愣,這算是帶著點點催促讓她動手了。看到祖母頭上的銀絲還有臉上的皺紋,葉非塵心里一酸,死勁的點點頭道︰「您看著吧,我才不用祖母擔心呢。」

陪著葉老太太用過午膳後葉非塵才離開靜安齋,屋外陽光正好。

葉非塵抬頭看著那耀眼的陽光,微眯了眼。雖然祖母說不在意上位者的猜忌,但其實她還是會有擔心,怕終有一日會被上位者不容,無法逃月兌。若不是擔心,祖母就不會教育她做事要剛柔並濟,更不會帶些強迫的讓她對付李姍。

這世上祖母最擔心的人便是她了。所以,不看到她變強,祖母總會擔憂著。

「小姐,太陽正大,別看了,傷眼。」月兒扶著葉非塵的手道。

葉非塵收回眼神,在月兒的攙扶下回到無塵院。

讓鬼魅給莊子里傳了祖母的口信然後又吩咐鬼魅做了點事後葉非塵便去睡午覺,一大早被景颯聆吵醒,不補補眠晚上哪有精力去做別的事。

……

傍晚,殘陽如血。

一個長得老實巴交的人幾乎是挨著牆壁走到葉府的西角門,給了看門的一些好處便成功的讓那人的婆娘去傳話。

這門房一家都是李姍的人,那門房婆娘進了二門,在抱廈里見到了翠萍。

「翠萍姑娘,外面有個自稱是你叔叔僕人的人要見你。他說他叔叔不日前死了,有遺物留給你。」門房的婆娘討好的笑道。心里暗想這叔叔真好,人死了還記得有這麼個佷女,留了遺產給她,果然夫人身邊的大丫環就是有福的。

「亂講些什麼?哪里來得人說是我叔叔你這人就進來通報?」翠萍杏眼一冷,當即就準備讓這婆娘把人趕走,她可是孤兒,怎麼會有叔叔?

叔叔?翠萍腦海里閃過些什麼頓時收口,話頭一改,掩去心里的一點焦躁,宛若回憶般道︰「的確,我是有個遠房叔叔。真沒想到他還記得我。」

她跟同為大丫環的翠藻說了一聲便出去了。

她還是十來歲的時候也曾為了完成主子給的命令喊過一個人叔叔,那個人恰巧也才死,便是認罪後自盡的王江。

或許害死了人總會有些心虛,而且李姍用人一般為了保護自己都是盡可能的讓各人負責各人的任務,所以當初的唆使和之前的逼迫,都是翠萍一個人去完成的,不能和別人說一句。

如今有人來找,說王江留了東西給她。她有些擔心是不是當初做事有什麼疏忽,讓王江抓到了把柄。如果有的話,那麼一定是要毀掉才行。

許是對自己的武藝很有信心,她並不擔心出什麼問題。

把來人引到牆邊,翠萍問道︰「什麼東西,交給我就行了。」

那人有些瑟縮的道︰「主子似乎留了些像蘿卜根的東西,還有幾張紙。之前主子離開時說第二天再把東西交給姑娘,小人沒想到主子竟然是去認罪去了,小人知道主子肯定是被冤枉了,小人想……也許,也許那些東西是罪魁禍首的罪證,主子想要交給姑娘就是想讓姑娘給主子正名吧。記得以前主子好像就提過,說相爺夫人為人最是心善了。」

翠萍听著眼前人的話眼里晦澀不明,心跳的頻率有些失常,果然那人當初還留著東西。不過他為什麼要把東西留給她?翠萍懷疑的盯著眼前的人看,確定他真是王江身邊的長隨才稍稍放點心。

只是她還是很懷疑,王江若是留有當年的證據並且恨她的話不應該把那些東西交給官府或者相爺嗎?

「哦,不對。」那人忽然抖了一下才道,「主子其實沒有說要把東西給姑娘,對了,看我這記性。主子說的是讓姑娘看看那些東西,看過之後要小人燒掉。說什麼一切都過去了,姑娘也把之前的事忘了吧什麼的。」

「這……雖然也許那是姑娘和主子的定情信物不是什麼證據,但是主子最後還念著姑娘,姑娘想必也是了解主子為人的,主子沒有做那些事,姑娘就看著主子的情分上為主子在夫人那說說話,求相爺要求重審一下案子吧。」

見他越說越荒唐,翠萍也沒了听下去的,倒是被這些胡話打消了之前的疑慮。恐怕是王江怕以後她還會用這個由頭對付王嬤嬤所以才讓她親眼看看那些證據銷毀吧。呵~可笑之極,以前做什麼去了,現在當情痴。

當然,這種死前還做這樣的事在翠萍看來是十分愚蠢的,不過王江在她眼里一直就是個蠢人,于是也沒什麼懷疑。

「東西呢?」翠萍沒好氣的道。

「小人藏著呢,在主子的房間里,藏得很好。」那人一臉忠僕樣,「主子留的東西肯定很重要,小人哪敢有半點疏忽。姑娘什麼時候有空去看一眼,也好讓我把的東西燒了,了了主子的心願。」

翠萍頓了一下,擺擺手才道︰「知道了,我有空再去。現在我正當值呢。」

「是、是。小人定會守好東西的。」那人說完就躬身走了,走了幾步搖搖晃晃的,還納悶道,「誒,怎麼頭這麼暈啊。」

翠萍听了眼里一陣鄙視,冷了眼神便回去當值。

是夜。

翠萍一身連帽斗篷,不急不忙的走進王江的生前住的地方,眼神里有些防備。

謹慎的看看周圍,沒有感覺有別人的氣息,才放心推門而入。

不過在推門的那一秒,她就感覺情況不太對勁,邁出的那只腳立刻腳尖點地,整個身子迅速往後退去。

才退了不到一米,屋檐下早已等著的人便倒勾著廊檐,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向她的後背。只見她如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掉到屋中,半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吐出一口血來。

屋里燭光大盛,將整間屋子照的若白天一般,屋門緩緩的關上。

翠萍心知自己中了計,等呼吸順暢了一點才緩緩的抬頭,狠狠的瞪著端坐在正位的人。這一看,不禁一愣。

葉非塵一襲黑衣,頭型未變,但此刻神情冷然,黑色的衣包裹著白皙的人兒,反忖出了一股說不清的風情,宛若黑暗的中的精靈,帶著讓人想要靠近又忍不住顫抖的氣息。

葉非塵長睫輕動,靜謐的眸子落到有些狼狽的翠萍身上。

翠萍忽的一笑,冷聲道︰「真想不到大小姐竟有這般本事。這是準備殺了奴婢嗎?」

「是。」葉非塵平靜的道。

翠萍一愣,掩去一抹慌亂故作鎮定道︰「大小姐,縱然你是主子我是奴婢,你也沒有資格殺了奴婢,奴婢可是夫人的人。大小姐難道想落個不孝、心狠的名聲嗎?」

葉非塵放下手里的青花茶盞,輕笑一聲︰「殺了你本小姐就會落得那樣的名聲?真不知道該說你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太愚蠢。」

「鬼魑,動手。」葉非塵不等翠萍再說話便下令。

翠萍知道王江做的事,而且是知道的最清楚的一個人,因為其中有她的推波助瀾。原本如果有可能把她留著,能為自己所用將來會有大用處。可惜的是,這丫頭是孤兒,也沒有什麼心上人,李姍對她恩重如山,沒有可以籠絡的可能。

不能為自己所用,又存在隱藏危險的人總是沒有留下的必要。

退一步講,縱然她今後不會再用王江的事弄出任何ど蛾子,當初她的行為就已經是死罪。可以說,玄怡的死有她的一筆。

那麼,殺母之仇總歸是要報的。她佔了這個身子,這點事還是應該做的。

鬼魑听了葉非塵的命令,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索,剛準備套在翠萍的脖子上,就見翠萍原本軟弱無力的身子在一瞬間充滿了力量,手里多了一把小刀,直直的往葉非塵刺去。

葉非塵身邊站著一個骨架有些小的男子,翠萍動的時候他也動了,幾乎是瞬移到葉非塵面前,偏頭躲過翠萍的刀鋒,一腳踢向她的小月復,讓她狠狠的摔到地上,再沒有力氣起來。

「嘻嘻,姑娘來得果然迅速,小人的主子這下可以安心了。」這話可謂一語雙關。

翠萍愕然抬頭,見著的卻是和下午所見的完全不一樣的臉,這人一張女圭女圭臉,天然帶笑。可是那聲音……絕對不會錯!

「咳……大小姐手下能人還真不少,連人皮面具都有。」翠萍心里驚訝,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她知道這會難逃一死,只想著有沒有辦法留下點東西讓夫人注意著看似乖巧的大小姐。

「戚,你這丑女少想別的心思。」見她眼珠子一轉,那人就道,「真是面丑心丑,下午還給我下毒,幸好咱聰明,不然還真是著你的道了。」

「小三。」葉非塵淡淡的喚了一句。

女圭女圭臉立馬換上討好的笑容,「小姐。」

葉非塵無奈的示意他安靜點,給了鬼魑一個眼神,「剩下的事交給你們了,天色不早,我該歇息了。」

「小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鬼魑點點頭,小三卻是拍著胸脯保證。

等葉非塵和鬼魅的身影離開屋子,小三便陰陰的笑起來,他點了翠萍的穴道,走到她身邊蹲下,細心的將她嘴邊的血跡擦干淨。

翠萍不能動,只能雙眼瞪著他。

小三幽幽道︰「不要這麼看我,我怕晚上會做噩夢。誒,若不是上好的人皮面具需要從活人身上取,真想早點把你弄死。」

鬼魑在他身後踢了一下他的**,「嗦什麼,速度快點!」

「知道啦。」小三撇撇嘴,掏出薄如蟬翼的小刀,在翠萍驚恐的眼神中緩緩下刀。

夜深,由于李姍這幾天身體抱恙,葉定榮去了謝氏的蓮院。

李姍知道這是相爺在氣她之前唆使他教育葉非塵的事,心里有些賭氣,半夜醒了。

「翠萍,給我倒杯水。現在什麼時辰了?」

翠萍給她倒了杯水,答道︰「子時了。」說完又默默的睡在外間。

第二日早晨,姜嬤嬤急急的將李姍喚醒,「夫人,翠萍死了。」

李姍訝然,心里一驚,「什麼時候的事?」

「昨夜她餓了,說是去小廚房下碗面吃。結果廚房里起了火,燒死了。是亥時發生的事,當時還驚動了相爺,但相爺說不讓人打攪夫人。」

「亥時……」李姍喃喃的念叨,「不,不可能。翠萍昨夜分明在我這守著。」

姜嬤嬤一愣,臉上一白,神情變幻莫測,吶吶道︰「夫人,夫人記錯了吧。」

「你有什麼瞞著我的?」李姍回想一下總覺得昨夜的翠萍太安靜了些,心里有些驚慌,見姜嬤嬤神色不對就立馬覺得是姜嬤嬤有意識瞞了她什麼,時間上不該是那個樣子,「按實說!」

「翠萍她……和她一起死的還有留客居的掌櫃吳發,他們倆死的時候抱在一起!」

李姍眉頭緊皺,還在糾結時間︰「她什麼時候死的?」

姜嬤嬤想到方才李姍的話,臉色更白了,小心翼翼道︰「真的是亥時,這個老奴沒有隱瞞,昨日救火的人都可以證明。會不會……是翠萍的魂魄。」

「胡說些什麼!」李姍心里很慌,鬼神之事一向難以說得清。如果,如果真的是翠萍來找她,那也肯定是心有不甘。

那麼只要讓她安心就成了。

李姍平復下情緒,問姜嬤嬤︰「那吳發怎麼進到府里來的?依翠萍的身手怎麼可能會被火燒死?這其中肯定有人做了手腳。好好的去查。」

待李姍梳洗好,用過早膳之後,姜嬤嬤給她送了消息︰「沒有人看到吳發進葉府。不過西角門門房說昨日傍晚有人找過翠萍,說是她叔叔給她留了遺產。不過翠萍只說了幾句話就回去了,後來沒有見著她出去。」

「找翠萍的人是誰?」

「是王江身邊的長隨。那長隨本來在王江死的那天就消失了。」

李姍皺眉,王江的長隨、留客居的掌櫃、翠萍的死,都是些看似沒有關系的東西,她一時半會還真的想不出什麼頭緒來。

但是有一點她很確定,這還是和留客居的案子有關。也許是那個老太婆知道了什麼,所以給她個警告?

此刻她還完全沒有真正領略過葉老太太的行事風格,不然的話,她一定能夠知道這樣的警告在葉老太太的人生里是沒有的。葉老太太那是要麼就大殺四方,要麼就穩住不動。

「好好的把翠萍葬了吧。」李姍淡淡道。

姜嬤嬤覺得今天的夫人不如平常聰明,還沒有抓住重點。她憂心道︰「夫人,相爺已經下令府里的人都不要議論此事,而且昨夜就讓人把翠萍和吳發的尸體給扔到山里去了。」

「你說什麼?」李姍渾身一顫,怪不得,怪不得翠萍會來找她。她想了想對姜嬤嬤道,「讓人暗地去斂了翠萍的尸身,好好葬了。」

「是。」姜嬤嬤點點頭,猶豫道,「這件事,相爺那邊……」

李姍吁了口氣,把翠萍的事放到一邊,終于想到翠萍那樣的死態是多麼大的丑聞。當然,也重新想到了之前已想到過的問題。

吳發是怎麼進來的,翠萍的伸手怎麼會被火燒死。如果說是老太婆的手筆,那她身邊定還有不少高手,能做到這些也不算難事。

「去請相爺來。」

葉定榮到底擔心李姍的身體,听說她不舒服便很快就來了。

只見李姍神情哀慟的靠在椅子上,柔弱可憐。

「相爺,昨夜的事妾身已經听說了。」李姍直入主題。

葉定榮神情微變,臉色很不好看,卻還是耐著性子道︰「那事已經過去了,我也做了處理,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照顧著身子才是。」

「相爺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吳發她怎麼能逃過府里所有人的視線進府,還有翠萍,相爺也知道她是當初從小跟在我身邊的丫頭,是學了些武功的,怎麼可能會被小廚房的火給燒死?」李姍悠悠道,「妾身的大丫環出了這樣的丑聞,妾身也難辭其咎,但若有人故意陷害,妾身……」

「這件事到此為止!」葉定榮忽然打斷了李姍的話。

李姍眸光一冷,心里堵了一口氣,卻還是垂了眉道,「是,都依相爺的。」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葉定榮會有這樣的反應,對于這種明顯是別人陷害的事他不應該徹底的查嗎?畢竟這事看似丟她的臉,實際上也是打了葉府的臉。

卻不知葉定榮正是愛護葉府的名聲才不想要查。

自從留客居殺人案發生到現在,葉府總有人牽扯其中,現在好不容易結了案子,府里又出了這樣的事。只要一查,就不知要翻起多少浪。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懷疑這些事是他妻子和娘的手筆,但兩邊他都不想繼續追究,最好的法子只有遏制住,讓一切停止。

只是他沒有想過,是不是他說了停止一切就會停止。縱然沒了這件事,也會有別的事不斷發生。

翠萍一事李姍最終還是沒有繼續追究,只讓人將翠萍好好葬了。

她以為只是個警告,卻不知這只是開始。

……

一晃多日,葉非塵的腳已經養好了。外面的流言已經轉了幾轉。但最終的聚集點還是停留在葉府。

這要感謝望都幾個有名的戲班子和說書人,如今將兩個戲捧得大紅大紫。一出戲叫「巾幗」,一出戲叫「虛實」。劇情出自葉非塵和葉老太太兩人的手筆。按葉老太太的說法,這些年關于她的傳說太多了,亂七八糟的都有,還不如她自己弄一出大戲,讓別人過個癮!既然葉老太太有了心思,葉非塵也意思意思的編了另一出。

「巾幗」基本上就是演繹著葉老太太的從軍故事,讓人看得熱血沸騰中溢著滿滿的感動,一時間葉老太太的名聲一下子從冷血無情暴虐者轉到民族英雄;「虛實」則是講一個江洋大盜,偷了一件至寶,但為了不惹禍上身,便先裝作自己被大盜打傷,然後又嫁禍到別人身上,後來雖然被他嫁禍的人也洗刷了冤屈,但始終沒有人找到至寶,當然,也沒有人懷疑那個大盜,畢竟他都已經受過傷了不是?

一開始這出戲倒沒怎麼樣,大家都只是在感嘆這大盜心思真是深沉,然後慢慢的有人聯系上了留客居的案件,越想越覺得相像。李姍作為惡毒後母、心機深沉的形象在一傳十、十傳百之中得到廣大人民群眾的認可。

相對的,葉非塵就成了年幼失母,如今受繼母欺負的可憐蟲。

葉府沒有人對這些流言做任何回應,這些流言傳了一陣也慢慢的消停,但在人們的心中卻是已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李姍雖然對這些流言十分不滿,卻沒有功夫去理會。

因為她的暗衛以及她好不容易搭成的關系網全部被人弄得一團糟。甚至為此這些年來第一次被她爹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葉非塵偶爾給李姍請安的時候可以越來越感受到她的不平靜,心里不禁對祖母的彪悍點了許多個贊。

祖母一查到李姍暗衛的所在,便讓人在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把人家的宅子燒了再狠狠的削了他們一頓。之後又處理了一些李姍在別處安插的人,也不知祖母是怎麼在這麼快的時間里查出來的。

不管怎麼樣,結果是她樂見其成的。

如今鬼魑和鬼魅轉為她的明衛,各組又調了一人做暗衛,探組調的就是小三。由于探組的組長是鬼魎,與兩同音,所以他之下便從小三開始。足矣看出他的能力不俗。

小三的絕活就是偽裝,他會縮骨功,人皮面具做的極好,然後就是會很多地方的語言,是個機靈鬼。他是整個黃泉鏢局中唯一一個真正屬于葉非塵的人,因為他是葉非塵救的。當初他家鄉遭災,一個人流浪了很多地方,在為了一個饅頭差點被人打死的時候葉非塵救了他,而後送他進黃泉鏢局。他成長的極其迅速。

如今李姍的心態變化,除了祖母給的壓力外,小三偶爾在晚上頂著翠萍的臉往李姍住處飄蕩一翻的行為也有很大的作用。

葉非塵只覺神清氣爽,腳也好了,星兒的腰也康復了,鋪子的地契也在幾天前拿到手了,李姍最近也折騰不動了,她總算可以舒心的享受上課時光了。

不過在上課之前,她還得做另一件事——逛街去取自己做的首飾,然後去見景颯聆。

她準備換下包子發型,然後戴上景颯聆送的玻璃種紅翡打造出來的首飾去哄他開心。沒辦法,哄男人實在沒經驗,想了許久她也只想到這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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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踏上萬更旅程。親們愉快的訂閱,我愉快的寫文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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