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姨太從蘇州關阿狗那里逃回來後一個多月發現自己可能懷孕了,生理經期沒有來,而且伴隨著極度的嘔吐反應,有次吃飯的時候歐陽謙的太太斜了眼她,又看看丈夫,歐陽謙被她怪怪的表情看得莫名其妙,問︰「貴兒,你這是干嘛啊?」這時程姨太又嘔了下吐出清水,慌忙跑進衛生間去對著水漕狂吐,聲音一浪高過一浪,貴兒板著臉嚴肅地問丈夫︰「她是怎麼回事?」歐陽謙愈加糊涂,說︰「身體不好吧,你問我干嘛?」貴兒眼珠子一瞪說︰「你是真不知還是裝 ?告訴你,她懷孕了。」歐陽謙怔住了,筷子夾了口菜懸在嘴巴邊,林姨太在旁邊說風涼話︰「那我們得恭喜她了?」林姨太和程姨太以前同伺歐陽豪時姐妹的關系相處不錯,經常同另外一個相姨太團結起來對付二媽,這次她回來生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影響,極力的擠兌她,貴兒陰陽怪氣地說︰「應該向他們道喜。」歐陽謙問︰「他們,還有誰?」林姨太心領神會與貴兒一唱一合說︰「他們當然還有個男的嘍,要不一個人怎麼懷孕啊?」
氣氛很不對勁,歐陽謙似乎明白過來,怯怯地問︰「你,你們是說我……?簡直胡說八道,我跟她,跟她是清白的。」歐陽謙有點心虛,他對程姨太是偏愛的,自從她來過後對林姨太冷落了許多,覺是每晚睡在一起,沒有以前那麼的專心專意,經常時不時的在她面前夸獎程姨太人漂亮腦子活絡等等,他看看林姨太說︰「我平時是在說她好,可是我們真的沒有什麼,純粹是在談生意上的事。」貴兒不依不饒地追問︰「我們說你了嗎?看你這德性,在我面前說她難看,在林小姐面前卻夸她好,你兩面三刀說明了什麼?」歐陽謙非常害怕妻子的蠻橫,被她這一問啞口無言,貴兒又道︰「我先來問你,程小姐整天跟你在一起,哪兒也不去,她突然懷孕不是你是誰?」歐陽謙回過神反駁道︰「我是經常和她在一起忙生意,可說她哪都沒去過不是事實,上個月不是去過蘇州拿絲綢樣品回來的?」貴兒怒了,筷子重重桌上一摔大聲罵道︰「放屁,她來我們家兩個多月白天都與你形影不離,晚上又在歐陽府不出去,就那麼去蘇州一天,第二天就回來的,難道她跟馬路上的人懷的?」程姨太全吐光從衛生間出來,感覺好受多了,他們在吵隱隱的是听見的,只是自己的聲音比他們還響,奇怪的問︰「你們這是怎麼了大喊大叫的?」貴兒運了運氣說︰「程小姐坐下,我來問你,你剛才嘔吐什麼意思?」程姨太一臉茫然,說︰「大概吃壞了吧,我也不知道啊。」貴兒又問︰「你自己不覺得這幾天常常反胃嗎?」程姨太雖然也在懷疑可能因為上次在蘇州被關阿狗奸污所至,但不能完全肯定,只有去過醫院才能確認,所以不敢道出那件丑事,鎮定地說︰「大概最近身體不好吧,我抽空去醫院查查。」貴兒也不點穿,對林姨太說︰「林小姐,明天麻煩你陪程小姐去醫院作個全面檢查,費用我來出,明白嗎是全面檢查。」林姨太當然懂她的含義,第二天歐陽謙去絲綢鋪上班去後,程姨太在林姨太的陪同下去了醫院,第一個檢查項目就是婦科,程姨太慌了手腳,檢查的結果表明她果然懷孕了,回到歐陽府跪在貴兒面前哭訴著自己在蘇州的遭遇,貴兒半信半疑,晚上歐陽謙回來了解情況後問︰「你說的關阿狗肯定是歐陽雅夫姨太太的哥哥?」程姨太說︰「正是他,他自己也在說被雅夫他們趕出家的。」歐陽謙又問︰「矮矮的有些瘸的那個?」程姨太點點頭又噓唏起來,說︰「我看他可憐,也多少沾點親戚就帶他去吃飯,他說好久沒喝酒了,我又買酒給他,沒想到……」貴兒听她哭煩了,呵斥道︰「你同情他,給他吃喝我不管,你去他住的那間破廟干什麼?居然還陪他喝酒,好浪漫啊。」
歐陽謙為了徹底洗月兌嫌疑,第二天上午只身去了歐陽雅夫家,他早就在一家小報上讀到過關阿狗帶領維持會的人私闖民宅****婦女的報道,但沒有點受害者的名字,看過就算,回家也沒有告訴太太。到歐陽公館時歐陽雅夫在上班,關潔接待的他,順著丈夫的輩分喊了聲叔叔,道︰「這事究竟如何,得要找到我哥哥才能算數,你說這樣處理行嗎,你回去問問程小姐,我哥是在哪座廟宇里住著,到時我們雙方過去當面鼓對面鑼的問清楚,如果確實是他干的,那我關潔賠償程小姐損失費,這事我們私了。」
關潔心里是肯定的,這個哥哥連自己妹妹和佷女也敢下手,還有什麼做不出的?十分震怒,但總歸血濃于水,她想著如何幫助哥哥逃月兌,上海的警察仍然沒有放棄對他的追捕,這件事情當局自以為殺了另外四個參與者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還是被知情者捅到一家地下小報,鬧得滿城風雨,強烈要求撤消上海維持會,日本人很被動,一方面要求上海警方闢謠,另一方面敦促加緊除掉最後一名主犯,所以時不時的閘北警察會去姨媽的水果店看看。歐陽謙速來速回,上官露和二媽都不在,兩人領著三個孩子去公園玩去了,關潔怕累就呆在家里,這時她第一反應必須馬上告訴姨媽,姨媽在公館里住了兩天就帶女兒回了家,關潔的意思是讓姨媽帶關阿狗遠走高飛,到時給他們一筆私房錢,讓他們遠離上海好好的生活下去,她到那後,警察突然趕來,是歐陽謙報的案,通知她這幾天不要出門,很可能警方要她配合抓拿關阿狗。
第二天關潔打電話給歐陽謙,貴兒接的,告訴她人已經同警察一起去了蘇州,留下話說關阿狗在蘇州火車站附近的一個小鎮破廟里,關潔急忙拿出兩萬元出來,沒敢打電話請示歐陽雅夫,只給他留了紙條說去蘇州有急事晚上趕回來。
兩個小時前,警察來到歐陽謙家,讓程姨太隨警察去蘇州指路抓捕關阿狗,歐陽謙不放心程姨太一個人要跟著去,警察同意,姨媽帶著女兒也在警車里,不斷對女兒念叨著去見你爹爹去,姨媽並不知道丈夫如果被抓到警局會是什麼後果,警察為了讓她配合,哄騙她這件案子不是很嚴重,把他抓回來問問清楚就行,所以姨媽對此充滿了期待,他們是坐警察直接公路去的蘇州,顛簸了四個多小時。
兩名警察是便衣而行,不想驚動當地的同僚,知道這事的人越少越好。
關阿狗那天晚上奸污程姨太後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醒來不見程姨太,本來他想好睡覺前把這女人捆起來以後慢慢玩,他認為女人被哪個男人玩到一定時間,或者把肚子搞大生了孩子就會產生歸順感,他現在的老婆就是這樣從姨媽變成自己女人的,他也不會輕易的放她回去暴露自己的藏匿之處,所以到處去尋找特別是火車站,可是他去火車站找的時候,程姨太在絲綢店里談生意,她必須完成這件事情,否則就會被歐陽謙家發現,她是這麼認為的,一直中午才回上海,與關阿狗錯開了時間。
關阿狗沒有找到她便覺得他住的廟宇不安全了,可是他實在沒有其它的落腳點,白天出去乞討,晚上不敢睡廟宇里就在附近的樹叢中搭了個窩,時兒往廟方向觀察,一個多月後他並發現有異樣,自己故意留下的東西也沒有人動過,便想那個女人也斷然不好意思去報警,也放松了警惕。這天他在火車站乞討,眼看著一個打扮摩登的小姑娘扭著**從他身邊走過,他一路討錢過去,小姑娘回頭看是個骯髒不堪的乞丐尾隨而來,嚇得拼命就跑,不知怎得被逼到一條死路上,周圍是犄角角落沒有住房,堆積著破碎的磚頭和其它被丟棄的雜物,小姑娘哆哆嗦嗦扔出香包說︰「叔叔,錢給你。」關阿狗揀起包揣口袋里,下流的望了望小姑娘,應該是本地的大戶人家千斤,一聲悅耳的叔叔讓他骨頭輕飄飄,動起邪念,慢慢朝她逼近,小姑娘發現不對勁大喊救命,關阿狗手中的乞丐棍猛的砸過去,小姑娘昏倒在地,關阿狗把她拖到垃圾堆里急猴猴的奸污了她,走時還朝她頭部掄了兩棍,埋在垃圾里,這才放心離開,香包里不少錢,好久沒有吃過象樣的,他鎮上買了些酒菜回去,望了望廟宇,覺得那麼長時間過去不會有人來抓他了,就重新回到里面。他打開酒壇子的封口,幾樣熟菜鋪在面前,喝上一大口酒美美的回味著剛才的****,得意在比較著他到目前為止玩過的女人,猛然他听到一向寂靜的廟宇外面依稀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是他剛才奸污的小姑娘沒有死報警了?他警惕的從草堆下抓起把砍柴刀過去一看,二十幾米遠的地方走來群人,其中居然有自己的老婆孩子,有曾被他奸污過的那個程姨太,另外還有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尾隨其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很顯然是上海來的警察抓他的,他望望廟宇四周有尊菩薩後面可以藏匿,便跑過去攀登,可是他人太矮,試了幾次都摔到地上,這時候他們已經跨進廟宇,程姨太第一眼就認出關阿狗,大聲喊道︰「就是他!」兩名警察迅即掏出手槍對準他命令道︰「別動,你被逮捕了。」關阿狗從地上爬起來揮著手中的砍柴刀說︰「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姨媽和女兒也認出了這個破破爛爛的乞丐,姨媽喊道︰「阿狗,你這是干嘛,跟警察回去吧,沒事的。」說完對女兒說,「寶寶,讓你爹乖乖的過來。「女兒一個多月沒有見到自己的爹爹也很想他,掙月兌母親跑過去喊道︰「爹爹,爹爹……」她一下子抱住父親,警察乘機沖上來,關阿狗見事不妙,勒住女兒將砍柴刀擱在她脖子上威脅道︰「別靠近我,不然我就殺了她。」所有她怔住了,姨媽哭喊道︰「阿狗你瘋啦,她是你女兒啊?」關阿狗對這個女兒還是喜歡的,但此刻他顧不得這些了,說︰「女兒?我命都快要沒了,還要那東西干嗎?」姨媽听了氣憤地罵道︰「你是畜生啊?我求求你放開她,我來給你當人質,好不好,好不好。」姨媽慢慢走過去,警察也悄悄的跟隨著接近他,關阿狗眼看就要無路可退,拖著女兒慢慢往側面走,語氣強硬地道︰「你們給我讓開路,我跑出這座廟宇就放開他,要不我殺了她,看你們如何交代。」警察哪管這一套,繼續小步朝他移過去,姨媽跪在警察面前懇求道︰「警察老爺,我求求你們了,讓他走吧,等放了我女兒你們再抓好了。」
警察停住腳步並讓開路,關阿狗挾持女兒背對著大門慢慢後退,刀仍然擱在她的脖子上,女兒驚恐得哇哇大哭,退到門檻邊時,姨媽說︰「阿狗,現在可以放你女兒了,你逃吧,你逃吧。」關阿狗不會現在就放,因為他是個瘸子跑不快,等手上沒有人質警察就會沖上來抓住他,甚至開槍,便說︰「放肯定會放,等我跑到安全的地方自然會把她放在馬路上。」一名警察甚至看不下去這等無恥的父親,往地上開了槍命令,憤怒地道︰「你再不放下這孩子,我有權立即擊斃你。」關阿狗自知到了窮途末路境地,喪心病狂地將砍柴刀深深的按住女兒脖子,喊道︰「好,來吧,我和她同歸于盡!」
關潔坐火車四個小時不到就到蘇州,下了火車就問路人附近有沒有廟宇,正巧遇見一名和尚在化緣,她施舍了幾個錢後,和尚往一處指指說︰「從這方向穿過一片農田有座破廟,但年久失修已經沒有香火了,要不女施主去靈岩寺,乾隆下江南時都拜過,非常靈驗,在這坐二路電車幾站就到。」
關潔謝過後往農田方向跑過去,她吃不準警察他們的汽車是否已經到達,時間就是哥哥的生命,原來她打算帶姨媽一起來蘇州,讓他們全家三口離開南方,現在姨媽在警察那邊,只能先讓哥哥逃跑,被警察抓回去的後果將會跟其他四個維持會的人一樣的下場,而她只想為關家留住唯一的血脈。
她遠遠的望見有座破廟在雜草叢中豎立,猶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心想應該就是這里,但願自己能夠趕在警察的前面。
廟宇由小變大,她的心跳也隨著奔跑加速,一聲清脆的槍聲仿佛是從正前方傳來,她歇斯底里的沖過去,驚諤的發現廟里隱約有很多人,距離越來越近,她看見哥哥背對著挾持一個孩子,然後是熟悉的喊聲,是姨媽,「阿狗,不要啊,她是你的女兒!」關阿狗瘋狂的嚎道︰「你們快放下槍,我數到三再不放下我就殺了她,一、二……」此時關潔已經走到廟宇門口,當關阿狗數到三時,她抱起地上的一塊大石頭往他頭部砸去,關阿狗腿一軟昏倒在地。
姨媽沖過去抱住關阿狗拼命搖他,喊道︰「阿狗,阿狗……」女兒也撲上去哭著叫爹爹。一警察手放在關阿狗鼻孔下檢查有沒有呼吸,又搭了搭他脈搏,朝另外一個笑笑說︰「可能死了。」兩名警察耳語了下,他們認為關阿狗被其他人砸死或許更好,省得還要抓他回上海一樣是個死,也不管他是真的死了還是一時的昏厥,馬上宣布︰「犯人已經死亡,我們不能帶著他走,這樣,先就地掩埋,等我們回局里請示如何運會上海。」
姨媽和女兒哭得死去活來,關潔楞在那里,當認出被哥哥綁架的孩子是誰時,一時性急搬起地上的石頭就砸過去,也僅僅想砸昏讓他罷手,這回警察宣布死亡,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
旁邊是條臭河 ,岸邊有塊凹陷的泥坑,警察厲聲道︰「好了好了,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我們得回去交差了。」說完推開姨媽和孩子,抬起關阿狗扔向泥坑,周圍的松土將他埋沒,然後上去踩踩緊,邊說︰「人死了會有細菌孳生,得埋緊點。」這時關潔回過神咕咚望泥坑跪下淚流雨下自責道︰「哥哥,是我殺了你,我有罪。」姨媽和女兒撲到泥坑里要挖開,被警察拖了上來,嚴重警告道︰「你再挖,如果造成蘇州瘟疫你負得了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