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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春田病重

高祥旺心情煩躁地在正房的外間不停地走來走去,高升默不作聲地守在門外,也為里面的情況捏著一把汗。其他高府的下人,一個個戰戰兢兢地守在各自的崗位上,各自心里都有著自己的盤算。

蘇春田雖然一直病了這些年,時好時壞的,可高家內宅的最高話語權卻是一直被她牢牢地抓在手里的。高祥旺也放心讓蘇春田一手把持,從沒插過手。哪怕柳姿姿再得臉,外面再傳的夸張,可到了蘇春田這里,她還得恭恭敬敬地立規矩。

忙過了年關那陣兒,蘇春田的病就一下子嚴重了起來,這幾個月,換了好幾個方子,都不見起色。鐘郎中特地囑咐了要臥床靜養,少憂思勞神。

高祥旺見這次的復發來勢洶洶,很有些不妙,這才把內宅的事情分給柳姿姿一些讓她打理。沒想到,這柳姿姿才能有限,野心卻不小。

再加上天公作美,竟然讓她找著機會把蘇家最近的糟心事給遞到了蘇春田的病床前。蘇春田病中虛弱,听到娘家出事的消息,當下一口氣沒喘上來,人就昏迷了。高府忙不迭地請來了鐘郎中,現在進去小半個時辰了,都還沒有消息傳出來。

「高掌櫃,還請坐下說話。」鐘郎中一邊揉著酸痛的手腕,一邊從內室走了出來,「高夫人現在暫時已無大礙,高掌櫃可以稍稍放心了。」

「多謝,多謝。」高祥旺對著鐘郎中連連作揖,「鐘郎中數次的救命之恩,高家老少,沒齒難忘。」

「不敢當,不敢當。」鐘郎中有些虛弱地擺著手,剛才那麼長時間的施針,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旦放松下來,整個人一下子疲憊得很,「郎中嘛,治病救人乃是天職。不過,高掌櫃,有句話,在下還得言明,高掌事要做好心理準備。」

「……」高祥旺被這突然一轉的話鋒弄的心里突然一沉,沉默了一陣,方才接話,「有什麼話,鐘郎中但說無妨。」

「高夫人這次舊病復發,本就凶險異常,再加上心神猛然失守,更是加重了病情。情況,很是不容樂觀啊。」鐘郎中微微搖著頭,有些惋惜,「現下雖然以祖傳金針秘法暫時鎮壓住了病情,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那,可還有別的方法?鐘郎中不必擔心,有什麼法子,用最好的藥,一定要保住拙荊的性命啊!」高祥旺說著說著就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高掌櫃,還請冷靜一些。情況還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鐘郎中安撫著慌亂的高祥旺,「對于高夫人的病,還有最後一個法子,用還是不用,高掌櫃需得謹慎決定才好。」

「什麼法子?鐘郎中請說。」高祥旺目光炯炯地盯著鐘郎中。

「急病還需猛藥。之前考慮高夫人的身體狀況,在下都是開一些藥性溫和的藥以徐徐圖之,見效雖然慢些,但是勝在穩妥。」鐘郎中不緊不慢地詳細道來,「可現在高夫人的病情急轉直下,要想保住性命,怕是得用些虎狼之藥方能奏效啊。」

「可拙荊的身體狀況如此,這虎狼之藥可能受得住?」高祥旺也是個有見識的,一下子就抓住了鐘郎中話里的重點。

「這就是在下要請高掌櫃決斷的地方。」鐘郎中面對這高祥旺,條理清晰地分析。「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賭一把的時候了,高掌櫃。用了猛藥,高夫人可能會死里逃生,但也要折損幾年壽命,更可能受不住藥性,一命嗚呼。」

「那如果不用呢?」高祥旺絕望地做著最後的掙扎。

「高掌櫃,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也很想告訴你,你心里所想的那個答案。」鐘郎中無奈地回答道,「但是,抱歉了。除了這個法子還有一線生機之外,其他的方法,就只能請您節哀了。」

「……」高祥旺感覺自己被鐘郎中的這一席話給判了死刑,脊梁一軟,就跟一灘爛泥一般癱在了椅子上。

鐘郎中見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雖然對蘇春田了解並不多,只是在診病的時候見過幾面,可對方婉約大方的做派,還是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可能將要面對這個一個生命的消逝,鐘郎中也覺得有些可憐可嘆。

「鐘郎中,我賭了。」都不是簡單的人,高祥旺失神了一會兒之後,就又振作了精神,「不管結果如何,那都是命,我高祥旺認了。鐘郎中就且放手施為吧。」

「好。在下一定盡力,還請高掌櫃放心。」鐘郎中拱拱手,扭頭就吩咐童山去杏林小築抓藥。

「多謝鐘郎中高義。」高祥旺也對著鐘郎中一鞠到底,身子彎成了九十度。鐘郎中不避不讓地受了他的大禮。

一般蘇春田這鐘情況,郎中都會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直接讓家人準備後事的,根本不會告訴家屬還有最後一搏的機會。鐘郎中這樣做,是壓上了自己的前途來救蘇春田的性命,受高祥旺這一禮自是應當。

等鐘郎中稍事休息了片刻,童山也抓好了藥趕了回來。鐘郎中沒再多言,就又回轉到內室去搶救蘇春田了。高祥旺等在外間,心神不寧。

「老爺,老爺,要不要派個人去蘇家老宅送個信兒?萬一夫人……」高升小心翼翼對高祥旺提議到。

「……」高祥旺聞言愈加煩躁,轉身提起腳就想把高升踹出去,可還沒等腳真的落到實處,就恢復了理智,「去吧。」

「喏。」高升見高祥旺的腳欲踹不踹的停在半空中,樣子十分滑稽,但是也不敢多說什麼就躬身告退了。

「唉。」高祥旺又楞了一會兒,這才把把腳收回來,「來人啊,把少爺跟小姐都帶過來,不許喧嘩。」

「喏。」自有下人應了去辦。

高祥旺坐回椅子里,望著窗外一株新開的桃花,兩眼空洞地發直,思緒不知道飄到了哪里。

蘇純生步伐沉重地回到了蘇宅,李淑華跟蘇青娘一見他那一副垂頭喪氣地樣子,就知道事情肯定是沒成。卻也不好再以言語相逼。之前為了逼蘇純生去杜府要嫁妝,兩個人可是十八般武藝盡出,折騰了半天才成的事。

可對于這個結果,兩個人也俱都不甘心得很。李淑華跟蘇青娘對了一個眼神,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方案。其實兩人早就料到杜府不可能那麼輕易地交出嫁妝,蘇純生這一趟很大可能會空手而歸。

所以兩人早就商議好了,等蘇純生回來就一起回蘇家老宅。蘇純生要不來,那麼蘇老爺跟蘇老太總能要得來吧。小的不成,還有老的。實在不行全家人輪流上一遍,就不信他杜府能挺到最後。

蘇純生本來喪氣地很,已經做好迎接李淑華跟蘇青娘新一輪哭鬧的準備。可沒想到,兩人一看他的臉色,一句多余的話沒說,反而反過來安慰起他來。蘇純生覺得心頭有一絲暖流流過。

故而,當兩人提出要回蘇家老宅的時候。蘇純生很干脆的就同意了。本來蘇二哥這件事要怎麼解決,蘇純生也是準備回去找蘇老爺商議的。現在的情況,再把兩人單獨留在鎮上,也是不安全的。萬一賭場的人再來鬧,或者干脆把兩人抓了做人質怎麼辦?

三個人達成共識,當晚隨便吃了些填飽肚子後,就各自歇下了。等第二天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三個人就悄悄地起了身,沒有驚動周邊的任何人,靜靜地鎖好了蘇宅的門,做賊似的往蘇家村而去了。

而經過一晚上的診治,雖然鐘郎中已經累到眼楮都睜不開了,藥也灌下去兩三副,可蘇春田的狀況仍舊不見明顯的好轉,呼吸還是那樣時斷時續的。

高祥旺見這樣的情況,心下基本已經絕望了。有氣無力地吩咐高升把喪事準備起來,話音一落,自己就控制不住,一頭栽到了軟榻上也昏了過去。

高府這一下就又炸了鍋,還好高升是個能穩住事兒的,又得了高祥旺的令,眾人亂了一陣過後,在高升一個又一個的指示下,高家的下人們都依次找到了自己的該干的事情,不一會兒內宅里就井然有序起來。

高升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讓早就候在一旁的小廝出城去蘇家村送信。要不是昨晚的確實太晚,城門都關了,這時候蘇家人應該都在客廳里等著了。

高升這些年可沒少跟蘇家老宅的人打交道,對那一家人的性情是模得準準的。蘇春田如今這樣的情況,要是讓蘇家人抓住什麼漏洞,那非得狠狠地從高家身上咬下一塊兒肉才肯罷休。

為了防止讓高家陷入最被動的情況,高升專門派了最機靈地小廝,快馬加鞭的就沖出了城門,一刻不停地就朝蘇家村狂奔而去。

同樣的一條路上,蘇純生三人跟高家的小廝都朝著一個同樣的目的地馬不停蹄地趕著路。

黎山鎮外的官道上車水馬龍,人流穿梭不息,揚起的塵土時而迷住了某些路人的眼楮,讓人看不清楚來處跟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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