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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V章︰艾亞亞收地

從縣城回來的當晚,艾亞亞做了一鍋鮮氣撲鼻的河蚌湯,這一鍋的河蚌湯差點把小寶兒饞得沒咬掉了他的小舌頭,還有妞妞也歡歡喜喜地足足和了一小瓷碗才算心滿意足。

吃飽喝足的兩個孩子又糾纏起柳青城來。兩個孩子一個拽著柳青城的左手,一個扯住柳青城的右手,拖著柳青城往屋外走。孩子們爭先恐後的爭搶著讓柳青城來抱。

「寶子快別帶這妞妞胡鬧了,瞧瞧這叫個什麼樣子。真是一點都不听話。」趙戴氏很是不快地埋怨了年紀稍長的自己兒子一聲。

「沒事。叫青城陪著孩子們去外面玩去。正好亞亞說有事想要跟你和天順商量呢。」一直嘴角擒著笑靨的柳老太出聲道。

「那行,可青城跟亞亞不是在外面忙了一天了嗎。這……」趙天順一臉的窘迫道,他跟媳婦這兩天總來柳家蹭吃蹭喝,他已然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了。

「沒事,天順大哥,青城很喜歡小寶子和妞妞的。」亞亞收拾了碗筷,從屋外走了進來。邊擦手,她邊勸趙家人安心。

「青城,你帶小寶子他們去外面先玩著,我跟天順大哥和戴大姐家商量點事。」艾亞亞低低地對柳青城吩咐一聲。

「女乃女乃該醫眼楮了。」艾亞亞本以為青城不會在趙天順夫妻面前開口的,沒想到。

「天!」趙戴氏手掩著嘴角驚呼了一聲,半晌的說不出下句。

「柳大娘,青城兄弟他能開口說話了?」趙天順不愧是粗線條的莊稼漢,他把媳婦沒說完的話,接了下去。

「是啊。」柳老太高興得嘴都合不攏了。

「怪不得從我們進門就見大娘您一直笑著,原來是這樣的天大的好事啊,原來青城他不是啞巴啊。」趙天順恍然大悟道。

「是啊。青城這孩子其實嘴巴和嗓子都是好的,就是有心病。」現在青城的心病也算是解開了,雖然柳老太知道這功勞怕是全要歸功于她的好孫媳,可柳老太嘴上卻沒有說。

「真該讓村里那些總喊我們青城是啞巴的口爛生瘡的長舌婦听听看,看看她們還敢不敢碎嘴的到處嚷嚷我們青城的不是去。」許嬸對于村里的那幾個長舌婦那叫一個恨之入骨,狠狠地啐了她們一口。

「許嬸,青城他剛肯開口,這事還是別讓村里的多嘴的人知道,回頭不定又要編排出什麼來呢!」艾亞亞可不想將這天大的好事回頭惹成災禍。

「妞她娘,亞亞說對,再讓青城習慣些日子,免得到時人家又嘴碎瞎嚼去。」許強很是贊同艾亞亞的觀點。

「嗯。」許嬸重重的點點頭。

「亞亞,這是銀子,你看著弄。」柳老太將許強早前交到她手里的包裹,原封不動的又塞進艾亞亞的手里。

艾亞亞看著那系得嚴緊的包裹,喉嚨一澀,眼眶一濕,半晌的沒能說出話來。

「戴大姐,您也跟著青城去女乃女乃那屋吧,讓青城再給你扎幾針,咱好趕緊把那難治的哮喘給醫好了。」艾亞亞走向趙戴氏,對著趙戴氏一揚唇角甜甜一笑道。

「噯!」趙戴氏使勁地點了點頭,挽著柳老太的胳膊走出了柳家的茅屋。

「亞亞,你先等等。」許嬸見趙戴氏走出屋去,不禁出聲喚住了準備分銀子的艾亞亞。

許嬸遞了個眼色給許強,許強從懷里掏出個用舊了的錢囊來。許強將那錢囊往桌上一放,噠的一聲,屋里的人皆能听出這錢袋里的銀子數量不少。

「許嬸子,您這是?!」趙天順能的歲數跟艾亞亞和柳青城相差不了多少,推算下來,趙天順也該喚許嬸一聲嬸子。

「天順,你听嬸子跟你說,我和我當家的商量過了,我們也同意亞亞的說法,讓你先把你抵給林守財家的地給收回來。」

「什麼?!」趙天順騰的一下瞪圓了雙眼,柳家和許家竟是商量著一起資助他,要他把先前賣給林守財家的地給收回來?!這哪行!「不行,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

趙天順連忙的推拒道︰「要是寶子他娘知道,回家定是要跟我說吵的。」

「戴大姐那有女乃女乃去勸呢,天順大哥,明個兒一早我就陪跟找林守財去,咱們這就把您家的地給收回來。」艾亞亞見許家也支持她的做法,她便替兩家拿了這個大主意。

「這,這哪行啊?!那地林家都種上莊稼了,他們多半不肯還的,就算肯還,也肯定會想盡辦法訛銀子的。」

「天順大哥,你別怕,我有個法子,能讓他們絕對不敢訛咱們的銀子!」艾亞亞勾起唇角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這?!」趙天順將信將疑。

「總之,亞亞說有法子,就肯定有法子,絕對不會錯的,天順,你就听亞亞的就行了。這丫頭啊,鬼點子多著哩,專治那些黑心腸的惡人!」早些時候,柳青城就把縣城里的事跟她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雖然柳青城講的磕磕絆絆,可許嬸卻听明白了,一個勁地拍著大腿直呼過癮,解氣的。

「天順大哥,您賣地的時候,那林家給了您多少的銀子?」艾亞亞不敢有一絲的怠慢,仔仔細細的跟趙天順詢問起了地價。

「我賣林家地時,那時是冬天,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一畝地,林家就給了我二兩的銀子。現在想想,我當時真是蠢死了!」一想到這事,趙天順氣得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幾拳。

「我家當時一共有六畝地,加上那澇田,我後來也不是沒想過把地贖回來一兩畝的先種著,誰承想……」這事又讓趙天順覺得他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傻瓜。

「那時為了給寶子他娘醫病,我四處奔走,拿著賣地得來的幾兩的銀子,後來被人家給騙了。」趙天順清楚的記得,當時人家是如何對他夸夸其談的。

那人說什麼他賣這種艾草跟尋常的艾草不一樣,說這艾草是艾草中的上品,還說用這艾草煎成藥喝,不需幾多月他媳婦的喘病就能痊愈,結果他把賣地的銀子,全用來換了這上品艾草。

回家才知道,這艾草竟是要針灸用的,而針灸才能治他媳婦的喘病。當時趙天順悔得腸子都差點青了,差點一氣之下把買來的艾草全砸個稀爛,幸好!

當時趙戴氏哭著攔著他,要不怕是他趙家也就沒有今天了,那人雖是對他說謊卻還是有真話的,那人賣他的艾草確是一等一的上品。

趙天順苦苦的一笑︰「要是沒有這艾草!哎!我家寶子他娘的病怕是也就那樣了,我真是恨透了這艾草了?」

「那現在呢?」艾亞亞含笑問道,其實就算不問,答案也已經在她的心中了。

「亞亞妹子,以後有用得著我趙天順的地方,你盡管說話,我趙天順哪怕拼了這條命,都幫你幫到底了。」趙天順拍著胸脯,勇于擔當道。

「謝謝天順大哥了。」艾亞亞心滿意足的一笑︰「亞亞還真有事要天順大哥幫我去張羅呢!」

「什麼事啊?」趙天順沒想到現在報恩的機會就來了。

艾亞亞將今天賣草莓得來的銀子點出了十兩,塞進趙天順的手中。

「亞亞妹子你這是?」趙天順不懂了。

「天順大哥,我听許伯說您在地頭里人緣極好。」艾亞亞將從許強嘴里的得來的情報跟趙天順確認道。

「嗯。好像是這樣。我哪有許大伯的面大啊。」趙天順臉紅搔了搔頭。

「天順,亞亞這是問你呢,你往我身上推,算怎個事啊!」許強似是沒好氣的白了趙天順一眼。

「我是認識幾個好力氣的佃戶。」趙天順是林守財家的佃戶,所以趙天順認識的佃戶肯定要比許強多。

「這就是了。」艾亞亞滿意的點點頭︰「這些銀子,還望天順大哥,幫我多找幾個好力氣的佃戶,這不是林家的農忙也快結束了嗎?我想過完端午他們也會閑下來吧。」

「是。」趙天順應著。

「我想讓您幫著把他們請來,端午過後讓他們幫我把家里的房子修葺下!」

柳家的這兩間草房,已是多年為修補,艾亞亞住著在這里,幾乎是每天都在提心吊膽,她生怕這房子挨不過今年夏季的雨季,倒時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那哪行?!她還倒好說,可女乃女乃和青城,她不想看他們再繼續過這樣的苦日子了!

銀子,她會賺。賺來的銀子,不會花也不行!

「行,這事包在我身上,這銀子你拿回去些。有些多,用不了這麼多!」趙天順將艾亞亞塞給他的銀子分出一些往回推。

「不行,天順大哥,這銀子您拿著,必須得拿著,我對修房子的事一點不懂,買料,找人手,這些都得靠您了,多退少補,等修完了房,多了少了到時再說!」艾亞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把柳家修房的事全權交給了趙天順來負責。

「料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許強也不甘于人後,幫著趙天順分擔道。

「那就謝謝許伯了。」艾亞亞又趕緊向許強道謝。

「等你家修房的時候,你就跟著青城和柳大娘搬到我家來住!」許嬸拉著艾亞亞的手道。

「行,那到時就麻煩許嬸您了。」艾亞亞含笑謝道。

商量好了修房的事,艾亞亞又將繞遠的話題重新扯了回來。

「其實,我不單想幫著天順大哥家把地收回來,我還想再給家里收兩畝田。可我估模著,林家怕是會翻價,不過我不會讓他翻太多。許嬸您家的銀子先收回去吧,鳳兒出嫁時不還得置辦嫁妝呢麼,我這的銀子想來該是夠了,就是今天賺的草莓的錢,怕是要少分您些了,等過幾天,我再給您補上!」艾亞亞仔細地盤算著手里的銀子該如何的花銷分配。

官銀沒有踢掉底部的官字時,是暫不能用的,而且這包官銀,她現在還有別的用途。所以暫時不能拿出來分給許家來抵草莓的盈利。

一畝地,冬天林家收購時付了趙家二兩的銀子,現在地里種上了莊稼,若要買回來,怕是價格不止會翻一倍。而且艾亞亞還想趁此機會,再從林家的手里多收幾畝的地回來。

艾亞亞听說了,林家現在種的地,大多都是屬于柳家的田產,而柳家的田在早前就被柳青城的兩個舅舅家給瓜分空了。就留下這麼幾畝地。

艾亞亞想發家,便想著再收幾畝地回來,也不用多,就收兩畝,夠家里吃喝的就行。

「行,可亞亞,你手里的銀子真夠收地嗎?」許嬸不禁擔心了起來。

「穩夠。」艾亞亞十分篤定道。

「行了,妞她娘,亞亞做事,你就放心吧。那林家肯定佔不著好。」許嬸擔心來,擔心去,還是許強一句話,讓她踏實了下來。

「那亞亞妹子,明天一早我就來柳家接你,咱們一起去林家買地去。」趙天順跟艾亞亞商量道。

「好。」艾亞亞重重一點頭。

「嬸子,咱們地里的草莓還有多少?」艾亞亞突然想起個事來,這是她今天在縣里頭談好的一門生意。

「還有些,全摘了大概還能裝個十幾簍吧。怎了?」許嬸覺得艾亞亞不會突然這樣問,這樣問肯定是要有什麼用,而且,艾亞亞說明天一早她要跟著趙天順去跟林家收地,也就是說她明天不會進縣城。「亞亞,每天不用再進縣城了嗎?」

「明天先不去了。今天您們摘了幾簍草莓?!」艾亞亞突然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的詢問了起來。

「這兩天我跟當家的忙著收兩家地頭里的草莓,累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所以……」許嬸臉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羞窘。「我跟當家的惦念著今個兒歇一天,明個兒起大早再去收的!」許嬸連忙補充道。

「沒收剛好!」艾亞亞知道兩家的地全交給許家一家來收,確實是難為了人家了。艾亞亞不好意思地沖許嬸一笑道︰「嬸子,大伯,這兩天真是麻煩您們兩口子了。這事是我疏忽了。您們累壞了吧,明個兒收地回來,我跟青城就下地,幫著一起收草莓去。」

「亞亞妹子,我跟我相公明天也去幫忙。」趙戴氏剛巧從外面走了進來,便連忙應聲。

柳青城幫她施針時,她都听柳老太說了,人家柳家非但幫她醫病,且打算幫她家把抵給林家的幾畝地給收回來。

「小寶子也去。」小寶子舉著小手蹦著跳著也跟著張羅著。

「嗯,好,寶子也跟著娘去幫忙。」趙戴氏欣慰的一笑,伸出手去撫了撫兒子的額梢。

「娘。牛,呼……」妞妞好像是困了,小小的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艱難地撐著,嘟嘟的小手輕輕地纏住了許嬸的胳膊。

「好。妞呼呼。」許嬸一把將妞妞抱進懷中。讓妞妞舒服地縮進她的臂彎中,然後許嬸用手輕輕地一下下的撫著妞妞的後背。

「亞亞,青城,大娘,妞妞困了,我們就不打擾了,先回去了。」許強跟許嬸站起身,跟柳家三口道別。

「這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去了。」趙天順一家三口也跟在許強夫妻的後面跟著往出走。

「這天暗了,你們回去時都慢著點啊!」柳老太在後面模索著往出送。

艾亞亞也要跟著往出走,柳老太去一把掖住艾亞亞的胳膊,將她往屋里推。「亞亞你回去看看青城。」

柳老太將艾亞亞往屋推似是另有用意。艾亞亞心里都懂,小寶子跟趙戴氏親近時,妞妞磨著許嬸時,艾亞亞清楚的看見柳青城的眼中劃過一抹落寞的光耀,他自幼失去母親,更是親眼目睹母親的慘死,想必,該是十分渴求母愛吧,十分的思念母親才是!

「青城,你還有我,還有女乃女乃,所以不要難過,好嗎?」艾亞亞側過頭,小小地頭顱輕枕在男子結實的胸膛上,她柔聲細語地徐徐道。

「嗯。」柳青城輕輕地應了一聲,沉浸了半晌後,他再度張口道︰「你知道嗎?其實……」柳青城似是在調整他的心情般,以無比哀傷的聲音道︰「對于娘,我的記憶幾乎為無,我只記得娘的模樣,只記得娘為了保護我,結果送了性命。」

對于娘親秀兒的事情,許是因為當時的場景真的太讓年紀尚小的柳青城難以接受了吧,所以他幾乎遺忘了全部的記憶,他擁有的只有娘親慘死的記憶,那些美好的記憶,他竟是在那天寒地凍的冰天雪地里全讓的一干二淨了。

「會想起來的,相信我,總有一天,那些好的記憶會回來的,它們會映入你的腦海,住進你的心里!」艾亞亞埋著臉頰,聲音帶著重重的鼻音,她的肩膀在輕輕地抖動,她真的好心疼他,心疼她身側的這個男人。

他的記憶里只有痛苦,沒有幸福,這就是他的心傷,也許娘臨終的叮嚀是致使柳青城不肯開口的主觀因素,那麼在過往的數個寒暑里,他只記得的痛苦,不曾擁有幸福,甚至連幸福的記憶也全部都遺忘的一干二淨,那這便是鑄成他不肯開口的客觀因素了。

他的心中堆滿了陰霾,耀不進一絲的光亮,他看不到任何的希望,與人在一起帶給他的只有傷痛,那他有怎能放下悲慟,勇敢向前。

艾亞亞在心中暗暗的發誓,自此開始,她要作為耀進青城心中的陽光,永遠發光,發熱,守護他,帶給他數不盡的幸福。

沒有幸福的記憶不要緊,忘記不要緊,她會把他失去的成百倍,上千倍的補給他。

女子的小手緊緊地覆住男人的大手,十指緊扣,交纏暗暗許下屬于他們的今生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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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看看這是誰來了?嘖嘖!」李淑芬沒去找艾亞亞的麻煩,結果艾亞亞竟帶著趙天順跑到她林家來了。李淑芬想到艾亞亞上次從她手里訛了一錢的銀子去,就氣不打一處來。

「媳婦,誰來了?」林守財大爺一般,養尊處優地往林家屋外,大楊樹下的藤椅里一窩,站也不站起來,眼皮更是連抬也不抬,足可見林守財究竟有多大的譜了。

「林東家是我,天順。」不等,李淑芬張嘴呢,趙天順很快的出聲應道,許是在平日里被林守財欺壓怕了,趙天順見到林守財後,氣勢比來林家的路上竟是矮了半頭。

「哦,原來是天順啊。」听到趙天順的聲音,林守財躺在藤椅里依舊是起初懶洋洋的模樣,半晌沒動,林守財的嘴角向下一拉︰「我說趙家的這次你還倒是挺懂事,怎麼?手上銀子又有寬裕了,打算提前把下個月的租子也給一並交了?!」

听見林守財的話,趙天順在一時間竟是羞窘的憋紅了憨臉。他一早就猜到來林家必然會遭到林守財的奚落,若是平日里,趙天順多半會忍氣吞聲,可現在,有艾亞亞在一旁給他撐腰。

「天順大哥,你若是不好意思說,不如就由我來說吧?」艾亞亞生怕難為了趙天順,便小聲的跟趙天順說道。

「不。」現在他趙天順不是沒有銀子,以前處處要看林守財的臉色,那是因為他是林守財家的佃戶,可若是他將賣給林家的地收回來,他就再也不是林家的佃戶了。他還怕什麼。「讓我來說!」趙家的地,從他趙天順手里賣出去的,必須由他趙天順親手買回來。

「林東家,我想買回我賣您的那幾畝的良田。」趙天順深呼吸,鼓足全身的氣力道。

趙天順的這一聲,終于讓林守財慢慢地睜開了慵懶的眼皮,林守財挑著一雙精明的鼠眼,將穿著簡譜的趙天順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個遍。他耷拉的嘴角不屑的朝側一撇。

「收田?!」不等林守財說話呢,李淑芬尖酸刻薄的聲音響了起來︰「就憑你,你有銀子嗎?」

不是李淑芬看不起趙天順,而是趙家相較于柳家,過的還不如柳家呢,趙天順的媳婦那病怕是離死也不遠了。

「你媳婦的病不醫了?」要李淑芬相信趙天順能拿出銀子,李淑芬寧願相信明天太陽會打西邊升起來。痴人說夢!

「有!」趙天順應的格外的干脆。

「哈哈,守財,你听見他說什麼了嗎?有!」李淑芬笑得前仰後合。

「真有!」趙天順憋得整張臉通紅,氣憤地吼了一聲。

這一聲把林守財從藤椅里吼得直起了腰來,而李淑芬也瞬間啞了聲音,沒敢再笑。

「天順大哥。把銀子給他們看看。」艾亞亞對趙天順說。

「嗯!」趙天順從懷里取出艾亞亞交給他的包裹,把包裹往林守財面前的桌上咚的一放。

這聲響,讓林守財騰的一下從藤椅里跳了起來,听聲響這銀子不少呢。

趙天順裝銀子的包裹解開,把里面的銀子給林守財和李淑芬過目。

喝!白花花的銀子,足足有好幾十兩呢,李淑芬和林守財看得眼楮都直了。

「林東家,這銀子夠我買地的了吧?」趙天順按照早前艾亞亞教他的話,一一說給林守財。

「夠,夠!」李淑芬朝著那白銀伸出手,撫著那貨真價實的真金白銀,她嘴巴里的口水差點沒出息的往下淌。全落在銀子上。

「夠什麼!」與李淑芬相比,林守財就顯得比較鎮定自若了,他本是從藤椅里跳起,這一刻不快地扯了扯嘴角拋下一句又穩穩地坐回了藤椅里去。

鼠眼一眯︰「天順啊,你究竟從哪搞來的這麼多的銀子?」林守財不知究竟在打什麼主意,竟是詢問起趙天順銀子的來歷來。

「我們兩家賺的。」這次趙天順沒開口,可跟著趙天順來林家的艾亞亞卻開了口。

一听說這銀子跟艾亞亞有關系,李淑芬好似生怕這銀子燙手似的猛地抽回手去,不快地蠕了蠕嘴角,她似是想說什麼,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

「是嗎?」林守財似是有什麼盤算般的低應了一聲︰「你想收幾畝地啊?」

實則林守財看著這一包裹的銀子也在努力地吸著口水,他見錢更眼開,比他媳婦李淑芬還有加個更字,只是他合計著,這既是柳家和趙家一起賺的銀子,怕是柳家不可能白來他林家跑一圈吧,這女人多半也是有所圖的。

「八畝地。」這次應話的是趙天順。

「呵呵!」趙天順的話把林守財給逗笑了,看看他說什麼來著,柳家那個跛子不可能白來他林家吧。「天順,你是知道的,你趙家的田可沒有你買的這個數這麼多啊!你若是要買田,那田就是我林家的,所以……」

「林東家您這帳算的不對。」艾亞亞朝前邁一步︰「不過也怪天順大哥沒說清楚,天順大哥要買收回他家的四畝地,而我想買回當年本是屬于我們柳家的四畝地!」

「柳家的?!笑話,這地上寫著你柳家的姓呢,這地現在可是都屬于我林家。」李淑芬拔高嗓門的叫嚷著。

李淑芬這一嚎,把村里的街坊四鄰全給嚎了過來。

「那地上雖是沒有我柳家的姓,可同樣也沒刻著林家的姓啊!」艾亞亞應得那叫一個脆生。

「你……」李淑芬氣惱得恨不得沖上去撕了艾亞亞的嘴。

「行了,你跟她個丫頭片子爭什麼,沒點禮數!」林守財不快地哼了一聲。

林守財一哼,李淑芬瞬間便不敢吭聲了。

「你就是柳家新過門的孫媳婦?」林守財這才撇出一抹視線,將艾亞亞從頭打量到腳。

「是。」艾亞亞落落大方地承認,她並不覺得她柳家孫媳的這個身份有多麼的見不得人。

「不是說柳家娶過門的是個跛子嗎?」林守財品性惡劣地對艾亞亞貶損挖苦道。

「林東家!」趙天順听不下去了。

「哦?是嗎?想必林東家听差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早前我的腳痛了幾天,現在好了。」

艾亞亞出聲把趙天順的怒吼壓了下去,艾亞亞知道這林守財是故意拿話激她,為的就是挑唆她跟趙天順生氣,到時他們一沖動,不小心開罪了這林守財,林守財就好坐地起價,狠狠地抬高地價了。

只可惜,艾亞亞早就看出了這一點,她就不生氣,所以迎面不打笑臉人。她就自始至終的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看這林守財怎麼抬價!

嘶,林守財涼涼的一抽氣,這個柳家的孫媳婦,真看不出來,她一副富家千金弱不禁風,又好騙的模樣,卻是有點的本事啊!

他故意拿話激她,可她卻偏偏不吃他這一套,一直不溫不火的,這樣下去,他還怎麼抬高地價呢!而且,這女人一下給他擺這麼多的銀子,究竟葫蘆里賣得什麼藥?!故意彰顯她有錢,可她要是真這麼干的話,不就等于是送上門讓他訛銀子嗎?!

林守財一抬眼,卻正瞧見,艾亞亞含著笑容盯著他看,艾亞亞的那笑容似是蔑視林守財般——不屑至極。

哼,小丫頭片子,管你葫蘆里賣得什麼藥,反正今天你帶的銀子是別想再帶出我林家的大門,我不把這銀子全留下,我就不叫林守財!林守財暗暗地發了重誓。

「八畝地這倒不是難事,只是這銀子嘛,怕是分量少了點!」林守財斜過眼楮,不屑似的掃了那包裹里的銀兩一眼。

「分量少嗎?」艾亞亞故作不懂的邁步上前,將銀子包起,顛了顛分量︰「不少啊!還算滿沉的。」咚的一下再放回再林守財的桌上。

這女人傻嗎?!林守財當即氣得險些跳了腳。可惡的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裝傻充愣,哼,看他怎麼狠狠地宰她一筆。

「我不是說這銀子的分量少,而是說這銀子的數該再多些。」林守財掰著手指頭,給艾亞亞細細的算︰「我家的地,現在幾乎全種了莊稼,這莊稼到秋季那可都是收成。就算不是賣,而是自己家吃,怕是也不止這個價!」林守財將身子重新往藤椅里舒舒服服的一靠。

「你就說一畝的地,你賣多少的錢吧!」趙天順早就料到林守財肯定要拿地里的莊稼說事。

林守財抬起手,在連錢比了個叉子。

「十兩!」趙天順當即嚇得白了臉。要知道他把地賣給林守財時也才賣了四兩的銀子,結果現在想要買回去竟然要他花十兩的銀子,那莊稼可都是他親手種下去的,地租他也交了,這林守財竟還敢漫天要價。

「天順,你別急啊,這樣我來給你算筆賬啊!我家的地呢,就算再不值錢吧,可莊稼值錢啊,一畝不賣個十兩銀子,我哪里對得起那些佃戶的辛勤耕耘啊!」

一畝地十兩銀子,那八畝地就是八十兩,他們帶來的布包里的銀子一共是五十兩,這樣算來,就夠買五畝田的,這林守財真夠黑心腸的!

「十兩啊,好貴啊!我一共就帶了五十兩!」艾亞亞似是沒有心計的把包裹里裝的銀兩總數說了出來。

五十兩,林守財和李淑芬皆在此時瞪圓了眼楮,他們估模著那銀子大概有個幾十兩,卻沒有想到竟有這麼多。這柳家和趙家究竟是干了什麼,竟是一下賺了這麼多!

「咳咳!那你也就夠買五畝的!」林淑芬沒心眼的大嘴巴的道。

「說什麼呢。」林守財當即不高興的拿眼楮狠狠地白了李淑芬一眼。他可不打算就這樣便宜的把地賣了,五畝?哼,想得美,五十兩銀子,林守財只打算讓趙天順他們最多賣回四畝田。五畝,他們想都別想!

「我說的十兩是天順種的那四畝的田,那本就是屬于趙家的。也是天順種的,可另外的那些地,可都我林家的其他佃戶種的,柳家又不是我趙家的佃戶。這佃戶的辛苦錢也得算在里面吧。這一畝就不是區區十兩那麼簡單了。」

林守財歪在藤椅里干脆坐地起價道︰「十五兩!」林守財果然夠黑心腸的,一次竟是將地價提了一半。

「林東家,你可不要欺人太甚!」趙天順真是忍無可忍了,十兩的地價已算是天價地了,十五兩一畝地,聞所未聞。

「天順你看看你,你真是個急脾氣,說兩句就急,這樣咱們還怎麼商量買地的事?」林守財故意裝作十分好說話的樣子。

「你看我再來給你一算筆賬啊,你別看我家地是十兩的銀子一畝,地價看似高,那地里的作物也是價格不費呢,種的除了高粱就是玉米,你要知道,一畝地的高粱,玉米賣到市價上,最少最少也是八兩的銀子了。所以,你們自己算啊,是不是我還給你們算便宜了。」

林守財自認為合理的賬目,卻惹得艾亞亞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好賬,果然是好賬!」艾亞亞抬起手啪啪的將手掌擊得直作響︰「林東家果然算得一手的好賬!既是如此,那亞亞就用銀子收六畝地好了。」實際上艾亞亞也就打算收兩畝的田給自家種,太多,她怕她跟青城也忙不過來。

「什麼?!」林守財騰的一下又從藤椅里跳了起來,這女人身上還帶著銀子,要知道,趙家的四畝地就是四十兩,而剩下的那兩畝,他開的價格則是十五兩一畝啊,也就是三十兩,全算上就是七十兩,她的身上莫非還裝著二十兩嗎?可是林守財將艾亞亞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個遍,也沒見著艾亞亞身上有可以裝二十兩銀子的口袋啊。

「你還有二十兩?!」李淑芬也是吃驚不小,這柳家跟趙家到底做了什麼,兩天的時間竟是賺了七十兩的銀子。

「沒啊。就我帶來的那五十兩足夠了,且還有富裕呢。」艾亞亞似笑非笑的一彎唇角。

「五十兩怎麼可能夠,柳家的你是這算的什麼糊涂賬,你沒听見我家守財怎麼告訴你的,趙家的四畝地是每畝十兩,而你要買的那兩畝地是每畝十五兩,合在一起就是七十兩,你這就五十兩,還差二十兩呢。」李淑芬當艾亞亞是被她男人的坐地起價給氣傻了,所以才會連賬都算不清了。

李淑芬心里那叫一個舒坦啊,這柳家的孫媳,想不到,她也有今天,前不久,從她李淑芬手里訛去以前銀子時,她是何等的風光,想想現在,哼,這就叫做風水輪流轉!蠢女人,後悔去吧,哭去吧!

「我沒糊涂啊!只不過,那六畝地里的莊稼我一棵都不要罷了,這樣的話,按照林東家算的賬,天順大哥家的地就是一畝二兩銀子,而我家的地則稍貴些一畝七兩銀子。」

「二四得八再加二七一十四,一共是二十二兩,再算上拔莊稼的勞苦費,我吃虧些一共給你們二十三兩好了!」艾亞亞根本不管李淑芬和林守財吃癟的樣子,她將賬細細地算了出來。

艾亞亞要的是地,那地里的莊稼對于她來說,要不要莫能兩可,大不了,她可以種別的作物,高粱,玉米她吃都吃膩了。要不要,考慮干脆全拔了改種小麥好了。

小麥好,回頭磨成面粉,就可以吃面條,包餃子了。

「什麼!什麼,什麼二四得八,二七什麼的?!你這都是怎麼算的。」林守財宛如吞下只死老鼠般地惡心地直嚎。

「沒錯啊,我沒算錯啊,你們自己算啊。」好吧,是她九九乘法表口算的太快了,所以這些古人一時接受不了,行吧,這是她的錯,她明白了,她再給他們算得更細些不就好了。沒必要這樣嚷嚷啊︰「天順大哥家的地一畝是二兩,而我家的地一畝是七兩,這樣算的話……」

艾亞亞正重新給林守財細細的算賬呢。李淑芬又嚎了起來︰「什麼二兩,是十兩,你家的地是十五兩。你究竟有沒有認真听我家守財說話啊!」

「我有很認真的听啊!」艾亞亞好脾氣的沒有跟李淑芬一般見識︰「林東家說了,地里有莊稼,所以趙家的地才賣十兩一畝的吧!」艾亞亞將語速放慢,又把林守財的話,揉碎了道。

「對!」林守財和李淑芬齊聲應道。

「那不就對了。那地里的莊稼值多少?林東家說,秋收後賣到縣里最少也能賣八兩吧!」艾亞亞又重復林守財的話。

「對!」林守財和李淑芬再應。

「那我不要莊稼,再吃點虧可不是就給你們家二十二兩嗎?」

「哦,原來是這樣!」這次艾亞亞算賬算得滿,就連圍觀來的村里人都听明白怎麼回事了,可林守財和李淑芬還一副糊里糊涂的模樣。

「十減八。我不要莊稼,不就是這樣算的嗎?而且我還吃虧了,那莊稼最少賣八兩啊,我就當做八兩好了,就當我讓你們林家佔些便宜好了。」艾亞亞一副吃了大虧的模樣。

「你……」林守財跟李淑芬猛然頓醒。氣得直跳腳。

「林東家,麻煩您喊幾個佃戶出來吧,本該給你家二十二兩,可我不介意多給你家一兩,麻煩讓你家的佃戶動作麻利點,一天之內把我買走的地里的莊稼全給拔干淨!」艾亞亞將銀子點清楚,數出二十兩的銀子放在林家院里的桌上,又從懷里掏出帶的三兩的碎銀子,一次付清,不拖不欠。

「你,你……」李淑芬氣得氣短得說不出話來。

「你這跟生搶有什麼區別,我不賣!不賣!」林守財耍無賴的喊了起來。

地契還在他林家手上攥著,他若是不賣,難不成艾亞亞和趙天順還能生搶?!

「林東家,這麼多人可都看見了,早前你是答應把地賣給我的,我把銀子也一次性的付清了,您竟是又說不賣了。這……恐怕不太好吧!」艾亞亞涼涼地一笑。

「你能把我怎麼樣?我告訴你,不賣就是不賣!莊稼你也休想讓我拔了,要買可以,把莊稼一並賣了,趙家的一畝十兩,我林家的一畝十五兩,想讓我拔了莊稼再賣你,門都沒有,就算拉我去衙門,我也不怕你,說不賣就不賣!」

「林東家,紅口白牙的,你這是說出的話不算話,耍無賴啊!」艾亞亞狠狠地念著。

「沒錯,我就耍無賴了,怎麼滴吧,你能把我如何?我告訴你,柳家的跛子,你以為你是誰啊!這個村里我林家說的算!」

「哼!」艾亞亞好似生氣般的一橫眉頭,可她也只是生氣,並沒有動粗。「不賣就不賣!」艾亞亞拋下一句,甩開步子,直奔林家院里擺的茶桌,她想將早前算清的銀子取走。

豈料。林守財守著桌子,竟是早了艾亞亞一步。伸手一撈,林守財把銀子攬進了懷中。「淑芬,去屋里把趙家的兩畝的地契取來給她。他們不是要賣地嗎?就當做賣她了。這三兩銀子就當是頂趙家剩下的那兩畝地的兩個月的地租了。」林守財十分的會算計。

「哎,好 ,當家的!」李淑芬笑得花枝亂顫。腳步聲風,直折進屋中,不大會兒的功夫就取了趙家的兩張地契出來,用甩地拋給趙天順。

「你們!」趙天順氣得一捏拳頭。

「柳家的臭跛子。地不是買了,還不快滾!」李淑芬還怕不過癮地出言狠狠地對艾亞亞譏諷道。

「滾?哈哈!」艾亞亞豎在當下完全沒有走的意思,而早前她臉上的怒火也全然消了︰「天順大哥,把地契收好了,下面,咱們該跟林家算賬了。」

艾亞亞一端手臂,臉上潑開的是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靨。

「算賬?算什麼賬,你們買,我們賣,地契都給你們了不是嗎?」林守財和李淑芬再次被艾亞亞的話給說糊涂了。

「沒啊,現在才正要算賬啊!」艾亞亞好整以暇道︰「你們翻過你們拿去的那二十兩的銀錠,看看底下刻得是什麼?!」

當林守財翻過那銀錠的,他跟李淑芬一起看過去時,登時呆若木雞狀。

「官,官銀!」林守財的舌頭都嚇得打了結。「你,你怎麼會有官銀?」

官銀是不許在百姓間流通的,百姓私下使用官銀是要被處以死刑的,是要殺頭掉腦袋的。在也就難怪林守財還有李淑芬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這是縣令大人補償給我的銀子,欽差大人當日也在場,而且,縣城里的百姓也是親眼所見!」

嘶,圍觀村民們的抽氣聲此起彼伏,原來這柳家竟是跟官府那扯上了關系,這些銀子竟全是官銀,還是官府補給柳家的。

艾亞亞微微一笑︰「這是樁強買強賣的買賣,林東家,您說如若我今日去縣城,把這樁事情告上衙門,您說縣令大人,哦對,欽差大人該是還沒走,那縣令大人以及欽差大人會向著誰呢?」

「我猜,也許會向著林東家也說不定。哎!要是這樣的話,那不如,林東家我們這就進縣城試試看,您看如何?!看看這天價地,縣令大人還有欽差大人究竟認不認可呢?」

艾亞亞煞有其事的說完,拽起趙天順的胳膊,邁步就往林家的院外走。

「柳家的,柳家的,留步,且留步!」林守財不知道艾亞亞究竟喚什麼,只得喚艾亞亞柳家的。

「哦?林東家還有何見教,還是留到縣衙去說吧。」艾亞亞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道。

「天順啊,天順兄弟!」林守財抱著銀子的手,抱都抱不穩了,正在隱隱地打顫。林守財叫不出口,只得李淑芬去喚。「天順兄弟,他青城媳婦,你看這事鬧的。」

李淑芬趕緊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歡笑,趕緊追著艾亞亞,將身子一橫,胳膊一伸,把艾亞亞攔在了院里。

「怎麼,還想搶官銀啊?表姨還真是好膽量呢,要不干脆,我把這剩下的三十兩官銀都給您得了,這樣五十兩官銀全成了您林家的,我倒時去衙門也好說,就說都被你們搶走了不就結了。」

「不是,不是!」借李淑芬一百個膽子,李淑芬也不敢搶艾亞亞手里抱的官銀啊!

「是這樣的。青城他媳婦,你可別走啊!」李淑芬接到林守財的眼色。趕緊奔進屋里,雖是她心里不情願,可她也是沒了法子,她只得將艾亞亞要的那剩下的四畝地契也一並取了出去。

「你看,這是剩下的四畝地契,不是說好了二十三兩嗎?」李淑芬跟艾亞亞說話時小心翼翼地努力地陪著小心,生怕那句話說不對付了,就把他們林家一家子的命給交代進去了。

「二十三兩?」這次換艾亞亞不高興了。「表姨,表姨夫懷里的官銀想必都抱熱乎了,現在想起來拿地契換命了。早干嘛去了。天順大哥走!」艾亞亞甩開步子又往外走。

「青城他媳婦。」噗通一聲,李淑芬給艾亞亞跪下了,林守財抱著懷里的官銀是放下也不是,繼續抱著也不是,只的繼續那麼抱著站著。

「你就行行好,看在咱們都是親戚的份上饒了我們吧。你看這樣行嗎?那地里的莊稼呢,就當我們賠給你們兩家的,那莊稼錢我們不要了。」李淑芬以眼神跟林守財商量一下,兩人雖是不想讓艾亞亞得了地,又白得了莊稼,可他們也是沒有法子,命和地、莊稼,當然還是命更重要嘍。

「這……」艾亞亞似是很難辦的搔了搔頭,躊躇再三︰「這主意好像很不好拿啊。一開始我還惦念著,能買八畝地的,結果……」

「你稍等……」李淑芬哪能不知道艾亞亞話里的意思,她迅速從地上爬起身,又沖進屋里,再取出兩張地契來,一並交到艾亞亞的手里︰「這行嗎?」李淑芬也不敢下這麼大的手筆,其實這全是她男人林守財點了頭的,二十三兩買她家八畝種了莊稼的地,他林家虧了,且是虧大發了,可林守財和李淑芬眼下也是沒有法子,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噯,既是表姨都這樣低三下四的求我了。那我也就唯有點頭了。」艾亞亞終于算是肯松口了。

村門散去,艾亞亞帶著趙天順,倆人懷里分別揣著二十三兩銀子買來的八畝地的地契,臉上笑得堪比花還要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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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你不擔心你媳婦啊?」鄉間的地里,柳青城和許強夫妻埋著身子,正在草莓田里奮斗。

許強邊將采下來的草莓輕放進竹籃里邊扯著嗓子跟柳青城詢問道。

只是半晌的,竟是沒听見田里有人回話。

「當家的,你忘了,青城只在咱們三家人面前肯開口,這時候……」許嬸示意許強往兩旁看,這個時候,地里雖是沒幾口人,可還是有人往自家田里擔水澆原的。

「瞧瞧我把這事竟是給忘干淨了。」許強埋怨自己似的狠狠一摑他的寬腦門。

「青城咋不擔心啊,你是沒看見,他摘幾顆草莓,就會往地頭上看兩看。喏,又看了不是!」許嬸邊在地里收草莓邊時不時的看一眼,地頭上和小寶子一起玩耍的妞妞,許嬸冷不防的抬頭時,有時剛巧能看見柳青城往地頭上惴惴不安的巴望。

「青城這孩子就是啥都願意埋在心里。」許強听見媳婦說完,便朝著柳青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天順。」跟柳青城同樣沒法安心采草莓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趙戴氏,每隔一段時間,趙戴氏便會抬頭望地頭上望一眼,這次,她一抬頭,正好看見她家趙天順臉上洋溢著興高采烈的笑臉,朝著他們這邊跑來。趙戴氏猛地站了起來,捏著摘下來的草莓沖著趙天順揮舞起手臂來。

「爹。」小寶子一見爹爹回來了,猛地張開手臂朝著趙天順的方向奔了過去。

「噯,爹的好寶子,有沒有乖乖的听娘的話,有沒有懂事的幫娘干活啊!」趙天順一把將跑來的兒子抱了起來。

「有!」小寶子听話的伸出小手將剛剛听話,懂事的證據給爹爹看。

看著兒子小手里攥著的兩枚草莓,還有一枚已經被兒子吃了一半,趙天順寵溺地斥責一聲︰「小饞貓!你這是幫娘干活呢,還是偷嘴呢。」

「嘿嘿!」小寶子呵呵一下,漏出一口小豁牙。

「行了,去跟妞妞玩去吧,別再偷嘴吃了,你亞亞嬸子快來了,你要是再偷嘴吃,小心一會兒沒飯吃。」

自從趙天順跟柳青城以兄弟相稱後,小寶子就必須改口跟柳青城叫小叔了。而跟艾亞亞則必須改後喚嬸子。

「知道了,爹。」小寶子懂事的點點頭,他將吃剩的草莓塞進爹爹的嘴里,而手里那顆完好無損的草莓,他打算一會兒交給娘,要娘親放進竹籃里。

「真乖!我們小寶子摘的果子就是甜!」趙天順接下兒子遞來的果子,細細的咂著汁水,把兒子放在地上,讓兒子去哄許嬸家的妞妞玩。而他則是快步下了柳家的草莓田。躋身其中,幫著媳婦摘起草莓來。

「天順,地契拿回來了?」趙戴氏看見丈夫那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便猜想著,一準是艾亞亞使的法子,幫他們趙家把地契給買回來了。

「昂。亞亞妹子的法子真是太好使了。」趙天順贊嘆連連。

「啥法子啊?亞亞妹子人呢?怎麼沒見她來地里?」柳青城想問,但是趙戴氏問的快,都替他把話跟趙天順問到了。

「亞亞妹子說要給咱們弄吃的,所以她先回家一趟,過會兒子就來。至于啥法子,這個說來話長……」趙天順蹲在草莓田里,邊摘草莓裝籃邊將今天他跟艾亞亞在林家發生的那點事,一五一十的全給說了出來。

「天那!原來那是官銀啊。」趙戴氏吃驚不小。

「可不,一開始我也不知道呢,結果,我也跟你一樣,吃了一驚!」趙天順說道。

不遠處,女子挽著竹籃,步履輕盈,臉上掛著淺笑,那笑絢爛如花。

「青城,看,誰來了?」許嬸提醒柳青城往地頭上看。

誰知,當柳青城看見那進行漸近的女子的身影時,他猛地一下從草莓田里跳了起來,拋下摘下的草莓往竹籃里一丟,如同小寶子那樣,飛快地從田間往小女人的身邊跑。

「哎呦!我可不敢看了。」許嬸似是羞臊地趕緊去遮眼楮。

「哈哈。徐嬸子,您跟許伯都多少年的老夫老妻了,啥陣仗沒見過,這場面,該是見慣了吧。」趙天順哈哈大笑道。

「哪啊!我們這都黃土埋半截的人了,哪像你們這小年輕啊,正是這個的時候啊!」許強笑應道,埋頭,動作麻利的將摘草莓,裝籃。

「天順,咱們也快干吧。」趙戴氏督促著丈夫千萬別給那地頭上的小夫妻瞎搗亂,趕緊收草莓。

「好 。」趙天順應了一聲便麻利地收起草莓來。

地頭上,男人臉上漾開的是屬于他的傾城笑容,身邊走著的是巧笑倩兮的小女人。

小女人挽在臂彎上的竹籃潑開的是讓人垂涎欲滴的飯菜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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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府富麗堂皇的花廳里,光是純紅木雕花的木案就擺了不下三張之多,價格不菲的太師椅也根據桌案數目同等的配了六把。

其中一把太師椅上坐著個美麗的中年婦人,中年婦人一身上好的綾羅雪緞袍,手里也捏著一方雪緞繡著大朵紅牡丹的帕子,只是帕子早就讓婦人的淚水給浸得濕噠噠了。

「老爺,若是找不到若亞,我也就不活了。都過去這麼多天了,咱們富林縣都快讓咱府里的家丁給遍了,可,可若亞她,她……」婦人捏著帕子放在眼角又搌了搌︰「還沒有找到,若亞她一定是出事了,她出事,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就跟著她一起不活了!」

美麗的中年婦人哭的眼楮都腫得不像了話。好好的一雙瀲灩的鳳眸,硬是讓她哭成了桃子狀。

「夫人啊,若亞她出門帶著銀子,肯定還在鬧情緒,不定是躲在哪生悶氣呢!你可千萬別亂想,一定不會有事的!」馮夫人這整日里以淚洗面,把馮老爺的心都給哭亂了。

「不會有事?不會有事這話老爺您半個月前就是這樣哄妾身的,可現在呢,半個月都過去了,若亞她依舊音信全無,老爺,妾身就問您一句,您這心里到底有沒有妾身,還認不認若亞這個女兒?!」馮夫人邊說邊抹眼淚。

「有!認!」馮老爺突然覺得他怎麼就這麼的命苦呢,女兒翹家已經是兩個月前的事了,而他的夫人也整整跟她鬧了兩個月了︰「夫人啊,我此生就愛你一人,更是就若亞這一個親生女兒,我哪有不對你們好的道理啊!這說不通呀!」馮老爺就算頭疼的要命,也要哄自己的夫人。

「那老爺干嘛還要給若亞應下那樣的一門親事來。老爺您該是知道的,若亞自小的時候,就有了個可心的人,明明咱們兩家也都訂了婚約,可您干嘛還要給若亞……您這不是逼著若亞離家呢嗎?」早前,她就覺得這門親事不行,一直攔著老爺,告訴老爺不能應,不能應,結果呢!

「夫人啊,我這不也是為了若亞好,若亞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馮老爺話還沒說完呢,馮夫人就把話搶了過去︰「什麼老姑娘,我們若亞哪老了?若亞她過了今年秋也才二十有一。」

馮老爺禁不住直扶額,都二十一了還不老啊,人家哪家的閨女要等到二十一歲才出閣啊。

「再者說了,就算若亞她不嫁人,就憑咱們馮家的產業難道還怕養不活自家的小姐嗎?更何況,若亞一早就讓您許給了洪家,洪家跟咱們馮家……」

說到馮家的產業,確實大,馮家光是在京中的穩來錢的鋪子就有八家,年年能給馮家賺上大筆的銀子,馮老爺的女兒馮若亞就算不嫁人,不賺錢,也夠她活三世不愁吃喝的了,可說到馮家與洪家的這門親事,馮老爺就不得不往出倒苦水了。

「那洪家跟咱們馮家少說得有五年沒有書信來往了,這還不算什麼,我都不想提,可前兩年,那洪的主事的也不知是怎麼了,是不知道那是咱們馮家的鋪子啊還是怎的,在京中竟是跟咱們馮家搶生意去做,夫人你說就洪家這般的人品,我怎能放心的把咱們的寶貝女兒嫁給他洪家少爺!」

「搶生意?竟有這樣的事?!」馮夫人掩著帕子,似是被此事給驚到了所以暫時停下哭聲。

「可不!」馮老爺一見夫人的哭聲止了,這才稍稍的舒了口長氣。

「那洪家公子都快成咱們馮家的姑爺了,搶個生意又怕什麼!」喝!馮夫人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胳膊肘朝外拐,直向著洪家公子說話,為女兒的心上人出頭。

「夫人啊,那可是咱馮家的產業啊,就算按月算,少算少算也能……」

「老爺,您就是總顧著銀子,張口閉口的全是銀子,若亞才會離家出走的。妾身算是看出來了,您這心里頭啊,只有銀子,根本就沒我跟若亞!行,我也不在這個家待著了,我這就收拾東西,我這就走!」馮夫人將雪緞的帕子往桌上一甩,憤憤不平的起身就往廳外走。

「夫人啊,你走,這是去哪啊夫人?!」馮老爺哪里知道,他賺錢養家也能養出不是來,哪敢耽擱連忙追出去攔。

「反正老爺眼里就只有銀子,我跟若亞的死活還沒銀子重,我這就收拾東西找若亞去,找到若亞,我們娘兩有地方去就去,沒地方去,我們就一起跳河找我那苦命的爹爹去!」

「夫人啊,你可別想不開,千萬別想不開啊!若亞她過兩天興許氣過了自己就回家來了。」

馮老爺追著勸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見前面走著的氣鼓鼓的馮夫人猛的停在當下,嗖的一轉身,馮夫人的一雙美目狠狠地射出一道寒光,把馮老爺瞬間凍斃于當場。

「臘梅,我們走!」瞪完了馮老爺,馮夫人轉身對跟在身後的丫鬟招呼了一聲。

「是,夫人!」臘梅應道。

「夫人,這,這……」馮老爺猛地緩醒過來,又趕緊追了上去︰「夫人啊,你這是要帶著臘梅去哪啊夫人?」

臘梅本是伺候馮若亞的丫鬟,馮若亞這一翹家,音信全無,馮夫人就把臘梅調到了自己的身邊,整天跟臘梅兩人合計著,馮若亞翹家能去哪!

「找若亞去!」

「夫人,家里的家奴都把咱們縣找遍了,都找不到若亞。你這是要去哪找啊?!」縣里頭都翻了個底朝天,官府的人都驚動了,可就是沒找到馮家千金大小姐。馮老爺實在想不明白,他的夫人這一直嚷嚷著要找女兒,這是要去哪找去!

「這你甭管,我要找女兒,我自然有我找女兒的法子。」馮夫人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般。「若亞她能去哪啊!」馮夫人哀哀的揚起頭,帶有淚痕的雙眼望向湛藍的天際︰「老爺您給若亞應了那臨川縣的聶縣令家的親事,我心思著若亞八成是不肯嫁那聶家。去臨川縣找洪家公子去了。」

「這……」馮夫人的話,猛的提醒了馮老爺。對啊,他怎麼沒想到,女兒極有可能是去臨川縣找心上人去了。

「快,來人,來人!」馮老爺大聲招呼著下人。

「老爺有何吩咐!」馮府的管事聞聲趕緊跑了過來。

「你找個家奴連夜兼程去趟臨川,去洪府問問咱們家小姐是不是去了那里,要是小姐真在那里。」馮老爺話說到這里不由的一頓,要是真在洪家,那可如何是好,他馮家的臉面怕是就讓若亞給丟盡了。

「要是小姐在那,你就讓家奴帶話給洪家公子,要洪家公子親自把小姐給送回來。就說是老爺要咱家家奴去,要洪公子來是商量兩家的親事,就按照我說的吩咐下去吧!」馮夫人才不管馮老爺那麼多的顧忌,自作主張道。

「是。」馮家的管家聞訊,點頭應是。

「慢著。」馮老爺連忙喝止了管家。「夫人,要是若亞真在洪家,那……」

「那就把聶家的親事給推了唄,把若亞許給洪家公子不就好了!行了,就這麼定了。老爺,這事我做主了,您就別瞎攪合了。」這個時候倒成了馮老爺瞎攪合了。

「可……」馮老爺似是還想再什麼,可他蠕了蠕嘴,半天竟是說不出半句話來。要是女兒真在洪家,那他怕是也沒的選擇,為了女兒的清譽著想,他的女兒就非得許給洪家公子不可了。

「老爺?」夫人這說去,老爺這說等的,管家不敢走,只得再詢問馮老爺的意思。

「行吧,去吧,去吧!就按照婦人的吩咐去辦吧」馮老爺擺擺手妥協道。

「是。」管家應了聲,正準備退下去差家奴去洪家。豈料。

「老爺,老爺,洪,洪家——洪家來信了!」說來也巧,管家才邁出院子,就見有家奴匆忙跑來,手中捏著一封信,說是洪家來人送來的。管家差點跟家奴撞了個滿懷。接過洪家的來信,馮府的管家焦急的又折回府院里。

馮老爺拆開洪家的來信,急急地把信上的內容掃了一遍,馮老爺的臉色由紅轉白,再轉青。

管家看著馮老爺陰晴不定的老色,突覺得事態好像不是很妙的樣子。

「老爺,洪家的信上咋說的啊,是不是洪家公子來的,是不是若亞現在在洪家啊?!」馮夫人看著馮老爺一時一變的臉色,心里頭那叫一個急啊。

「是洪家公子的來信不假,可,可……可若亞她不在洪家。」當馮老爺看見洪君軒的來信上詢問馮若亞在馮府過得可曾安好,並說不日將前來拜訪提親時,馮老爺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笑得是︰他的女兒不在洪家,女兒的清譽以及他馮家的顏面總算是保住了,可哭的是︰洪家是他尋找女兒的最後一縷線索,現在倒好,竟是連這縷線索也斷了。那他的寶貝女兒究竟去了哪里?

「若亞,我的若亞啊,若亞不在洪家,那我,我還活著干嘛……」馮夫人哭嚎著往後院奔去。

「臘梅,夫人就交給你照看了。」馮老爺對臘梅叮嚀道︰「小姐就讓你給看不見了,若是夫人再不見,小心我讓人扒了你的皮!」馮老爺這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撒,只得找臘梅宣泄。

「是,老爺放心,臘梅一定看好夫人。」臘梅小心翼翼的應道。小姐翹家,她難辭其咎,誰讓她是馮若亞身邊的貼身丫鬟,可,小姐翹家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婚事。臘梅本來跟馮夫人合計著馮若亞許是去找洪家公子了,可現在洪家來信了,小姐竟是沒有去洪家,那小姐又能去哪呢?!臘梅急得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

「好了好了,臘梅,你就別跟著添亂了,現在哭有什麼用,你還是去照看好夫人才是要緊的,記住,這次一定要替我把夫人看住了。」馮老爺看臘梅的眼框里泛了淚痕,心里覺得不落忍,他窩火,拿家里的丫鬟撒什麼火,馮老爺訓了臘梅,又勸起臘梅來。

「是,是,臘梅肯定會看好夫人的,老爺您可一定要把小姐找到啊,臘梅這就勸夫人去。」臘梅轉身追馮夫人去了。

馮家偌大的寬敞府院里徒留下馮老爺和馮府的管家。

「老爺,那洪家的家奴現在還在外面候著呢?您看要不要把小姐離家之事告訴給洪公子知?!」管家也是替馮老爺著想。

「哎!」馮老爺禁不住哀嘆連連︰「洪家公子來信說不日前來拜訪,要來跟我商量若亞的婚事,可若亞現在偏偏連個音信都沒,你說我馮友榮的女兒都沒了,我可拿什麼來應洪家的親事啊?!」馮老爺愁都快要愁死了。

「那老爺?」

「還愣著干嘛啊,還不快把洪家的家奴讓進來。」打發管家去辦事,馮老爺又突然出聲道︰「慢著。記住,小姐離家出走一事,不許向洪家的家奴提及,去辦吧,讓府里人都機靈點,要弄的像小姐就在府中一樣!」馮老爺當機立斷道。

「老爺這是要瞞著洪家?可老爺您可曾想過,若是洪公子來,小姐還尋不到怎麼辦?」馮家管家看著馮老爺愁,也跟著發愁。

「能怎麼辦?!我都快要愁死了。你就別給老爺這添堵了行不行?能瞞一時是一時吧,只求老天開眼,千萬別讓若亞出事,讓我在洪家來前把她給尋回來。」馮老爺一個勁的念著阿彌陀佛。

現在不單洪家這邊,馮老爺要還應付臨川縣的聶家,馮若亞這一逃,可是害苦了馮老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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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洪家的送信的家奴,馮老爺確定洪家的家奴沒看出任何的蹊蹺來,這才深深地舒了口氣。

管家又差了幾個家奴出府,去尋小姐,都交代好了,管家這才折回馮老爺身邊候著。

「對了,聶家那邊最近有沒什麼動靜?!」馮老爺抱著手里從京中要人捎回來的賬目,他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幾個月前,臨川縣的聶縣令家突然找人來他馮家說媒,那說媒的人差點沒把他馮家的門檻給踩穿了。

「沒。」管家應道。

「那媒人沒在來?」馮老爺又問。

「老爺上次不是應了聲,說是會跟小姐商量此事嗎,估模著聶家那邊多半是等老爺給回信呢。」現在洪家這邊也來信了,而聶家那邊呢,馮老爺也給應得算是差不多了︰「老爺,這兩門的親事?」

「小姐都沒了,還談什麼親事不親事的,聶家那邊要是再來人,你記住,小姐離家這事,聶家那邊也不許吐露半個字去,否則,老爺我要你好看!管好咱府里人的嘴!」馮老爺聲色俱厲的脅迫道。

「是。」管家連忙應道︰「可老爺衙門那邊也出人在找了,聶老爺是臨川縣的縣太爺,若是咱們府衙的人……」

「府衙那邊再送些銀子過去,找小姐的事情不能停,更不能讓他們把這事給聲張出去!」

「老爺,府衙那邊說是找小姐勞民傷神,所以……」

「那就再多送些銀子過去。」听聞管家帶回來的這話,馮老爺還不知道縣衙那邊的意思嗎?無外乎就是又要他掏錢唄。

「老爺,小姐離家的這後一個月,光是使在官府的銀子,咱們馮府就已經掏了快有三百兩了。」自從馮老爺不管賬後,馮府的賬目,開銷都是馮若亞一把手。可現在馮若亞不在府里,只得由馮府的管家來挑大梁。

「怎麼?府里沒銀子使了?」馮老爺似是瞧出管家的難處。

「是。小姐離家時,帶走了一些,府里還剩的一些,府里人的吃喝用度,還有尋小姐時的花銷,還有衙門那邊……」

「那等等你去縣里鋪子里收些回來吧。」馮若亞這一不在,不單馮老爺焦頭爛額,就連管家都有些吃不消了。

「是。」一听馮老爺說這話,管家連忙點頭應是。

「府里的賬目呢,取來我看看。」

「是。是。」管家心頭一喜。連連點頭應是。

其實最早以前馮府的賬目全是由馮老爺來管,可馮若亞很是孝順,怕父親累著,所以便主動應下幫父親打點府里的賬目,更是連縣里的幾家鋪子的賬目也接管了下來,這幾年下來。也是打點的井井有條。

京中的賬目全在馮老爺手里攥著,而縣里和府里的賬目則是全在馮若亞的管轄之內。

啪的一下,馮老爺將手里的賬目猛地給合上,最終狠狠地摔向了雕花木案。

「這是怎麼回事?咱們縣里的酒樓何時虧了這麼多?是小姐在的時候虧的嗎?!」馮老爺不查賬目還好,一查頓時發現了賬目上紕漏。

「老爺您息怒,息怒!這是……」管家吞吞吐吐。

「說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馮老爺看得出這賬目上的紕漏是在女兒還在府中時就開始有了。

「是。其實是,是鄭家,在縣里就是咱馮家的酒樓對面也開了家酒樓,半年前就開始跟咱們馮家對著搶生意。所以才……」

「若亞看見這賬目不對,就沒管嗎?」馮老爺最恨的就是別人跟他馮家搶生意,搞惡劣競爭了。

「小姐不是沒管,而是沒法管。」管家見馮老爺生氣了,只好實話實說道。

「怎麼個沒法管的法?」馮老爺還真是納悶了,這鄭家哪來的那麼大的本事竟開始跟他馮家做起對門的生意來了。

「那鄭家不知從哪請來個廚娘,那廚娘姓柳。做菜的手藝比咱們鋪子里的廚子要好。鄭家的菜價賣的又比咱們酒樓的便宜,所以……」

「哦?」馮老爺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老爺,听說那姓柳的廚娘,實則是鄭家的少女乃女乃。只不過……」

「鄭家能讓少女乃女乃出來做廚娘?」這事夠稀奇的。

「是,老爺,這消息肯定沒錯。這柳廚娘確是鄭家少女乃女乃,這是鄭家府里的家奴說的。那鄭家家奴還說,這鄭家的少女乃女乃嫁進鄭家門也有些日子了,孩子也有了,且還是個男娃,可偏偏不受鄭家主母的待見,鄭家主母似是想休了她再給鄭少爺續一房新的。所以故意擠兌她,要她去鄭家新開的酒樓做廚娘。听說不管是酒樓的人,還是鄭家的人,都欺負她。她做不長。似是想回娘家,可卻沒路費。」

「所以呢?」馮老爺好似听出了管家這是話里有話。

「所以,小姐听見這事就心軟了,沒把這柳廚娘往絕路上逼,這才讓鄭家把酒樓的生意給做大了。」

「我馮友榮的女兒就是天生的好心腸。」馮友榮對馮若亞褒贊有加。可話鋒一轉,馮友榮的話里卻是陰佞再現︰「可我馮友榮的眼楮里卻偏偏揉不得半粒的沙子,我平生最恨人家在我的眼皮子跟我搶生意。你即刻差人去咱們京中的酒樓,就說是我的意思,把京中酒樓幾個大師傅給調來縣里,把鄭家這個礙眼的廚娘給我擠走!」

「老爺?」管家蠕了蠕嘴角,好似是想勸阻。

「還不趕緊去?等什麼呢?難道要老爺親自去差人不成。要知道,這損的可是我馮家的買賣。」馮友榮拍著桌子跟管家叫嚷道。

「是。」管家自知攔不住,便沒敢再吱聲。墨身準備往出走。

「對了,夫人那邊,這事你可別給我捅出去。」馮友榮叫住管家叮嚀再三道。

女兒心腸儒軟的性子就是隨了他的夫人,這事若是讓夫人知道,多半還要跟他鬧一頓。

「是!」

「回來。」馮老爺似是突然憶起了什麼來,又叫住管家打听起來︰「那柳廚娘可是咱們縣里人?」

「這倒不是。」管家誠實道。

馮老爺手探進壞里,捏出幾兩的碎銀子來︰「擠走她時,你把這銀子給她,叫她離開鄭家,回娘家自謀生路去吧!」

「噯!」管家接下馮友榮塞來的銀子,心中暗道,誰說就他家小姐心腸軟了,他家老爺這心腸也硬不起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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