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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V章︰氣得聶天明投了井

聶天明一蹦三尺高的高呼著要家奴拿人。這下可把錢掌櫃給嚇傻了,按理說就憑柳青城的精湛醫術問個診絕對是難不倒的,可不讓號脈,除非是華佗再世,不然難免會出現差錯。不過就算華佗再世也難保啊。

「慢著!」艾亞亞不禁震怒的咆哮而起。

叫囂著拿人的聶天明,連帶著挽胳膊捋袖口躍躍欲試著準備拿人的聶家的家僕一個個的全然都被艾亞亞的咆哮給震傻了。這女人有這麼凶嗎?!

只見女子猛地一貓腰,健步如飛地三兩步就躥到了聶天明的面前。嬌俏的青蔥玉指一立,直橫在聶天明的腦門前。

一點一點,聶天明好似理虧的往後直退了兩大步。

「憑什麼,你憑什麼要綁我們?綁我就算了,姑女乃女乃我宰相肚里能撐船不予你這混賬玩意一般計較,誰讓我倒霉的欠了官府的商稅呢,可……」

「你叫誰混賬玩意?我告訴你,你他娘的最好嘴巴……」聶天明剛要還嘴,猛的對上面前女子的一雙寒光厲目,嚇得舌頭打結,一時語塞又趕緊閉上了嘴巴。

差一點,艾亞亞就月兌口而出,道出柳青城是她相公的事實,幸好聶天明這一喝,倒是給她提了個醒,艾亞亞猛然頓醒,這群人就是沖這她來的,不過是想掠走和她有關系的人,所以事到如今,青城與她的關系是撇的越清越好。于是話到嘴邊,艾亞亞當即改口︰「你給我閉嘴!憑什麼連錢記的坐診郎中柳相公,你也要綁?人家柳相公不是開方子給你了嗎?你還想怎樣?難道哪里不對嗎?」

艾亞亞睿智的眸子骨碌碌的一轉,一早她就掃見李全對她相公投來的不懷好意的視線,這下她可有的說了,一下她就揪到了聶天明的把柄︰「好啊,一開始我就看你不對勁,你準是有龍陽之好對不對?就是看上人家柳相公模樣好了對不對?所以一開始你就存心刁難人家,不讓人家號脈,卻讓人家給病患開方子,結果,人家柳相公開了的方子呢,又是你一個人看,你一個人說的算。我就說嘛,哪家醫病問診有這樣的?!」

艾亞亞剛一說完,就得到了圍觀百姓的頻頻贊同。

「是啊,有哪家醫館給病患醫病不讓把脈的。」

「可不!」

有人還真就相信了艾亞亞的說辭︰

「聶家少爺不會真有龍陽之好吧?!」

「難說,前兩天看他跟王家少爺走的挺近……」

「你們……他娘的,再多嘴多舌,信不信我讓我爹把你們全抓起來吃牢飯!」聶天明頓時被激得暴跳如雷。

「哼,還要抓無辜的百姓去吃牢飯,我看聶公子與其您有這個時間,不如先找大夫醫醫您那龍陽之好的絕癥吧!」

「他娘的,臭賤婦你若再胡言亂語,信不信本公子這就讓人撕爛了你的嘴!」

「哼,有本事來撕啊!來撕啊!心里有沒有沒鬼你最清楚了?若是真是心里坦蕩蕩,真是人家柳相公開的方子有問題,你把方子亮出來讓大家瞅瞅啊!紅口白牙單憑你一張嘴,白得都能讓你說成黑的來,別說我不服,在場的各位怕是也沒個信服!」別人怕聶天明,可艾亞亞不怕。自古民不與官斗,那是官沒把民逼急了,逼急了她艾亞亞不但敢與官斗,還敢上手打呢,往死里打。

「是啊,柳相公究竟開了什麼樣的方子啊?」

「就是,哪里不對啊?!不號脈就開方子,還真是頭次見呢。別說一點沒錯,哪怕是錯了,錯了幾味藥那都是天大的好本事了。」

「可不,聶公子,別您一個人說得算啊,拿出來讓大伙瞅瞅唄!看看那方子究竟差在哪了!也好咱見識見識!」艾亞亞一咋呼,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是啊,聶公子,若是您信不過旁人,可否把方子借錢某看看。是柳相公開給您的方子有哪不對嗎?」

「哼!」證據在手,還怕這到嘴的鴨子飛了不成,聶天明將手中的方子往錢掌櫃的手里一甩。「這兩張方子多了一劑藥!所以……」

正當聶天明煞有其事地將兩張方子攤開展在手中,舉給眾人看,錢掌櫃光是听聶天明說就一時憋紅了臉,當即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而圍觀的眾人再看過柳青城開的方子後,識字的人則是也跟錢掌櫃一樣的忍俊不禁。

「怎麼?本公子說錯了嗎?這兩張方子就是不一樣,最後多了這一劑甘草,他是假郎中。是假的!」

甘草?!原來人家柳相公開給病患的‘那劑有問題的藥草’是甘草啊!圍觀眾人禁不住哄然大笑,就連那病患都擠出一張病態的笑臉,聶公子身後的家奴有幾個也為自家公子的無知而偷偷地掩嘴竊笑。

再看柳青城呢,狠狠地一怔,甩出負累,邁開大步,走到小女人的身畔,男子結實的身軀宛如河川中的中流砥柱般,牢牢的將屬于他的女人暗暗地護在了身後。

聶天明說時,艾亞亞也是伸長了脖子朝著柳青城開好的方子上巴望,噗的一下,艾亞亞忍不住地笑得張狂極了︰「我說聶公子,堂堂縣太爺家的公子,不會不識字吧?要不就是聶公子沒吃過藥,不知藥里配甘草是干嘛的?!不過,那不是還有一行的小字呢嗎?」

「小字?!」聶天明的臉色倏的一青,剛剛他就光顧著揪兩張方子哪不一樣了,哪里注意到還有什麼小字,聶天明猛地將兩張方子重新拎回眼前。

借這機會,錢掌櫃趕緊搭話︰「聶公子,其實這甘草幾乎是每劑藥都會加些許的,實則是為了解藥苦的。」

「是嗎?」聶天明盯著柳青城開的處方下的一行小字仔細的看,那字小到極點,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細細的一行,還文縐縐的。大概意思就是為何會在處方里開這劑甘草,以及甘草在處方里的作用。「他娘的,故意耍我?!」

「絕無此事,絕無此事!聶公子誤會,誤會!其實這是眾所周知之事,更何況聶公子……」錢掌櫃蠕了蠕嘴角,他可不敢直說聶天明無知︰「聶公子養尊處優慣了,怕是不識百姓疾苦!而柳相公恐怕也一早料就到聶公子會不知道這甘草的作用,所以才會在下面注上一小行。聶公子,您看這事,可否就這樣算了?」

「听見沒,就錯了一劑藥啊,真是好本事啊!」

「可不是,不過人家那哪是錯啊,分明就是醫者父母心,人家柳相公體恤病人給加一貼的良方。」

「就是,就是!甘草可是解苦的良方,哪個處方不加啊?!」

百姓們的竊竊低語,攪得聶天明的面子更加的掛不住了,他倒想揪著此事不放,可若是再耿耿于懷,怕是他會愈發的下不來台。況且此事若是傳到他父親的耳中,那他怕是又要挨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了。

「公子,這事不如就這樣算了吧,不然老爺那……」李全也趕緊低聲相勸,勸聶天明別再揪著此事不放。

「這……這……」聶天明狠狠地揉著手里兩張方子,差點沒給方子揉成紙團。

看著聶天明氣得發綠的臉,艾亞亞心中那叫一個痛快,得意她輕輕地一抿紅唇,她的青城就是厲害,不用號脈都可以開方子,簡直堪比華佗再世,尤其是最後那一手真是絕了,狠狠地奚落了這混賬聶公子,那叫一個解氣。

艾亞亞豎起小手,輕掖了掖柳青城的衣角,給她的青城比了個︰你真棒!的手勢!

得到了小女人的褒贊,柳青城臉上漾開一片的紅光,其實一早就想幫她出口惡氣了,如今總算是尋到機會了,至于後面,若是這聶公子還敢再找茬,他定是有法子,讓其吃不了兜著走。不過跟女乃女乃的約定,他怕是要失信了。

「還請聶公子高抬貴手,放錢某鋪子以及坐診郎中一條生路!再怎麼說,當初縣太爺的腿傷了,錢某又是獻祖傳良藥,又是獻家傳拐的,要不縣太爺的腿也不會好得這麼快!若是縣太爺知道錢某有難處,想必也會拉扯錢某一把。」錢掌櫃搬出早前幫縣太爺醫腿之事,要聶天明賞他個薄面。

「行了,行了,這事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就這樣算了,他娘的,不過你那個表佷女……」放過了柳青城,可聶天明可不打算就此放過艾亞亞。

「不就是十兩銀子?!不會讓聶公子為難。」錢掌櫃一項認為錢能解決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情,有時候他們這些寄人籬下的小商戶不得不學會拿銀子買清淨︰「溜子!」錢掌櫃一聲低喚,溜子麻溜地從錢記藥鋪跑了出來,手里還捧著十兩白白的雪花銀。

「聶公子,您看這是十兩的銀子,這商稅呢,我替我這表佷女頂了,還望您能高抬貴手饒了她,她才來咱們臨川縣,一個鄉野丫頭不懂事的!」錢掌櫃一個勁的給艾亞亞說著好話。

只不過,這次銀子好像並不能了事,聶天明冷眼一睨,對溜子手上的銀子連正眼看都不看一眼。

「她除了沒交商稅,還犯了一項重罪,錢掌櫃有些罪,你或許能幫你的表佷女頂,可若是這罪興許要殺頭掉腦袋呢,你還能幫她頂嗎?我想怕是沒人有膽子幫她頂了吧?!」

「什麼?會殺頭掉腦袋的重罪?」錢掌櫃不禁嚇得兩腿打抖。

也許這話聶天明說在別日,錢掌櫃會覺得的這話是唬他的,可獨獨今日錢掌櫃不這樣認為,因為聶天明一項是有錢好講話的類型,說厲害的話唬人充其量也不過是想訛些銀子,討些便宜,可現在白花花的雪花銀,聶天明竟是不曾正眼看一眼,就是一口咬定要拿人還說可能會殺頭掉腦袋!這事情怕是沒這麼簡單能了。

艾亞亞剛要朝前邁步,柳青城馬上伸手去攔。他們是夫妻,他柳青城哪怕拼上性命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人受到半點的傷害。

「你們……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柳相公還跟她有些什麼?!」見柳青城跟艾亞亞這般的拉拉扯扯,聶天明似是從這拉扯中瞄出了什麼端倪。

「有什麼?!聶公子還真是會猜,想必亞亞下一刻說跟柳相公有關系,您就會想法子再給柳相公下絆子吧!」艾亞亞頗為正氣凌然道。

艾亞亞捏準了,聶天明前一日來並未與柳青城撞見,並不知他們是夫妻,所以她才敢說得如此坦蕩蕩。

「聶公子您別誤會,您可千萬別誤會,柳相公和我表佷女也是這兩日才相識,哪里能有什麼關系。柳相公我說您就別在這愣著了,您的事情不是解決了嗎?您就趕快進鋪子吧,咱們都開門半天了,客人也上門半晌了,該做生意了!千萬別讓客人等急了啊!」錢掌櫃生怕好不容易把柳青城撈出來,再一個不小心讓柳青城陷進去,趕緊在一旁強搭話,督促著柳青城趕緊進錢記躲一躲先避避風頭,至于這里有他盯著,定是出不了大事。「亞亞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這才進城幾天啊,就攤上這麼大的事了,還不趕緊說給表舅和聶公子听听!」

「嗯。」艾亞亞懂事般地輕輕一頷首。

一側頭,艾亞亞為了不讓聶天明看出她與青城的夫妻關系,當即不拖泥帶水的迅速拂去柳青城抓緊的大手︰「柳相公莫擔心,您先進鋪子去忙吧,亞亞的事,就算是再大也與柳相公無關!」

艾亞亞這一聲說得柳青城心頭一顫,他明白,她這是想保他,可他,柳青城暗暗地一捏拳頭,怎麼這麼沒用,一開始護不住娘親,現在竟是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了周全。

「不會有事的!」身形一錯,艾亞亞立即用小手包裹住男子緊攥的拳頭︰「青城,相信我!」

柳青城垂下頭時,女子覆蓋住他拳頭的小手已經收回,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相信!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要相信,她可以撐起來,若是屆時她撐不住,他必然會挺身而出!

艾亞亞錯身,朝前猛跨一大步,底氣十足道︰「表舅,聶公子,我艾亞亞身正不怕影子斜,行得正,做得正,自從進城來,我一直兢兢業業的做我的生意,從不曾與人結怨,亦或者招惹別人半分。」

只是說到這里,艾亞亞不免得扯唇譏諷似的一笑︰「哎,瞧我這腦袋,我怎麼竟是把這樣的事給忘了,若說我沒與人結怨好像也不全是,昨個兒好像有個人就賴在我攤前,訛我家的新鮮草莓吃,最有意思的是今天這人竟是又找上門來,張口閉口的就說我犯了什麼殺頭掉腦袋的大罪,可笑,真是可笑!」

「賤婦,你,你這是說誰呢?有種你就再說一次看看!」聶天明氣得原地直跳腳。

「呦!原來聶公子不單記性不好,耳力也不好,那我就再把說過的話再重復一遍,給耳力不好的聶公子再听一遍好了!」艾亞亞鄙夷地冷掃了聶天明一眼,扯著脖子又道︰「昨個兒……」

「你再敢往下說——試試!」聶天明臉色陰佞道。

「這讓說的是您,不讓說的也是您,敢問聶公子,民婦可不是您家養的那幾條狗,哪能您讓民婦張嘴就張嘴,讓民婦閉嘴就閉嘴啊!」

呵,隔著老遠,柳青城正在錢記坐立不安地給病人診病呢,就听見艾亞亞這拔高了嗓門的一聲,頓時忍不住地直挑嘴角。

「柳相公,老夫這病無礙吧?!」見識過柳青城精湛的醫術,病患有如潮涌般的險些把錢記的門檻給踩平了,而一波人涌進錢記的同時,一波人便迅速接上,圍在錢記門口看熱鬧的人數在猛速飆升中。

此時此刻,錢記里外皆是人滿為患。

柳青城似像是說服自己放心般,又像是勸慰前來問診的病患放心般的輕搖了搖頭。

「那就好。謝謝柳相公!柳相公,這診費?」老者似的滿臉困窘的打探道。

打量一眼老者的穿戴,柳青城豎起五根手指給老者比劃道。

「五十文?」老者飛快掏出袖帶里的全部銀兩,可奈何囊中羞澀的老者困窘的只掏出了三十幾文錢遞了上去︰「柳相公,我就這麼多了,您看剩下能否容我先賒著,過幾日賣了谷糧,我再來錢記給補上!」

柳青城唇角帶笑,伸出手只取了老者的五文銅錢收了起來,剩下的銅錢又推回老者的面前。

「柳相公,您,您……」老者眼角滾淚,半晌哽咽說不上話來︰「好人啊,柳相公您真是好人啊!」

老者一個勁的夸柳青城是菩薩心腸,而柳青城則是視線輕遞,其實真正菩薩心腸的是外面那與人唇槍舌戰的女子!

他知道,若是她在,怕是也會只取五文的診費!

就在柳青城給病患醫病時,外面的戰火則是越演越烈。

「你,你……你個賤婦!」艾亞亞不單連聶天明罵了,捎帶著聶天明的家奴也一並全罵了進去。

這次聶天明的欺人太甚,可是把艾亞亞給惹毛了,千不該萬不該,這混賬公子不該把主意打到她相公的頭上,別人她艾亞亞皆能睜只眼閉只眼的得過且過,唯獨她相公和女乃女乃絕不許人欺!

「麻煩聶公子不要張口閉口的喚我賤婦,我有名有姓,不姓賤,更不叫賤婦,更何況,若是民婦所做是賤事,民婦敢問聶公子,那訛民婦草莓的混賬所做之事算不算是下賤至極呢?!敢問這莫不就是沒有最賤只有更賤嗎?!」

「你!」聶天明羞憤的緊緊一攥拳頭,若不是他爹有叮嚀在先,他早就叫家奴給眼前這不知死的賤婦點顏色看看了。

「亞亞!」錢掌櫃在一旁緊勸慢勸,可他哪里攔得住惱怒至極的艾亞亞,一個不留神就讓艾亞亞闖下了大禍︰「聶公子,您別生氣,您可千萬別生氣,我這表佷女不懂事的!您可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

「不跟她一般見識?!」聶天明咬著後槽牙,聲音似是打牙縫里擠出來的般︰「賤婦,昨天那兩個人呢?怎麼不叫他們出來幫你!」

「昨天那兩個人?」艾亞亞被問的猛地一愣。可她的腦子卻在飛速的運轉,這混賬公子問的不會是那個莫青彥和阿離吧?!

「就是那兩個……昨個兒,不是有個自稱是與新科武狀元同名只人嗎?就那兩個,一定跟你很熟吧,叫他們出來,本公子有事找他們!」

乍一听聶天明提及莫青彥和阿離,艾亞亞便覺得這事情不免有些蹊蹺,莫非……

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轉︰「那兩人啊,難道不是聶公子的舊識嗎?」

「什麼?你這賤婦!本公子怎麼會與他們是舊識?!」聶天明本是想算計艾亞亞,奈何艾亞亞呢,竟是沒上套。

「咦?!難道不是嗎?可他們二人來勢洶洶,不就是沖著聶公子您來的嗎?!」

「什麼,沖著我來的?!」

「不是嗎?!那就怪了!我看他們就是沖著您聶公子來的啊!您說酸,他們說甜,身份又那麼的高貴,好像是什麼,哦對,新科武狀元!」

「我呸!什麼新科武狀元,分明就是兩個欺世盜名的騙子,竟敢謊稱我朝命官,也不怕殺頭掉腦袋!」聶天明之所以會說艾亞亞犯了殺頭掉腦袋的大罪,原來是因為莫青彥和阿離二人謊稱朝廷命官之過。他想以這兩人來作要挾拖艾亞亞也一並下水,攪這淌渾水。

「撲哧——」看客人中,一個一身頎長紫色緞衫的男子,手捏著一紙墨寶紙扇禁不住的掩嘴竊笑︰「有趣,有趣,沒想到竟是比昨個兒還要有趣!」

紫衫男子一抬起手,執著紙扇的大手落在身畔身著湖藍色長袍的面無表情的公子的肩頭︰「今個兒我讓你換身衣衫,說對了吧,要不,你看現在,非出大事不可?」

紫衫男子沖著面無表情的公子得意的一挑眉。

湖藍色長袍的公子終于不在是面無表情,他的唇角冷冷一抽,聲音似寒冬臘月的冷風道︰「不去澄清?」

「出去等著人頭落地啊?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還留著這條命,尋她呢,再者說了這麼有趣,我還沒看夠呢,我們再觀望片刻也無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啦!」收回手臂,紫衫男子唰的一抖紙扇,再次搖得清風徐徐。

湖藍色長袍的公子心中慪著火,別看他是依舊的面無表情,可他真是氣得想嚷,更是恨不得一提身畔人的褲帶把人給丟到圍觀的人群的最前面去,也就是聶天明和艾亞亞的眼前去,若不是身畔人一時的玩心大起,哪里會給人家女掌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現在惹了麻煩不要緊,這惹禍之人竟不想著平事,反而躲在人群里偷閑看熱鬧。真是讓人好生的惱火!

「平心靜氣的看著吧,這女掌櫃可沒你想象的那麼簡單!我向你保證,倘若她若是擺不平此事,等等我一定會讓你出面,由著你的性子來,行吧?!」紫衫公子拿手肘輕輕地一撞身畔人,要他切莫惱怒,看看事態發展再決定也不遲。

「識相的就趕緊把他們交出來,不然,當心我拖你去見官,到時人頭落地,你可別怨我!」聶天明發狠道,使勁地把事往大了張揚。

「亞亞,你怎麼惹了這麼大的事啊?你哪里認識什麼新科武狀元啊!還不趕緊跟聶公子說清楚!聶公子您可要明察啊,我這表佷女才從鄉下來縣里,哪里認識什麼新科武狀元啊,她連您和縣太爺都沒見過呢!」這事若是攤上的是別人,錢掌櫃可不敢打這樣的包票,但是艾亞亞,錢掌櫃敢拍著胸脯擔保。「哼,我管你那麼多!今個兒若是交不出來人來,我就先砸了她的鋪子,再砸了你的錢記!」錢掌櫃這個老東西,竟是敢不怕死的幫著鄉野丫頭強出頭,真是嫌命長了!

「聶公子,聶公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錢掌櫃扯著艾亞亞便要給聶天明討饒。

「瞎嚷嚷什麼——交人!」聶天明就是一口咬定了艾亞亞窩藏了冒充朝廷命官的莫青彥和阿離,非要艾亞亞把人交出來不可。

「奇怪!聶公子為何如此肯定民婦定是認識那二人呢?」對于聶天明的危言聳听,艾亞亞毫無畏懼之意,反是一笑置之道。「不瞞聶公子說,民婦還真就不認識他們,昨天跟他們也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他們就能那般的幫你?竟是不惜謊稱朝廷命官?!騙鬼呢!」聶天明才不信艾亞亞跟那二人是萍水相逢呢。萍水相逢,那二人就能不惜冒充朝廷命官也要出手相助,那二人難不成腦子有病?!

「原來聶公子是這樣認為的,那民婦還想問聶公子呢,就如剛剛民婦早前所說,那二人真不是聶公子的舊時嗎?比如說是聶公子的世仇?!不然那二人為何竟是不惜冒著人頭落地的危險也要跟聶公子相爭到底?!」

「你……你個巧言善變的賤婦!」聶天明的惡意詆毀,引得艾亞亞勾唇蔑視的一笑。

「沒錯,聶公子說對了,民婦就是巧言善變,可民婦再巧言善變也抵不上聶公子的嘴厲害啊!」艾亞亞似是語氣平平道︰「聶公子一張嘴就要民婦十兩的商稅!說真的,民婦賣一天的草莓,都賺不來十兩!」

一見自家公子吃癟,李全忍了半天連忙開口幫聶天明解圍︰「賣不了十兩,我看女掌櫃的這一竹簍的草莓就能賣十兩吧!」

「哦?原來如此。」艾亞亞拖長聲陰陽怪調的一聲長吟︰「我說怎麼回事呢,鬧了半天,原來是聶公子記恨了民婦,敢問聶公子您折騰這麼半天,又是刁難錢記坐診的柳相公,又是揚言要砍民婦的腦袋,莫不全因為見民婦的草莓賣得好而眼紅,見財起意?!」

「笑話,區區的幾兩銀錢,我會是見財起意!」聶天明好似恥笑般的一扯唇角,可他的視線卻滴溜溜的在艾亞亞身後的草莓竹簍上打轉。

「那聶公子就是看上民婦的草莓了?前個討便宜討上癮了,結果這次沒討到便宜所以就惱羞成怒了?!」

「賤婦,就你那爛果子誰稀罕,白送我,我都不要,能值幾個銅板?竟是張口就敢跟本公子要一兩銀子一盤,分明就是坐地起價!」聶天明被艾亞亞戳中的痛處,叫囂個不止。

「原來真是如此。我家的草莓賣的話確實賣不上幾個錢,這點我承認,可聶公子您說沒人稀罕,這點我可不敢苟同。我家的草莓偏偏就有人稀罕的緊,竟是不惜想盡了辦法,變著花樣的來訛,還從家里帶盤子來,哪個盤子大撿哪個往這帶,這話我沒說錯吧,聶公子?!」

艾亞亞將拾起來的草莓放到一旁,直接將聶天明從家里自帶的超大盤拎了起來,展示給眾人看︰「這麼大的盤子,頂我盛草莓的盤子大了四圈不止,我洗草莓的時候還禁不住心里頭琢磨呢,你說這人要不愛吃我家的草莓,不稀罕我家的草莓,帶著這麼大的盤子來,一次點兩盤,一次吃兩盤,難不成他是餓死鬼投胎啊?!」

「賤婦!」聶天明氣得恨不得親自動手撕爛了艾亞亞那能說會道的嘴。「大四圈,也沒幾個錢,充其量最多不過一錢的銀子,你竟是跟我要一兩,你還敢說你不是坐地起價?!」

「噯!聶公子,我這可不是坐地起價,您也看見了,我這是明碼標價!」艾亞亞將早前柳青城寫好的價目紙舉了起來︰「一盤一兩!」艾亞亞一字一頓的念道︰「是您聶公子不問價直接喊要兩盤的草莓,民婦能不給您上嗎?難道民婦還能認為您堂堂的縣太爺的公子不識字,再去打探您可看清,看明白了這草莓的價格不成?!」

「好,好,好!」聶天明氣得險些沒嘔出一口的鮮血來。「有本事,有本事你就這樣賣,我看誰買得起這天價的爛果子!一盤一兩銀子不是嗎?!你賣啊,我告訴你,今個兒你若是賣不出去,我就把你拖進衙門,讓你吃一輩子牢飯,永遠你都別想出來!」聶天明發出狠話道。

這一聲,不禁讓艾亞亞眉頭一擰,如今這草莓的價格確實是開高了,不用腦子想,窮苦人家根本買不起,而富人家,有哪個富人家會跟聶天明一樣腦子有病,花一兩銀子買一盤的天價草莓啊!

聶天明陰謀得逞的一揚嘴角,心中狠啐道︰‘哼,賤婦,這次看你還能有啥法子,還不栽?!一兩銀子一盤果子,除非你賣得是金子做的果子,這次你若能賣得掉,我聶天明把腦袋擰給你!賣得這麼貴,除非是傻子才會買!

聶天明端著看好戲的笑臉,擎等著艾亞亞被他送進府衙的監牢,而他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將這好幾竹簍的草莓收進囊中了。至于這敢跟他作對的錢掌櫃,到時候還不乖乖的把大把的雪花銀往他家府上送。聶天明可不信,錢掌櫃會眼睜睜的看著表佷女吃牢飯而袖手旁觀。

壞了!早知如此,他昨夜就該把這主意給小女人說個明白,許家和趙家那麼說,他羞什麼羞啊,說就說了,他們都是夫妻了,還矯情個什麼勁啊!柳青城在錢記里就听見了聶天明的咋呼聲,此時他真是後悔莫及。其實下策他早就想好了,只是昨夜許,趙兩家那麼一攪合,他沒來得及說。現在他人在錢記給病患診病,又怎麼將後續的做法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告知錢記門前與那混賬公子斗智斗勇的小女人呢?!現在他又不能出去,這可難壞了柳青城!

有了!柳青城忽的腦中靈光一閃,又一計上心頭,他想個辦法,通過傳話的方式,將辦法知會小女人了。

首先,他必須得開個方子,要病患把錢掌櫃喊進來,柳青城提起筆,蘸上墨汁,唰唰的奮筆疾書。正當柳青城快要開好這貼‘方子’交給病人時。

忽听見,錢記的門口竟傳來男子爽朗的笑聲︰「來一盤嘗嘗,掌櫃的,敢問您跟這心果叫什麼?草莓?!我沒听錯吧!有趣!真是有趣!」

錢記門口竟是又來了一位跟昨天的‘莫青彥’一樣張口就直呼有趣的淺綠色長衫的公子。

「這是?!」錢掌櫃一拍腦門,好似看見了天降的福神般,找急忙慌的應了上去︰「洪公子真是好久不見啊!不知洪公子這幾日在哪里發財啊?!」

「發財?談不上!錢掌櫃,您這樣說該不會是取笑君軒呢吧?!」

「洪君軒,你來湊什麼熱鬧?!」聶天明一下便認出了來人,更是一下便直呼出這公子的名字。

「哦?真巧了,聶公子也在這啊!莫不是也讓這可口的果子引來的?!」洪君軒倒是會眼力驚人,一眼就瞧出了事情的始末。

「心果?這當真是心果?!」別人說也許聶天明都不會信,可獨獨洪君軒所說,聶天明卻不得不信。

要說洪家本是世代經商,可洪家的上一輩人竟是有出息的出了一位朝中大員。而今再朝中官居一品,洪家更是憑此飛黃騰達,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不等洪君軒答話,艾亞亞便立刻湊上去插話︰「洪公子,我家的果子賣得貴,一盤一兩銀子,不講價!」

「是嗎?」洪君軒微微一笑,似是無所謂般地低應道︰「嗯,這個價格我還算能接受,姑且,來盤嘗嘗鮮吧!」

「公子稍後!」听到這話,艾亞亞頓時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若是這樣的話,她不就賣出去一盤了,那她就不用去吃牢飯了。只是笑容還沒潤開臉頰,艾亞亞又開始發起愁來,牢飯是不用吃了,可接下來,她要怎麼辦呢?若是今天帶出來的這幾簍的草莓賣不出去,那曬上一天,第二天就沒法賣了,到時她家和許家不得虧死。可,現在她還能想這些嗎?還是等她先熬過這一關,再說其他吧。

艾亞亞轉念又一想,青城肯定有法子能讓她繼續做這草莓生意,對,青城絕對不會出這樣的虎頭蛇尾的主意給她,她相信她的相公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能讓她把剩下的草莓全賣出去,且是穩賺不賠的方子。想到這,艾亞亞不禁牽動唇角,安心的一笑。

「欺人太甚!」人群里面無表情的男子真是一刻也看不下去了。摩拳擦掌的正準備跳出宣揚正義。

「走了!」

「走?」怎知身畔人的一聲,險些讓他牙齒就此崩碎。「禍是咱們闖的,怎能讓女掌櫃一人擔著,若是我們這樣走的話?」他不敢想象,接下來,那天價的果子要怎麼才能在一天之內賣光。

「別忘記咱們是出來干嘛的!難不成你想被抓回去?我可不想!更何況不是有人出面了嗎?走啦!」紫衫公子一扯身畔人的胳膊。

可身畔的死腦筋就是不听勸,僵硬地豎在那里紋絲不動,真是認死理,紫衫公子抱怨一聲︰「你若真想幫那女掌櫃就跟我走。按我說的做,就當做補償了,這回行了吧?!」

听見紫衫公子這樣說,面無表情男這才挪動腳步。一前一後的撥開人群,沒入街巷。

「公子,這女掌櫃真是有些像……」大老遠,洪君軒身邊的下人就看見了艾亞亞漾在臉頰上的淺笑,他不禁小小聲的提點起自家公子來,本來他們也是在人群里的,可公子說這賣果子的女掌櫃看著有點像,像是小時與他家公子一同玩耍的一個女娃,他們這才決定出來確認一下。

「洪五你也覺得像?」原來並不是他一人覺得像啊,洪五竟是跟他有一樣的感覺,覺得像。洪君軒一開始還以為是他看走眼了,卻不曾想,走近一看,像,確實是像,尤其是女子這一笑,讓他更是覺得就是長大後的‘她’!只是就算家道中落,她也絕對不會落到這般的田地來此拋頭露面賣果子為生啊?!不行,他必須得打听個明白。

「公子不對啊!您想啊,這女掌櫃這穿著打扮該是個村婦啊,怎麼也不能是一個人!」洪五覺得像是像,可轉念一想,他卻覺得這該是兩個人,想來絕不能是同一個人。

「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也許只是像而已,更何況,我跟她已有十載未見了。不都說女大十八變嗎?也許,她現在的模樣,就算站在我面前,我都認不出了也說不定呢!」洪君軒宛似自嘲般的薄涼一笑道。

「不過,還是問問好些,免得公子惦念著,洪五過去幫您問問!」既是公子的事,那就是他洪五的事,洪五壯起膽子,邁步走向艾亞亞。

離遠了看著像,這一湊近,洪五又覺得拿捏不準了,究竟是不是,他也說不好了,這女子笑起來的時候側面看著是有那麼點像,可這一離近了,看得仔細了吧,洪五又覺得反倒不像了。

哎,算了,具體是不是一問就知了,洪五在心頭暗暗告誡自己,這是公子的事,一定要打听的仔細!

錢記鋪子里,柳青城視線落在出面替小女人頂事的這對主僕的身上,他左打量來,右打量去,怎麼看這對主僕怎麼覺得他們有些古怪!

這對主僕似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沖著他的娘子來的,可究竟是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呢?!

算了,現在沒時間想這個,柳青城將開好的‘方子’遞給了病患,對著病患指了指錢記門口站的錢掌櫃,那意思好像是要他找錢記的錢掌櫃抓‘藥’。

洪五快步走到艾亞亞的身旁,他恭恭敬敬的一彎身子對艾亞亞客氣道︰「女掌櫃我是洪家的家奴叫洪五,敢問您怎麼稱呼啊?」

奇怪?!洪五的問話,讓艾亞亞有些模不著頭腦,這主僕點了她一盤草莓不假,只需要等她把草莓端過去就好,可這家奴走過來干嘛,更是上趕著跟她套近乎,打听她的名字?!

「勞煩您搭把手幫我盤子端過去,洪公子點的草莓洗好了。」下意識的,艾亞亞竟是不肯作答的,刻意回避了起來。

「公子,您點的果子洗好了。」洪五接過洗好的果盤,趕緊給洪君軒遞到眼前。

「問了嗎?」洪君軒沒太在意眼前的果子,注意力全集中在洪五有沒有打探出下文來。

「問了,可是人家女掌櫃沒應。」

「沒應?!」為了不讓自己的舉動看起來太過可疑,洪君軒順手捏起一枚草莓塞進了嘴里。

輕輕一咬。

「唔,好吃!這心果比麻查國進貢的還要甜,敢問女掌櫃,這心果怎麼賣?!」

就在洪君軒問價時,病患也走至了錢掌櫃的身側。

聶天明只是淡淡地掃了那病患手中捏的紙張一眼,他的注意力現在幾乎全被洪君軒給扯走了,在他覺得柳青城開給病患的不過就是一帖的處方,他也懶得去看。

錢掌櫃見聶天明沒在意,他小心翼翼地展開柳青城寫的方子瞄了一眼,頓時愁容退去,嘴角上揚,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要說柳相公的醫術非但高明,這頭腦也好,看看這‘方子’,不單能醫病患的惡疾,還能助人月兌困。

既是得到了良方,錢掌櫃便照方抓藥的故意大聲的對錢記鋪子里忙前忙後的溜子吩咐道︰「溜子快把秤取來,這位病人的處方里有提到要用漿果,無花果,兩種果實做引子,你拿秤給我,好給客人配藥!」今天還真是巧了,正趕上錢記把這兩種藥草放在外面晾曬。

嗖的一下,一道精光在艾亞亞的腦海中猛的一閃而過,難道,青城開的‘方子’是這個用意!果實用秤稱,論斤賣?!

「按斤賣!」

「可否按斤稱給在下?!」艾亞亞開口的同時,洪君軒亦在此時出聲詢問。

「太好了,在下正有此意。女掌櫃的心果實在是賣相太好了,看得在下心頭癢癢的,在下本是有意全收購的,可……」洪君軒面露為難之色的打量一下這被人群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水果攤,若是他現在開口收購,可能人家女掌櫃該想必不會忍痛割愛吧。「這樣吧,既是果子論斤賣,那掌櫃的先幫在下稱兩斤的心果吧!一斤心果四錢的銀子可好?」

「兩斤。嗯,嗯好!」兩斤的草莓那就是八錢的銀子,這就快賺一兩了,這洪公子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出手好生的闊綽。

「沒想到還真他娘的是心果!」聶天明听見洪君軒左一句心果,又一句心果,這下他不得不相信艾亞亞賣得果子果然就是麻查國的貢果的事實。聶天明不禁暗下聲音狠啐一口。

「怎麼辦,公子?若是真讓她論斤賣,那價格就是她說的算了。」李全听見這攤位上賣的真是心果時,驚得險些說話咬掉自己的舌頭。

「就憑她?」聶天明用鄙夷的眼色冷冷地掃向艾亞亞,真不是他聶天明看不起這個女人,而是這個女人若是真的會用秤桿,怕是也不會用論盤來賣這價格不菲的心果了。「她不會用秤的,听她說論斤賣,你以為她真能賣嗎?!」

算準了艾亞亞不會用秤桿,聶天明再次出口刁難︰「行啊,這果子不是論斤稱嗎?那行啊,女掌櫃你就先給洪公子稱兩斤的果子來吧!」

「這……」艾亞亞當即面露難色,論斤賣好是好,可她不會用秤怎麼辦?兩斤說得簡單,這錢來的也容易,只是她連那秤桿上的一斤都認不清!

「聶公子想要秤果子啊,這好辦啊,聶公子稍後,亞亞還愣著干嘛,還不趕緊去幫聶公子裝果子,聶公子,錢某來幫您過秤,保證秤桿挑得高高的!」

錢掌櫃看艾亞亞做生意也有一天了,他早就覺得艾亞亞有些古怪,人家賣果子都用秤桿稱著賣,可艾亞亞呢,卻是用盤裝著往出賣,說得好听點是拉攏客人,可錢掌櫃卻覺得艾亞亞之所以這樣賣果子肯定是有什麼不能說出的緣故,莫不是,錢掌櫃忽然想到柳青城開的方子里,要他過秤抓藥給病人,莫非艾姑娘不會用秤,所以……

天啊!若是這樣,那就說得清了!錢掌櫃不禁恍然大悟,若是艾姑娘會用秤的話,哪能讓這聶大公子以大盤換小盤的訛果子吃啊。看出了這點的錢掌櫃當即決定挺身而出,替艾亞亞擋事。

原來青城他一早就算到了,原來那那‘方子’還有一個暗示在里面,青城是暗示錢掌櫃,要錢掌櫃幫她稱草莓啊,她就知道她的青城最聰明了,這樣的話她就可以論斤賣草莓了,原來那張‘方子’竟還有這麼一個作用。

‘他娘的‘錢善仁’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聶天明氣得狠狠一要後槽牙,可他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柳青城開的那張方子竟是有這麼大的作用。

「錢掌櫃莫非你錢記不忙嗎?跟這填什麼亂!」聶天明似是看出了錢掌櫃想要暗中對艾亞亞施予援手,顧才一句話斷了錢掌櫃的念頭。「人家洪公子買的是果子,又不是你錢記的藥材!要我說,錢掌櫃識相的還是趁早的回你的錢記老老實實的做你的本份生意,少在這多管閑事……」聶天明湊到錢掌櫃的耳畔,壓低聲音對錢掌櫃狠狠施壓。

「掌櫃的,給您秤。」溜子在此時不合時宜的抱著秤桿跑了出來。錢記的病患實在是太多了,他已經忙得快要腳丫子沖天了。

「嗯!」聶天明涼涼的一記眼色遞給了李全,李全呢,立即了然的奸詐一笑,迅速走上去,一把奪過溜子抱來的秤桿往艾亞亞的手里一塞︰「掌櫃的,請吧!」

毀了!錢掌櫃不禁心中低呼一聲,這下可壞了,艾姑娘不會用秤,若是此事被聶天明發覺,那怕是又要惹出一大堆不必要的麻煩來!

艾亞亞抱著李全塞進懷里秤,不禁感到整個世界都快要天塌地陷了。這可怎麼辦啊?!難道還有別的方法嗎?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公子,這女掌櫃有些奇怪,您不覺得嗎?」洪五不知是怎了,湊到洪君軒的身畔,壓低聲音跟自家公子咬起了耳朵。

「是有些奇怪。」洪君軒也是這樣覺得,他總覺得艾亞亞哪里有些怪怪的,可是具體怪在哪,他卻說不上來,像是像,可若真是她的話,她抱著秤的時候,定不會是這般的痛苦表情。好似與秤桿有仇似的。

莫不是她不會用秤桿?!洪君軒不禁揣測道。

洪君軒認識的那個她,他們相遇時,年歲皆不大,可洪君軒卻清晰記得她模到算盤以及秤桿時,總是笑得特別甜。許跟她家的家世有關吧。洪君軒總是這樣想。

艾亞亞苦著一張苦瓜臉,她該怎麼辦?眼下沒有任何人能幫她的忙,這個可惡的二世祖!哼!若是有天,讓她踩到頭上,她非得要他好看不可,扒皮抽筋,掉層皮都算便宜他的!可眼下,她該這麼闖過這一關呢。

艾亞亞無奈地垂下頭,命苦的她竟是來自現代,連個秤桿的都沒模過啊,現在……

咦!艾亞亞仔細打量著這秤桿上的刻度,突然,她猛的來了精神,青城,原來青城竟是留了這樣的一手給她做底牌。有了這張底牌,她還有什麼可怕的!

躍過錢記大氅的店門,柳青城清楚地瞄見小女人臉上漾開的一抹得意的甜笑。看來,這次難不倒她了,想不到她竟是聰明的發現他在秤桿上給她的提點。

想不到她教他的東西,他學得竟是如此的快,學以致用起來,竟是如此的好使。那個東西叫什麼!哦對,阿拉伯數字!

哈哈!艾亞亞得意的勾起唇角,飛快的從竹簍里挖出草莓,放竟秤盤中仔細的一稱。

「差一兩,三斤,多點行嗎?」秤桿挑得高高,艾亞亞將草莓倒入籃筐打包︰「既然是洪公子一下買這麼多,那我就給洪公子算便宜些,里外里您給我一兩銀子就好!」

「不可能!」聶天明的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這女人竟是會用秤,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明面前一刻,她還是一臉不會的模樣,怎麼這會兒竟是?!這下聶天明可糊涂了。

「公子?!」洪五也驚得張大了嘴巴,吧嗒嗒得像條被撈出水的魚,嘴連合都合不上。

「他娘的,李全。」聶天明再度給李全使了個眼色。

「嗯。」不等洪五伸手去接呢,李全將艾亞亞遞給洪君軒的草莓一把奪了下來。

秤桿被李全奪了去,溜子只得再度折回錢記,從錢記里取來備用的秤。不料,這次他又剛一取來,秤竟是再被李全手快的奪了去。

「你……」溜子起得想罵人。

「聶公子,您的家奴這樣奪我鋪里的東西,我還怎麼給客人稱藥啊?」不等溜子開口,錢掌櫃便先說道。

「借來用用而已,錢掌櫃,我爹是縣太爺,難道我借您鋪子里的東西試試,這面子您都不肯賣我嗎?!」錢掌櫃發難,聶天明也有得說。

「沒,沒!」錢掌櫃擔心的是艾亞亞稱量的不準,到時這聶公子怕是有要鬧了。

「怎麼?難不成,聶公子還怕我會訛了洪公子不成?向來只有賤人訛我,我做的是正經生意,從不可能訛別人。」艾亞亞一席話把聶天明罵得狗血淋頭。

「哼!訛沒訛不是說出來的,是稱出來的,李全過秤!」聶天明強忍怒火不跟艾亞亞一般計較,這個女人咄咄逼人的口氣,真是讓他越看越不順眼,這次他必須狠狠的教訓她,否則怎能消他心頭這口惡氣。

「是!」李全拎著秤,得意的把整籃得草莓倒進去一稱,唇角上揚,笑得如同只癩蛤蟆般,可是當他看到那秤盤上的準星時,他那本是陽光燦爛的笑容登時就比哭還要難看了。

「敢問我稱得對嗎?!」艾亞亞抱著胳膊,露出十拿九穩的笑容。

「公,公子!」李全話都說不利落了。

「怎麼了?結巴什麼?說!」聶天明可不相信艾亞亞是個天才,竟是在接過秤桿的一瞬,就能一下無師自通。

「兩,兩斤九兩。」李全準確的報出了稱出的草莓重量。

「什麼?!」聶天明听完下巴差點沒砸在地上。

「公子?!這……」洪五好似听見了什麼天大的奇聞般,不由得瞪圓了雙眼。若是他沒看錯的話,前一刻,這女掌櫃好像還為怎麼稱果子犯難,怎麼如今竟是這麼厲害了,稱出的重量竟是一兩不差!

「不可能!」聶天明怎麼也想不通,他飛奔到李全的身旁,一把奪下李全手里的秤以及艾亞亞稱量好的草莓,一遍遍的過秤,秤上的重量就是停在那里,不增不減——兩斤九兩!

「你們,還有誰買她的心果,給我上來,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聶天明氣得險些咬碎一口的鋼牙。

圍觀的百姓听見這聲,呼啦一下一擁,大伙躍躍欲試的準備如同昨天般將艾亞亞的兜售的果子一搶而光。

豈料,艾亞亞竟是不快的低喝一聲︰「今天這果子不賣了!表舅,麻煩您幫我把桌子撤了吧,我要收攤了。還有,表舅,麻煩您先借亞亞十兩的銀子!」

「什麼?不賣了!」百姓的驚呼聲震天。

听見艾亞亞的話,錢掌櫃登時就如同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亞亞啊,咋不賣了?你看大伙都巴巴的想買,你這好好的生意不做了多可惜啊!」錢掌櫃趕緊勸阻,生怕艾亞亞一時想不開,跟銀子過不去,這可是賺錢大好時機,此時不賣,更待何時?天下間的生意人哪里有跟錢過不去的。

可天下偏偏就有這麼一個,艾亞亞就是這樣的一個,噯!她今天,此刻好似就是跟銀子過不去了。

「真的不賣了,大伙都散了吧!」艾亞亞擺了擺手。

「掌櫃的?」溜子懷里一直揣著那本是要交給聶天明,錢掌櫃用來給艾亞亞抵交商稅的十兩銀子,溜子听見艾亞亞跟錢掌櫃的借錢便將銀子從懷里掏了出來。試探性地望向錢掌櫃。

「嗯!」錢掌櫃沖著溜子點點頭,要溜子把這十兩銀子交給艾亞亞。就在這時,百姓們紛紛不明緣由的詢問了起來︰

「女掌櫃,您干啥不賣果子了?這果子賣相多好啊!」

「是啊,女掌櫃,昨個兒不是都說好了嗎?今個兒還要繼續賣這果子。」

「可不,我家當家的,昨天回家吃了整整兩盤的果子,今個兒還惦記著讓我再買回去些呢!女掌櫃您可千萬別不賣啊,不然我回家怎麼跟我那當家的說啊?!」

「就是,就是啊!女掌櫃繼續賣果子吧!」

雖然百姓們都在苦苦相勸,可艾亞亞卻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般︰「亞亞實在對不住各位,今天這果子真的不會再賣了!」

這下,洪君軒倒是不禁開口詢問了起來︰「女掌櫃,這是意欲何為?這果子剛剛不是已經賣給在下兩斤了嗎?為何別的生意女掌櫃卻不打算再做了呢?」

若說洪君軒這聲詢問,還是真問到了點子上。一直不肯開口的艾亞亞,經洪君軒這一問,這肯將不願在賣果子的緣由娓娓道來。

艾亞亞似是有萬般無奈,她的臉上含著強擠出的苦笑,而嘴里的話也滿滿皆是苦澀的味道︰「不瞞洪公子說,我這是本就是個小本生意,實在經不起這一來二去折騰。昨個兒被訛果子,今個兒一大早就被罰了十兩的商稅。這果子並不是我一家的,若是我一家的還倒好說,我是與我們同村的一個嬸子家合伙做的生意。我一天來才賺多少,卻要交十兩的商稅,我一天賺的還沒交的商稅多,您說我還賣它做什麼?!倒賠錢的東西,我還不如讓它爛在地里。」艾亞亞說著,煞有其事的抬起袖口去掩巴掌大的小臉。

「原來是這樣!十兩的商稅?」洪君軒本是溫和的眸光猛的在這一瞬變得冷冽起來,冷冽的眸光一掃直橫過聶天明,給聶天明瞪的全身一抖︰「聶公子,咱們縣里的商稅何時漲得這麼高了?我想該不會是有人想坐地起價,從中榨取商人的辛苦錢吧!」

「不,不呢!」听聞這一聲,聶天明當即嚇得全身寒毛倒數,其實這事傳出去,聶天明倒是覺得無所謂,畢竟他爹那有他娘幫他兜著,可是得分這話從誰那傳出去,若是從洪君軒的口中傳到他爹的耳中,那恐怕就另當別論了。他爹不定得這麼找他算賬呢。

「表舅,謝謝您借亞亞這十兩。」艾亞亞煞有其事的點頭哈腰的跟錢掌櫃道謝,腰剛剛彎下,艾亞亞就忍不住地笑彎了嘴角。肩膀也止不住地抖啊抖‘姓聶的,你以為我眼拙看不出來嗎?打這洪公子一來,我艾亞亞就瞧出來了,你聶家怕人家洪家,看看你那趨炎附勢的模樣,你不怕我,可總有怕的人吧,我是收拾不了你,可總有人能收拾你吧!’

彎著腰的艾亞亞的笑得肩頭發顫,可看在洪君軒以及在場的眾人眼中卻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在場的所有人都以為女掌櫃是委屈得默默哭泣呢。

洪君軒當即也不知怎了,許是眼前的女子長得實在是太像他記憶中的那個‘她’了。所以他才會有意偏袒艾亞亞,洪君軒涼涼開口道︰「聶公子,這樣好了。女掌櫃的十兩商稅就記在我洪家鋪子的賬上。只要聶公子有膽拿,那等等大可以隨君軒去洪家鋪子里取十兩來,要不就改日由君軒帶著十兩的商稅一並送到聶府,親自交給縣太爺也可?」

听見這話,聶天明只覺得頭皮發麻,昨天不知道從哪蹦出來的兩個人居然夠膽冒充新科武狀元而壞了他的好事,今天竟是又跳出這個洪君軒跟他唱反調。這個賤婦真是天生的好狗命!

「真的?」艾亞亞當即猛地挺直腰板,她的臉上掛著幾滴笑到癲狂時而淌下的淚珠。

洪君軒看見女子臉上掛著的兩行‘清淚’莫名的心頭一緊。「是,這是洪某應女掌櫃的,絕不食言!」

「亞亞,還不趕緊謝謝洪公子。」錢掌櫃連忙出聲,要艾亞亞趕緊答謝洪君軒,若是艾亞亞能跟洪家做生意的話,那就不用擔心聶天明會再來伺機報復了。

「亞亞謝過洪公子!」艾亞亞忙著道謝。

「那?」百姓們似是看見了希望的曙光,眾人奢求的目光齊刷刷的一同望向了洪君軒。洪君軒心想這回女掌櫃總該繼續賣心果了吧。

「謝謝洪公子,可亞亞還是不打算再賣果子了!」守住以退為進,艾亞亞打算狠狠地敲聶天明的一筆竹杠,這混賬公子不是刻意刁難她,逼她賣天價草莓嗎?夠膽!要她賣繼續再賣草莓,不過,這天價草莓,艾亞亞卻打算要聶天明來全權買單!

「這,這又是為何?」幾番交流,洪君軒驚愕的發現,眼前的女子好似並非是個善茬,看似純良無害,可實際上呢,這女子卻是個精打細算,步步為營的行家。

「其實我一開始的時候,我售這果子,也是為了招攬生意,所以便按盤出售。」艾亞亞滿臉的誠懇道︰「可昨日,聶公子竟是用盤做文章,用秤盤替換我家的小盤,花兩文的銅錢訛我家的果子吃,這點我想昨天光顧我果子攤的客人們可以給我作證。」

「嗯!」洪君軒點點頭。示意艾亞亞繼續說,他在听。

「而我剛剛也說了,我賣的這果子實則是兩家生意。所以我昨天晚上回去,逼不得已我就把這事給另一家說了,我們兩家坐一起一合計,就想了個損招,就是這樣賣果子!」艾亞亞將青城寫好的標價紙出示給洪君軒看。「若是別人買,我就繼續一盤二文,而聶公子來,就一盤一兩的賣。我也知道這是訛人的損招,可我們做小本生意養家糊口也是沒有法子!我本以為聶公子會體恤一下百姓疾苦,今日不會再來鬧事,誰承想……」艾亞亞再度裝出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賤婦,你果然是故意訛我的銀子!一盤一兩銀子,真虧你做得出來!」聶天明從後牙縫里擠出話來。

「切,還當自己理虧呢,說人家女掌櫃故意訛銀子,也不知是哪個貪便宜沒夠的,先訛了人家女掌櫃?!」

「可不!有些人就是貪便宜沒夠,吃虧難受!」

「听說,前幾天西街的酒樓也被個貪便宜的人給訛了,非但訛了,還給人家好好酒樓給砸了,雖是事後賠了銀子,可那好好的酒樓……哎!」

「西街酒樓那掌櫃的險些沒哭死過去!」

「是啊,原來你也听說了!」

圍觀的眾人不禁小小聲的議論紛紛,雖然眾人不敢說這訛人的混賬的名字,可洪君軒也已經听出這混賬是誰了,除了聶天明還能有旁人嗎?!

「公子,若是西街的酒樓,會不會是您前幾天說要收來的那一家啊?若是那家的話,您說這鬧事之人會不會是蓄意生事?許是沖公子您來的,您看要不要咱們洪家出面,跟縣太爺商討一下,總得商量個對策!」洪五也聰明,一耳朵就听出砸酒樓的肇事者定聶天明,平日里聶天明仗著爹是縣太爺作威作福慣了,誰家他都敢欺上以欺,獨獨洪家這一戶,別說聶天明惹不起,就連縣太爺都畏忌三分。

「嗯,若是這一件的話,我看還是不要叨擾縣太爺好了,畢竟咱們洪家的事情一項好辦,再不濟還有我叔父呢,只是聶公子這不體恤百姓疾苦實在太不應該了!我倒是覺得,聶公子這事反倒是怠慢不得,看來在下真需要跑趟縣衙與縣太爺商議一下了。」洪君軒手撫著下巴,煞有其事地自言自語道。

「噯!君軒,君軒!這事,這事,你何必計較呢?!不過就是一樁小事而已!」果然聶天明最怕的事情發生了,聶天明最怕洪君軒跟他爹面前告他的小狀了,如今,他是緊攔慢攔就不想讓洪君軒把這事大嘴巴的宣揚到他爹的耳朵里。這種事情最好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

「小事?聶公子,這若是小事,那我想普天之下便沒有大事了,你我皆是出自官宦之家,咱們這些官宦家的公子都不能替百姓著想,還要拿百姓的,貪百姓的,那百姓又當如何信任朝廷?更何況,聶老爺乃是咱們臨川縣的父母官,你身為父母官之子竟是做出這等事來,聶老爺這父母官怕難得民心啊!看來此事,我有必要稟告于我的叔父,要叔父他老人家奏請……」

「噓!」聶天明手快地一橫,飛快地橫在洪君軒的嘴巴上,扯著洪君軒的胳膊,聶天明躥得到快。

聶天明將洪君軒拽到一旁,用只有他們二人能听見的聲音,聶天明低聲下氣的跟洪君軒打商量道︰「君軒,你說咋辦就咋辦,你可千萬別把這事告訴你叔父。其實我也沒咋樣,不過就是想訛她些果子解饞,實在不行我賠她些銀子不就得了!」

「現在不是你賠不賠她銀子的事,而是女掌櫃的不肯再賣果子了,若是此事激起民怨,我叔父過兩日要返鄉,這事就算我不說,也會傳到叔父的耳中!」

咕噠噠,聶天明使勁地吞下一口口水︰「什麼?宰相大人要返鄉?幾時?」聶天明沒想到,他竟是踫巧得出個天大的好消息來。若是宰相大人來得及時,那也許,他跟那女人還有的一搏。那幾竹簍的可口果子到頭來許還是他聶天明的。

「端午過後,回鄉祭祖。」洪君軒平靜道。

「那不就是三日後?我告訴你那賤婦放不得,你可知道,昨日那賤婦勾結了二人,那二人竟是謊稱是當朝新科武狀元,說是叫什麼莫青彥!我告訴你,就這一項,她就夠……」

「新科武狀元確實名為莫青彥?!原來武狀元真來咱們臨川了?那位大人他現人在哪?武狀元據說武功極高,不苟言笑,總是板著一張臉!我也是听叔父說的。」

「什麼?!不是,那武狀元總是掛著笑臉,根本不是你說的那般樣子,而且他手里捏著一張紙上,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聶天明一听洪君軒的描述便很快的否定道。

「那,那,那個隨從!」李全狗腿子似的跟在聶天明身後湊了過來,剛巧正听見了洪君軒與聶天明的對話,本來李全對‘莫青彥’的印象並不深刻,只記得那公子笑起來很好看,可‘阿離’卻是讓他記憶深刻,痛到記到骨子里了。

「不可能!怎麼可能!」聶天明似是不相信,可他的臉卻已是嚇得慘白無血色。若那個隨從‘阿離’真是武狀元——莫青彥,那他罵了武狀元,會不會死無全尸啊!「他叫阿離啊,不叫莫青彥!」

「你們究竟在說些什麼?我怎麼有听不懂啊!」洪君軒一臉的啼笑皆非的表情,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聶天明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真是有趣極了!「不過,若是那天女掌櫃遇見的真的是新科武狀元,那武狀元一定還沒有離開咱們縣,若是武狀元今日再來,看不見女掌櫃的果子攤,只怕……」

洪君軒沒話說完,而是將剩下的事情留給李全和聶天明自己想明白。他大步朝著艾亞亞的方向踱去。

與聶天明攀談時,洪君軒的腦子一直在轉,從未停過。他覺得艾亞亞之所以從看似不會用秤,而竟是一下便成用秤的能手,問題的答案該是在艾亞亞手中的那柄秤桿上。若是他猜得沒錯的話,這秤桿不是出自錢記的伙計之手,更不會出自錢掌櫃之手。那就只有一人了。那人就是錢記新請來的那位醫術賽華佗的坐診郎中了。

此人不簡單,一張‘良方’藏著兩個暗示,最後竟是又送上來個藏有用秤訣竅的秤桿來,不行,他必須得好好的看看那支秤桿不可。

「公子,若是李全沒說錯的話,那‘阿離’就是新科武狀元。他的武功極高,想來該是不會有錯!」烈日當頭,可李全與聶天明卻是兜頭涼到腳,宛如鬼上身般的後背汗毛倒豎。

「那,那要是他真的回來,看不見這賤婦的攤子會不會?」下面的事情,聶天明想都不敢想。

「會!」李全這一聲會,別看就一個字,可意思全是概括得十分全面,這一聲會有太多的含義,他們定是會被武狀元收拾得十分的慘,也許被大卸八塊也說不定,人頭落地那根本就不在話下,李全最怕的就是武狀元也許會把他的四肢連帶腦袋全都一一卸下,屆時——李全完全不敢想象那個場面究竟是有多麼的慘烈。

「李全,你說公子我現在該怎麼做才能不會?!」聶天明真是被李全這一聲會給嚇破了膽子,他的腦海里不停翻滾的只有一幕,就是他人頭落地的那一瞬間。

「公子,您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女掌櫃留住,要她繼續在錢記門口,對,錢記門口,繼續賣她的果子,繼續支攤子,不然……」李全手擱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抹的手勢。

「李全,你說公子我怎麼這麼倒霉!平日里做那麼多的壞事,也沒遇見這樣的一幕,如今,你說是不是報應上門了。」聶天明做過太多的壞事,他自己算都算不清的。他現在才知道什麼叫現世報,而且這現世報竟是來得如此之快,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公子!」李全那表情都快成哭喪的了。「啥都別說了,李全還是陪著您,咱們先把這女掌櫃留住吧。」

「嗯。」聶天明耷拉著肩膀,宛如被剔去了骨頭的一塊賤肉,邁開沉重的腳步走到艾亞亞的身邊。

而此時,洪君軒好似剛跟艾亞亞說完什麼。艾亞亞的臉上潑開的一抹甜甜的笑靨。

可這抹燦爛的笑容看在李全和聶天明的眼里,簡直比見鬼了還要恐怖萬分。

「那個女掌櫃!」聶天明也不敢再喊艾亞亞賤婦了,改口稱女掌櫃。

「聶公子您跟洪公子說的話,洪公子已經先告訴我了,洪公子說您願意補償我銀子是嗎?是真的嗎?」

一听見艾亞亞開口提補償銀兩,聶天明便覺得肉疼不已,可是賠銀子,總比賠命進去要好得多吧。

「是。」聶天明一狠心一咬牙的應了下來。

「原來是真的!」艾亞亞仿佛舒心極了,再度揚起甜甜一笑︰「真是太好了!我一開始還不敢相信呢,沒想到,竟是真的,沒想到聶公子竟是如此大方!」

大方?!聶天明腸子發青,就差當場嘔出來了,他可不是大方,他只是怕死而已,不然他絕對不可能答應賠眼前這賤婦會補償銀子給她。

「聶公子其實賠不賠銀子的,我倒是不太在乎。只是我這是小本生意,這果子,我還是想全賣出去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賠償的話要賠償多少錢合適,不如這樣好了,公子把我今日運進縣城的果子全部買下來好了。」

「好啊!」艾亞亞剛說到這,聶天明應的倒快,對聶天明來說,這都不叫事,不過就是沒便宜討,花錢買幾竹簍的果子,這事好說,反正買來的果子,他全帶回府里,也不算虧,他們一家人吃,吃不了就賞下人唄,這女人真是傻,且是傻到離譜。這跟不賠銀子有什麼區別嗎?!聶天明險些沒忍住地竊笑出聲來。

「聶公子,你急什麼,人家掌櫃的話還沒說完呢!」洪君軒一耳朵就听出艾亞亞這話沒說完,這話只是前言,還有後語呢。

「是,洪公子說對了,我的意思是聶公子把我今天的果子都買下來,然後再當著我的面呢,這把這幾竹簍的果子全按一盤二文的價錢往出賣,而賣掉的錢就當做賠償金給我好了。其實這才是我的意思!」

艾亞亞此話一出,民眾歡呼聲已是撤天而起,要知道這果子可是麻查國進貢的心果,這話可是出自洪家公子之口,肯定不會有錯,女掌櫃竟是沒有漲價,跟昨天一樣的價錢出售給他們。

「好啊!女掌櫃,這個主意好,這個主意好。」

「聶公子快買啊,我們還等著您買完再賣我們呢!」

「啊,對,女掌櫃,果子還是按昨天那麼賣嗎?買五送一?!」有人生怕艾亞亞改了出售方式,連忙詢問道。

「對,跟昨天一樣!」艾亞亞應的那叫一個爽快,女子的一雙鳳眸帶著復仇的快感,定定地落在氣得全身打抖的聶天明身上。

「聶公子快買啊!大家伙都等著呢,當然您要是不肯的話,那您就吭一聲,我還不賣了呢,要不是洪公子一個勁的幫您說好話,您以為我會改主意嗎?!」艾亞亞雙手環肩,抱手臂,好整以暇地端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子來。

‘賤婦,真是個賤婦,不折不扣的賤婦!’聶天明在心里把艾亞亞的八輩祖宗從頭問候到位。

艾亞亞不用腦袋想,也知道聶天明心里怎麼罵她呢,可她才不會跟只狗一般見識。而且,她覺得說聶天明是狗都算抬舉他了。狗還可以做人類的朋友呢,這樣的混賬活著純屬浪費空氣,糟蹋糧食。

「行,一斤多少錢?」

「按照洪公子給的價錢,一斤四錢銀子。」艾亞亞豎起四根手指給聶天明比道。

可惡的洪君軒,竟是把價開得這麼高,這不是存心訛他聶家的銀子嗎!洪君軒你給我等著,你洪家欠我的這筆帳我早晚會跟你算個明白。「李全,掏銀子給她!」

「公子,一共多少斤,總共多少的銀子啊?!」李全也想長痛不如短痛的趕緊掏銀子給艾亞亞,把這事給結了,可奈何,他們哪里知道,這幾竹簍的草莓總共是多少斤,要付多少錢啊?!

「這就有勞聶公子以及您的家奴們了,我出門賣果子沒有過秤的習慣,所以只能由你們邊賣邊幫著稱重量了!」艾亞亞早就算到會有這樣的一幕,所以她早就在這等著聶天明或者是聶天明的狗腿子開口呢。

「什麼?!你讓我去幫你過秤,賣果子?!笑話,簡直就是笑話!我乃堂堂縣太爺家的公子,你個賤婦,竟然讓我……」聶天明哪里被人這樣如同呼喝喜鵲般的,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過。更何況是要他做商販,盯著炎炎烈日去賣幾竹簍的爛果子。

「怎麼,聶公子不肯!那就算了,這錢我不要了,這果子我也不賣了,這生意就此一筆勾銷!」艾亞亞回絕倒是痛快,邁步就往竹簍邊走。

百姓們誰也不眼拙,自是看得出艾亞亞的葫蘆里賣得什麼藥。其實大家心里都不急,可還是有人像模像樣的勇敢地站出來幫著艾亞亞撐腰︰

「洪公子,這事難道您就眼睜睜的看著不管嗎?!」

「是啊,洪公子,您面子大,要不您去縣太爺那幫著女掌櫃的說兩句好話吧!或者您再勸勸聶公子就把這果子買了吧。」

「洪公子,您難道就瞅著女掌櫃走,不開這果攤子了?」

民聲載道,洪君軒一把扯住聶天明的胳膊‘好言相勸’道︰

「天明,你可要想明白。端午後,你可別忘了!」

「公子!」李全不敢說出那三個字,只用口型對他家公子提點道︰「武狀元。」

「憑什麼我要幫你賣果子!」聶天明還再為賣果子的事情耿耿于懷,他可是闊家少爺,粗活累活從沒沾過手,更別洗草莓,裝盤,端給別人了。向來都是他吃著,別人看著,哪有他看著別人吃的道理。

「因為聶公子您買了我的果子,就要負責把果子全賣出去!那賣掉的銀錢可是我的補償金,我希望聶公子您不要忘記這件事!」艾亞亞說得頭頭是道,讓人挑不出她話中的半點不是來︰「要是聶公子連這點誠意都沒有,那這補償金我不要也罷!我寧願虧錢買永久的清淨!」

側過頭,聶天明就能看見李全臉色慘白地以口型不停的念著三個字——武狀元!最可恨的就是那個武狀元。聶天明咬牙切齒的應了一聲好。

誠意,去他娘的誠意,賤婦你給我等著,等武狀元走了,我會連本帶利的讓你帶著誠意全給我補償回來!聶天明在心中暗暗發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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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掌櫃,這是一斤的果子錢,您拿好。」李全揚著虛情假意的笑臉,將賣出去的一斤的果子錢遞送到艾亞亞的面前。

「嗯,你快去干活吧!」打發好李全,艾亞亞不禁在後面不快地嚷嚷起來︰「手腳能不能再麻利點,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下人在聶府是怎麼做事的,慢慢騰騰的像蝸牛!」

「那個洗果子的,再快點!慢慢吞吞的現種都能收了!吃的時候,怎麼就沒見你這麼磨蹭過!」現在的艾亞亞怎麼看怎麼像個盡職盡責的監工,揮舞著皮鞭奮力地抽打著消極代工的奴僕們。

「他娘的!」洗果子的聶天明氣得恨不得一腳踹翻面前的水桶。

「公子,您再忍忍吧。」李全趕緊湊上去,奮力的勸阻,說句實話,這洗果子是最輕松的活兒了,可他家公子實在有夠磨的,買果子的客人都已經催了三遍了。

「李全,你去洗果子!」突然,坐在錢記陰涼處的甩手掌櫃,艾亞亞竟是突然善心大發道。

「啊?」苦命的李全差點沒哭出來,早知如此她就不該上公子這來多嘴的勸,現在好了,他除了提水,點錢,還要洗果子。

「好好干啊,李全!」聶天明霎時有種月兌離苦海的喜悅感,只是他剛一站起身來。

「李全替下來的那個,去給我端盤果盤來!」艾亞亞哪里是善心大發,分明就是看聶天明太輕松了,所以想使喚他,溜溜他的腿。

「狡猾的臭賤婦!」聶天明狠狠暗啐一口。

「給錢。」聶天明端著兩只果盤送到艾亞亞,亦同時伸出手去。

「喏,看好了!」艾亞亞從懷里掏出兩枚的銅錢,故意奚落聶天明似的,很是不屑的作勢要將兩枚銅板甩進聶天明伸出的手中,就在聶天明深感羞辱的想要收起銅板時。

艾亞亞突然飛快的將兩枚銅板又奪了回去︰「啊,對了,這是我的補償金,所以……就算過了聶公子的手,最終也會落到我的手里。所以聶公子只需看看就好。」

狠狠地奚落了聶天明後,艾亞亞端著洗淨的草莓,利落的一旋身,甩開步子走進錢記。

邁進錢記的門檻,艾亞亞突然回頭對聶天明又下達了新指示︰「洗果子的水該換了,快打水!」

賤婦,你個賤婦!你給我等著!我聶天明發誓只要我在,絕對不會讓你有一天好日子過的!

當然,不單聶天明這麼想,艾亞亞也認為是如此。今日一事,她跟聶天明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她可不認為聶天明可以寬宏大量的就此得過且過,光看聶天明那副恨得咬牙切齒的樣子,艾亞亞就料到了。

倘若有朝一日,聶天明知道她跟青城並非毫無關系,而是夫妻,怕是不知又要用什麼卑鄙的法子伺機報復她了,抓走青城做要挾也不是不無可能,而現在,艾亞亞能做的就是倚棵大樹好納涼。通過今日一事,她已經看透聶天明這條毒蛇的七寸在哪,打蛇打七寸,艾亞亞下手絕不手軟!

「洪公子,錢掌櫃,你們談生意熱了吧,渴了吧,吃些草莓吧!」與洪君軒攀關系時,艾亞亞也不會忘了照料她的青城︰「柳相公,也來吃一些解解暑氣吧!」

柳青城望著小女人,臉上的表情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他漠然地沖她搖了搖頭。草莓嗎?他暫時吃不下。她一開口竟是沒有喚他,也沒有喚錢掌櫃,而是喚的那位姓洪公子。不知怎的柳青城正在為這件事耿耿于懷,惹得他的心里浮浮躁躁有些悶悶的不痛快。

「奇怪?!」艾亞亞不禁疑惑不已,這是在人前,可她也沒喚什麼出格的稱呼,她的青城怎麼是這個冷漠的態度,若不是聶天明等人沒走,錢記又礙于有洪君軒在,她怕早就沖到柳青城的身邊磨著柳青城問個一清二楚了。

听見艾亞亞喚柳青城,倒是給洪君軒提了個醒,洪君軒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般。「真是勞煩女掌櫃了,在下正好想吃呢,可這里,卻沒有洗好的,還讓女掌櫃的破費了!實在不好意思!」

哼,裝模作樣!听見洪君軒說的話,柳青城不高興地一扯嘴角,明明就買了他家的草莓,結果卻還要他的娘子單買一盤送到身邊,這洪公子真是可恥得狠呢!家奴就在身邊不是嗎?想吃就叫家奴去洗啊!這哪里是君子所為嘛,小人!

就因為洪君軒寒暄的一聲,柳青城竟在心中在洪君軒的頭上安了個小人的名號。

「在下洪君軒,敢問女掌櫃如何稱呼?!」一開始洪五笨嘴拙舌的沒有問出艾亞亞的名諱。所以現在洪君軒只得親自開口去問。

竟然還套他娘子的閨名,無恥!柳青城的心中騰的一下火冒三丈。他不爽!

洪五豎在一旁,听見自家公子的幾句話,他這心里愈發不滋味,公子要他打听女掌櫃的名字,他都問來,事情辦砸一件也就罷了,結果公子想吃草莓,他竟眼拙的沒看出來,還讓人家女掌櫃的買了盤送進錢記來。他這隨從真是太不稱職了。

一早洪君軒在人群里就听見了錢掌櫃等人的對話,錢掌櫃喚她為亞亞,而她也這樣稱呼過自己,亞亞如何如何的,若非她名字里有個亞字,若是如此,那會不會真的是‘她’?!只是她為何會淪落道這般的田地,難不成真是家道中落了?!

還敢用那樣的眼神盯著他的娘子瞧,柳青城恨不得一氣之下撒出一把銀針過去,戳瞎這姓洪的浪蕩子的雙眼。那是他的女人,他不許任何人覬覦。

「哦,這個啊,我姓艾,哄公子只需喚我亞亞便好。」

這個女人,竟是讓個陌生男子,喚她的閨名,她,她究竟還把不把他這個相公放在眼里,她可是他明媒正娶來的,她還說生是他的人,死是她的鬼呢,女騙子!

「亞亞姑娘,請恕在下多嘴,敢問姑娘,可是真的姓艾?!」

姑娘,什麼姑娘,那個姑娘都已經嫁做人婦了!那是他柳青城的娘子。

套近乎,果然是在套近乎。這個男人除了小人,無恥,浪蕩子外,還是不折不扣的個厚臉皮。柳青城暗暗的在心中為洪君軒再度記上一筆,繼小人,無恥,浪蕩子之後,洪君軒又成了厚臉皮代言人。

哼,柳青城猛地高高一仰頭,只不過,這個洪君軒卻打錯了主意,想搶他的女人,還是省省力氣吧,他跟小女人是夫妻關系,生米都已經做成熟飯的真夫妻,只是在外面迫于無奈不能表明罷了,可回去,這個女人就是屬于他的,就是他的妻。

想到這里,柳青城突得覺得心里頭的怨氣唰的一下散了大半,那草莓有他的份,他干嘛不吃,這一刻,柳青城猛的想換主意,可他又討厭跟洪君軒同一桌,當然不是因為洪君軒長得不好。

早前,洪君軒進門時,跟柳青城正好打了個照面,洪君軒細打量柳青城的同時,柳青城也把洪君軒從頭到腳的瞅了一個遍。

洪君軒此人相貌俊美,算是人中上等,含笑時氣質溫文儒雅,不似商人,倒頗有些書生氣。可他談起生意來,與平日與人交際好似判若兩人,雷厲風行的做法,犀利的言辭,狠厲的手段令人咋舌。

剛見柳青城時,洪君軒竟險些看痴了,洪君軒第一次知道男人竟是也可以用傾國傾城這四個字來形容。

在洪君軒的仔細打量下,閱人無數的他直接斷言,柳青城絕非是等閑之輩。傾城的容貌,高超的醫術,故意隱藏起來的過人頭腦,這樣的男人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怎麼絕對不會淪落到給錢記藥鋪做坐診大夫的!

洪君軒非但對艾亞亞的身份有猜忌,且對柳青城的身份也產生了猜忌。

「是,我確是姓艾的。」艾亞亞並不知道前身姓什麼,她穿越來時並沒有繼承前身的記憶,只得用起了她在現代時的名字。

「這樣,听聞錢掌櫃說,亞亞姑娘和柳相公是同鄉。」原來早在艾亞亞之前,錢掌櫃就把艾亞亞和柳青城的身份都給編排好了。

「是。我們是一個村的。一開始還不知道,後來柳相公給我醫腿時,才知道的。」艾亞亞把趙戴氏的事情改一改安到了自己的頭上。其實艾亞亞也沒有全對洪君軒說謊,柳青城買下她,給她醫腿,她嫁進了柳家,這不就成了一個村的。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呢。」洪君軒餃起一顆草莓,邊咂滋味邊試探道︰「柳相公該不會是對亞亞姑娘有意吧?剛剛在下看見,柳相公直往亞亞姑娘這邊瞅,還瞅了好幾眼!」

「哪啊!」艾亞亞擺擺頭否定道。

「哦?」洪君軒精明的狹長眸子一眯,他定是不會看錯,這姓柳的公子確實是對他有些敵意的。而洪君軒斷定這敵意多半的緣由則是與他身畔的女子有關。

「是我喜歡他,當初我腿讓畜生給踢斷了,是他給我接上的。那時他正好抱著我來錢掌櫃的鋪子抓藥!」艾亞亞口中的畜生,讓洪君軒誤以為是家畜了,便也沒起疑心。

「亞亞姑娘喚錢掌櫃,竟不是喚表舅,想必亞亞姑娘和錢掌櫃是在那時相識的吧?」洪君軒不愧是生意人,就是聰明,他竟是能從艾亞亞對錢掌櫃的稱呼里听出艾亞亞並非是錢掌櫃表佷女一事。

因為撒了謊,所以錢掌櫃當即臉就紅了起來︰「讓洪公子見笑了,艾姑娘確實不是我表佷女。我那會兒是為了救她,所以……」

艾亞亞也跟著悻悻地一吐粉舌,想不到這個洪君軒竟是這麼聰明的一個人,怪不得他能把生意做大。人家那是有本事,不過跟這樣的人相處,看來她日後得要多加防備了︰「錢掌櫃先認識的是柳相公,當時我昏迷不醒,後來,我折回錢掌櫃的鋪子抓藥,這才認識的錢掌櫃!」

「咳!錢掌櫃,您的表佷女果然是個會做生意之人啊!」突的洪君軒竟是無征兆的改了口。

「是嗎?洪公子真是太抬舉她了,她年歲還小呢,賣賣果子還行,要像洪公子這樣做大買賣,怕是就差得遠了,還望洪公子日後能多帶著點她!我這開藥鋪的,哪有您的人脈廣,見識多啊!」就連錢掌櫃的竟是也跟著洪君軒一並改了口︰「亞亞听見沒,日後做生意多跟著洪公子學著點。」

就在洪君軒和錢掌櫃這大嗓門地對話中,聶天明帶著滿臉的陰霾提著打水的木桶進了錢記。

他狠狠冷掃了暢談的三人一眼,憋著一肚子的悶氣,提著空水桶費力地朝錢記後院走去。

「溜子,還不去後院幫著聶公子點,聶公子可是縣太爺家的公子,哪里做過這樣的下人活!」錢掌櫃不怕別的,他生怕聶天明水沒打上來,反倒再掉井里去,他錢記是藥鋪,幫艾亞亞出氣可以,可不能鬧出人命來。更不能明擺著跟縣令家的公子對著干。

「錢掌櫃,您鋪子里這麼忙,就別讓溜子來回跑了,洪五,你去幫著聶公子點。記住,盯緊著點,別讓聶公子水沒打上來,反倒掉井里去。」這樣的話,錢掌櫃不敢說,可洪君軒卻敢說,聶天明惹不起洪君軒,就算听著心里頭慪火,他也只能忍氣吞聲。誰讓他爹就是個區區七品官,可人家洪君軒的叔父卻是當朝一品的宰相呢。

「是。」洪五得到指令,他是一點就透,保證完成任務,公子讓他只管看著聶公子打水,不許他上手幫忙。

「要不,就算了,聶公子,還是讓李全來干這粗活吧。我真是怕給我表舅的店惹來人命官司。」艾亞亞嘴里出來的話就沒有好听的,橫說豎說全是挖苦的狠話。

「不呢,女掌櫃,有洪五盯著呢,您放心肯定不會讓聶公子落井!」洪五在一旁添油加醋,生怕氣不死聶天明。

哼,好你個洪五,你個洪家的家奴,竟也敢找我的不痛快。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你小子最好給我小心著點,千萬別落在我手里,否則……聶天明氣得緊緊一攥水桶把。

噯,對啊!有主意了!聶天明氣火上頭,突的又想到了一個餿主意,只不過,這個主意可有些風險,用時,他必須謹慎點。

洪君軒你不讓洪五跟著我嗎?我告訴你,你就等著幫洪五和這個女人擦**吧。

打定了主意,聶天明在前,洪五在後,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錢記的後院。

而此時,日頭漸高,來錢記抓藥問診的病患也已是散去大半,只余幾人。可錢記外的草莓攤,卻依舊是客滿為患。

本是所有人慵懶的時候,竟是突的又出事了。

「噗通!」只听後院似是有什麼落入水中的聲音。

「不好!這該死的混賬,玩陰的。」听見水聲,艾亞亞猛然頓醒,她怎麼就這樣輕易的放洪五和聶天明去打水,這不是等著聶天明借題發揮,耍手段呢嗎。

「不好了,不好了!」後院傳來洪五焦急的吶喊。「聶公子,聶公子投井了!」

就在洪五吶喊前一刻,艾亞亞已經早一步沖進了後院,洪五這一喊救命不要緊,引得錢記外買草莓的客人一窩蜂的都沖進了錢記藥鋪里。

壞了!小女人上當了!柳青城心中低呼了聲不好,墨身就要往錢記藥鋪的後院趕,可是卻晚了一步。

「你們,你們竟然合起伙來,害我家公子!你們……是那個女人的主意對不對?一定是她,就她一直看我家公子不順眼,一直跟我家公子對著干,你們這群幫凶!」一見艾亞亞不在藥鋪人,李全如同發了瘋般激烈地叫嚷了起來。

「李全你少在這含血噴人……」錢掌櫃剛要跟李全吵,就被洪君軒一臉從容模樣,一下按住了胳膊,洪君軒轉過頭,暗暗地沖著錢掌櫃擺擺頭。

這是什麼意思?!柳青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洪君軒的怪異舉動,從剛剛這個男人喚洪五跟著縣令家公子開始,柳青城便覺得這個男人不似個簡單人物,他好像是早就察覺到聶公子想要伺機報復了,而這個機會,竟是他給的,這個洪君軒究竟是什麼來歷?他究竟是幫著哪一頭的?!

莫不是真就如同女乃女乃說的那般。自古民不與官斗?是因為官官相護,所以斗不過,而洪君軒並非是真心幫他們,而是聶公子那一頭的?若真是這樣,那小女人不就剛好著了他們的道了。

可——不對!柳青城覺得這洪君軒並非是那種會與那聶公子同流合污之人。別看洪君軒雖是個商人,卻他卻是一身的正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公子?公子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公子,您是不是嚇著了?你別嚇李全,您倒是說句話啊!」李全抱著全身濕的有如落湯雞的聶天明,嚎得那叫一個悲慟,就差快被人以為,錢記藥鋪改成了棺材鋪,這是在發喪呢。

「他們,他們……咳咳!合起伙來害我,那賤婦,咳咳,是她,就是她,她好歹毒,是她把我推井里的。」

「我說聶公子,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怎麼含血噴人啊?!要不是听見洪五喊,你以為我會沖進後院撈你嗎?!」這件事真是把艾亞亞給氣壞了,她就知道這聶天明肯定會一計不成再施二計,總而言之就是沒憋什麼好屁。

只要她一旦中計,他必定會落井下石。艾亞亞哪承想,落井的不是她,竟是這混賬公子,而她真是後悔沒投個石頭過去,把這混賬東西給砸死!

「洪五,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洪君軒從容不迫道。

「公子讓我盯著聶公子,擔心聶公子會落井,我哪想到,聶公子不要命的剛模到井口,就往水井里跳啊!」

「你胡說,我家公子才不會投井尋短見。再者說了,我家公子根本沒啥想不開的事情!」李全護主心切,就是一口咬定了艾亞亞就是凶手,而洪五則是幫凶了。

「走,去衙門!就算是我爹,也不會獨獨向著我,肯定是憑理說話的。」听到聶天明大言不慚的嚷嚷著要去衙門,艾亞亞不禁眉頭一擰。

女乃女乃出門教她切莫惹事,現在倒好,她這可是闖下大禍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該沖什麼好漢,強出頭,佔點便宜就該見好就收,打不了她吃點虧,說兩句軟話,吃官司她倒不怕,只是為她的事拖累了洪五,她覺得顏面上過不去,先是對不起女乃女乃的諄諄教誨,再是牽連了洪五一起陪她受審。這叫個什麼事啊!

「洪公子,其實吧這事,也怨我,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該指使養尊處優的聶公子做下人做的力氣活,要不,聶公子你看……」艾亞亞想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攔,把洪五摘出去。可誰知,聶天明就是認準了。

「我告訴你,臭賤婦,別想著賠銀子就能了事,我告訴你,今天銀子不好使,我就要拉你去見官。你差點害死我,咱們兩個沒完!還有,還有洪五,你跟這賤婦你們兩個就是串通好的……」聶天明恨艾亞亞已經恨到了骨子里,他今天就想一口氣宛如碾死一只螻蟻般的,一下碾死艾亞亞才能緩解積壓在胸口的這口惡氣。

洪君軒好似覺得此事頗為有趣似的,他神秘秘地一笑,對發飆狂吼的聶天明不太上心道︰「聶公子,你可要想好啊!當真要見官?!」

「見官,今天必須見官,你們誰也跑不了,我告訴你洪君軒,你別以為你仗著叔父的權勢,我爹就辦不了你,今天他們害我,就也是幫凶,你也月兌不了干系!」聶天明暴跳如雷,要不是他裝作奄奄一息的模樣,他恨不得從地上跳起來指著的鼻梁骨洪君軒,往洪君軒身上潑髒水。

「見官就見官!誰怕誰啊!別說你是縣太爺的兒子,就算你是皇子,我也不怕,你是什麼東西,也挨不著我跟洪五的事,反正我們從沒害過你,更沒推你落井。」艾亞亞相信洪五跟她一樣都是清白的,什麼加害,推下井,那全是這混賬公子瞎編出來的。唬誰啊,真當她艾亞亞是嚇大的啊!穿越過來,死都差點死了,她為了求生,可是連眉頭都沒皺過一下。

「走,見官去。」聶天明故作無力地任李全扶著往縣衙的方向走。

艾亞亞跟洪五緊跟在聶天明之後,而洪君軒竟是在不自覺之時,與夾在人群中的柳青城肩並肩的走在了一起。

「柳相公?切莫焦慮。亞亞姑娘她無礙的,敢問柳相公跟亞亞姑娘是什麼關系?」跟柳青城走在一起的洪君軒,走到離柳青城最近之時,不禁側頭打探起來。

柳青城只是淡淡地瞟了洪君軒一眼,竟是沒理洪君軒地將頭直望向前方。

「柳相公不會說話?!」洪君軒似是對柳青城是否是個‘啞巴’而懷有猜忌的態度

「柳相公這麼高明的醫術是從哪里學的?柳相公為何不自己開家醫館呢,我見柳相公非但懂得醫理,還懂得藥理,若是開醫館的話,醫館里在設個藥局,那可是門來錢的買賣!」走的這段路,就听見洪君軒不厭其煩地不停對柳青城發問。

「柳相公的頭腦似是也很過人呢,柳相公的父母都是莊戶人家?可還健在,柳相公可曾想過考取功名?」直到洪君軒把柳青城給問煩了。

柳青城猛的頓住腳步,洪君軒也停下來,柳青城側過頭望向洪君軒,洪君軒呢,則是大肆肆地就站在原地跟柳青城對視。

「柳相公喜歡亞亞姑娘吧,洪某看得出來!」洪君軒努力的尋找著他跟柳青城的共通話題,洪君軒十分器重柳青城的才華︰「不知柳相公的家境如何?在錢記當坐鎮郎中的瑩潤如何?洪某的鋪子里近日正缺人手,若是柳相公有意的話……」

「洪公子,您這是想從錢某的鋪子里撅錢某的牆角啊?!」原來柳青城並非漫無目的停駐腳步,而是有意的在等後面腿腳略慢的錢掌櫃來替他解圍。

「豈敢豈敢!洪某只是覺得柳相公才華橫溢,在錢記做看診郎中有些屈才了罷了。」洪君軒為人直爽,哪怕是生意上的事,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他也是該說什麼便說什麼!

「不瞞洪公子說,錢某也覺得柳相公在我錢記坐看診郎中是大材小用,可柳相公也有柳相公的難處,听亞亞說柳相公說不了話。哎!」一想到柳青城身患殘疾,偏偏‘有口難言’。錢掌櫃的就不禁替柳青城感到深深的惋惜。

「原來柳相公當真說不了話!」洪君軒此時才不得不認同這一緣由,原來柳相公竟是真是個啞巴,難怪他有如此精湛的醫術,有這般天資過人的頭腦,卻只得掩蓋鋒芒,不顯山露水了。

「對不起,柳相公,還請柳相公莫要怪洪某早前的多多冒犯,實則洪某還以為柳相公並非真的不能開口說話,而是見到不屑之人,不願開口……」洪君軒在人群中親眼目睹了柳青城不好脈便開方的高超醫術,只是柳青城從頭到尾一直不曾開口,他還以為柳青城是看不順眼聶天明,所以故意裝做啞巴。哪曾想。

柳青城輕輕一擺頭,好似是告訴洪君軒不用為此介懷,他抬手遙指了指前方。便不由分說的甩開大步朝前走去。

「哎!真是可惜,可惜了!」望著柳青城前行的背影,洪君軒連嘆可惜。

「是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錢掌櫃也跟著一起搖頭興嘆。

「柳相公若能考取功名,那定是難得的奇才,只可惜……」這樣的人中之龍,若不是個啞巴,他日考取功名,必然會金榜高中。

「是啊。入太醫院好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誰人會選個啞巴呢。」柳青城的醫術堪稱一絕,錢掌櫃認為柳青城入宮當選御醫都綽綽有余,只可惜柳青城身有殘疾,光這一點,便已成定局。

天不遂人願啊!也許人無完人就是這個道理。

「啊,對了,錢掌櫃,若是可以的話,可否將今日您讓溜子帶出去的那第柄秤桿借予我幾日,我想回家研討研討。」

「我讓溜子帶出去的那柄秤桿?」錢掌櫃被洪君軒說得一愣。

「就是亞亞姑娘用來給我稱心果的那柄。」洪君軒趕緊提點道。

「哦,那柄啊,那柄秤桿是柳相公交給溜子的,是柳相公從家里帶來的,已經被柳相公收回去了。」

「什麼?!」洪君軒確實曾料到那秤桿比是出自柳青城的手筆,可他卻沒想到,那秤桿竟是柳青城從家里帶出來的。

「洪公子莫不是那秤桿有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洪某就是覺得那秤桿好似與尋常秤桿不大一樣!」

「是有點不大一樣,那秤桿的刻星邊上都有有奇怪的符號。我活得這把的年紀,連見都沒見過,你說稀奇不稀奇?」

「哦?」錢掌櫃這一說,竟是再度勾起洪君軒的好奇。奇怪的符號,不行,他必須想個法子見識一下不可。

洪君軒跟著錢掌櫃有說有聊,就好似小學生郊游般的夾在人流,被人群推著來到了縣衙大門前。

aaa

隔著老遠,聶天明跟李全就瞧出今日的縣衙好似跟平日里有很大的不一樣。

此時,縣衙里的衙役們竟好似接受檢閱般的,一字排開似是門神一樣,整齊的列在縣衙口的兩旁。

「這是怎麼了?」聶天明狐疑得直跟同他一樣模不清狀況的李全詢問。

「不知道啊,公子,沒見過這陣仗啊!」李全在府里做事這麼久了,從沒見過府衙擺過這麼大的排場,這排場比迎送聶公子的舅父都要大。

「公子,您看老爺,老爺在門口呢!」要說李全這眼楮真是尖,隔著老遠,李全就看見縣太爺——聶老爺官服在身,在縣衙的祁紅木門前不停的走柳。

听見自己的父親就在府衙門口,聶天明橫出手去,狠狠地一擰自己的大腿內側,登時疼得他眼淚直滾︰「爹!您可要替孩兒做主啊爹!」

離著祁紅的府衙大門還有段距離,可聶公子‘委屈’的哭嚎就好比哭喪般的響徹四野了。

「公子,管用了,很管用,您再哭得大點聲,再委屈點,再裝得像點,老爺來了。老爺過來了!」聶天明使勁‘哭’,拼命的‘哭’。疼的淚水不夠,他就把眼楮擠成縫,硬從眼楮往出擠眼淚。

「老爺是跑著來的。公子,這回您的‘罪’沒白受。公子再使勁啊,老爺來了!」李全的話音還沒落呢。

縣太爺聶老爺已經呼哧帶喘的跑到了聶天明的身前,不等聶天明開口叫屈呢。

眾目睽睽之下,啪的一聲清脆聲響。五個指痕紅光分明地印在了聶天明的左臉上。

「你個不孝的孽障!作孽啊作孽,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混賬東西來?」

聶天明被打的一愣,又被聶老爺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罵得他半晌的都沒緩不過神來。

「老爺,公子他……」

啪——李全才一開口,左臉上也清晰地挨了一記落下的五指山。李全瞬間就被扇蒙了。

「你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公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來人拖過去打。」聶老爺干脆的賞了李全一頓屁板子。

等處理完了眼前的兩個混賬,聶老爺才以顫顫巍巍似是惶恐的聲音對涌向縣衙門前的人流道︰「哪位,哪位是賣心果的女掌櫃?」

艾亞亞瞠大鳳眸狐疑地盯著眼前的一幕,她都被這一幕給驚著了,隔了半晌才想起來要應聲︰「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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