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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快把《坐忘經》還來!」

「你說還我就還啊!老子的面子往哪擱!」

「混賬!」兩人交鋒沒幾個回合,洞虛就被淳和氣得七竅生煙。

「好一個野狐子,竟敢對真人無理!」洞虛門下一名弟子不識淳和底細,為討洞虛歡心當即捏了劍決,祭起數十道紫青劍光直刺向淳和。

他出手突然,在場人俱是一愣,淳和一臉茫然地呆立在原地,劍光如電已刺向她命門,躲無可躲。緊要關頭,一面水鏡懸空凝成, 的聲,劍氣撞在水鏡之上,兩者皆碎了個干淨。

然夏少臣行法行得倉促,水鏡擋去了大部分劍氣,仍漏了一束刺入了淳和肩頭。昆侖弟子專修劍法,劍氣無形勝有形,劍氣入體威力十足。淳和受了這一猛擊,已然不支大退數步,撞在飛身上去擋在後面的夏少臣身上。

「孽徒!!」洞虛驚得一身冷汗,這只妖狐頑劣是頑劣,但終歸是顧雲的靈獸,若是傷了她便是傷了昆侖派與如意樓的和氣。單單是個如意樓也罷了,可這顧雲游走五湖四海,結交的能人異士比比皆是。倘他有心報復,昆侖派中弟子日後在俗世走動怕是寸步難行。

那小道士在昆侖派同輩中是個出類拔萃的,素受洞虛喜歡,何曾見過他這般疾言厲色。嚇得手里長劍 當落下,跪了下來。

夏少臣扶著淳和,指手指飛快點在她幾處大穴欲先替她止血納氣,指尖落處干干燥燥。

「嘶,小牛鼻子勁兒還挺大。」生生受了一道劍氣的淳和好端端地站著,氣不喘臉不白,和個沒事人似的。

夏少臣幾乎以為自己看走了眼,昆侖劍法霸道之名由來已久,喚作是他受了一劍也做不到她這般安然無恙。他心中不定,問道︰「你,沒事?」

「有事?老子怎麼會有事!」淳和冷笑兩聲,兩排小白牙朝著跪地的小道士一咧︰「有事的應該是他!敢對老子動手,膽兒不小啊!」說著擼袖子就要上去揍他。

「……」夏少臣費解啊,看著一嬌滴滴的小姑娘,怎麼也不像個皮糙肉厚的主啊。

洞虛是個護短的,自己教訓弟子沒什麼,淳和要動手,立馬調轉槍口對外︰「妖狐!他動手雖有錯,但也是你搶我派《坐忘經》在前!」

「你個死老頭真不講道理,一碼歸一碼。《坐忘經》早晚要還你,但他刺我一劍我也得還回去才是!」淳和寸步不讓,洞虛身後的昆侖派弟子立馬拉開架勢隨時應戰,淳和一看敵眾我寡勢頭不對,眼珠子一轉擺出副無所謂的樣子︰「哼!好生小氣的一幫牛鼻子,不就一本破書嘛。這樣好啦,你們也是找寶貝的是吧,《坐忘經》呢在我肚子里一時也還不了你。我替你找到這兒的寶貝算是彌補行不?」

她岔開話題的本事相當之高,洞虛的注意力馬上挪了開,半信半疑道︰「你說得可是真話?」這只妖狐突然變得那麼好說話,洞虛真人的感覺很不真實。

淳和看也不看,縴縴素手指向東南方向的山林深處,信誓旦旦道︰「但凡某地有非凡之物,那處上空必然寶氣蔚然。你們看不見,但我能看見。你們不信,大可問問這個無賴,他手里不是有羅盤麼?」哼,顧雲要回瓊雲就讓他回他的瓊雲去吧,想要寶物,她偏不讓他如願!

夏少臣听到那個「也」字眉峰一動,看到淳和在他就猜到顧雲應該也來了天水山,果不其然。契約束縛,沒有主人的允許,靈獸絕無可能隨意離開。從開明鎮那夜來看,顧雲十分著緊這只狐狸,斷不會放她一人在深山亂行。那就說明是她自己離開了顧雲,而無視契約的靈獸……夏少臣心底隱隱興奮,親自送上門,他怎麼會輕易放過呢?

「她說得確實不錯,確實也是羅盤所指之處。」夏少臣面上一派風平浪靜︰「順著她指的方向再走不到兩余里即是。」

得到夏少臣的肯定,洞虛遂信了七八分,道︰「那姑且信你一次便是,」他不忘威嚇︰「但凡敢耍花樣,我手中拂塵定饒不了你!」

淳和滿心思都在讓顧雲吃癟上,走了好一段路回過神,怒道︰「我呸!老牛鼻子你丫的真以為老子怕你不是!」

「……」

  ∞∞    ∞∞   

愈往山里走,途中所見的飛禽走獸不是已死,就是奄奄一息倒在地上。路過的草木之上,時時現出一兩道飛濺上的血痕,森然詭譎。

夏少臣探指觸了觸一只朱的尸體,指上黑血一抹,余溫尚有︰「才死不久。」

他身邊的淳和彎腰也在看那只朱︰「你剛剛是故意漏了那道劍氣是不是?」

夏少臣的笑容微微一滯︰「貧道修的是純陽道,並不精通水法,這才有所遺漏,你可莫冤枉了我。」

「放屁!老子眼明目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淳和嘴唇不動,話語清清楚楚︰「哼!這筆帳我記著了!」

她的語氣不似開玩笑,夏少臣看去時她已直起腰對洞虛道︰「老牛鼻子,這山里邪門的很,你還要不要過去呀!」

「笑話!我等修道之人豈會畏懼區區妖物!」不用她說,洞虛亦已看出天水山中異象。從林間刮來的風中不僅飽含妖氣,更若有若無地含著一絲……陰邪尸氣。單一個妖怪尚不畏懼,若是添上了以煉制陰尸為業的巫教中人,以劍法見長的昆侖弟子頭皮發麻。

當年的巫教與瓊雲一戰,雖然瓊雲在付出巨大代價後斬殺了巫教首領巫咸取得了勝利,但尸橫遍野的慘烈情景至今仍令道宗中人不寒而栗。

洞虛尋寶的意志堅定,淳和沒有意見乖乖走在前頭繼續引路。夏少臣拿著羅盤追上幾步,與她並肩而行︰「顧雲既然不要你了,不如跟了我吧。」

「你哪只眼看到顧雲不要我的?!」淳和白了他一眼,不客氣地諷刺道︰「你和其他牛鼻子倒是不一樣,他們是臉皮厚,你干脆不要臉了!」

「他遲早要回瓊雲的,若非如此你怎麼一個人落單呢?」夏少臣挨了罵卻毫無異色,反而輕聲笑了出來︰「我不是顧雲背後沒有瓊雲這種大門大派的責任需要擔當,你跟了我或許比不了在他那的錦衣玉食,但有一點我卻可以做到,」他看著粉衣如雲的淳和︰「你我一命,沒有什麼會比你重要,不論何時我都不會丟下你。」

淳和兀自揪著手里的長草葉玩,揪光了草葉往地上一丟︰「說得好听,老子才不信你們道士會把個妖怪看得比命重要!」

她不信他,夏少臣一早料到,可也說明了她也不信顧雲不是?他一笑,沒再強求。

頭頂古木遮天蔽日,山中昏昏然似夜非夜,他們走在這不見天日的山徑上仿佛已走了幾天幾夜那麼漫長,幾個修為不深的小道士擦著汗拄劍走不動了︰「不說只有兩余里麼,走了這麼久也該到了啊?」

而眾人眼前的小徑盡頭依然是片蒙蒙霧氣,掩著看不清的山林。

夏少臣的輕松之色已不見蹤影,他與洞虛對視一眼,舉步環著四方走了一遍,掐指一算︰「應是有人在此地設了陣法,讓我們走不出去。」

洞虛手中拂塵一揮,一抹清光乍現,拂塵化作一柄寬刃長劍︰「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在這裝神弄鬼!」

山里寒氣重,淳和困得揉眼,疲懶道︰「老牛鼻子那麼激動做什麼,這陣法怎麼可能會讓我們走不出去呢?」

幾個小道士喜色一露,她長長打了個張口︰「這一定是要我們的命的呀!」

「……」

話出口沒多久,龐大的山體驟然大動,地面石土震得四處亂蹦,梟泣的般鬼哭聲突破地表從四面八方卷來。盤桓在樹木間的霧氣凝聚成一個個黑色影子,一雙雙紅得發亮的眼楮爬伏在樹干、地面,咯吱咯吱響地爬了過來。

站在外圍的一個昆侖弟子駭得手腳發抖,不管不顧揮出朝著一個黑影一劍砍了過去,卻是落了個空。腳踝處突然傳來一陣冰冷滑膩的觸感,他呼吸不穩地低下頭去,還未看清一聲慘叫,他人眼前已沒了他的影子。

濃濃的血腥氣飄散開來,洞虛動了真怒,他修行至今還遇到過如此敢在他面前放肆行凶的妖怪︰「布陣!」

余下幾名昆侖弟子訓練有素地以洞虛為中心分散開,各入其位,即成一北斗七罡之陣。

「臥槽,你們布陣了,那老子呢?」被撇下的淳和不為不滿,在旁邊蹦來蹦去︰「再說了,擺這麼大陣仗,你們看見那玩意了麼?!」

洞虛不理她,當著他的面損失一名弟子讓身為師長的他已是怒不可遏,不管對方什麼來頭,在他昆侖劍下,妖孽不生!

地表晃動地更為厲害,飛沙亂石到處滾動,站著已很是吃力。周圍蟄伏的黑影寸寸逼近,洞虛率幾名弟子凝神聚氣,準備強行破陣而出。夏少臣皺眉打量四處,在洞虛祭劍而出時臉色大變︰「真人先莫動手……」

然為時已晚,千丈劍光高懸頭頂,凝如白日,以力破萬鈞之勢,馳騁向四面。在擊入黑影的剎那,劍氣忽然去而復返,以同樣的速度從四面八方紛紛刺向洞虛等人。

血色成霧,彌漫空中像一片赤紅的紗幔。北斗七罡陣威勢極猛,雖夏少臣施法相阻,然劍勢不可擋,幾個昆侖弟子頃刻為劍氣所穿,一身血窟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洞虛仍站在原地,劍身流下一縷細細血流,他受的傷也不清。

吸收了血氣,那些黑影陡然膨脹數倍,桀桀歡叫著圍在四周。

夏少臣深吸了口涼氣︰「此處是凶陣死門,這些妖物都不過是幻象而已。」

  ∞∞    ∞∞   

有如意印在,顧雲並不擔心找不到淳和,然而這座天水山處處透著怪異,寶氣與妖氣並存,還有一股格外熟悉氣息。

「巫教不是已經土崩瓦解了麼?」身為瓊雲弟子的紫真對尸氣再敏感不過,況且與巫教一役,顧雲與他師徒幾人皆是親身經歷,顧雲也因此離開了瓊雲……「師父,我們是不是要先通知附近的瓊雲弟子。」

「先找到她再說。」顧雲的步子沒有了剛才的平穩從容,崎嶇山路他如履平地,疾步往山南之地趕去。

「師父!若是那杌真在此地,它與巫教聯手,我們,我們不一定會是他們的對手啊!」紫真勉強跟上他的步伐,他從沒見過顧雲如此匆忙慌張,他分外不解,不過是一只靈獸罷了,大不了再尋只好的便是了。

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快一些找到那只狐狸!她是九尾天狐,對妖怪來說是最好不過的采補品,杌派影魅抓了她一次不成,此次必然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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