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子很小,火焰很強。
笛子很快就到了熔點,黑笛變成了紅笛,橫著飄在傅樓眼前一尺處。
然後,傅樓的左手取出一塊五彩的石頭——須彌仙石,接著,手中冒出一團顏色更紅的火焰,並包裹住五彩石頭。只一會兒,須彌仙石落下了一些灰燼雜質,余下的是朦朧的五彩氣體。
他左手食指輕彈,五彩氣體緩緩地飄進滾燙的笛子中。
頓時,笛子霞光流轉。霞光柔和但並不刺目,色彩變幻多端卻看上去很純正,恐怕用世上最美的詞語也難以將其中的變化描述出來。
那就簡單一點說,霞光很美
漸漸的,霞光變弱了,消隱了。
傅樓右手捏著鬼魂緩緩壓向笛子的上端,將鬼魂注入到笛首部位的須彌空間中。旁人不知他在做什麼,但從他鄭重的神情中看出——這一步很關鍵。
只一會兒。
嗡……
嘀……
笛子無人吹奏卻自鳴了一曲,說它是一首曲子難免有些牽強附會了,其實,只是笛靈在試音而已,以及因為來到一個新的環境而發出的無端鳴叫。
然後,笛子就像一個無底洞,快速地吸取四周的靈氣。
傅樓雙手握住滾燙的笛身,緩緩將火焰收回,並將五顆靈珠運入手腕處,給笛聲源源不斷的靈力。之所以說是靈力而非靈氣,是因為五顆靈珠散出來的靈氣與外界不同,極為純淨,還有一些傅樓不了解的古怪之處。
至于五靈珠內有多少靈力,傅樓是從來不知道的。因為一旦出現一絲衰竭的情況,它們自然會吸取外界的靈氣,然後將之轉化為靈力。
很快,笛子又自鳴了一曲。那是因為它的須彌空間已經注滿了充沛的純淨靈氣,于是,它滿足的歡呼。笛子的歡呼,當然只能用笛聲來表達。
傅樓輕快撫模笛身,對著笛子笑道︰「好了笛兄,你可不能給我丟臉哦。」
說這話時,他有意無意地抬頭看了看天空。天空還是幾乎看不什麼雲彩,但不久之後,就會有滿天烏雲。呃,該早點把這里的事情解決了,好去尋找姬游。
「嗡……」笛身通體嗚鳴一聲,似如鳳鳴,似如龍吟,其實都不是,那是它奔放的情緒外放。
如此嫻熟的煉器術,眾人看得很過癮,也很疑惑︰「這就通靈了?」
「嗯」傅樓點點頭,對遠處的二夫人說道︰「接招」
笛聲也是劍招,君子之戰,須先提醒。
然後,他將笛子放在嘴邊吹奏起來。
「嘀——瀝——」笛聲尖銳、刺耳。
笛聲真的來得很快,因為笛子中本來就儲存了極多的靈力。嘴唇剛落在音孔,笛聲就從笛身中奔騰而出,並精妙地從落星劍陣一個自動張開的小洞射出,目標是十丈開外的二夫人。在不知她名字之前,暫且還是稱呼她為二夫人,雖然她已經不是林轟的二夫人。
笛聲出洞之時,勁風陡起,飛沙走石,湖面也無風起大浪。
林轟的二夫人早已運足真元,這一刻也吹奏笛音,迎擊過來。
兩人的修為都是元嬰期,論真實修為傅樓要低很多,但他的精神力更加純淨,也更加凝煉。論九音笛技,傅樓也要差不少,但他的笛子通靈,對笛音的控制更加自如。
「不可」島中之人驚喊一聲。
可是,喊聲哪有笛聲快
兩道強勁的笛聲瞬間踫撞在一起,「 啵——」的密集爆鳴聲響起,爆鳴聲一點都不明亮,反而沉悶,就像是在山洞中鳴放鞭炮那般。
兩人的笛音沒有停止,爆鳴聲不斷。
不過,爆鳴聲越來越接近林轟二夫人,接近速度極快,令人有措手不及之感。顯然,傅樓的笛聲佔據了比較大的上峰。幾個眨眼間,傅樓的笛聲就到了二夫人的面前。
「快閃開」島中之人再次急喊。
林轟二夫人早該躲開,現在想躲卻是來不及了,本能地運起全身真元護住自身。然後,轟的一聲,她發現自己被擊出了數十丈,護身罩也被沖破裂了,體內的氣息亂竄。
她不服氣,猛地站起來︰「也不過如此……」
說過到,她發現自己說話時,噴出了一片血霧。
「沒事。」游叟縱到她身邊,關切地問。
「滾開我豈會有事?」看到游叟,她就一肚子的火。
為了五彩鼎,就是他讓自己嫁給了一個不喜歡的老頭。這她也認了,可是,嫁了也就算了,平靜地日子過得好好的,卻又突然要自己離開林轟,這不是折騰人嗎?
游叟的理由是︰你已經暴露了身份,不能再留在九音宗。
說到底,游叟是不相信自己,怕自己泄露本族的秘密。
游叟悻悻地退後幾步,右臂一揮︰「通知下去,全部到千島湖來不能讓這小子逃了」
「是」一個黑影閃身離去。
「貧道既然敢來,自不會怕你們人多」傅樓停了吹奏,重新取出一套茶具,道︰「可惜了剛才那壺藥王茶。」
他提起水壺,正要茶,姬芸說︰「還是我來。」
通天族人越來越多,姬芸這是擔心自己因為茶而分了神。其實,自己有遁土術,再多的人又有何懼,不過他沒有拒絕姬芸一番好意,點頭︰「好。」
游叟抬頭看了看天空中突然出現的雲朵,眉頭微皺︰「好好的天氣,怎麼就變了呢?」
傅樓見九音黑龍笛的雷劫快要來臨,而自己的事情還未辦完,于是,他主動挑起話題︰「老先生,除了找到真正的五彩鼎這件事,你們就真的沒有什麼急需的東西,或者急需要要辦的事?」
「本族的事,一般人辦不了,比如回到南遺大陸。」游叟覺得這樣的解釋和要求,會令這個小道士自動放棄。
然而,傅樓卻輕松地笑道︰「這事好辦啊不就是一個玄鐵通天陣嗎?貧道隨隨便便就能煉制出好幾個來。」
游叟很驚詫︰「什麼?」
傅樓道︰「如此小事,你卻要大驚小怪。」
游叟沒有在意傅樓話語的輕松,驚異地再問︰「你真的能煉制玄鐵通天陣?」
「當然」傅樓點頭。
游叟除了驚詫之外,並沒有多大的喜悅,反而更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其實,本族還有一個玄鐵通天陣,只是另一方的傳送陣或許受到了破壞,或許沒有靈石,總之無法傳送過去。」
傅樓輕松地道︰「這也個好辦啊,傳送到另外一個地方就行了。」
游叟嘆一聲,道︰「話雖這樣說,但是,當初負責傳送陣的幾位長老突然身亡了,從此,本族再也無人知道南遺大陸是否還有其他傳送陣。」
傅樓道︰「貧道知道牛族有一個固定的傳送陣。」
游叟驚喜︰「當真?」
「豈能有假?」
「這……太好了」
這時,島中心傳來︰「本族不會回南遺大陸,太危險了若是你真的有意換取五彩鼎,你就幫忙找到本族的守護獸,哪怕打探到消息也行。」
「此話當真?」
「當真」
「好貧道知道你們的守護獸在哪。」
此話一出,姬芸停止了喝茶,用極為驚訝的目光看著傅樓。
游叟更是驚詫至極,急問︰「守護獸……在哪?」
傅樓淡淡地道︰「若是你先將三個五彩鼎全部拿來,貧道馬上就告訴你。」
現場一陣沉默……
島四周的人影越來越多,無形的威壓全聚向傅樓,有如暴風雨來臨前的緊張與壓抑。傅樓卻似未發覺,依然安靜地喝著茶,品著果。
在內心中,游叟有些佩服這個小道士臨色不懼、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膽氣。他沒有馬上令人攻擊,他深深知道——危機與壓力也是一種武器,有時比直接進攻更有效。
他心想,看你能撐住幾時?
然而,時間一點點過去,游叟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一幕。
…………
不久,島中心傳來︰「給他」
「是……」游叟身形一震,這一回合自己又敗了。
他微佝著身形又回到島中心,不久之後,他拿出了兩個五彩鼎,還有一些材料,憤色地扔到傅樓陣前,冷冷地道︰「兩個五彩鼎是完好的,另一個鼎得自火相宗,他們將五彩鼎煉化成了材料,雲煙只是將材料盜了出來。」
「什麼?」傅樓驚詫了。
錯愕了半響,他明白了一件事,當日在火焰山中,連嗣逆並沒有將實情告訴自己。
這個被連嗣逆熔成了材料的五彩鼎還原不了,那就只有六個五彩鼎了,這真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情。對于頭痛的事,傅樓向來不會想太久,轉而問︰「這個五彩鼎內的玉簡呢?」
游叟解釋道︰「連嗣逆無法打開五彩鼎,于是,他強行煉化五彩鼎,花了很多功夫,玉簡也就這樣融化了。」
傅樓禁不住罵一句︰「可惡的家伙,壞了大事」
任無缺說凡人界中有七個五彩鼎,如今,他已經拿走了一個。傅樓從笛峰得來一個,這里又得了四個,包括連嗣逆融化的那個。最後一個是宗門丟失的那個,想來,姬游應該不會追丟的。
傅樓將五彩鼎全部收起。
游叟問︰「本族的守護獸在哪?」
面對游叟殷切的詢問目光,傅樓忍不住想將龍蛋取出來,但他答應過宇文通天要撫育龍蛋,此時還不能交給這群很狂熱的通天族人。而且宇文通天只想知道族人的安全消息,不願族人知道他被囚禁之事,因為天歌將他囚禁之事本來就是一個秘密,不知情者皆以為他早已殞落。
為這事,傅樓曾經問宇文通天︰「為何不願族人知道你的下落。」
宇文通天說︰「若是我族人安全,則天歌沒有騙我,而我豈能負他?」
想到這,傅樓輕描淡寫地對游叟說道︰「你們是在找一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