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你什麼意思？」
青袍老者還是忍不住的問道，並非是他有太多好奇心，而是，對于大日生死炎，如果有一個可以妥善解決的方法，那自然是最好的。
而陳凡話語中的淡淡譏諷，他也並未有任何不愉快，在他心中，如果沒有昊天鏡和那魔君功法的話，面前這個少年人，將會是繼承他衣缽的最佳人選！
「意思很簡單！」
陳凡淡淡道︰「既然大日生死炎有靈，它已經選擇了我，為何，你不相信它？」
聞言，青袍老者身形頓時顫了一顫，眸子中，涌動著沉思之色。
大日炫炎宗，在那個時代，也是赫赫聲名，實力之強，縱然不是這天地間最為強大的勢力，卻也少有人和勢力，敢無緣無故的來挑釁！
成就大日炫炎宗如此聲威的，除卻歷代大日炫炎宗有著出色的傳人之外，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大日生死炎！
當年，得到大日生死炎，才會有了後來的大日炫炎宗！
大日生死炎的威力，青袍老者身為最後一代掌控者，他最是清楚，借助著這道炎火，他的實力，雖不是當時最頂尖的那一層，卻足以與那一層的高手大戰！
就連魔君，都對大日生死炎極為動心！
不過，在大日炫炎宗被覆滅後，魔君試圖得到大日生死炎的舉動失敗了，並非是有其他人阻攔，而是，大日生死炎本身拒絕。
盡管魔君修為滔天，幾于至天比齊，卻是無法收復，本身拒絕的大日生死炎。
當然，這個過程中，有大日炫炎宗的一些手段，可最主要，還是來自大日生死炎本身，如此，便可知道，並非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得到大日生死炎的。
青袍老者要殺陳凡，是因為擔心後者有朝一日變成第二個魔君為禍天下，可大日生死炎還是選擇了陳凡，似乎，就證明了後者，不會成為青袍老者所擔心的那樣。
許久後，青袍老者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著陳凡，目光中，似乎是柔和了一絲，不過，傳來的話音，依舊凜冽。
「少年人，老夫承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因為老夫從來都相信大日生死炎。但，老夫相信大日生死炎，卻不相信你！」
陳凡眉頭挑了挑，淡然笑道︰「前輩這話，就有點胡攪蠻纏的意思了！」
青袍老者聞言，神情顯得尷尬了一些，他相信大日生死炎，而後者又選擇了陳凡，他這句話，便是有挑刺的意思，他和陳凡，素不相識，怎談得上相信二字？
尷尬歸尷尬，青袍老者態度並未有所改變，他沉聲道︰「老夫這樣說，的確是過分了一些，不過，你如果經歷過老夫所經歷的事情，你就會明白，老夫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避免生靈涂炭，縱然要承受無盡罵名，老夫也認了！」
聞言，陳凡不由的笑，笑聲中，有著淡淡的森冷與嘲諷，他看著青袍老者，道︰「前輩，您不覺得，您太自以為是了嗎？」
對于青袍老者，陳凡心中原本有著一些恭敬和一些同情，上古時代的頂尖高手，手握強大勢力，成就一方霸主，此等人物，自有被他人敬仰的實力。
最後宗門被覆滅，只有意識殘留下來，也是讓人唏噓和同情！
然而，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盡管沒有太過明白，但以青袍老者的身份和閱歷，根本就不用說的太明白。
不曾想，都這樣了，居然還是這般迂腐，其實在陳凡看來，與其說他迂腐，倒不如說，在青袍老者內心中，他並不滿意自己。
如果他真的滿意，莫說陳凡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哪怕是，青袍老者都不會有一句多余的廢話！
「少年人？」青袍老者神情頓時一沉，有著不快之色，盡管他對自己這樣的做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被一少年人，用教訓的口吻在說話，他的身份，怎可能接受。
「晚輩說錯了嗎？」
陳凡冷冷道︰「您這里，或者有著為天下蒼生請命的大義之心，但，也僅是或者有，而即便是真正的有，晚輩也不覺得，您就能夠獲得他人尊重！」
「無論是在那個時代，也無論世界發生怎樣變化，永恆不變的，是弱肉強食，因為只有這樣，世間一切，才會為之進步！」
「既然是這樣．．．．」
陳凡嗤聲笑道︰「大日炫炎宗，在您的那個時代，赫赫有名，那麼相比，成就如此聲名，只怕，也是無數鮮血無數性命換來的吧？前輩，晚輩想問，您所謂的正是什麼，邪，又是什麼？」
「您的雙手，沾滿了血腥，而您的殺戮，肯定因為大義，卻在這個時候，以大義的名義來行事，前輩，您不覺得您自己是非常可笑嗎？」
「這？」青袍老者一怔，無言以對！
「都是殺戮，他人的殺戮，便被稱魔，而自己的殺戮，就是理所應當？前輩，這樣子的說法，不覺得太荒唐了嗎？」
「魔君與我們不同！」
青袍老者立即應了一句，好像是在為他自己申辯，又或者，是在為當年無數反對魔君的人，在質問著陳凡。
陳凡冷然一笑︰「我倒覺得一模一樣！我們殺人，毀了此人今生，前輩認為，至少此人還有來生，所以，我們殺人，並不殘忍。可晚輩問一句，前輩知道自己的來生嗎？而縱然有來生，來生的您，會知道前世的你嗎？」
「不會有人知道自己來生怎樣，更加不會有人知道自己前世如何！所以，無所謂前世今生，因為這根本就是倆個不同的世界，所以，前輩所認為的正，未必就是正！」
「雖是不同的倆個世界，但，始終是存在著的，並未在這天地中徹底消失！」
青袍老者再應一句，可現在的他，底氣已沒有方才那麼足了。陳凡說的意思，他怎會不明白，只不過現在，就算明白，也要故作不知，否則，豈非是打了自己的嘴巴？
陳凡搖頭冷笑︰「每一個人生下來，就要吃東西，喝水，睡覺，因為只有這樣，人才能長大，才能生存于這個世界中，于是，我們很自然的，餓了，就去獵殺動物，生病了，就去采集大自然中的草藥．．．．我們為了生存，這樣做無可厚非，但對它們而言，又是否公平？」
「天地萬物，除卻沒有生命氣息的頑石山川河流外，盡皆有靈，它們的生命，難道就應該被剝奪？」
面對陳凡的質問，青袍老者再一次沉默下去，他是武者，而且是頂尖武者，普通人不覺得這話有道理，他卻是明白的很。
人類是生靈，其他萬物也是生靈，人類能夠借助修煉，擁有強大的力量，和有著不可能擁有的壽命，其他生靈，亦是可以做到。
但在這個過程中，人類殺戮不斷，破壞不停，卻不曾有人指責過什麼，僅僅是因為，他們是人！
所以，這天地中，人類與妖獸之間，天生，就是敵人，人類的殺戮，讓它們不得不把人類當成敵人。
「殺人，攝取人之魂魄，被稱之為魔，乃是邪惡手段，但人類肆無忌憚的殺戮妖獸，收取天地間的有靈之物，同樣使得它們萬劫不復，這樣，就不算是殘忍嗎？」
陳凡冷冷問道。
青袍老者一直沉默著，直至許久後，他才吐了口氣，仿佛，終于是明白了什麼，眼神中，再度恢復了出現時的淡然與平靜。
「少年人，你說的一切都很有道理，老夫也不得不承認，我們行事，總是太過自我，認為自己做的，就是正確的，其他人若反駁或是反對，就會被我們當成是敵人。這一點，老夫認可你。但！」
青袍老者話鋒一轉，道︰「你說的這些，並不能讓老夫打消掉心中原來的想法，而你，也休想用三寸不爛之舌，來說動老夫，從而保全著你的性命！」
聞言，陳凡大笑︰「前輩，您誤會了，晚輩這樣說，並非是要說動你，晚輩只是要告訴您，就算天下所有人都反對，稱我為魔，我也不在乎，因為我有我的堅持，我有我的夢想，有朝一日，當我的堅持和夢想化成現實後，到那時，我又怎會是魔？」
青袍老者默然，當年若能主宰天下，又怎會有魔君這個人？因為，世人所稱呼的，只會是至尊！
這便是成王敗寇之理！
看著青袍老者，陳凡再道︰「而晚輩也不覺得，就憑前輩您現在的狀態，可以殺了晚輩！」
聲音之中，淡淡傲然之意，令得青袍老者眼瞳不住閃爍著，剎那後，一絲冷意徐徐的飄了出來，他輕聲的道︰「少年人，你好大的自信啊！」
陳凡笑道︰「如若前輩一定要取晚輩性命的話，那麼，前輩等一下就會知道，晚輩剛才的這句話，到底是自信，還是自大！」
青袍老者楞了一楞，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老夫一生，見過無數人，即便是魔君面對著老夫，或許都做不到你這般無畏．．．．」
「好，就讓老夫看看，你這少年，究竟自魔君這里得到了多少傳承，會令得你如此的無畏！」
浩瀚空間，陡然震蕩，下一剎，無窮無盡的殺意，猶若無數利箭，自虛空深處迸射而去，頓時，空間仿若將要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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