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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在緊張,她猜她的手心里一定捏出了很多的汗。

她的雙手交疊在胸前,眼神飄忽不敢看白芍的眼。

她的腳尖微微的向里彎曲,形成一種內八字的形狀。

白芍微微的笑,這種表情她再了解不過了,在警局的時候她曾經參與過一起殺人碎尸案,凶手是個隱藏的很深的人,又是受害人丈夫,警方在審訊他的時候他表現的極其淡定,雖然有些證據已經可以指證他,但是不足以定罪,最後還是一位學過微表情的專家參與了審訊,從審訊時他臉上的表情,和身體的姿態判斷出他此時的心理狀態,最後針對他的漏洞,和對某些問題的特殊反映,最終成功從他身上找到了決定性的證據。

當然,這些細節她不太想太過提及,畢竟在警局的日子已經是陳年舊事,而且這個時代對現代的刑偵技術有很多的限制,很多手段都不能作為常規手段使用。

不過微表情觀察這一塊,她倒是很感興趣,找過一些書看了,略微懂得了點皮毛。

在提到百草堂的時候,素心的右手食指幾乎是下意識的狠狠摳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一下,情緒有細微的浮動。

雖然她很快的掩飾了,但是發生就是發生了。

「你听過百草堂麼?」白芍不經意的問。

「不,沒有。」素心淡淡道,左手再一次摳了右手食指幾下。

「是麼?也難怪,那個醫館很偏僻,也不知道沐風是怎麼知道的。」白芍笑笑,伸手搔了搔眉心,笑道,「素心!」

「郡主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沒有,就是有些事不太明白。」

「郡主大可以問出來。」

白芍吸了吸鼻子,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一樣看著素心。

素心低垂著頭,不說話,屋里虛掩的房門吹進襲襲冷風,撩起她鵝黃色的裙擺。

「你覺得,洛陽對沐風,有感覺麼?」

素心微微一愣,抬起頭用一種很奇怪的表情看著白芍,好長時間,她才道,「公主對沐風公子一往情深。」

好一個一往情深。

白芍冷笑,「那封遺書你怎麼看?」

「是公主的筆跡。」素心道。

「依你對公主的了解,她會寫出那些話麼?」白芍狀似不經意的問。

素心挑了挑眉,「郡主覺得呢?我們做下人,最是不能做的就是隨便揣摩主子的心思。」

白芍聳肩,這個女人很懂得說話的技巧,要從她嘴里問出些什麼時候並不如想象的那麼容易。

「郡主還有什麼事麼?如果沒有,我要回去了。」素心瞄了眼窗外,神情很是平靜。

白芍點了點頭,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就這麼讓她走了?」李少白狐疑道。

「不然你以為如何?」白芍笑道。

「你什麼也沒問出來。」

「當然不是,至少,她知道百草堂。而且。」白芍神秘一笑,李少白頓時有種霧蒙蒙的感覺,「而且什麼?」

「洛陽的那封遺書在你的手里麼?」

咦?怎麼又跳到這個上面了?李少白一愣,「在。」

「拿來!」她要好好研究研究,說不定上面還真是有什麼原因呢。

若說這一切真的是洛陽一手導演的,怎麼說也覺得牽強,實在想不出她這麼做的理由,但是,如果把事情想的更簡單一點,假設,是有人用了什麼威脅洛陽呢?

明明知道藥里有劇毒,還要讓她去喝,然後親自寫下遺書?

若是這樣想,那麼,對方的目的定然是為了陷害沐風,而沐風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一直沉默,等著她,等她揪出那個藏鏡人麼?

不,沐風一定還有什麼沒有說。

依照沐風的個性,他有什麼理由一定要殺了自己的孩子呢?

即便是壞了皇家的掩面,可是,他又真的會放在眼里麼?當初要她假扮莊主陽奉陰違與皇上周旋的人,會因為皇家的壓力而枉顧洛陽的安危傷害洛陽肚子里的孩子麼?

白芍越想越覺得這里面好像一直有什麼東西被她給忽略了。

是什麼呢?

「我真不明白,你這女人的腦袋里都裝了什麼?」李少白一邊嘀咕一邊遞出洛陽的那封遺書。

白芍接過遺書,好笑的揚眉看了李少白一眼,突然間絕對這個傲嬌書生蠻有意思的,遂笑道,「我說,李少白,你似乎忘了,本姑娘可是郡主,你的禮儀呢?」

被白芍這麼一說,李少白臉一紅,干咳了一聲連忙別開頭。

是的,不知道為什麼,與這女人在一起總是會讓他不知不覺忘記她的身份,是怪她太沒有郡主的架子?還是怪自己太過得意忘形?

白芍一笑,抬腳踢了他小腿一記,「開玩笑呢。」

李少白干巴巴一笑,有些呆滯的看著面前笑得毫無形象的女人,那雙微微眯起的眼中流轉著睿智的光芒,而那微微翹起的唇總是那麼調皮的染著一抹笑意。

她常常笑,似乎不知道愁滋味一般,只是那眉頭,總是在看著夏冰陽或是玄思繆的時候微微挑起,難掩眼中的矛盾。

他想他有些明白為什麼夏冰陽和玄思繆會如此迷戀面前的女人了,這樣內斂,睿智且渾身上下都煥發著一種平和光芒的女人,是這時代任何女人都無法企及,那種美已不是外表皮相所能掩蓋。

她像是一塊磁石,總是在不經意間吸引你的目光,流連再流連,等你恍然明白過來時,自己已經離她太近了,想抽身是那麼的困難。

他不由得一陣苦笑,轉身看著窗外霧蒙蒙的天。也不知道是為何,今年的冬天雪特別的多,十天里面總有七天是在下雪,就比如現在,而他的心情亦如這灰蒙蒙的天,說不出的壓抑。

有些時候,人總是會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把自己逼近意想不到的境地,比如他,比如白芍。

白芍的注意力都放在洛陽的遺書上,並沒有過多的注意李少白的異樣。

遺書的紙張較比一般的書寫信紙要厚一些,來到這時代後,白芍研究過此時的一些雜文,從梁希文的一些筆記雜談中也了解到一些關于這種厚實一些的紙的質料,嚴格來說,這種紙叫公牘冊紙,一般用來書寫公文,印刷,紙面平滑,質地厚實,可是一般書寫家書信件的話很少有人用這種紙,一來它不夠輕薄,而來,這種紙的紙面平滑,用來印刷和些公文是為了防止損壞,易于保管,但是真正用起來,這種紙並沒有普通的竹紙、麻紙、皮紙、藤紙、苔紙,這類紙來的實用。

古代人行書有時候講求力透紙背,所以這種厚紙並不是很收歡迎。

白芍捻起遺書左右看了看,突然想起那次在譚家莊的時候,玄思繆曾經用火烤了那幅丹青,難道這遺書里也是別有洞天?

「李少白,快,把火折子拿來我用一下。」說著,興奮的看著李少白。

李少白被拉回神志,這次真的連猜測也不用了,直接找到火折子遞給她。

白芍接過火折子,小小的火苗一點點湊近遺書的右下角。

「喂,你干什麼?」李少白嚇得臉色一白。

「我當然是,啊啊!著了。」

「廢話,當然著了。」李少白搶先一步沖過去用手鋪面火苗,好在只燒到了一角,並沒有燒到遺書的字跡。

「你瘋了?」李少白凝眉喊道。

白芍也沒想到這紙會被點燃,但是至少證明了,這紙肯定跟譚家莊的丹青不一樣,里面並沒有夾層。

難道是她想多了?

鼻子吸了吸,有一股淡淡的蠟油子的味道,白芍狐疑的拿過遺書放到鼻端聞了一聞,味道是從遺書的背面傳來的。

蠟油子,蠟油子!

「馬丹,我竟然把這事給忘了。」猛地一旁大腿,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少白狐疑的看著她跑到書桌前,拿起毛筆沾滿墨汁刷在遺書後面,墨汁一道一道刷過,當刷到第三筆的時候,李少白再次目瞪口呆了。

涂滿墨汁的遺書背面顯現出白色的字跡。

是的,白色的字跡,他狐疑的看著白芍。

「瞧,這麼簡單,洛陽使用這種厚實的紙張寫遺書,是為了不讓墨跡滲透到後面,然後,她用蠟在遺書後面寫了些東西。」抖了抖手里的遺書,白芍的臉色有些難看,目光在掃過遺書背後的字跡時有一瞬間的呆滯。

怎麼會是這樣?

白芍愣愣的站在原地,突然間好似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的掐住了脖子,連呼吸都那麼的困難。

洛陽肚子里的孩子竟然不是沐風的。

李少白不解的走過去拿過她手里的遺書一看,好半天沒說話。

「李少白。我沒有看錯,是麼?」

李少白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麼,而白芍也是在瞬間明白了沐風到底隱瞞了什麼,洛陽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這對深愛沐風的洛陽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恥辱,所以,她不能要這個孩子,她逼迫沐風去買滑胎藥,想要打掉這個孩子,而這些,顯而易見都是為了後面,沐風去百草堂買藥打基礎,也就是說,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套,一個逼洛陽就範,陷害沐風的套。那洛陽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是誰在逼迫洛陽呢?

那個懷孕的女人,是洛陽麼?還是,素心?

能自由出入房間的只有她二人,如果洛陽是被逼迫的,那麼懷孕的女人就是素心假扮的,她想殺死洛陽並陷害沐風。

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麼就有一點可以肯定了,那天晚上,洛陽在沐風走後發現了那碗藥有毒,她本不想喝,可是被素心逼迫了,或許素心本就知道這孩子不是洛陽的,以此要挾,並要挾她寫下遺書。

想到這,白芍又想不通了,如果真的如此,是什麼會讓洛陽甘願一死呢?

素心的目的又是什麼?

洛陽會在遺書後面留下線索,顯然是在給她提醒,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或許是個關鍵。只是白芍不明白,洛陽為什麼不把那個人的名字直接寫下來呢?

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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