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孕了!」夏冰陽斬釘截鐵的說。
白芍在一旁惡寒了一把,暗道,哥,你還能更下流點不,這種事你也做得出來。
翠花瞬時白了臉色,捂著小月復的手在發抖,整個人僵硬在那里,好一會,白芍在慢悠悠道,「是張翰的孩子?」
翠花白著臉點了點頭,眼淚啪嗒啪嗒掉在身上大紅的短襖上,暈開一朵朵漣漪。
「求莊主為我做主。」一個頭磕在冰涼的石板上,額頭瞬時紅腫一片,白芍被嚇了一跳,連忙沖過去扶起她,「你這是干什麼?」
「莊主!」翠花哽咽,抱著白芍不撒手,「您一定要找到殺了張翰的凶手,太殘忍了,太,嗚嗚嗚!」說著,又是泣不成聲。
白芍將翠花扶到一旁的椅子上,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問道,「殺害張翰的凶手是一定會抓住的,不過我要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可好?」
翠花抬起頭,吶吶的點了點頭。
「十一月一日晚上,張翰可找過你?」白芍道。
翠花愣了一下,低頭想了一會,「那天晚上他確實找過我。」
「找你干什麼?」
翠花臉色微變,雙手絞在一起,神情有些怪異。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才好找到凶手。」白芍寒聲道,微眯的眸子緊緊的鎖著翠花。張翰已經死了,顯然是被人滅口了,那張翰和懷孕女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似乎只有從翠花的口中才能得到一星半點的線索。
翠花抵著頭,雙手放開輕輕的撫模著小月復,臉上的表情即憂傷又帶著一絲母愛的憐憫。白芍看著心中發酸,忍不住別開眼。
「他要帶我私奔,他在賭坊輸了三百兩,我們沒有錢還的。」翠花吶吶的開口,聲音低低的,帶著絲絕望,「他這個人哪里都好,對我好,從來不嫌棄我,就是賭博,好像怎麼也戒不了。」
張翰找翠花私奔?
白芍微愣,那就是表情,那晚,懷孕女人很可能是真的要張翰下毒,張翰是在廚房工作,給洛陽下毒再合適不過。張翰雖然表面答應了,可是回到江南山莊卻是準備私奔的。
「那你們為什麼沒有離開?」夏冰陽狐疑的問道,「之間發生了什麼使你們放棄了這個想法?」
翠花抬起頭,臉上蕩起一絲苦笑,「因為它,我肚子里的孩子。帶著她,我們能上哪里去呢?」她的眼神悲傷而絕望,白芍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看她撫模著月復部的雙手,突然之間覺得這樣一個女子,懷著別人的孩子,她要如何生活?
這里是古代,並不是現代,一個未婚女人懷了孩子,她所依賴的男人又死了,她要如何活下去?
「翠花!」她低低喚了一聲,伸手輕輕模了模她還沒有凸起的小月復,「你放心,你要記得,江南山莊永遠都是你的家。你的娘家。這孩子,你若是要。」剩下的,白芍確實說不出口了。
然而,她似乎已經可以預見,翠花肚子里的孩子未必就能平安降生。
這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她比誰都清楚,一個女人頂這個與人私通,未婚有孕的名聲,是如何能活的自在呢?
而此時,她又無法不想到自己,她與夏冰陽又算得上什麼呢?她真的要頂著別人的生分活一輩子?
她心里的復雜自然無人得知,翠花低垂著頭不再說話,夏冰陽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好一會才突然問了一句,「洛陽公主有了身子,你可知道?」
「夏冰陽!」白芍驚呼,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洛陽有了身子的事還沒有公開出來,如此篤定的說了出來,對洛陽的名聲有損,亦是褻瀆了天家的威嚴。
白芍有些擔憂的看著夏冰陽,幸而這書房里只有她和李少白,如若不然,怕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翠花的臉色一變,猛抬起頭,深情中帶著一絲恍然,猛地推了兩步,顫抖的手絞絞在胸前。
「你知道洛陽公主懷孕了是不是?你把她懷孕的事告訴了張翰,你知道這孩子是沐風的,是不是?」夏冰陽微眯著眸子鷹隼般直勾勾盯著翠花咄咄逼人的問道。
翠花連連後退,臉色已經蒼白的不成樣子。
白芍愣愣的看著,沒有出聲。
「我,我。我偷听過沐總管和公主吵架,就,就在一號那天的中午,我听見了。」一**跌坐在地,翠花抱頭痛苦,「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我沒想到公主會死,我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夏冰陽冷冷的看了翠花一眼,事情已經很明了了,張翰從翠花口中得知洛陽有了身孕,也可能那次爭吵中,沐風提及了不能留下孩子的事,所以張翰便找到那女人將此事轉告,要她想辦法在滑胎藥里下毒。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那女人是如何料定沐風就一定回去百草堂買滑胎藥呢?
白芍看了夏冰陽一眼,知他心中狐疑,便傾身湊到他耳邊道,「你可注意到,從江南山莊出去,一路上一共遇了幾個醫館?」
夏冰陽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三個。其中兩個幾乎是人滿為患,又是大街的旺鋪。沐風這樣的人,為人處事極為謹慎,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既然不想讓洛陽有孕的事情外泄,便必然會避人耳目。百草堂地處偏僻,又沒什麼人,醫館統共只有李群和小豆子兩個人。沐風會選那里幾乎是必然的。」
夏冰陽扭頭示意李少白先把翠花待下去,狐疑的揚眉,「此人熟知沐風的性子,便定然是山莊里的人,而且,他與張翰必然也是有所接觸,才會知道張翰豪賭又背了人命官司。」
白芍一笑,「此人必是京城而來,所以才會對張翰知之甚深,張翰在京城里殺了人,你可知他殺的是誰?」
夏冰陽點了點頭,當年那樁案子在京城里確實掀起了一場渲染大波。當時張翰翰林院的一名小小的院士,頗有些才華,後來曾入贅到宰相家中成了宰相的翁婿。當時宰相已有謀反之心,被皇帝洞察先機之後魄費了幾番周折才把宰相拿下。
當時御林軍待人沖進宰相府的時候,宰相一家三口已經斃命,張翰拿著一把匕首站在院子里,渾身上下全是血,仿佛從血水里爬出來的一樣。張翰入獄後曾供認不諱,宰相一家都是他所殺。
當時大理寺判了死刑,可是行刑之時,刑場上被砍頭的其實並不是張翰,誰也不知張翰是如何逃離京城的。三個月後,張翰出現在江南山莊,從此成了一名幫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