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回到安排給女客的院子,一進天井,便見一女子穿了一套粉紅的短打扮武衫在耍劍。
劍風掃起落葉,裙衫飛揚,一股殺氣突然逼近,長劍閃著寒光朝著白芍撲面而來。
白芍躲閃不及,下意識的伸手去擋。
「白姑娘!」
看著突然逼到面前的劍尖,空氣中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白芍有好一會兒沒有反映過來,直到一直溫熱的小手搭上她的額頭,身體幾乎是本能的反擊,雙手一個擒拿將賽江欣反剪。
「喂喂!白芍,是我,賽江欣啊!」離開金銀山莊的時候,賽江欣已經從金印的口中知道白芍了就是江南山莊的莊主了,只是一時有些不敢置信罷了。
「賽江欣?」白芍微微一愣,松開手,賽江欣揉著發疼的手腕,收了劍,笑眯眯的轉身看著白芍,「真是太巧了,白芍,你也來天下第一莊了。」
白芍懵懂了還一會兒,才想到對面的女子是金銀山莊里與她住在隔壁的小喇叭賽江欣。
「真的是你,你怎麼也來了?」白芍好笑的道,這丫頭看著沒心沒肺的,怎麼倒是哪有熱鬧往哪里跑?
賽江欣抿唇一笑,臉上爬了一抹紅雲,「呵呵,我這次可是身兼重任哦!」
白芍不解,賽江欣笑道,「我是代替我爹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雖然肯定會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但是。」說著說著,小臉更紅了,突然湊到白芍耳邊道,「我娘說了,這武林大會上匯聚了天下英雄,其中不乏青年才俊,呵呵,你知道的,我過了笈冠幾年了,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到底要嫁人的不是。」說著,又呵呵的笑了。
白芍一愣,感情著,這姑娘不是來參賽的,而是來相親的。
不知怎麼著想起了南宮羅,又看看賽江欣,一個八卦小蘿莉,一個月復黑雙面人,真真是絕配了。
賽江欣還是一如既往的唧唧咋咋自來熟,好似分別的這些日子就在昨天,在這混沌而滿是危險的地方,似乎只有這個不停說來說去的女子才是真實的。
白芍坐在天井的石椅上笑眯眯的看著賽江欣,听她所江湖趣事,顯然,山莊里發生的事情她還並不知情。
白芍不想說這些來恐嚇她,只笑著听她講。
更夫敲過三更的棒子,已經快要進入初冬,天氣漸涼了,白芍攏了攏領子,看了眼口沫橫飛的賽江欣。
「歐陽家的歐陽明月這幾天也會到吧,還有軒轅家的家主,听說是個神秘的人物,從沒在人前視人,我才,這次武林盟主的位子,很可能要落入軒轅家了,軒轅家年初已經傳出消息,想要與歐陽家的歐陽明月聯姻。」賽江欣如數家珍的說著,偷眼瞄著白芍,湊過去捅了捅她的手臂,「呵呵,我听說了,你真的是江南山莊的莊主,你,真的有那麼多待夫麼?」
事實證明,八卦果然是人類的天性。
白芍苦笑著點頭。
「那,跟你來的這個呢?」賽江欣一臉羨慕的道,「听說是個美男子。」
白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把推開賽江欣的大臉,「他跟我沒關系,頂多算是個未婚夫。」
「咦?」賽江欣一愣,「還沒進門的呢?那,上次的玄公子呢?真的是待夫麼?」提及玄思繆,賽江欣仍舊是一心的向往,那樣的絕色男子,世間已是少有,怎麼就?扭頭看白芍,忍不住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當真是暴殄天物了。
白芍又怎會看不出她的心思,忍不住笑道,「沒听說過麼,最是難消美人恩。」
這話賽江欣懂,你想啊!一個美男已是難得,何況是一窩?女人多了且生事端,何況本就本事強大的男人?
江南山莊在江湖人眼中一直是個神秘的地方,倒不是莊主本身有多神秘,而是那些個待夫,隨便拿出一個也是擔得起市面的人物,何以會委身給一個女人?
說穿了,江南山莊里臥虎藏龍,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
如此近距離的接近了傳說中的白芍莊主,且有那麼些自己為的交情,賽江欣覺得此番來天下第一莊真是值得,若是能從白芍手中討得一二招御夫的本事,她必然能討得個如意郎君。
看賽江欣猥瑣的表情,白芍便知道,這妹子yy了。只可惜,姐只是個傳說,但凡是傳說的,水分通常比較大。
幾個極品的待夫她不僅沒本事享受,倒是被里里外外折騰的欲生欲死。
絮絮叨叨的閑聊了好一會,困意襲來,便雙雙回了自己的房中。
賽江欣的房間在白芍房間的隔壁,隔了一堵牆,隔音效果其實比現代用空心磚砌的居民樓要好的很多。
吹熄了蠟燭,白芍躺在床上又沒了睡意。
窗外的風呼嘯著,時不時有冷風從封得並不嚴實的窗欞里面吹進來,帶著一絲絲的涼意。
突然,蒼白的窗紙上晃過一道人影,速度極快,很快的便沒入黑暗當中。
白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拉過床頭的長衫快速套在身上,趁著夜色偷偷模到房門邊輕輕的拉開房門。
冷風瞬間從門外灌進來,白芍打了一個寒顫,這時,隔壁房中的窗欞突然被推開,一道黑影快速的從里面跳出來,顯然肩上還扛著一個人。
「什麼人?」
黑影微微頓了一下,黑暗中轉頭看了一樣,扛著肩上的人快速的奔到天井,幾個起落,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白芍暗罵一聲,連忙折回賽江欣的房間。
一推開門,一股淡淡的奇異香氣撲面而來,白芍下意識的一皺眉,覺著這香氣有些熟悉,想了想,才記起是在宮中淑妃的寢宮里聞到的催情香,只是里面好似還參雜了些別的東西。
模索到桌邊,模到火折子抽開,點燃蠟燭的一瞬間,白芍忍不住皺眉。
屋里正中央的大床上被褥凌亂,幾件衣服還整齊的掛在床頭的屏風上,而本該在床上的賽江欣卻不見了,一只殷紅的滴血的牡丹赫然躺在床頭。
撿起床上的牡丹,白芍轉身跑出院子,一邊跑一邊呼喊。
府里的侍衛很多,巡崗的也不少,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還沒跑到回廊的盡頭,便迎面撞見蕭鼎和幾個弟子,其他人也很快的趕了過來。
「白姑娘,發生什麼事了?」蕭鼎一把擒住她的手。
白芍氣喘吁吁的深深呼了一口氣,「賽江欣被劫走了。」說著,把手里的牡丹舉起,「床上發現了這個。」
許是那屋里的香氣里面參雜了**藥,白芍身子一點點的開始發軟,話音剛落,一陣昏眩襲來,硬生生往前倒去。
「白姑娘!」蕭鼎一把接住白芍癱軟的身體,伸手去探她的鼻息,確定她只是因為吸入眯眼而昏迷,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親自把白芍送回房中,又覺得略有不妥,吩咐山莊里幾個功夫不錯的守在門外,又叫人去找廖無情。
這一夜,已經人心惶惶的天下第一莊又成了一個無眠夜。
眾人臉色陰沉的聚集在議事大廳里,一座便是直到天亮。
白芍醒來時,頭還有些昏沉,好一會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一股怒火燎原般沖上腦門。這輩子最恨的便是那些男盜女娼之輩,若賽江欣真的是被采花賊給掠去,此時怕是……
「白姑娘可否醒了。」門外傳來蕭鼎的聲音,白芍瞬間覺得虎軀一陣,忙從床上跳下來,沖到門前猛地拉開門,「蕭。」
「咳咳!」蕭鼎尷尬的一陣輕咳,連忙轉身。
白芍也是微微一愣,莫名其妙的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原來自己還穿著內衣。
古人還真是古人。
「等我。」說著,隨手關了門,走到床邊拿下屏風上的外衣穿上,確定穿戴整齊了才再次拉開門。
「好了。」
蕭鼎回過頭,臉上還帶著一抹清淺的紅暈。
白芍不以為意的忽略兩人之間的尷尬氛圍,不過是看她穿了襯衣罷了,還真是沒啥,包裹的很嚴實,沒露啥的。
見蕭鼎光顧著臉紅不說話,白芍只好先聲奪人,問道,「昨夜的人,可抓到?」想來是沒有的,不然蕭鼎的臉色也不會如此陰沉。
側身把蕭鼎讓進房中,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又順手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蕭鼎擰著眉盯著杯里旋轉的茶末看了好一會才道,「追出去時已經不見了蹤影。」說完,又揚眉看著白芍。
白芍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中便有幾分不悅,暗道,既然你來找我,為何不把話說明白呢?這樣藏著掖著所為何事?
二人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了好一會兒,白芍伸手拿過茶杯輕輕淺酌了一口,目光探究的看著蕭鼎。
比耐力,她從不熟人,況且這人本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這種時候,比的就是心理素質。
「蕭公子似乎心中已經知道是什麼人劫走了賽江欣?」白芍掀了掀眼皮,狀似無意的問。
注意到蕭鼎的身體瞬間繃直了一下,白芍忍不住抿了下嘴角。
「是司馬齋月。」蕭鼎終于說出來,猛地抬頭,目光灼灼的看著白芍。
「司馬齋月?」白芍玩味的在口中咀嚼了幾次,揚眉看著他,「何以見得?」事實上,她不認為司馬齋月現在有時間去劫賽江欣,若是她猜的沒錯,此時他必然是守在小紅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