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他說出那般無情的話時,很疼很疼。
是,他說的有什麼不對呢?她不過也就是一顆棋子,一顆可以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一顆棋子怎麼可以對擺棋的人動情呢?可是為什麼心那麼疼?眼眶熱熱的,有咸咸的液體滾出眼眶滑進嘴角。
「是啊,我就是個假貨。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個可以隨便你們利用的棋子,所以玄公子,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擔當不起你的厚愛。你放心,只要我找到莊主,我自然會離開的,從此以後都會消失在你的視線里,從此再不相見。不,最好永世不見。」
在她說出永世不見的時候,玄思繆突然覺得心口狠狠抽疼了一下,他看著對面淚流滿面的少女,突然好想好想將她擁進懷里狠狠的抱著他,可是自尊心不允許他做出這種事,他只是冷冷的看著她,任由心頭的怒火瘋狂的席卷了理智,轉身‘踫’的一聲甩上門,逃也似的離開蓮淵閣。
看著玄思繆離去的背影,白芍終于忍不住跌倒在地,看著緊緊合上的門板發呆。
次日清晨,白芍起了個大早,昨日的傷痛已經那麼那麼深的印在心口,她此時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放縱自己依賴任何人,盡自己最大的能力破案,找到莊主,然後離這些陰謀家們遠遠的。
皇上御賜的金牌還在,擁在這些沒沾過皇恩的地方官員身上還是很管用的。
她提議要先去看看溫如玉的尸體,另外叫了縣衙的仵作,詢問一些尸體上的問題。
仵作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叫吳根。
進了停放尸體的停尸間,一股尸體腐爛的氣味鋪面而來。
地方縣衙的設施比較簡陋,停放尸體的驗尸間沒有加蓋冰庫,尸體已經開始腐爛,尸體上開始出現很嚴重的腐爛,有的地方已經有蠅蛆出沒了。
白芍走到尸體前,溫如玉的尸體已經被吳根草草的縫合起來,當然,頭顱還在江南山莊。
「吳根,他的是因是什麼?死亡時間是什麼時候?凶器是什麼?」白芍一口氣跑出好幾個問題,站在她身後的吳根嚇得一頭冷汗,他原以為不過是個富貴公主嘩眾取寵,沒想到她會問這麼犀利且專業的問題。
他目光瞄了眼溫如玉的尸體一眼,擦了下額頭的冷汗,「回,回郡主,吳根是被人一劍穿心而死的。死亡時間,初步判定是子時(半夜十一點到一點之間)。」
白芍听了有些不太滿意,十一點到一點之間,時間跨度太大,鎖定目標很困難。
「那凶器呢?」
「胸口是劍傷,劍鋒鋒利無比,穿胸而過。」吳根繼續擦汗。
「分尸的凶器呢?」白芍又問?
吳根指了指尸體縫合的的部分,道,「從傷口的形狀上看,尸體是被斧子分尸的,且這把斧子不是很鋒利,刃口上至少有一到兩個豁口。」
白芍看了眼傷口的形狀,確實是為鈍器所傷,可是一個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的人,會用一把鈍斧分尸麼?
聯想起小巷里牆上到處濺起的血跡,白芍秀眉緊皺,忽然問了一句,「尸體是死前分尸還是死後分尸?」
吳根听了一愣,臉色頓時慘白一片,「郡主,你什麼意思?當然是死後分尸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這,必然是死後分尸啊!」吳根尖叫道。
是的,按照一般常理來思考,死者胸口有致命傷,肯定會被認為是先殺人在分尸。可是白芍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的。
小巷里的血液分布很詭異,是從巷子口斷斷續續延伸到巷子深處的,血跡幾乎染滿了半面牆。如果事情像安懷陽說的那樣,凶手分尸至少是在死者死亡15分鐘到30分鐘之後才適時。那個時候,尸體身體里面的血液已經停止流動,如果分尸,血液絕對不會大規模的擴散那麼大的範圍。
從痕跡學的角度來看,凶手顯然是把人活著的時候分尸的,受害人一邊跑,凶手追著他分尸,知道受害人倒在最後沉尸的地點,凶手將他徹底分解,然後最後一刻將他一劍穿心。
如此凶殘的行為一定是兩者之間有深仇大恨,另一個原因,就是凶手是個以殺人為了的****。
可白芍更傾向于前者。至于為什麼,從凶手把人頭裝進一只精美的盒子里送到江南山莊便可以看出凶手殺人是有目的性的殺人,且跟江南山莊有關。可是,凶手是怎麼做到的呢?
安懷陽和小廝先後兩次看見溫如玉的尸體時,他都還沒有被分尸,且那時候溫如玉已經死了,可凶手又是如何坐到在溫如玉活著的時候分尸的呢?
白芍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安懷陽說了假話?
「吳根。」白芍轉頭看吳根,「你檢查尸體的時候,可發現他身上有什麼東西麼?」
吳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道,「我,我從吳根的衣服里翻出一疊子銀票,三千萬兩之多,可是,可是我都交給大人了,大人說要上交國庫,我,我可是一個子也沒拿。」
「整三千萬兩?」白芍問。
「是,整三千萬兩。」
「沒有其他?」
「沒,沒有。」
「你說謊。」白芍大吼一聲,嚇得吳根做賊心虛差點尿褲子,‘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就,就還有一百多兩的散碎銀子。」
白芍冷笑,「還有呢?」
吳根額頭冒出冷汗,渾身發抖的跪在地上,吶吶道,「還,還有一塊玉佩,和,和一個木頭小人。」
「木頭小人?」白芍愣了一下,溫如玉身上為什麼會有木頭小人?
難道他要交給安懷陽的東西就是木頭小人?
「那玉佩和小人呢?」
吳根眼神閃爍,「我,我。」
「你把玉佩給賣了?」白芍暗道不妙,果然見吳根點了點頭。
「賣給哪里了?」
「賣給城西的當鋪了。」吳根道,心底郁悶的要死,剛到手的銀票還沒揣熱乎就要被拿走了。他悻悻然的從懷里掏出銀票和當票,「一,一共買了三百兩,這這是銀票和當票。」
白芍拿起一看,一共是四百兩的銀票和一張揉爛的當票,「這一百兩怎麼回事?」
「尸體身上找到的,郡主我都拿出來了,您就饒了我一命吧!」吳根連忙磕頭。
「木頭小人呢?」相較于玉佩,白芍更在意吳根口中說的小木人。
一個賞金獵人,他為什麼會有一個木頭小人在身上?這一定是對他至關重要的東西。當然,她不敢肯定它就是溫如玉要交給安懷陽的東西,或許那東西已經被凶手給拿走了。
溫如玉要交給安懷陽的東西一定是與龍門客棧那晚的凶手有關的東西,所以才在見到安懷陽時被殺了,這說明那凶手一定也在城中,且很可能當時出現在金錢賭坊,他是跟著溫如玉出來的,然後在這里殺了他。
吳根愣了一下,「啊!在這里呢。」他彎身從角落里一堆破爛里找到了那麼木頭小人。
小人只有手掌大小,雕刻的是一名少女。
木頭人的雕工很講究,少女的眉眼刻畫的很細致,衣服的褶皺也一刀一刀的表現出來,可是裙擺下面的地方很粗糙,還沒有打磨雕刻,顯然這是一個雕刻了一半的木頭小人。
小人身體上的稜角已經被磨平,顯然是長時間在手中把玩磨平了木頭的木刺。「你在他身上可找到了一些雕刻的小刀之類的工具?」
「沒有,只有銀票,玉佩,還有這個木頭小人。」吳根說。
白芍拿著木頭小人看了一會,小人的身體已經被溫如玉的血染紅,半張臉上血紅一塊,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她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把小人整齊的抱起來,然後又朝吳根要了那家當鋪的地址,拿著吳根交出來的銀票去了當鋪。
當鋪里的朝奉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白芍進門的時候他正趴在櫃台上睡覺呢,白芍走過去敲敲櫃台的時候把他嚇了一跳。
「誰呀!」少年不悅的抬起頭,揉了揉眼楮,見到白芍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典當麼?」
白芍搖搖頭,「不是,我是來贖東西的,昨天有人當了一塊玉佩,今天我想贖回來。」白芍把吳根的活當當票逃出來遞給少年。
少年凝眉看了眼當票,臉色有點難看,把當票推回去,「贖不會去了,今早就讓人買走了。」無聊的打了個哈氣,少年趕人的揮揮手。
「賣人了?怎麼這麼快?」
「可不就這麼快,一大早就來敲門,說是要來買一塊玉佩,開口講就是一千兩啊!掌櫃的樂的嘴都合不上了。當場就給買了。」少年一邊說一邊打哈氣,「對了,這是一百兩,掌櫃的說了,這東西活當,本來不該買的,可買了就是買了,票據上也寫了,東西要是賣了,等當家回來贖的時候要支付當家一筆銀子,這是一百兩。」少年從櫃台下面的額抽屜里拿出一百兩的銀票遞給白芍。
白芍臉色白了白,那人出手怎麼這麼快?他又是為何知道吳根會來這家當鋪當掉玉佩?既然他不想讓玉佩被官府發現,又為何要來把玉佩買走?
白芍越來越想不明白了,這凶手做事怎麼偏偏喜歡翻來覆去,去而復返呢?殺人分尸如此,玉佩也是如此。當初他為何不一口氣殺了人,在直接分尸呢?或者他一開始就應該拿走那塊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