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駛出金銀山莊,馬車里,玄思繆半倚著車壁假眠,白芍一邊打著哈氣一邊撩開車簾。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棧道上偶有疾馳的馬車而過。
就這麼走了啊!
忍不住看著身後已經看不到盡頭的管道,忍不住嘆息。
金銀山莊發生的一切仿佛一場噩夢,一場讓人膽戰心驚的噩夢。
幾次經歷生死,終于讓她看明白,自己在這個時代是如何的渺小,如何的卑微。
她所倚靠並不能倚靠,她所信賴的也並不能成為她所希望的。
即便是身邊的人,也未必就是她能信賴的。他幾次救她與危難,可她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會親手殺了她。
扭頭看著對面假眠的男子,白玉般的肌膚在車里昏黃的燭光下愈加的顯得晶瑩剔透,那雙愛笑的眸子被眼瞼蓋住,少了絲惑人的媚態,卻讓他更加的惑人。
「郡主,到客棧了。」乾的聲音從車外傳來。
「嗯,知道了。」白芍應了一聲,玄思繆也緩緩睜開眼,咧嘴一笑,「娘子。」
「哼!」白芍冷哼一聲,越過他跳下馬車,一間不大的客棧赫然躍入眼簾。
「龍門客棧!」
尼馬!這是有多狗血?
白芍看著客棧前掛著的牌匾發呆,玄思繆已經來到她身後,懶骨頭似的倚在她身上,「喲,地方真破,娘子,咱們今日要在這里住?」厭惡的癟癟嘴,下巴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白芍的肩膀。
「妖孽,你腦袋是被驢踢了麼?這荒山野嶺的能找到這麼間客棧已是不易,你還想住五星級麼?」白芍猛翻白眼。
「你也知道是荒山野嶺?」玄思繆好笑。
白芍一愣,「你什麼意思?」
「你就不怕這是家黑店?」玄思繆指了指客棧門前升起的兩盞蒼白的紙燈。
不說還好,一說,白芍當真越發覺得那兩盞紙燈像是死人靈柩前掛的引魂燈。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忍不住回頭看乾,「那個,前面沒有客棧了麼?」
乾搖了搖頭,暗自瞪了玄思繆一眼,「沒有了,這里是唯一的一家客棧。」
怎麼辦?住還是不住?
白芍無辜的看著乾,又看看玄思繆。
住吧,要真是個黑店怎麼辦?她可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閨女,被劫財有劫色不好吧!
若是不住,難道又要去住破廟?萬一又住進個死了人的破廟怎麼辦?
現在她已經對自己俯身的這個姜小花同志深感同情了,這到哪兒哪死人的運氣比柯南也不遑多讓吧!
人柯南還有阿笠博士給的各種神奇寶貝,她有什麼?
扭頭看看玄思繆,這是個不靠譜的貨。乾麼?瘦弱的少年,還不抵她呢。
胡思亂想著,客棧的門從里面推開了,一名穿著灰布長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見到三人時先是一愣,大概是沒見過玄思繆這種妖孽。愣了有五秒中的時間,中年男人才慢吞吞的走過來,眼楮一直沒從玄思繆的身上離開,走進了,臉上更是一片驚愕,嘴里嘟囔著說了什麼,白芍沒有听真切。
「你說什麼?」
中年男人臉一紅,忙搖搖頭。
「他說,他以為自己是見了深山老林里的狐仙呢。」玄思繆勾唇一笑,冰涼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娘子,你覺得呢?為夫像男狐狸?」
白芍忍不住翻白眼,「不,你那里像狐狸,你更像受,萬年無敵小受。」說著,心里忍不住****一番。
夏冰陽和玄思繆的極品組合啊!
哈哈哈!
玄思繆一笑,扭頭看中年男子,「你是這家店的掌櫃?」
「嗯!」中年男子點掉頭,「公子叫我胡掌櫃就好。三位是要住店?」
「是要住店,不過。」
「不過什麼?」
玄思繆故作為難的樣子,好一會才道,「我家娘子說了,這深山老林里的店家,搞不好是黑店。」
話音一落,胡掌櫃的臉色憋得跟豬肝一樣,「夫人可不能這麼說,我們是小本買賣,可經不起這麼說。」
白芍恨不能一掌拍死這妖孽,明明是他說的好不好,現在倒是往她身上推。
「我就是,看胡掌櫃的樣子也面善,做不來這黑店的買賣。」玄思繆一笑,「既然不是黑店,娘子,就住下吧!」說著,一邊拉著白芍往店里走。
「公子是要幾間房?」
「三間!」
「兩間!」
「店家,別听他的,三間房。」白芍狠狠瞪過去。
玄思繆一笑,「娘子,還在生氣呢?別鬧了,你現在肚子里都有了,為夫的怎麼可以看著你一個人住一間房間。」
有了?
胡掌櫃的視線下意識的往白芍肚子上瞄。
「玄思繆!」某女終于爆發,「你這個****,你誹謗,我有什麼了,我哪里。嗚嗚嗚嗚!」放手,放手!白芍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這死妖孽竟然眾目睽睽之下吻她?
「娘子,別氣了。」玄思繆終于放過她的嘴,卻在她發飆之前點住她的啞穴,「兩間上房!」
胡掌櫃了然一笑,暗道這兩口子還真是開放啊!
掌櫃的跑進櫃台後取鑰匙,白芍已經被玄思繆死死的摟在懷里動彈不得,只能拼命的踩他的腳。
混蛋,我踩,我踩,我踩不死你!
白芍被玄思繆連拖帶拉的拽上二樓。二樓一共有六個房間,胡掌櫃說,其中四間住了人,空出來的兩間是門對門靠樓梯最里面的兩間房。
玄思繆拖著白芍進了房中,一股弄弄的潮濕味撲面而來,嗆得玄思繆忍不住皺眉。
房間的擺設很普通,一張紅木大床,中央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茶壺和四只杯子。
角落里有一盞屏風,屏風後面是一個可容兩人沐浴的浴桶。
浴桶的邊緣已經生了些綠衣,顯然很久沒人使用和清理了。
「這房間可真不像是客棧里人來人往的地方。」玄思繆打趣道,走到白芍面前解開她的穴道。
「玄思繆,你混蛋,又點我穴道。」吃虧長見識,白芍咋咋呼呼叫嚷著,卻乖乖的離他一臂的劇烈。
玄思繆無所謂的聳聳肩,徑自拉了一張椅子坐在八仙桌前,拎起茶壺,里面是空的。
「這屋子好久沒人住了吧!」白芍繞著屋子轉了兩圈,床上的被褥雖然還算干淨,可褪色很眼中,大紅的段子面已經成了淡淡的桃紅色,由于下水的關系,染料和白底渾然了一團一團,像開在雪地里的梅花。
「不止沒人住,好像還出過事的。」玄思繆笑道,指著牆角的櫃子底下,一張黃橙橙的符露出一角。
「這什麼東西?」白芍走過去拉出來一看,「符麼?這房間里貼這東西干嘛?」
「自然是驅鬼了。」
「喂,你別嚇唬我。」白芍嚇得一把丟了符跳到他面前。
玄思繆一笑,「你看這房間久沒人住的樣子,位置又是距離樓梯口最遠的一間,屋里還有符,不是死過人是什麼?」
「玄思繆,你這人怎麼這麼惡趣味。」白芍越听越怕,沒辦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牛鬼蛇神啊!
「沒想到你也有怕的東西啊!」玄思繆逗趣道,好笑的看著白芍草木皆兵的樣子,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神經兮兮失去冷靜的模樣。
原來這個粗神經的丫頭也有害怕的時候。
「廢話,我又不是神,怎麼就不能有怕的東西。」白芍忍不住白他一樣,目光滴溜溜亂轉,生怕什麼地方突然轉出個女鬼什麼的。
玄思繆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一把攬在懷里,笑眯眯的道,「有為夫的在你怕什麼?」
「就是有你才害怕。」這是頭不靠譜的野狼,指不定什麼時候狼性大發。
玄思繆不樂意的狠狠掐了她腰間的小肥肉一把,「呦,娘子身上長肉了,看來金銀山莊的廚子手藝不錯啊,是不是該給金華修書一封把那廚子請到山莊去?」
「你才長肉,你全家長肉。」白芍最恨別人說她胖,她向來自詡是微胖界的美女。
「呵呵!」
「笑什麼?」
「沒什麼!」
「咚咚!」
「誰?」
「胡掌櫃,給公子換熱水來了。」胡掌櫃在門外道。
「進來吧!」玄思繆放開白芍。
胡掌櫃提著水壺進來,微微耷拉著眼瞼的眼楮四下瞄了,快速的走到八仙桌前給茶壺加滿了水。
「掌櫃的。」玄思繆突然出聲叫住前腳已經踏出門檻的胡掌櫃。
「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玄思繆詭異一笑,「不知掌櫃的知不知道,這房間是不是死過什麼人?」
「 當!」
胡掌櫃手里的銅壺掉在地上,熱水灑了一地。
「看來是真的了?」玄思繆懶散的看了一眼胡掌櫃僵硬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是死的大凶吧!請過道士了?」
胡掌櫃的臉色由青變紫,嘴唇上下蠕動著,好一會沒有說出話來。
「掌櫃的?」
「啊!」胡掌櫃驚叫了一聲,連忙從地上撿起銅壺,渾濁的雙眼上上下下打量著玄思繆,哀嘆了一聲,「公子方便的話,可以到樓下喝杯茶麼?」
玄思繆點點頭,白芍也樂意從這詭異的房間里快點出去,順便找乾換房間。
三人下了樓梯,老舊的樓梯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響。
白芍緊緊的跟在玄思繆的身後,感覺一股涼風吹在後脊梁骨上,吹得她頭皮發麻,心中暗道,這客棧還真是邪乎,莫不是真是什麼黑店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