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勺點點頭,又道,「你可還記得,是誰第一個沖進李三的房中的?」
那僕人想了一會道,「三個房間是一同發出聲音的,王二的房間在中央,我們當然是第一個沖進王二的房間,發現王二死了,立刻叫人去找姑爺和老爺,姑爺來了之後,我們一起又去李三房間,那時候李三已經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雙手死命的摳著自己的眼珠子,姑爺第一個沖過去,可沒有一會李三就死了。再後來大家又去了張大的房間,張大房間的門被從里面反鎖了,姑爺是撞開門,大伙才一窩蜂的進去的。」
「你可還記得當時有多少人進去?」
僕人撓了撓頭,「記不太清楚了,那時候好像已經很多人了,一窩蜂的擠進去,誰也沒注意啊!」
白芍一笑,「好。」轉頭又看龍雲飛,「李三和張大房間的第一現場都是你第一個接觸的,所以你可以有很多方法做一些事。」
「我不明白你要說什麼?」龍雲飛若無其事的飲著茶,白芍發現他端茶杯的手很有規律的一下一下輕敲茶杯的邊緣。
「你很緊張麼?」
「我為什麼要緊張?」龍雲飛敲茶杯的手一頓。
白芍一笑,「因為是你殺了他們三個人。」
「荒謬。」龍雲飛揚手砸了被子,怒目瞪著白芍,「白姑娘你這是含血噴人,三人死的時候我根本就不再現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你不需要在場一樣可以殺人。」
眾人不明白,紛紛把視線投向白芍。
「張三三個人去帳房找你復命之後,你悄悄的跟在了三個人的後面,見他們三個人一同進了張大的房間。張大三人拿出了南珠,正在商量著如何處理南珠,你突然推門而入,張大情急之下把南珠吞進了肚子里。
你動作迅速,武功遠比葛林忠要高上不知多少,三個人很快被你制住了,並點了穴道。你要張大交出南珠,可珠子已經被他吞進肚子里,所以你很凶殘的殺死了張大,然後從他的腸子里找到南珠。然後你又切斷了王二的讓他失血而死。你把王二的尸體用張大的棉被包裹起來送回王二的房間,可當你剛剛進了王二房間,門外送熱水的僕人敲門了,你又連忙把裹著王二的棉被推到王二的床底下,這一點去看王二床下一塵不染和張大被子上的灰塵就會知道了。
我打听過,王二喜歡和熱茶,一年四季都喝,所以每晚燒水的都會給他送一壺,而張大和李三並沒有這個習慣,所以送水的並沒有去張大和李三的房間。
所以,送水的給王二的茶壺填滿了水就離開了。你從床底下拖出王二的尸體,把他放好,然後帶著張大的棉被回到張大的房間。這時的李三已經嚇得半死,整個人已經崩潰了,他哭著求你放過他,可你怎麼能呢?你把兩只吸血的水蛭放在李三的眼皮上,水蛭咬住李三的眼皮開始拼命的吸血。李三是北方人,沒見過這麼大的吸血蟲,他嚇得以為是毒蟲,又感覺那蟲子正一邊吸著他的血一邊拼命的往他的眼楮里爬。
可他不能動,又不能叫,神經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這時,你又趁無人的時候把李三搬回他的房間,一切準備就緒,你就回到議事大廳,當然其間還有一個你的幫手,在你殺死張大後,她就一直躲在張大的房間,等你處理好一切,她從房間里面把門鎖好,然後自己躲在門板後面,等你去撞門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滿屋子里的血和尸體吸引了,她在趁亂混進人群里。」白芍注意著龍雲飛越來越難看的臉色,知道自己的推理基本正確了。
是了,這些東西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建立在推理上的,因為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指控龍雲飛殺人,所以她不得不賭,賭龍雲飛的心理承受能力。
當然,若是在現代一定有指紋鑒定和血液分析,可這是在科技貧瘠的古代,搞刑偵的難度很大,很多東西都不能鑒定。穿越小說里那些萬能的女主隨便唰點金粉就做指紋堅定,那絕壁是作者給女主吃了強化劑,不靠譜的。
而古代刑偵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上刑,在龍雲飛這般身份地位特殊的人身上實在是沒有可行性,所以,最最重要的便是先在心理上擊潰他。
顯然龍雲飛的心理素質很強大,即便是她的推理完全戳中他的痛楚,他依舊盡力保持著很理智的狀態。
白芍額頭滲出些冷汗,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擊垮這個心計深沉的男子。她故作輕松的笑了,借著道,「或許你會說,即便如此,那幾乎同時發出的聲音是怎麼回事?」
龍雲飛沒說話,卻顯然是等著她如何自圓其說。
「好,我們先說被你帶回去的李三,他被你點了穴位,但穴道一般過不到兩個時辰就會自動解開。然後你回到王二房間,把一只鸚鵡放到他的房間,那鸚鵡喜歡學舌,你把鳥籠的門開著,用一根細繩綁著,然後在細繩中間系了一根香,點燃,你算好了李三穴道自動解開的時間和香燃盡的時間。等李三的穴道一解開,已經瘋狂的李三拼了命的去摳自己的眼楮,可他越摳,那蟲子越往肉皮里面轉,最後失去理智的李三竟然用手活生生的摳掉了自己的眼珠,而此時他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那聲音很大,連王二房間的鸚鵡都听見了,它平時喜歡跟李三學舌,听見里李三的叫聲必定也跟著尖叫著,而這是綁著籠子的繩子已經被香燒斷,鸚鵡沖出鳥籠,大門被打開的時候沖出房間。
當然,王二房間里傳出叫聲之後,躲在張大房間里的人也馬上發出了尖叫聲。這樣,三個房間便好似同時發出了尖叫一樣。而大家也自然會主觀意識上人認定三個人是一同受害的。
緊接著,你飛快的趕來,你先去的是李三的房間,第一個沖到李三的身旁,那時的李三肯定還沒有死,但是你在第一時間點了他的啞穴讓他不能出聲,然後在他頭頂百會穴扎了一針,就是這一針要了他的命。當時時間緊急,你並沒有來得及收走銀針。」
龍雲飛的身體動了一下,目光冰冷的看著白芍。
「仵作後來找到了這個。」她拿出一根銀針在龍雲飛面前晃了晃。
她想過李三的死,覺得短時間內就因為自剜雙眼而死有點不可能,所以就詢問了當時在場的僕人是不是龍雲飛第一個沖過去的,果然答案是他,所以她覺得當時李三肯定沒有死,一定是龍雲飛動了什麼手腳,可是李三身上沒有任何致命的傷痕,她便想到很多小說里都描寫過,認得百會穴是最脆弱的地方,很容易被人襲擊。所以她找仵作去確認了一下,果然在李三的頭頂找到了那根幾乎快要沒頂的銀針。
龍雲飛在見到那根銀針的時候終于臉上有瞬間崩潰的跡象,卻又極其快速的掩飾過去,「誰能證明這就是我的銀針?」
白芍淡笑不語,「或許,我們沒辦法證明,不過,有一個人可以。你以為我為什麼知道這些,當然是因為你的同謀招供的。」她閑散的看著他,目光灼灼,卻步步緊逼的讓他喘不過氣。
龍雲飛的表情有著微妙的變化,他微眯著眼,似乎在考慮她話中的真假,而最後,他還是沉靜下來了,他幽幽站起身,「我不知道你說的同謀是什麼意思?」
「是沈曉雲。她就是幫助你殺人的人,她已經招供了。」白芍志得意滿的看著龍雲飛,‘啪’的從懷里摔出一本冊子。
龍雲飛在听到沈曉雲三個字時身體明顯的顫了一下,而後目光直直的盯著那本冊子。
「這是你這幾年來在金銀山莊中飽私囊的證據。」
龍雲飛忍不住向前一步,一把抓起那本冊子,越是翻看,臉色越是難看。
白芍知道,他的心理防線開始一點點塌陷了,現在只缺一股東風在扇點火了。
「就算這樣又怎樣?我沒有殺人。」龍雲飛臉色已經是灰白一片了,他甚至看到所有人眼中露出的鄙夷的視線,然而他只能充耳不聞,他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白芍,好似要生吞活剝了她一樣。
白芍緊緊抿著唇,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就像一個剛直不阿的刑警面對一個窮凶極惡的罪犯一樣,充滿了說不出的威儀。
龍雲飛有些沉溺在她的視線里,身子不自覺的顫抖著,可他有勉強自己站直了身體,目光凶狠的看著白芍,不止一次告訴自己,她沒有證據,他做的那麼完美,沒有人會找到任何證據的。
顯然有人和他的想法不一樣,在白芍看來,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完美犯罪,也沒有完美謀殺,只是有些線索被隱藏起來,一時無法被察覺罷了。
「你說的這些都沒法證明我是凶手。周大人,你就是憑借這些來我金銀山莊胡鬧的麼?」龍雲飛把矛頭指向一旁的周屠。
周屠面有菜色的看了眼白芍,又看了眼玄思繆。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自信,覺得我沒有證據。」白芍淺笑,扭頭看了眼玄思繆,妖孽回以一笑,揚著慵慵懶懶的聲音道,「我記得,三個尸體的死的時候都沒有穿鞋子,是麼?周大人?」
周屠想了片刻,點點頭。
「可尸體為什麼不穿鞋子呢?他們死了,可是鞋子是整齊擺放床頭的,到底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