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苑外,沐風攔住玄思繆的去路,「你跟她說了什麼?」
玄思繆一笑,「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
「我從不知你是個多嘴的人。」
「我也從不知,你是個無腦的人,任憑府里出了這麼大的事,一連死了三個,下一個是不是該是我了?」
「我自然會找到凶手,你莫要插手。」
「可是娘子說了,林玉賢怎麼著也是我兄弟,怎可撒手不管?」他笑,慵慵懶懶的倚著拱門的門廊的門廊。
「你明明知道她……」
「啊!」遠處林子里傳來女人的驚叫。
白芍尋著來時的路往自己的住處蓮淵閣走。白日里是坐著軟轎來過一次,隱約記得路徑,剛入夜時,大宅里還點著燈,可磨蹭了不知多久,院子里的燈全熄了,手中的火折子忽明忽暗的閃爍了一下,「噗」的滅了。
四周靜悄悄,仿佛一只張著大嘴的巨獸正在前方等著她。
繡花的撒鞋踩著青石板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前方黑洞洞的林子里傳來女子的申吟聲,白芍一愣,等回過神,人已經朝著林子里走去,尋著女人斷斷續續的聲音,找到一小塊空地,借著淡淡的月光,看到一個女人,
可隨著視線向下,才發現原來女人腰部的地方站了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是一名小矮人?
白芍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確定那個女子身前的是個身高不足女人腰際的小矮人。
女人突然伸手抓住小矮人的頭往身上按。
白芍打了一個冷顫,轉身想走,腳下不經意踩斷了一截枯枝。
「什麼人?」小矮人動作迅捷的轉身。
「啊!」
一字橫眉,紫羊肝的大餅臉,朝天鼻,裂到耳根的方海口。
那是何等詭異的一張臉,白芍想大概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小矮人齜牙咧嘴的瞪著她,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寒光閃動的短刀,動作迅捷的朝她撲過來。
「救命!」白芍閃身躲過第一刀,小矮人靈巧的身子已經跳到她身後,舉起短刀刺向她的腰犬。
「犬靈。」
黑暗中飛出一顆石子打在小矮人的刀上,短刀貼著白芍的腰擦過,劃破腰間的長裙。
兩盞昏黃的燈光晃進眼簾,玄思繆和沐風一前一後走進林子。
「犬靈!放肆,連莊主你也要殺麼?」沐風瞪了小矮人一眼,轉而看著跌坐在地上渾身**的女人,「賤人,還不下去。」
那女子嚇得渾身發抖,撿起地上的衣衫逃出林子。
「嗷嗷嗷!」犬靈跳到沐風身邊,一雙黑沉的眸子陰咎的看著白芍,空氣中彌漫這一股說不出的****之氣,燻得白芍忍不住作嘔,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一只繡帕遞到她面前,她這才模了一把額頭,他娘的,嚇得她一身的冷汗。
「謝謝!」抬頭,對上玄思繆那雙風情萬種的丹鳳眼,指著對面「嗷嗷」亂叫的小矮人,「他是誰?」
「犬靈。」
「犬靈?」好畜生的名字。白芍對犬靈沒有絲毫好感,那雙陰暗的眸子好像長時間待在的黑暗中,讓人無端生出一種厭惡感。
她從地上爬起來,玄思繆扶住她的腰。
「我沒事。」不著痕跡的從他懷里退出來,腰間一陣刺疼,才發現剛剛自己掛彩了,腰間的小肥肉被劃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
沐風看著她腰間,幽深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一把提起犬靈的領子,將他帶出林子。
「嗷嗷!」犬靈的嘶叫聲在林子里蕩起回音,剛才熱鬧的林子一下子只剩下她和玄思繆兩個人,氣氛有點干巴巴的。
「走吧,我送娘子回去。」玄思繆抖了抖肩,伸手去攬她的肩。
「我自己走。」
「娘子!」
「怎麼了?」
「你走錯方向了。」
江南山莊實在太大,太空曠,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石板鋪就的小路上,氣氛說不出的詭異。
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形成一種****的陰影,讓那本就稜角分明的線條更添了幾絲神秘,讓白芍看的有些痴了。
「那個,犬靈,不會說話麼?」
走在前面的玄思繆突然停下腳步,後面的白芍收勢不急,一頭扎在他寬厚的背上,撞的鼻尖生疼,「怎麼不走了?」
「你听說過造畜麼?」由于剛剛的沖撞,他讓過身子側對著她,白芍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覺得那聲音里壓抑了一絲情緒。
「略听過一二。」
古時候有人專門制造這種慘絕人寰的人畜,專供帝王賞玩。
玄思繆側身看白芍變幻莫測的臉,低低笑了,「犬靈六歲時被人抓去造畜,被找到時,已經不會說話了,沐風雖然想盡辦法讓他變回人形,卻只能是這個樣子了。」他說的雲淡風輕,白芍卻听的驚心動魄,想起那張丑陋惡心的臉,心中也無端生出一絲憐憫,罵道,「真是畜生,怎麼能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呵呵呵!」玄思繆低低的笑,冰涼的指尖遂不及防的附上她的眉心,「你知道沐風是從哪里找到犬靈的麼?」
白芍一僵,隱約有種不安之感,看著他,生怕他那張殷紅的薄唇里再次吐出什麼驚人的事實。
「在你房間的暗格里。」果然,語不驚人死不休。
玄思繆好笑的看著白芍僵化的臉,提著紙燈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