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佳節時。宣朝皇家人員需要在萬佛寺吃齋禮佛一天。除有特殊情況外。皇帝那一天亦是在萬佛寺處理政事。
數百米長的儀仗隊從皇宮門口一直排到了街面上。清晨旭日將眾人手中舉著的皇家明黃旗幟染上一成薄金色彩。
御花園內。宣墨和白靜正往宮門外走去。這時遠遠有個婢女一路小跑而來。
海生眼尖看到來人正是落衣。卻未發現冉竹身影。急忙從皇上身邊悄悄撤了出來。迎頭走過去。
「怎麼回事。冷管事人呢。」海生未等落衣跪下來。急忙問道。
「回大總管。冷管事她昨夜不知吃了什麼東西。今兒一早渾身起了紅疹子。更多更快章節請到。冷管事派奴婢來跟大總管說聲。容顏不雅怕污了佛家聖堂。還請皇上息怒。」
落衣回道。亦是一臉擔心。
海生听到這話。眼楮不由瞪大。其實皇上對于禮佛這種枯燥事情十分不感興趣。這兩年也是各種推月兌不去萬佛寺。
前天在暗衛府外宣墨便說要帶冉竹出去散心。回去查了下黃歷剛好趕上萬佛寺禮佛。他這才吩咐負責此事的官員連夜準備隊伍……
他下意識的轉過身看宣墨。不想宣墨正轉頭瞧過來。眸中詢問意思不言而喻。
海生走過去將落衣所說向宣墨如實稟述。得到宣墨示意。他招手讓落衣過來。
「她嚴重不嚴重。可有請太醫去看。」宣墨沉聲問道。臉上甚而比落衣還要擔心。
白靜站在一旁。目光淡淡輕掃了落衣一眼。嘴角一抹冷笑一閃而過。
「回皇上。奴婢只見到冷管事臉上身上都是。本來想先去請太醫來著。但冷管事怕皇上等急了先讓奴婢來通知聲。」落衣答道。
「朕去看看。」宣墨听落衣這麼說。抬腳就要往玉蘭軒走去。卻被白靜話語輕柔打斷︰
「皇上。隊伍都在外面等著了。錯過了吉時恐怕不妥。」
「是啊。皇上。想來出個紅疹子也不是要緊事。更多更快章節請到。派個太醫去看看就成。皇上可不要因為個女子誤了吉時。傳出去要多出閑言碎語了。」德太妃在一旁不贊同道。
宣墨眸中閃過不悅。卻也沒再多說什麼。海生吩咐落衣趕緊去太醫館找當值的太醫。一旦好了立即去萬佛寺傳報。如此也算是應了宣墨心中所想。
一行人不再停留浩浩蕩蕩往宮外走去。只是宣墨一路上未有半句言語。令氣氛十分沉悶。
冉竹躺在床上听著宮門外響起的奏樂聲。眸中閃過糾結。對面銅鏡里映出一張暈黃的臉來。臉上手上到處都是紅色點點。
落衣帶著太醫很快到來。檢查了下便問冉竹昨夜吃了什麼。
冉竹只道昨夜覺得嘴淡讓廚房端了盤清水豆角來。其余和平日吃的無二。
張太醫仔細看了下冉竹身上的紅疹子便推測到是豆角未熟導致冉竹過敏的原因。
因是昨夜的菜無處可尋。張太醫便開了些方子讓落衣去跟他抓藥。落衣應聲退下跟著太醫去抓藥不提。
「木河。木河。」冉竹來到了院子里。輕聲叫道。
樹葉颯颯。風聲細細。卻沒有人應答她。
冉竹呼出一口。轉身回了房間。再出來已是宮女粉裝打扮。她拿出準備好的面紗將臉遮住。來到門口探頭看了下隨後出了門。
一路上她盡量挑人少的地方走。更多更快章節請到。來到了鳳儀殿不遠處的角落里。抬眼就看到了冬二哥站在那里。
「二哥。」冉竹小跑過去。輕聲叫道。
卻是冬先認出了冉竹。見到她額頭上的紅疹子。驚呼出口︰「你這是……」
「用了點非常手段。」面紗後冉竹不在意的笑笑。
這兩天她讓木河暗里翻遍了整個皇宮。都未發現師父的身影。雖然她跟木河說覺得宮里最近有可疑人出現。可在木河越來越懷疑的目光里她知道。再瞞下去已是不太可能。
雖然木河那晚說的話令冉竹心中有些松動。可信任一個人並非朝夕之事。尋找師父還是得靠自己。
當海生告知她宮里所有人要去萬佛寺禮佛時。第一時間更新她知道這是個機會。想留在宮中行事。又不惹人懷疑。從小過敏的豆角如今卻幫了她一個大忙。
海生曾無意中透露。自合巹禮那晚後宣墨晚上從未在鳳儀殿留宿。而別的地方又無異樣。冉竹將目光放到了鳳儀殿。
最危險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昨夜她亦是找了秋冬二人。讓他們幫忙今天將留守在鳳儀殿內的下人使個計謀騙出去。
「快點進去吧。最多半個時辰。你一定要出來。我怕秋那邊瞞不了多久。」冬也不再問。低聲催促道。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二哥。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為何叫你們做此事。」冉竹停在門口。問道。胸口有酸澀感覺絲絲柔柔纏繞。
冬笑笑。搖頭道︰「妹子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快進去吧。」
冉竹抿抿嘴。心中感動不已。望著空無一人的鳳儀殿。深呼吸了一口氣抬腳邁了進去。
如果要藏人。定然是連下人都不常去的地方。冉竹依著心中想法將鳳儀殿偏僻角落處的房間都一一尋找了遍。未發現師父徐番身影後。抬腳便往白靜就寢的房間走去。
窗台上那盆雛菊只剩下枝葉相襯。本應該開的正盛的菊花早已不知去向。
房間里一如以往的擺設。第一時間更新就連那天巨大的紅布幕也已經不見蹤影。白牆上紅梅怒放明顯是這兩天剛畫上去的。四周屏風林立。高雅氛圍與當日駭人場景天壤之別。
冉竹愣愣的看著牆。師父被鎖骨琵琶鉤吊在半空的鮮血淋灕的樣子赫然映入眼前。
不。是從未在腦海里消失過。一睜眼便是恐怖場景。甚而蓋過了那晚渾身是傷的丹青給她帶來的震撼。
冉竹緊緊閉了下眼。呼吸急促。她壓下心頭焦急憤怒。在白靜房間里四處模索。期冀著能發現暗道一類可以藏身的地方。
奈何將所有能動的家具都動了個遍也未發現有異樣情況。冉竹正覺氣餒間。目光不自然的落到了龍床上。
她眸光一緊。射出幾分精光。走過去正打算將床被掀起。忽然外面傳來了叫嚷聲。更有憤怒夾雜其中。
冉竹心中一驚。急忙走近臨前一處窗戶。看到遠處大門外一堆粉藍人影晃動正走了進來。
冉竹這才恍然。半個時辰早已過去。被秋冬二人不知用什麼辦法忽悠走的下人們已經回來了。
她心中大急。急步邁向後窗戶處。雙手想打開其中一個窗戶。動了兩下後窗紋絲未動。緊緊關閉。
冉竹臉色大變。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急忙躲近了屏風後。
「你說清幽宮要曬書籍。關我們鳳儀殿什麼事。曬了大半個時辰。累死我了。」一婢女埋怨道。
想來皇後不在。素日低聲諾諾的下人們膽子也大了起來。
只听另一嬌弱聲音道︰「今天萬佛寺禮佛。榮太妃每年這個時候都是要曬書。只是往年沒找我們而已。皇後有吩咐我們要將房間清洗一遍。今天太陽正好。索性將這些東西都搬出去曬曬。」
這倒是個勤快的丫環。只可惜听在冉竹耳里卻是叫苦不迭。
想來說搬家具的丫環有些權力。剛才埋怨的丫環不再埋怨。出去後又招呼來剩余的幾名太監宮女。一起將房間里的東西往外搬去。
冉竹透過屏風依稀看著前方人影晃動。心中緊張焦急不已。照此速度很快就會來到這里面。若讓她們發現自己。讓白靜知曉。她一定拿師父出氣……
想到這里。冉竹胸口心跳如戰鼓雷雷。額頭上亦是沁出細細汗珠。望著越來越近的身影。幾番思想下終于有了個計策。
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一陣騷亂。冉竹耳邊依稀听見有男子的叫嚷聲。冉竹眉頭一皺。只覺耳熟。
大廳內。莫尊景一臉煞氣。不悅道︰「這鳳儀殿的人都哪里去了。連個倒茶的人都沒有。」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待在房間內搬東西的下人們都听到。
「是誰啊。敢在鳳儀殿大喊大叫。」仍是剛才發牢騷的婢女聲音。帶著幾分疑惑口氣。
「听聲音像是莫少卿大人。快。你們放下東西大家快出去。」剛才嬌柔的聲音急急說道。
彼時又是一番桌椅相踫。不一會人都離開了房間。
冉竹輕呼一口氣從屏風後走出來。心中卻在疑惑莫尊景怎麼會來鳳儀殿。但腳步並未停也走了出去。
看到一排太監宮女分兩排垂頭站立在臥室門口不遠處。而莫尊景正站在他們前面。他的身後跟了幾名宮女。
「奴婢們奉皇後命令將屋中家具搬出曬一曬。所以一時不察覺少卿大人進來。是奴婢們的疏忽。還請少卿大人切勿怪罪。」
嬌柔聲音帶著幾分不卑不亢。令冉竹不覺循聲望去。
杏眼娥眉。紅唇白膚。令人眼前一亮。一身碧綠長裙襯在她嬌小身上十分得體大方。
在他們說話間。冉竹悄悄走過去站到了宮女那一排。抬頭快速的瞥了一眼莫尊景。卻發現莫尊景正對她使眼色。
冉竹心中詫異。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在莫尊景踱步來到她附近時。她逮準機會在一堆低頭的宮女中站到了莫尊景身邊。融入了他帶來的宮女中。
見無人發現。心中不覺松了口氣。
「哦。我只是路過想進來討杯茶喝。既然你們並非玩忽職守。我也就不怪你們了。」莫尊景淡淡道。口氣依然不悅。
看也不看那回話的婢女。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