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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靜點!」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讓我冷靜?」

藺滄溟‘ ’的一聲將手里的茶盞撂下︰「差不多可以了啊,人家當官你不樂意,辭官你還不樂意,你想干什麼?再怎麼說,那也是你爹,是菲兒的親生父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受苦嗎?他這麼做,還不是為了夏侯府?」

迦藍冷冷的勾唇,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到底不一樣啊,我妹妹還沒入門呢,你就開始偏向你未來的岳丈了?父親?父親這個詞,你覺得他配嗎?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不管他怎麼做,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他這般對菲兒,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如若是從前,他定然也不會這麼想,可昨日的談話,讓他清晰的感覺到,夏侯奎對夏侯霏那種發自內心的疼惜,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將自己的親生女兒扔在後院不聞不問十二年?這不正常……

「嗤……」迦藍一聲冷笑,帶了無盡的嘲弄。

「姓夏侯的,你清醒一點行不行?你的理智都哪里去了?」

「姓藺的,我家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嗯……。」許是因為兩人的爭吵聲過大,chuang上的人翻了個身兒,迦藍、藺滄溟同時停下動作,齊齊朝屏風後的chuang幔望過去,直到沒有感覺到異樣的氣息波動,迦藍方狠狠的剜了藺滄溟一眼,抬了抬下巴,藺滄溟微挑眉彎,迦藍用力磨了磨牙,終什麼也沒說,先他一步離開了紫竹苑。

瞥了眼靜無聲息的小院兒,藺滄溟望向chuang幔中的人,眸光中帶著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看來有些事,即將揭曉了!

房門關上,chuang上人的背部卻明顯一僵……

——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靜逸就一臉興奮的將夏侯霏搖醒︰「小姐,小姐快起來,嫁妝,嫁妝回來了!」

夏侯霏懶懶的抬了抬眼皮,翻個身繼續蒙頭大睡,呢喃的聲音隨之響起︰「回就回唄,至于高興成這個樣子?走開,我還要睡!」那兩個混蛋在她這里吵一架拍拍屁.股走了,惹得姑女乃女乃失眠了一晚,天剛亮才闔眼,這小妮子就沖進來了,真是不爽啊……

「可,可是小姐,老爺讓您過去呢!」夏侯霏緩緩抬眼,有氣無力的看著她︰「我拜托你姑女乃女乃,讓我好好睡一覺行不行?爹那里,你讓他自己做主就行了,清單你們不是有嗎?只要數目對了,我絕不追究,夠清楚了吧?快走!」話落,趕蒼蠅似得揮了揮手。

靜逸還想再說,卻在夏侯霏小狐狸般詭異的笑容下老老實實的閉了嘴,罷了既然小姐不稀罕,她還是趕緊去回稟老爺吧,真是的,前些日子還算計來算計去的想要弄回來,如今可倒好,好不容易將這些東西找回來了,她家小姐卻不感興趣,真是怪哉!

靜逸哪里知道,早在昨天晚上,夏侯霏就已經知道了?不但知道了嫁妝,就連她親哥還活著,親爹要辭官也都听的一清二楚,不然,這麼嗜睡的她,怎可能會失眠?

再說夏侯奎,听說女兒困的起不來,只當又是毒發了,什麼也沒說就領著管家前去查驗了。至于這些東西為何會完好無損的送回來,他認定了此事是太子從中干預,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就接下。三方人馬互相立了字據,趁天色還未亮,快速出了夏侯府。

即便貪污嫁妝一說已經曉諭天下,但苦于誰也沒有證據證明這就是事實,為了保留這僅存的一點臉面,才會有踏露送嫁妝這麼一說。

只可惜不過半日功夫,就有人證實了這件事,而這些個人,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李家人。

那日太子突然造訪李家將李芳馥帶走之後,王素芝才知道李芳馥已經被夏侯奎給休了。這一听可不得了,李府上下立時傳了個遍,要知道在天照國,被休了的女人可是拿不回自己的嫁妝,那她李芳馥豈不是要賴在李家不走了?那怎麼行?有一個被休的姑姑在家,她的兒子女兒將來怎麼成家立業?就在她準備好李芳馥再上門就將人毫不留情的趕出去時,卻听聞李芳馥已經被送到了夏侯霏陪嫁的莊子自我反省,還不許任何人探望?

王素芝與李萬一合計,覺得這件事不能就這麼善了。再怎麼說這李芳馥也是他們家人,如果將她扔在莊子里不聞不問,他們李家豈不是置于無情無義之地?因此,才會有今日登門造訪這一說。可惜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連夏侯奎的面都沒見上,就被管家給轟了出來,並揚言,下令關人的是官府,跟他們夏侯府沒有任何關系,要找,就去問官府要人!

李萬沒想到夏侯奎會決絕到這般地步,居然讓一個管家給轟出了門,再怎麼說,他也是朝廷二品將軍,這口氣說什麼也不能咽下去,當即一道折子遞了上去,內容居然是夏侯奎縱容惡奴毆打當朝二品將軍,私自關押前夫人李芳馥等等等等諸如此類之罪名,雖然看了令人啼笑皆非,有些牽強,但到底被有心人肆意宣揚,一日之間,夏侯府就被推上了天照的風口浪尖上,急于探尋的各路人馬紛紛上門詢問,夏侯奎饒是有再多的精力,也應付不過來,索性命人關閉大門,來了個閉門謝客。

皇上心知這當中的隱情,自是不會真的處罰夏侯奎,索性順水推舟讓他停職查看,也算給了李萬一個合理閉嘴的機會,雖說這樣的處罰李萬不慎滿意,但到底還是對夏侯奎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乖乖的息事寧人。

登時一切嘈雜才算回歸平靜,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菲兒,對不起,爹爹考慮不周,讓你受委屈了!」夏侯奎畢竟還是朝廷命官,是皇室的肱骨之臣,是當朝的一品宰相,宰相家里發生這樣的丑聞,不單單讓他自己丟盡顏面,連帶著夏侯霏之前與李芳馥對打的事,也被再次挖出,大肆的宣揚,丞相府上上下下但凡能夠沾到邊的,真的假的,空穴來風的,全被有心人拿去匯編,不過幾天時間,夏侯府已經成了人們茶余飯後的必談。

夏侯菲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再一次的明確表示自己的態度︰「爹爹啊,我都說了沒關系,您怎麼還叨叨個沒完啊?你家姑娘我嫁的是個側妃,又不是正兒八經的嫡妃,怕啥啊,嘴長在別人腦袋上,咱們能管的住嗎?說就說唄,反正我的名聲已經臭的不能再臭了,多一條也無所謂!」最好那個混蛋能退婚,然後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帶著她娘給她的嫁妝遠走高飛,過她自己想過的逍遙日子。卻沒想到,這個混蛋居然沒什麼反應,這……可是不好的預兆啊!

夏侯奎瞧著自家女兒一臉忿忿的樣子,還倒是因為這個側妃的問題,想到皇上對他的承諾,不由拍拍她的手︰「你放心,你雖然只是個側妃,卻沒有人敢給你氣受!」現在是側妃那是不想駁了太後的面子,將來,可就說不準了,尤其是在他看來,太子對待自家女兒還算上心,不至于太差,將來小兩口的日子也不定會太難過。

夏侯菲不明就里,只當是夏侯奎想為自己撐腰,可一想到他即將辭官,心里就越發的不好受起來,當初之所以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是怕給爹爹的仕途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可誰曾想事態會發展成這樣?這下好了,李芳馥是被休了,嫁妝也要回來了,可是她的爹爹卻要離開了,想一想,心里還挺不是個滋味兒。但當她聯想到自己逃婚之後夏侯府所要面臨的困境時,她心里也越發的糾結起來,如果皇上一怒之下滅了她夏侯府滿門,那她可就是夏侯家的千古罪人了。

不過,看自家哥哥跟太子那般要好的樣子,結果應該不至于太差,反正自家老爹已經決定要辭官了,再差還能差到哪里去?對,事情就這麼辦,還按原計劃進行。若說之前對于哥哥的生死只是猜測的話,那麼現在,她已經知道了真相,月神宮那邊就不能透露半絲口風,看來這次逃亡,只能靠她自己了。

「菲兒?」夏侯奎見夏侯菲半天不答話,還以為她在擔心以後的日子,剛想安慰幾句,卻听夏侯菲不解的問道︰「爹爹,為何將李氏關進我娘陪嫁的莊子里啊?」

「這……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說不清楚,總之這個女人暫時還有用處,至于怎麼用,為父我也不清楚。」

「那這是……上面的意思?」夏侯菲一听,下意識的抬手指了指天。

夏侯奎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太子的意思。」而後,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嘆了口氣,語氣間盡顯懊悔︰「李氏這個女人,怕是沒那麼簡單。」至于不簡單在哪里,他卻並沒有直說,畢竟這件事還沒有證據,堂而皇之的說出來,反而有失謹慎。

夏侯菲見他如此,也不好再問什麼,父女倆又說了些輕松的話題,管家王威就過來將整理好的庫房鑰匙交給了夏侯菲,而後就與夏侯奎離開了紫竹苑。

瞧著失而復得的東西,說不出什麼滋味兒,不過她娘親的嫁妝果然是雄厚無比啊,真是想不通為什麼皇上會為她娘親準備嫁妝?僅是真金白銀就有一百萬兩,其他古董、莊子、店鋪就更不用說,也難怪李芳馥會如此眼紅想要佔為己有,換了誰都不會跟銀子過不去。除了銀票之外的東西她恐怕暫時帶不走,就留給那混蛋太子自行處置吧,至于這一百萬兩銀票,找個時間得去錢莊給提出來,她今後的生活,可全看這些銀子過活了。

還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得先練就一身逃跑的本事才是首要任務,將來遇到危險也不至于太被動,至于那些內力啊、舞刀弄劍的,她自認為自己不是那塊兒料,也沒打算將來能成一代女俠,差不多湊活就行了,再不濟她還有跆拳道傍身呢!

想通了這一點,夏侯菲覺得一下子輕松不少,剛想出門走動走動,卻被靜嫻攔下上藥,這才想起自己臉上還有一塊兒疤呢,登時又將夏侯紫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問候過後,方才發覺問候到自己老祖宗身上去了,又是一陣祈福禱告。

「真的不會留疤?」瞧著鏡子里那道慘不忍睹的痕跡,夏侯菲森森的表示懷疑。這道疤痕,就是擱到現代,恐怕也沒有人敢保證能夠完好無損,偏偏……

「這是自然,如今是第三天,再過七天您就會發現這藥膏的神奇之處。」靜雅非常自信的為她小心涂抹,抹完之後,剛準備貼上紗布,卻被夏侯菲抬手攔下︰「就這麼晾著吧,天都熱了,再貼著紗布,反而不宜于傷口結痂。」

「可是這樣小姐您……。」

「難道我包上了別人就不知道我臉花了?我都不在意,你們還在意什麼?」靜雅還想再勸,卻被靜嫻使眼色攔下,于是也不好再說什麼,拿起自己的小托盤退了下去。

「小姐,您也該為自己的婚禮準備準備了。」嫁妝拿回來之後就是縫制嫁衣了,這可是件大工程,再不盡快,可就來不及了。

「你們四個最近不是沒什麼事嗎?你們來,我晚上還有事呢!」埋頭看天照地理書籍的夏侯菲頭也不抬的回了句,立馬遭到靜嫻的拒絕︰「小姐,別的事也就罷了,這件事奴婢們可不能代勞。」在天照,姑娘家的嫁衣都是自己親手而為,旁人可代替不了。

夏侯菲無奈的抬頭,正兒八經的看著靜嫻︰「你們見我拿過針嗎?我從小生活在怎樣的環境下難道你們不清楚?指望我這雙手去裁衣縫制?那你們就等著你家小姐我丟人現眼吧!」開玩笑,在什麼都能買到的現代社會里,哪里需要什麼針和線?她從小到大,可是連針都沒模過,如何來縫制那繁瑣到不行的嫁衣?讓她來,她這雙手也就廢了。

靜嫻、靜姝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從她們進駐紫竹苑,的確沒見自家小姐拿過針和線,以前不曾注意,現在想來,原來是李氏根本就沒有教過,這下可如何是好,難道她們要真的代勞?

最終,四人還是趕鴨子上架,夜以繼日的開始為她們家小姐縫制嫁衣,至于大婚的其他細節,則交由夏侯奎全權處理,一時之間,相府里最最清閑的要數新娘子本人。白天研究天照的風土人情、地理環境,睡覺喝藥養傷,晚上跟著錦秋練輕功,日子倒也過得充實。

時間一晃到了五月二十六,這天是夏侯府送嫁妝的好日子,也是夏侯府這幾個月來第一次公開露面,一大早街道兩旁就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由王威與相府護衛隊親自護送的嫁妝一出相府,就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所有送嫁妝人員統一著裝,從頭到腳嶄新澤亮,干淨利落、喜氣洋洋。就連拉載馬車的馬匹,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棗紅色高頭大馬,每一匹馬脖頸都系著大紅綢緞花,嶄新的銅鈴,喜慶無比。卯時一到,夏侯邸鞭炮一響,為首的馬車車夫高聲一吆喝,甩一記響鞭,雄赳赳氣昂昂的開路,後面的馬車緊隨其後跟上。

如果說當年明月心十里紅妝轟動天下的話,那麼而今夏侯菲的嫁妝則更勝一籌,因為夏侯奎把對夏侯焰的愧疚統統彌補到了夏侯菲這里,她的嫁妝,自是只多不少,再加之當年明月心的,不知更勝幾籌,閃花了多少人的眼!

大到衣櫥、妝台、案幾桌椅,小到古董、綢緞、金銀銅器皿擺設,大大小小一共一百零一台,寓意百里挑一,雖說台數不算最多的(低調為大,不能比的過公主郡主去),但貴在精到,這里隨便挑出一樣東西,都是經過丞相府精挑細選的,無論是做工還是質量,都屬最上乘,百姓們看的是熱鬧,識貨的人看的是精髓,總而言之,今日的夏侯府總算一掃幾個月前的陰霾,在今日這個大喜的日子里,威風了一把!

臨街茶館二樓靠窗處,夏侯青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樓下喜氣洋洋的送嫁隊伍,嘴角似有若無的勾起一抹諷笑,一旁的夏雪見主子這般,不由義憤填膺的恨罵道︰「老爺真真是偏心眼兒,這六小姐的嫁妝,差不多比得過公主、郡主去了!」

「不許胡說!」夏侯青斜睨了她一眼後,漫不經心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爹爹身為朝廷重臣,怎會連這點粗淺的道理都不懂?六妹是夏侯府的嫡女,又有其母不可預估的渾厚嫁妝,能有一百零一台,也算說得過去了。」至于這里面裝的東西,怕是與皇室不相上下,畢竟明月心那個踐人,當初可是擁有御賜的嫁妝,這等殊榮,天照怕是獨一無二的一份。

***

還有一更喲,妞們要冒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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