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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各方的角逐

所幸對于夏玄本人,這次事件並未發生太嚴重的後果,唯一的不便,就是因為溫因城的封城,導致他不得不羈留于此。

街道上的氣氛也變得肅殺,到處都可見全副武裝的巡查兵,在搜索各家旅館和民居,那名鬧事男子從口音看不是溫因本地人,因此最主要的搜索目標放在旅館,但因為不能排除男子在本地有親友,所以民居也要搜查。

而男子的畫像更是貼滿了大街小巷。

莫納森大公哈里四世,雖已年屆六旬,卻只有這一個兒子。

他的第一位妻子是一名權臣之女,雖然多年不育,但因為其父的地位,當時還羽翼未豐的哈里不敢廢除她的地位,直到十年後這名權臣去世,哈里才將其廢黜,並另娶了一位貴族之女,這名女子在一年後為他生下了一個男嬰,卻不幸夭折,自己也因傷心而去世,三年後哈里才續娶了一位女子,這位女子為他接連生了兩個女兒,卻直到哈里三十六歲時,才為他生了唯一的兒子,也即儲君穆格,這名女子又在穆格五歲時去世,後來哈里多年未娶,直至八年前娶了現在這位妻子,為他生了一個小女兒。

莫納森沒有女王繼位的傳統,所以穆格是唯一的繼承人。大公對自己的繼承人要求嚴格,卻無意中助長了穆格的叛逆心理,他經常不顧顧問的勸阻,偷偷溜到宮外游玩,借以擺月兌宮中壓抑的氣氛。

這次,他便是听一名機靈的侍衛說起城中有一家酒館,其中有一美貌異族少女善于歌唱,並許能飲三瓶黑麥酒者即可與之共飲的話,才好奇的溜出宮外,去酒館中一窺究竟。

卻很不幸的遭遇了一名脾氣暴躁的大劍師,以至落了個喪命的下場。

大公宮中,京城總巡查官戰戰兢兢的跪于階下,不敢抬頭看寶座上人的目光。

許久,只听到老大公的一聲嘆息︰「這不是你的責任,你走吧。」

總巡查官如蒙大赦的跪地謝恩。

大公臉上的皺紋似乎在短短時間里增加了許多,頭發也更加白了,他吩咐侍衛長︰「將那名告訴儲君那家酒館事情的侍衛處以鞭刑,那名少女沒入妓館。那隨行侍衛就罰做奴隸吧。」

侍衛長孔斯立刻答應著下去。

在辦完大公吩咐的事情之後,這位侍衛長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的臥室中有一幅巨大的肖像畫,是他母親的肖像,此刻他從手指輕彈肖像的某處,只見巨大畫像無聲彈開,一道暗門出現了。

走進暗門,隨手將暗門合上,孔斯在陰暗的地道中行走,在走過一段很長距離後,他又從一道暗門中走出,眼前出現的是一間秘密書房,在公國左帥哈雷子爵的別墅里。

哈雷的深藍色眼楮全神貫注在他的身上,問道︰「大公的反應怎樣?這件事有沒有對他的病情造成額外的影響?」

孔斯詳細的敘述了大公在听聞此噩耗時的反應和對相關人員的處置措施,在末了十分謹慎的說︰「據醫官夏爾說,大公自從上次中風後,身體一直未恢復,此時又遭遇這樣一個巨大打擊,隨時有發生再度中風的危險。」

「如此,是要早做謀劃了。」哈雷面色凝重的說。

不單是哈雷和孔斯,此刻溫因城內的高官和貴族們都立刻注意到了這次的不幸事件對于公國局勢的重大影響,穆格死了,大公唯一的繼承人沒了,身體已經日益惡化的大公沒有可能再誕下新的子嗣,繼承人就只能從血緣相近的貴族中挑選了。

莫納森公室的血脈,在哈里的祖父這一代之後就越來越不旺,接連出現繼承人死亡和夭折的事情,大公是獨子,他的父親也只有兄弟二人,和他血緣最近的就只有他的一個叔父的兒子,堂弟查理(四十二歲),以及他的兒子林頓(僅為十歲左右)和另一名堂弟的兒子,堂佷雷亞(二十五歲)。

兩人中論血緣是查理更近,但平時大公更為喜愛雷亞一些。

雖然同為公室貴族,查理和雷亞的背景勢力卻又不同,查理的母親是一名平民將軍之女,與軍隊中平民出身一脈的將軍有著較為密切的來往;而雷亞的母親和妻子都是來自貴族家庭,與上層貴族和軍隊中貴族出身的將軍有著良好的關系。

哈雷的女兒便是嫁給了雷亞,因此他毫無疑問要選擇支持自己的女婿。而另一名將軍,地位更高的公國右帥羅薩爾,則毫無疑問會傾向于支持查理。

公國的貴族和平民之間,一向存在巨大的矛盾,雖然最初的貴族都是在開國時期卓有功勛的將軍,因而也深得當時的百姓敬重,但隨著時光推移,除去因軍功而獲封貴族的新貴(這些人在政治立場上傾向平民,與老貴族不同)之外,多數古老的貴族家庭都因享有特權而日益不思進取,子弟大多頑劣,對國家毫無貢獻而趾高氣揚,欺壓平民,自然引起平民階層的不滿。

雖然也有像哈雷和孔斯這樣表現優秀的貴族子弟,但他們遠非主流。

一個使這一矛盾變得更為復雜的因素是,莫納森是一個軍事立國的國家,軍隊歷來有著巨大的政治影響力,因此,雖然理論上貴族階層高于平民,但平民出身的人只要軍功卓著,便可經由軍隊這條渠道取得較高的社會地位,高級軍官擁有的特權絲毫不比貴族差,而實際權力更是勝過那些空有爵位而不擔任實職的貴族。而平民軍官的崛起在哈里三世的父親查理二世當政時期,便已經不可遏止,其主要原因在于許多貴族子弟以種種借口拒服兵役,導致軍隊中貴族出身的軍官數量大減,中低級軍官中百分之七十以上出身平民,高級軍官中平民和貴族將領也是平分秋色,以至于到了哈里四世當政時,不得不任命平民出身的羅薩爾為帝國右帥,即軍隊職餃最高的將領,貴族出身的哈雷只能屈居次席。在軍隊內,平民出身的軍官和貴族出身者存在尖銳的矛盾,而莫納森獨具特色的軍隊分權制度也助長了這一矛盾的發展。

公國從創始起,為了防止將領集權,便在軍事上實行分權制度,設立三軍,交由不同的將軍統領,右帥羅薩爾統率公國中部卡林省、莫桑省的兩個軍團,全部兵力二十萬人左右,左帥哈雷子爵統率公國南部埃斯省的軍團,全部兵力十五萬人左右。樊寧上將則統領帝國北部安第斯省的血獅軍團,只有五萬人,但最為精銳。從局面上看來,羅薩爾勛爵佔有一定的優勢,但是這一優勢並不是決定性的,如果實力較弱一方的哈雷子爵能與樊寧上將聯手,未嘗沒有取勝的機會。(除此之外,還有孔斯侯爵統領的宮廷衛隊,一萬八千人,以及萊爾勛爵統領的京畿衛隊,飛虎營,二萬人;蘭修男爵統領的另一支京畿衛隊,迅豹營,二萬人,但這三支事實上的軍隊一直作為大公直屬衛隊,不列入軍隊序列。)這樣分權的制度卻也隱含著危機,有可能造成軍隊的分裂,危及政權穩定。

當然,因為大公尚在,眼下莫納森的局面並未到達動蕩和分裂的地步,但表面平靜下的暗流洶涌,卻不能不令人驚心。

七日後,公室為儲君舉行了莊嚴肅穆的葬禮,葬禮上,代表永久安息的淡紫色的安魂花被一束束的拋灑到黑檀木的棺材之上,出席的都是公國的高官和貴族,出人意料的是,大公並未出席葬禮,葬禮由查理侯爵主持,這立刻引發了一連串的猜疑︰大公為什麼未出席自己兒子的葬禮?是過于悲痛,還是另有原因?葬禮由查理主持,這是否是一種暗示?

在表面一律的肅穆神情下,眾人各懷心事,好不容易等到了葬禮的結束,立刻歸家和自己小圈子的密友密議起來。

哈雷是少數未對大公缺席感到驚訝的人,之前他已經得到了消息,大公再次中風,目前昏迷不醒。

羅薩爾也是少數幾個提前得到消息的人之一。

數日後,經由一些情報據點,莫納森周圍的幾個國家也是陸續的得到了這條關于大公病情的最新消息。

對于莫納森政局的變化,周圍的幾個國家自然都十分關心。

其中對之最感興趣的,就是莫納森北方的藍月聯邦和南方的明輪帝國。

這兩個國家歷史上曾多次試圖入侵莫納森,雖然在最近四十多年里偃旗息鼓,但從未放棄征服這片土地的打算。

儲君被殺,大公病倒,莫納森政局的急轉直下,卻是為這兩個國家提供了機會。

在光明神殿總殿的一間金碧輝煌的房間里,一位六十多歲,身穿金色長袍,頭戴金冠的尊貴男子和四名身穿瓖金邊紅袍的中年男子正在密議。

「莫納森儲位空懸,代表兩位近支貴族的勢力已經投入對儲位的爭奪中,我們需要派遣合適的人手去與那邊接洽,爭取培養出親神殿的勢力。各位主教,你們認為應該挑選哪一方作為我們的合作者?」

一名年齡最長的紅衣主教恭敬的說道︰「目前莫納森的軍權集中在兩個人手中,一為右帥羅薩爾,二為左帥哈雷,當然還有北方統帥樊寧,但是他資格淺,人馬也最少,想必會選擇支持其中一方,不可能自立門戶。羅薩爾現在力量最強,而且他與藍月聯邦有仇,其祖為藍月魔導師所殺,應該是個合適的合作對象。」

另一名主教提出異議︰「听聞羅薩爾為人桀驁不馴,只怕不會輕易接受我們的提議。」

第三名主教卻是不屑的說︰「桀驁不馴,那只是對于實力不夠的人而言,以神殿的強大力量,不怕他不听從。」

第四名主教也是支持第一位的主張。

教皇微微一笑︰「那就確定羅薩爾為我們的合作者,下面要確定出使的人選,各位可有合適的人手推薦?」

之前提出反對意見的主教說︰「要對付羅薩爾這樣的人,一味的強硬並不合適,出使人選必須既有足夠的實力,又有縝密心思和靈敏手腕,我推薦一個人,他完全符合上述的條件,白衣神使林登。」

教皇目光微亮︰「是上次參加與拉塞爾邊界談判的那個年輕人。機智圓滑,又有必要的果決,實力也已經達到九級神使,的確十分適合。」

見到教皇已經同意,第一位主教即上前說︰「林登的確不錯,我還想舉薦一人出任他的副手,薔薇騎士哈爾。」

教皇點頭道︰「哈爾劍術精絕,由他擔任副手,可以為林登增添一些武力,就這樣定吧。讓他們做好準備,立即出發。」

在遙遠的北方,藍月聯邦都城內的一座被巨大魔法光罩籠罩的建築內,其中的一間仿佛會議室的房間里,十幾名身穿顏色各異法袍的人,也正在密議之中。

為首的一人身穿純黑色的法袍,面容極為年輕,似乎不過二十來歲,俊秀的臉孔上瓖嵌著一對仿佛貓眼般的暗綠色眼眸,褐色的頭發留的很長,看上去仿佛一個慵懶的青年,但室中的法師望向他的目光中都無一例外的充滿敬畏。

「現在的莫納森已經處于內戰的邊緣,我們藍月可不能對此坐視,相信我們的老對手也一定已經在調派人手了,不出意外,他們會派人和公國勢力最強,也是和我們有著大仇的羅薩爾商談合作事宜,我們可不能落後了,各位認為應當如何應對?」年輕人輕輕拋出了這個問題,好整以暇的看著眾人。

其中一名四十多歲,身穿青色法袍的法師立刻起身道︰「我認為我們應該立即派人前往溫因城,和哈雷取得聯系,相信力量不足的他應該會很樂意獲得我們的幫助?」

另外三、四名法師也表示同意這一主張。

年輕人似笑非笑的將目光掃過眾人︰「有沒有不同的意見?」

室內鴉雀無聲。

年輕人嘆了口氣︰「還以為你們能提出什麼好的意見,沒想到就是這種陳腐的想法,真令人失望。」

他的目光變得凌厲︰「哈雷和羅薩爾都是極為忠誠于國家的軍人,雖然他們有出身和立場的分歧,但在這一點上是共同的,如果選擇支持他們之中的一人,最多只能達成某種合作關系,如果要實現最終的征服,勢必還要費不少功夫。我們需要的不是這樣的人。」他頓了頓,將目光再次掃過噤口不言的法師們︰「各位同僚,我們需要的是這樣一種人,他充滿野心並且沒有原則,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可以不顧一切,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最好的幫助我們達成目標。」

他用手指在空氣中一劃,空氣因為他手指的動作而發出輕微的劈啪聲,仿佛被電流掃過,兩個閃光的字出現在眾人視野里。

年輕人看著驚訝的眾人︰「這個人,才是我們要選擇的合作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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