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舊,仿佛依照約定一般降臨箱庭。
上玄半月又稍微變得豐潤了一些,光芒銀白照耀大地,依稀的幾顆星星懸于周邊,冷清卻美妙。
東方坐在房間的床上,現在他的臉上沒有笑,是一種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迷茫的表情,不能使用神力的夜晚竟然會不知道做什麼好。
真不像他啊,東方自嘲的笑了笑。
手指甲上的染甲水的顏色然如洛基所說,到了夜晚變成了泛著熒光的紫色,這樣的東西他也是第一次接觸到呢,總覺得果然世界是美好的,很多東西其實他——
「誰?」東方一握拳,紫色漸變的熒光指甲便被收到了手心里面。
這個時間誰會過來?因為箱庭的絕對安全,他已經解除了樹葉中隱藏的攻擊要素,傷到學生或者是學校的工作人員,宙斯那個小氣的人一定會跟他死磕。
他因為變成了這副小孩子的樣貌,所以在下午分別的時候就已經說了,在恢復之前不太想參加集體活動。照理說,現在男女生宿舍都已經閉館了吧?
下午的事情宙斯想必也有了具體的打算,再說宙斯也不會夜晚模到他這個地方來,一般直接傳音找他過去。
「東方,」洛基的頭從門背後露出來,嘴邊依舊是他一貫的笑容,「是我。」
「你偷溜出來?」東方放松了警備狀態,重新端詳起自己的指甲,對洛基道,「大晚上找我有事?」
洛基看見東方的動作心里有些開心,果然沒有在東方的手指甲上惡作劇真是太好了,東方,好像挺喜歡這個的。
洛基垂著雙手,他可沒想過東方會邀請他,自己拖著寬大的袖口就晃進了屋,並且擅自坐在了東方的身邊。
東方是跪坐在床上的,他在東方身邊一座,立刻就發現其實東方這個樣子其實還不到他的肩膀高,洛基心中就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暈開了,其實小東方也不錯啊,至少比他長大之前可愛的多。
當然要論容貌的精致,小東方自然略遜一籌,可是大眼楮也是另外一種魅力。
「其實啊,東方,」洛基低下頭湊到東方的耳邊一陣耳語,完了對東方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道,「其實東方也是喜歡的吧?不如把握這次機會,一起和我玩嘛。」
東方呵呵的笑起來,拍拍自己的衣服站起來,「惡魔的喃喃低語?小鬼你還差得遠呢,沒有遭遇過真正的夢魔和心魔吧?」
這種程度的煽動性語言,真是……意外的可愛呢。
洛基臉色一僵,隨後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笑臉,甩了甩衣袖道,「煽動失敗嗎?明明東方看上去就像是沒有童年的孩子,所以我才冒著危險出來找你的。」
洛基的提議,反正東方都變小了,干脆把握住這次的時機好好玩一回,不要說不參加集體活動這樣的話。
其實,就是想聯合東方一起惡作劇,宙斯擅自將他拉入這個箱庭世界,他都還沒有好好地向宙斯討回來,今天的事情他意外還有發現,那就是宙斯對東方的態度,宙斯原本就是蠻不講理,今天卻對東方沒有辦法,明顯就是不會對東方真正發火。就像他對巴德爾,就永遠不會背叛一樣的感情。
借用東方的手,可以讓他好好的出一下胸中的郁氣。不過果然東方不是那麼好說動的啊。
「不,沒有失敗。」東方搖了搖頭,對洛基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呵呵,會變得很有趣嗎?洛基說的不錯,這也算是一種難得的機會吧,錯過了也許就再不會有下次。他今天下午的話,也是他親身體驗出來的啊,不是已經決定在這箱庭的最後的時間都要盡量去享受嗎?
也是學生們的目的,作為一個「人類」生活下去。其實他也應該是學生啊,雖然愛著人類,但並非偏愛,也非獨愛,所以他也應該跟著學生們一起學習。
洛基頓時眉開眼笑,伸手握了握東方的手,宣誓著聯盟的結成。
眾神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因為兩個人達成共識,一股惡作劇的風暴就要席卷箱庭了。
半晌,兩個人就這麼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大眼瞪小眼,東方覺得他眼楮都睜的累了,難道洛基這小子還沒有看出他的送客之意嗎!
「還有什麼事情嗎?」東方最後決定打破沉默明說,抬手撫了撫頭發之後問洛基,「沒事就趕緊回去,人類的身體不休息是不行的吧?」
洛基點了點頭,顯然很贊同東方的樣子,但是行動上沒有一點表示,甚至還挪動了身體向東方那邊更加靠攏了一些。
做什麼啊……現在的學生都是這樣一個比一個棘手的嗎?他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就應該好好的回去宿舍休息才對吧?
「東方說的很對,人類的身體,需要按部就班的休息。」洛基雙手抱住頭,很干脆的踢掉腳上的拖鞋,順勢就躺在了東方的身邊,「已經這個時間了,東方難道還要趕我走嗎?我住在男生宿舍三樓,溜出來簡單,要在不被舍監發現的情況下回去我的房間基本是不可能的。」
「我們兩個都聯盟了,就不能讓我在這休息嗎?」洛基翻了一個身,背過身不看東方,輕聲道了一句晚安。
洛基在閉上了眼楮,眼前卻不是一片黑暗,東方小小的剪影在他的眼楮里,拜托,如果真的祈禱就能實現的話,不要讓他听到拒絕的話語啊。
東方心中長嘆一口氣,到底還是沒打算將洛基趕走。好像心變軟了,自從來到箱庭,這樣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東方拉起一旁的棉被,雙手抖開將之蓋在洛基身上,自己從另外一方下了床,放輕了動作出門掩扉,去了另一個房間。
洛基听見身旁東方的動作,感覺到身上一暖,心里卻不是滋味,祈禱——身為神明卻還祈盼神明庇佑,真是諷刺啊。沒有被拒絕,但是這樣跟回去又有什麼分別呢?
洛基翻身平躺,將被子拉高蒙住了頭,這樣總比回去要來的好吧——有東方的味道呢,這個棉被,很溫暖。
「叮鈴鈴——」
阿波羅一巴掌拍在鬧鐘上,煩人的鬧鈴發出悲鳴,顫抖的停下了響聲。迷糊的睜開雙眼,啊,因為昨天的策劃案全部掉在地上,回去的時候發現已經被地上的紅茶浸泡的不成紙形了,所以他今天約好了月讀和草薙結衣一起重新制定。
阿波羅洗漱穿戴完畢,下樓的時候剛好踫到住二樓的月讀。兩人打了招呼,決定一齊去學生會室,畢竟草薙結衣是女孩子,男子宿舍還是不能隨意進出的。所以三人約在了學生會室見面。
阿波羅前腳剛邁出宿舍大門的門檻,就听見後面的月讀一聲「小心」,阿波羅正要回頭,冷不防從天而降一盆溫水——澆了一個正著。
誒?怎麼回事?今天是他的倒霉日嗎?如果是洛基的惡作劇,應該不會這麼體貼的準備溫水的吧?
像是回應他的想法一般,耳畔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擊掌聲,兩個不同聲線的笑聲,一個是孩子的仿佛銀鈴踫撞發出的稚女敕笑聲,另一個則是他還不陌生的洛基特色的笑。
順著聲音看去,之間身高差距明顯的兩個人,很是和諧的朝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阿波羅說不吃驚是騙人的。東方明明暗暗表明,恢復成大人之前,應該都不會出門;現在他不僅出門了,而且還和洛基一起玩整人的惡作劇!
不不不,東方本身做這種事情就已經足夠他吃驚了好吧?
月讀伸手捏了捏阿波羅的發尾,那晶瑩水珠聚集下滴,「水是溫的,果然就算變小也是東方老師,為學生考慮真是溫柔。」
阿波羅的眼楮立刻變成幾條黑線的集合,月月你的理解真的不會太強大了嗎?如果這樣劈頭蓋臉就澆一盆水,盡管是溫水,那樣也算是溫柔的話,這個世界真是無處不充斥著溫柔。
「哈哈,大成功!」洛基跟東方擊掌清脆一聲,「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好玩的,我們去托特‘大人’那邊吧!」
「嗯!」東方點了點頭,看到別人愕然的表情,一副[腫麼會]這樣的不可置信的樣子,果然很有趣。
看著一溜煙跑的沒影了兩個人,僵硬的像是機器人一般的轉頭,「月月,其實我現在是在做夢吧?真是個超級可怕的夢啊——果然還是回屋躺下比較好嗎?」
月讀搖了搖頭,打破了阿波羅的幻想,「我認為是真的。你現在最好的不是去躺一躺,而是趕緊洗個澡換衣服,溫水變冷之後會感冒的。」
阿波羅還是一臉幻滅,神游天外。
「嗚哇哇哇——哥!」突然一個「泥人」從遠處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了他們面前,月讀定楮一看,赫然是渾身是泥的,甚至連頭發上也有,狼狽的須佐能。
尊——這是怎麼了。
然而須佐能沒有給月讀和阿波羅發問的機會,便被一臉焦急暴怒的須佐能急問道,「哥!有沒有看見洛基和東方!那兩個家伙,居然敢在本大爺跑步的路上設置陷阱!掉進了一人多高的大坑里!到現在才爬出來!找到他們一定要給個好看!可惡!」
眼楮里的兩抹小火苗,隨著激憤的話語, 里啪啦有著越燒越旺的感覺。
月讀眨了眨眼,「如果你要找洛基和東方老師,他們好像要去托特老師那里。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先——」
又是一陣百米沖刺激起的風,月讀的眼前已經沒有了某個藍色頭發的暴躁少年。
「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先洗個澡換個衣服。」月讀依舊淡定的將自己剩下的話一絲不苟的說完。
看著須佐能消失的地方,月讀搖了搖頭——東方,這是東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的事情嗎?這樣會感覺到開心嗎?果然他……還是不太能夠理解啊。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有親表示不知道托爾和戴歐尼什麼樣子,星期一晚上那一更上圖。
就這樣,周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