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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忠靖侯史鼎、保齡候史鼐兄弟二人便帶著妻女到了榮國府,這次史家可是被徹徹底底的牽連進去了,史鼎的長子史曄被看押在刑部大牢,史家想要打點關系去探監,可因為史曄是水溶身邊的得用親信,刑部大牢哪敢在這個當口松口,史家堂堂一個侯府,連見自家孩子一面都不得。

史家這次來賈家求助,也是因為听說林如海的兒子林璟軒這次跟著趙將軍一道來了京城,現如今被太後娘娘接到宮中小住去了。想著林家和賈家的翁婿關系,史家兄弟兩個便想著能不能通過賈家搭上林大公子的門路。

史曄的母親忠靖侯史鼎的夫人一見到賈母,哽咽的說了一句「老太太」,眼淚便留了下來,她妯娌小史候夫人見了,眼圈也紅了。

賈母忙讓丫鬟們扶她二人坐下,刑夫人、王夫人並王熙鳳三個人安撫了好一會兒,妯娌兩個這才漸漸止住了。對于史家人登門的來意,賈母自然心知肚明。賈家與北靜王府祖上就十分親厚,這次王府出了事,賈家人也猶自惶惶的,好在賈家並沒有派人跟著水溶一道去江南,便沒像史家一樣陷了自家孩子在牢里。

「老太太,我可就曄兒這麼一個**,如果他出了事,我也沒法活了。」大史侯夫人說罷,仿佛又有些掉淚的模樣。

這史曄賈母也是見過的,一表人才的一個孩子,又是娘家佷孫,賈母听了這話心里面也不好受,邢夫人一向嘴笨,這種時候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干巴巴的勸慰听著也不像那麼回事兒。王夫人被史侯夫人的話勾起了心事,想到自己英年早逝的珠兒,心里面也難受起來,更是沒有心思去勸慰了。

王熙鳳一向能言善道,因著和五娘合作鋪子的關系,如今不單在金陵,便是維揚和京城也有她佔著分紅的鋪子,消息倒是比賈家這些爺們都還靈通些。若是從前,王熙鳳準得趁著這難得的機會在眾人面前賣弄一番。但今時不同往日,自打閨閣之中便開闊了眼界,王熙鳳的聰明勁兒可是有了一個質得飛躍。這回這件事怎麼看怎麼蹊蹺,誰曉得個中有什麼玄機?若不小心些,賣弄不成,倒把自己給賠進去了。因而王熙鳳也佯作萬事不知,只轉著彎得說些好听的話勸慰罷了。

這兩位史夫人本想著自己這一番哭訴,總能引得賈家接起話頭來,哪想到對方竟然只是勸慰,半點兒都沒有旁的意思,不由得心里著急了起來。

史鼎夫人沒辦法,只得自個兒把話題轉向了林璟軒,開門見山的提了出來︰「老太太,听說林家的孩子如今也在京城,不知是真是假?」

滿屋子的人都靜了下來,賈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不錯,那孩子的確來了京城,不過太後娘娘恩典,將那孩子接到宮中去了,我們竟未曾得見。」

實際上,即便沒有太後的懿旨,林璟軒也多半不會登賈家的門,他與賈敏的關系雖然沒有相看兩厭,卻十足十的是相敬如冰。

「老太太,我也是實在沒法子,才有這不情之請,還望老太太成全,好歹憐惜我這一遭才是,我也不求別的,只望能見我兒一面便足夠了。自打他被壓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我這心就……」史夫人硬著頭皮央求了起來。

賈母自然明白她的來意,只是這件事著實棘手,若是能和林家那孩子搭上關系,賈家現如今也不至于半點兒頭緒也不得知了。從女兒賈敏的書信中,賈母可是十分清楚女兒女婿兩個和這孩子的關系到了何種地步。

不過這些話賈母自然不能對史夫人說,只得道︰「你的心情我自然明白,只是那孩子如今身在宮中,未經傳召,我們也沒有法子。先時還有太妃娘娘照應,如今娘娘自己也過得艱難,我們也不好給娘娘添亂。」

即便在場的幾乎都身有誥命,但皇宮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進去的,沒有後宮娘娘的傳召,私闖禁宮那可是死罪。之前因為陳太妃是王家表親的關系,與賈家一向交好,可自從搬駕太上皇南巡之後,陳太妃便失了寵,無子無寵的太妃,尚且自顧不暇,又哪有什麼余力幫襯這些人呢?

史夫人听了愣了半晌,忽的想起一件事,忙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得問道︰「記得大姑娘如今在皇後娘娘面前做女史,不知道大姑娘有沒有法子給林大公子面前遞個話?」

賈母嘆氣︰「你以為我們沒想到麼?只是太後娘娘那邊不比尋常,這事實在是行不通。」

王夫人此時的臉色越發難看了,當初送女兒進宮做女史,是為著新皇空虛的後宮,自打新皇登基以來,連年事多把選秀大事給耽擱了,皇後娘娘透出過話來想要選拔一批世家女子充作女史,便有個曲線選妃的意思,賈家這才把元春送進宮去。

哪想到這一入宮門深似海,這麼多年過去了,元春從及笄之年熬到了二十出頭,眼看著到了二十五歲便要被放出宮自行聘嫁了,卻還是皇後身邊的一個女史,嬪妃的影兒都沒見到,反倒把大好的青春都耽誤了,到了二十五歲,她的元春除了給人續弦,哪還有什麼好的出路?

王夫人每每想到這兒,心里面都一陣陣的發苦,大兒子沒了,女兒又壞了前程,她如今只剩下寶玉這麼一個**了。

等到送走失望至極的史家人,賈母的心情著實不好,便打發眾人都回去了,王熙鳳剛回房,賈璉便也回來了。對于自己這個相公,王熙鳳最初還學著五娘那樣恩威並施了好一陣,偏偏那薛呆子平日里風流得跟什麼似得,踫上五娘便完全變了一副模樣,到了自己這里,該給的甜頭也都給了,該發的脾氣也都發了,這賈璉就和滾刀肉似得,嬉皮笑臉了一陣,背地里還是忍不住偷嘴。

王熙鳳如今已經對他徹底失望,要不是還想著借他生個一兒半女,王熙鳳真是連身都不想讓他沾。也因著對他不再有什麼念想,王熙鳳索性便放開了,和賈璉約法三章,若有看上眼的丫鬟也不必藏著掖著,開臉做通房便是,不

許他在外面和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廝混。

王熙鳳一松口,可把賈璉歡喜得和什麼似得,舌忝著臉先要了鳳姐的兩個陪嫁丫鬟喜兒和樂兒,後來又花了十兩銀子從外面買回來一個俊俏的丫鬟。那喜兒和樂兒是知道王熙鳳手段的,即使開了臉,也戰戰兢兢了好一陣,至今不敢在王熙鳳面前造次,外面買回來那個先時不安分,不必王熙鳳動手,喜兒和樂兒兩個就自告奮勇的將她整治了一番。

賈璉雖然喜新厭舊,但喜兒和樂兒也是有幾分爭寵的手段的,倒也留住了賈璉的心,這賈璉如今嬌妻美妾環繞,倒是少犯了些和粉頭小媳婦們勾勾搭搭的毛病。

賈璉今天也沒了平日里的精氣神,一進門便長吁短嘆了起來,坐到榻上,拿起床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王熙鳳瞥了他一眼︰「今兒史家夫人在老太太那兒可是央求了半晌,想必史家兩位侯爺尋你們男人說話,也是為著史家表兄的事吧?」

賈璉點了點頭,皺著眉頭︰「如今風聲鶴唳的,王府都折進去了,誰敢伸這個手?」

王熙鳳一挑眉︰「史家那邊可是打上了林家大公子的主意,想著讓二房的大姐兒幫忙給宮里的林家大爺傳話呢。」

自打王熙鳳發現王夫人叫自己接手管家是想讓她來填公中賬上的大窟窿,王熙鳳便對她這好姑媽起了防範之心,尤其是在對方三番四次暗示她可以通過放利錢來斂財之後,王熙鳳便徹底明白了自個兒這姑媽的心思。

榮禧堂和這麼多年來主持中饋得到的好處還不能讓自己這好姑媽滿足,又想繼續佔著便宜不放權,還想得一個美名兒,當她王熙鳳是傻子麼?雖然她頂看不上自家公婆兩個的作派,但她好歹也是大房的媳婦,這榮禧堂和國公府的產業,將來她肚子里的骨肉才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因而自打王熙鳳接手了榮國府的管家大權,可是沒怎麼顧忌王夫人的臉面,兩姑佷的關系也有了裂痕,因而王熙鳳提到王夫人那一邊,語氣可不怎麼客氣。

賈璉向來十分受用自家媳婦和王夫人關系不睦,聞言嗤笑一聲︰「當初不曉得為了什麼來著,二叔寫信給林姑父可是好一通說教林大公子,二太太當著姑姑的面也沒少針對那孩子冷嘲熱諷,那會兒都打上了那邊的主意,臨時抱佛腳都晚了。听說,那位林大公子的脾氣可和姑父不同,心跟針尖似得,小著呢!」

王熙鳳聞言也笑了︰「是這麼個理兒,那史夫人一提到大姑娘,二太太的臉色都變了,她一心想讓大姑娘飛上高枝兒,眼看著林大公子得了太後娘娘的青眼,若是家里和他的關系好些,難保太後不會愛屋及烏恩及大姑娘,到時候太後娘娘若是有恩典,還愁大姑娘的終身麼?就算不能陪龍伴駕,也定能栓婚個公侯之家吧?」

王熙鳳的的確確是深諳王夫人的心態,這會兒王夫人正因為好好的一個機會利用不上,心里面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賈璉聞言沒與王熙鳳一道繼續挖苦二房,反倒是長長的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都晚了,這一次,恐怕咱們家麻煩大了。」

王熙鳳坐直了身子︰「怎麼說?可是史侯那邊得了什麼風聲?」

賈璉搖頭︰「林姑父在姑蘇那會兒收了一個弟子叫做張知,當初師徒兩個都是探花,京中也傳了一段佳話來著。林姑父當年進京述職的時候,還曾帶著這位探花來過家里,這張大人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御前行走,這次是他給家里透了個口風,說是皇上這次恐怕要下大力氣清查戶部的借款虧空,先拿兩家王府以儆效尤。」

王熙鳳道︰「我曾听爺爺提過,當年上皇在位的時候,好些王侯人家都從戶部借了錢款,其中不乏功勛老臣呢。我們王家那時候也借了不少錢,後來爺爺在理藩院掌管各國進貢朝賀的差事,也是上皇體恤爺爺不易。那時候起,爺爺才還清了戶部的借款。難不成江南鹽務那麼大的虧空,也是被人挪用了拆東牆補西牆不成?」

王熙鳳冰雪聰明,賈璉一提到戶部的虧空,她立刻想到了王老太爺曾經與她提起的這件事,當時候王家因為要接駕,銀子花得和流水似得,也正因為如此,上皇才默許了王家從理藩院的差事里拿些好處,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罷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個道理,不止王老太爺明白,王熙鳳明白,宮中的皇帝和璟軒當然也明白,就在王熙鳳夫妻兩個談論此事的時候,皇帝也正和璟軒說起這件事。

「當年父皇給他們鹽政的肥缺,本是為了讓他們償還因為接駕而從戶部借走的銀款,可這些人卻把戶部的錢款拖欠至今,反倒把鹽政上貪來的銀子用來結黨營私,你父親當年便看出了其中的不妥當,勸阻了一二,可老頭子卻吃了秤砣鐵了心,還訓斥你父親刻薄寡恩。」當時他也在御書房,親眼見到暴跳如雷的父皇把太子哥哥呈上去的奏折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太子哥哥的臉上都被鋒利的紙邊割出了兩個血痕,一想到當時的場景,皇帝的臉色越發的陰沉,對太上皇的稱呼也不那麼恭敬了起來。

璟軒能夠理解這位皇帝舅舅(叔叔)的心思,換位思考,若是有人當著他的面對魏臻說難听的話,可比他自己被作踐還讓人不快。不過想到如今老小孩兒似得明顯悔不當初的上皇,璟軒咳嗽了一下︰「皇爺爺當年也是有些糊涂,不過那些小人更加可恨。」

「當年他們吃進去多少,現在都要給我連本帶利的吐出來。北靜王可乖覺著呢,當年自己沒對鹽務插手,可卻沒少收底下人的孝敬。如今關著水溶,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他這個兒子重要,還是錢財重要。」皇帝冷笑一聲,這些人他可都記著呢,一個也跑不掉。

璟軒笑而不語,難怪皇帝心知肚明謀害薛明義的事與北靜王府沒有關系,卻還含糊其辭把水溶也給關在刑部大牢不許人探視。

離開御書房

的時候,迎面踫上當班的張知,多年未見的這位年少時的伴讀,眉眼沒有太大變化,身上的書卷氣更濃了些。倒是張知見到璟軒的時候不由得愣住了,璟軒正處于變化最大的這幾年,身量抽高了不少,眉眼也漸漸長開,眉眼間曾經的那份孩童的稚女敕已經全然褪去,帶著一絲讓人移不開眼楮的風華。

不同于王祁每每提起張知的憤恨,璟軒倒是並不曾有太大的觸動,當年本也沒有對張知付出什麼信任,便也沒有所謂背叛的氣惱,對方酸儒氣十足的勸導,璟軒早就在看過之後拋諸腦後了。此時見到張知,璟軒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負面的情緒,仿佛對面之人不過是個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一般,擦肩而過也便是了。

等到張知回過神來,璟軒已經在小太監的阿諛奉承聲之後離他很遠了,張知張了張嘴,最終只化作了嘴角的一絲苦笑,現如今他也明白林家的環境自與旁人家不同,當年的自己的確是做錯了。只是知錯又如何,到底,是回不到當初了。張知想著,腦海里不自禁的想到當初第一眼看到便覺得比畫上的金童還要漂亮的小女圭女圭璟軒,心里面不由得一陣酸脹。

「張大人,陛下叫你進去呢。」御書房門口的管事太監見張知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愣神,低聲提醒。

張知這才回過神來,道了聲謝,進去御書房當值去了。

第二日大朝,北靜王帶病上朝,請奏償還王府對戶部的欠款,姿態做的十足,皇帝也十分配合,直言知道王府欠款數額巨大,許他不足之處以器物古玩等抵償。朝中消息靈通的大臣或多或少都得了消息,此時並不十分震驚,心中都在盤算自家能還上多少。

從這日下朝後,戶部就忙了個不可開交,開始清點北靜王府送去的銀錢器物古玩等等,一車車的財物貼上封條從王府送往戶部,沿路都有兵丁把守開路,兩側圍觀的老百姓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還當是哪家被抄了家,議論紛紛不已。

連北靜王都被逼得連家中幾代珍藏的古玩都被拿來還債,京中所有欠著戶部借款的人家哪個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因而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戶部儼然成了六部中最繁忙的了。

而皇帝似乎並不看重臉面,北靜王剛剛還清了戶部債務沒幾日,三司會審水溶的事便出了結果,水溶雖然在事後插手謀奪薛家的產業,但並沒有買通山賊謀害薛家父子。最終這份結果送到御前親批,皇帝雖然嚴厲斥責了水溶德行有失,用詞頗不留情面,但最終裁定的懲罰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僅是罰他將侵吞得來的薛家產業如數奉還閉門思過罰俸一年罷了。

就在史家幾乎傾家蕩產,連城郊的莊子都賣了才把債務償還完畢之後,被壓在刑部大牢月余的史曄也被放了出來,因為身上的功名被革了還被責令永不敘用,但好歹撿了條命回來,史家兩房如今就這麼一個男丁獨苗苗,保住了史曄的性命,兩家人也不敢奢求別的了。

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這些世家如今已經對當今皇上的舉動麻木了,當今這位簡直遮羞布都不願意圍一個,這哪是什麼舉證斷案,分明就是拿錢贖人啊!可是如今上皇在深宮久不理事,連當年最得意的老臣都一個不見;太後那邊油鹽不進,誰也不理;皇後的話半點兒分量也沒有,這些人心里面再抱怨又能如何?

想要重新聯合在一起給皇帝試壓,奈何北靜王府起了頭,諸如史家這種有自家子弟被壓在刑部的都忙著湊銀子還虧空,好早日把自家的孩子給「贖」出來,哪會和他們聯手?擰不成一股力氣,這些人哪里有能力撼動龍椅上的九五之尊,也只能老老實實的準備還錢了。不過也有些眼尖的人發現,被放出來的,絕大部分都是北靜王府一系的。忠安王爺可也是把欠款都還上了的,可忠安王世子至今卻毫無消息。

和他們這些人沸反盈天不同,如今執掌戶部的桓謙可是舒心得很,向來吃緊的戶部難得涌入了這麼多銀錢,最然讓他每天忙得頭暈腦脹,但看著那欠賬簿子上被勾去的款項越來越多,他這嘴咧得都要合不上了,捧著賬本進宮和皇帝報功︰「這下可好了,船務那兒銀錢正吃緊,這下剛好可以撥過去一大筆,最近南海那邊可有些不安分,也該是時候讓他們瞧瞧咱們水軍的厲害了!還有,今年西南大旱,本來我還發愁從那兒弄一筆銀子置辦糧草賑災了,這下全都有了……」

听著小十捧著個賬冊在那兒搖頭晃腦的說著,皇帝臉色柔和,眼底卻泛著噬人的寒光。當年他帶兵在南疆作戰的時候,如果不是有太子哥哥盯著戶部給他籌備糧草和戰備,他手下的兵沒有死在敵人的手里,也會被自己人給活活餓死、凍死。

當年的戶部比現在還要吃緊,可想而知太子哥哥為了他是怎樣艱難周旋在那一群蝗蟲之間的,又是怎樣被這群蛀蟲攻訐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逼死太子哥哥的,從來都不僅僅是老大那些人,這些人,人人有份,誰也別想逃過去。

太子哥哥,我一定會給你看一個真正的盛事。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那些尸位素餐的人,我絕不會給他們留什麼臉面。

于是乎,當今的這位哥控皇帝大人,是真的真的不在乎所謂的臉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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