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化一路急行,趕車啊,通勤車點不準,萬一早了,可就完蛋了,要花錢了。
今天的事實在太多了。
趕到前門南站,亮了學生證,進了站台,熟門熟路地找通勤車。
很快,就看見蹲在站台上抽煙的老錢。
廖化趕緊問聲好︰錢叔,您好。
老錢看看他,擠出了一點笑容︰又是你啊,上車吧。要是嫌悶,就等會再上,今天走不早,有搭車公務的。
廖化蹲在他旁邊︰錢叔,你咋老上班呢,我听說,軌道上是輪班的。
老錢嘆了口氣︰下個月,我家大小子成親,我得攢出點假了。
廖化急忙說︰恭喜!
老錢說︰喜個屁!這一個結婚,就把我扒成光 了。我還有兩個小子呢。現在真後悔,沒听政府的話,生兩個丫頭多好。
一個車上的接茬了︰听政府的,政府就保證你生丫頭了。再說了,都生丫頭,嫁給誰啊。
另一個也接茬︰不要彩禮,無鹽也嫁得了。
老錢听得煩了,往外挪了十幾米,听不見心不煩。
廖化只好上車,熊雄傻笑著看著他。
廖化看他很高興,問︰找到了工作了?
熊雄點點頭︰有一個廣東南貨貿易行收人。工錢很少,但管吃住,有提成。干滿兩年,給證明,落戶口。
廖化︰不是那種一年換一撥人的那種吧?
熊雄點點頭︰估計是!先落腳,攢點工作經驗吧。反正年輕,拼一把吧。你咋樣?
廖化︰沒拿下來,他們東家鬧分家,不招人了。不過,有個飯莊後廚師傅想叫我去學廚。
熊雄還挺羨慕︰廖化你平時就在廚房幫忙,我當時還看不上你,現在都用得上了,你現在可比我強多了,好多選擇。
廖化知道熊雄只是客氣,平時很少有人夸他,他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老錢蹲在站台,悶悶不樂。這兩天實在不順。司機和副駕都到了,搭車公務的還沒到。
好在今天前門上車人少,要不然七嘴八舌地,又是不肅靜。還是外邊蹲著吧。
就在這時,有人上來問話︰您是錢叔叔吧?
老錢一回頭,古風站在他的面前。
老錢看了半天,試探地問︰你是古少軍門?
古風很高興︰還真是您,東大營撤了十幾年了,別這麼稱呼了,擔不起了。
老錢看他穿的官衣︰古哥兒,你就是那個搭車公務的?
古風點點頭︰我現在宮里當差,今天去京西傳令。
老錢向他身後一瞥︰古哥兒,軌道局有令,沒有特批,牲畜不得上車。
古風趕緊取出派出所的證明。
老錢看了一眼笑了︰這是你的坐騎?行!能對上面交代的過去就行。上車吧,就等你了。
古風招呼黛玉上車。
司機吹號出發。
古風往里走,一是他身上有文書,二是里面黑,別人看不見黛玉,給老錢少點麻煩。
古風坐下,黛玉趴在他外邊,正與廖化面對。
古風看了看他︰廖化?
廖化點點頭。
古風又看熊雄,兩人互相遲疑了半響︰小熊?古哥?
故人相見分外高興。
廖化看著對面。一頭黑白花的大豬也好奇地看著他。
廖化開口,打個招呼︰你好!我是廖化。
大豬垂下眼簾,卻又睜開,小聲地說︰你好!我叫黛玉。
接著大豬向古風靠了靠,像小孩尋求父母的依靠。
它又抬起頭,看著廖化︰你身上有廚房的味道。
廖化說︰我會蒸饅頭,炸油條。
大豬黛玉忽然眼楮濕暈了起來,憂傷地說︰寶玉哥哥,最喜歡吃油條了,可惜他不能認識你了。
古風看著廖化︰黛玉很少跟外人說話,別介意。
廖化問︰寶玉是誰?也是個會說話的靈獸嗎?
古風搖搖頭,又點點頭︰寶玉是個靈獸,又叫白毛。穿越之前是個鐵路上的工程師。我父親修建軌道,得助于它甚多。
他一指黛玉︰黛玉是個自感成靈的妖獸,寶玉發現了她,把它帶出了豬場,教她說話,認字。
黛玉抬起頭看著廖化︰寶玉對我,就是父親,兄長和愛侶。
廖化︰寶玉也是個豬嗎?
古風搖搖頭︰寶玉是頭黑驢,背上一大片白毛,所以我們都叫他白毛。可惜是,軌道快修好的時候,在保定走失了,大約是不幸了。
古風又說︰我父親獲罪之後,除我之外,全家發往蘭州閑置。讓我替寶玉照料黛玉。
老錢在一邊听著,忽然插了一句︰那你為啥老帶著它,讓你媳婦照料黛玉不方便得多?
古風苦笑了一聲︰小佷現在還是單身。
他看出老錢還想說,就主動說了︰我父親獲罪之後,人家就退婚了,沒能成婚。
老錢搖著頭嘆息,不在多問,開始收錢賣票了。
黛玉抬起頭來又問廖化︰死了之後,我們將去哪里?
廖化想想,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黛玉︰是不是死了就是結束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廖化慢慢地想,慢慢地回答︰應該不是。當他死去,並沒有立刻死去,他還活在愛他的人心中,直到愛他的人也死去。
黛玉滿眼淚珠︰謝謝你。我要好好地活著,讓寶玉和我一起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