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出于軍中!
殿內諸人一時都無語,心中驚駭!
這時,一個小黃門進來稟報︰聖親王到!
大家一起站起身來,聖親王身著青衣布袍。一步就邁進來。
景和帝自小的太監伴當王德順,連忙指揮小太監們去搬軟塌。
聖親王一揮手︰別折騰了!
自己伶了把椅子坐在景和帝旁邊了。
景和帝行禮︰父親大人受驚了!
聖親王︰我沒事!平成,大夫看過了,兩根肋骨開裂,沒斷。吐了點血,養上幾十天就能恢復,現在也能自己走路。不過,先听大夫的,臥床休息幾天就好。
我沒照看好她,要不是個路過的年輕人出手,明成就得被射死!「
他又轉過頭來。對王德順︰找個會說話的,回我府上,給太上皇報信!
他有轉向陳開平︰阿雲替我擋箭,戰死了。後事要好好安排,看看家里有什麼要求!你再給我配個侍衛。
陳開平,王德順躬身答應。王德順出殿安排人去親王府報信。
首相吳再從躬身,老頭早年就與聖親王熟識,聖親王為人豁達,老頭也不虛套︰還是議事吧!聖親王整麼看今天的事?
聖親王︰殺手出于軍中無疑!大槍騎兵很像淮營的手段!我記得京兆三大營里,西大營好像有個一個騎兵營是當初老淮營那邊轉過來的。
黃長亭臉上很難看,可他忽然又一驚︰現在駐蚌埠的淮營一旅和南大營的南宮旅正在換防,好像新駐地就是塘沽,也在京兆附近。
聖親王和景和帝一愣。
聖親王嘆了口氣︰先做預備吧!京兆各部憲兵全體警備。西大營,各部呆在營中,無命不得外出,各級將佐不得聚會。樞密院各派一名副樞密使去西大營和北大營穩住局面。南大營,我去!
他歇了口氣。首相吳再從插話︰塘沽那邊真麼辦?太子巡遼東,按報書,這兩天就應該從塘沽上岸回京了!
聖親王倒吸了一口氣︰怎麼這麼巧?
他轉頭看了段侯城︰派一個指揮,率一個騎兵連去接。叫太子立刻返京,不要在塘沽停留!
吳再從又插話︰事起突促,或未必是大事!但不可不防,是應當暫有個辦事機構,溝通內外,協調陰陽。
聖親王︰說得是,將乾清宮外的軍機處牌子立起來。老吳,黃長亭,陳開平你們三個協助皇帝處置大事。
景和帝自聖親王進來一直未說話,這時才說︰你們調幾個干練的翰林,參謀和干事來,值班辦事。
大家恭領聖命。三人和段侯城先出去,安排。
聖親王看見京兆令許名三和九門提督段侯雲中還在。
問他們︰查著什麼了嗎?
許名三轉頭向段侯雲中︰段侯提督,向聖親王匯報一下!
段侯肚里大罵︰當大官的,都他難難地不是東西!
沒辦法,也不敢說套話︰一無所獲。兩個路人也沒逮著!
聖親王皺了皺眉;逮人家干什麼?做好事倒成賊了,也難怪跑得快!你們現在穩住京兆的形勢為要,先放下,那兩個人等重傷的門衛醒了,朝廷再說褒獎。
他轉頭向許名三︰京兆治安,不止九門提督一塊,不要全壓在這小子頭上!
段侯一听,差點跪下抱住聖親王的大腿,喊一聲親爹!
不過冒認皇親是大罪!
不管咋說,總算有人說句公道話了!
接著就听得聖親王夸人︰許名三,你們治安上的哪馬前家的小子,就是皇帝當初的那個班當,叫什麼來著?
景和帝趕緊補充︰叫馬前卒!
「對!對!就是馬前虎那小子,辦事還挺利落的,梨園正門,那些賊子們也給我預備了弩手,叫馬前虎那小子全都發現處置了,沒傷一個人,可惜沒逮著活的。
他回頭看了看︰皇帝,他不是你的伴當嗎?我記得不是已經四品了嗎?怎麼穿著小官的服飾?
景和帝回答︰父親,您把他們兩兄弟混了,四品的是他兄弟馬前虎,因為軌道貪腐案,奪官毀了出身。馬前卒因為是他兄弟的薦人,受了牽連,從五品上貶為的正七品下。
許名三和段侯告辭退下,安排京內各治安衙門,加緊巡檢,幾個常出亂子的坊干脆宵禁,不長眼的宵小先抓起來,扔進去,關起來,一時間各衙門的關押所到處人滿為患。
有的常犯事的老炮看形勢不好,知道出了大案,自己帶著被褥,跑到關押所里來了,以示清白,防止衙門狗急跳牆,抓自己頂缸!
大伙虧吃的太多了。
殿里景和帝和聖親王兩人相對。
景和帝小心翼翼說︰父親還是回一趟府好!太上皇只怕還是心慮!
聖親王嘆了口氣︰好吧!我就是不喜歡你小姨嘮叨,和你母親一個樣。待會你得派個人,叫我去軍機處來議事。我也好好避避風頭!你也去看看平成吧!一會還有的忙呢!
于是兩人一起出殿。
景和帝乘攆去後宮。
聖親王徒步,後邊緊跟著一個老侍衛和三個年輕的新侍衛。兩個親王府來請的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小跑著,才勉強跟上。
此刻,廖化在夢中,疑惑為何自己與王啟年為何互為虛空。
這時,一道青光又穿回大殿,一道銀光追逐在後,飛向鏡子,到了鏡前,青光猛然停住,突然伸出一只小腳,猛地踹了鏡框一腳,懸浮的鏡子忽然晃動,移動了角度。那道銀光正撞到鏡面上,被反彈回來。鏡面泛起無數漣漪。頓時,整個大殿都搖晃起來。
搖晃的不只是這座宮殿。
在雲端之上,有座雲朵堆成的城市,人們身著白色的麻布做成衣服在城里穿行。無數天使揮動潔白的雙翼在空中飛舞。
在城的中央,一座巍峨,潔白的玉砌宮殿。宮殿中央是一把黃金的座椅,一位須發如雪,寶相莊嚴的聖者坐在那里,旁邊立著一個捧著書冊的侍者。
聖者望向前方,面前是一個懸浮空中,一人多高,白玉為框的圓鏡。隨著聖者的心意轉動,鏡中浮現聖者欲觀的景象,最後景象又停在一片大海上,海上點點滴滴有幾個小島。
忽然一切都模糊起來,鏡面上泛起漣漪,白色宮殿搖晃起來。
在京兆,皇城向西,離阜成門不遠,未出內城,有一座道觀,正逢十五,雖然天晚,可依舊信客如雲,香火鼎盛!
穿過太宗皇帝御筆題寫的白雲觀大門,連過好幾出院落,才能到達後院。
這處並不像信客開放,也不是道士們的起居之處。
巨大院子里,中央是一個很小的大殿,很有點像小村的土地廟,立在一米多高的石台上。
走進細看,這座極不顯眼的小殿,門窗地面,屋檐牆壁竟然全部都是鋼澆鐵鑄,除了大門可以開關,全為一體。
走入小殿,就可以見到背對關閉的大門,坐在蒲團上的,是個穿著很邋遢的道士,臉得好幾天沒洗過了,頭發上全是塵土,酒糟鼻,三角眼更令人感到此人無比猥瑣。
小殿中央中央,是個和整個小殿鑄在一起的精鋼大鏡框,瓖著一面方鏡。
道士坐在鏡前,身體不住地扭動,可能好久不洗澡了,孤坐無趣,渾身癢癢。老道一會撓頭,一會背後抓癢,沒一會安靜。
最後,老道**一擰,背對鏡子,面向大門。從懷里掏出一個酒壺來。
他喃喃自語︰就喝一口!
一口下去了,精神倍長。
嘆了口氣︰果然這不是人干的活!師兄也真是的,乍還不安排人來替我!
又下了口酒!
又嘆了口氣︰沒下酒菜,也不能抽袋旱煙,好不盡興呀!
背後的平靜的鏡面泛起漣漪,整個大殿開始搖晃。養心殿御案上,有個一模一樣小殿模型,不過是銀銅合鑄的。也突然在案上震動起來。
白雲觀後院,東西南北都有大門,門外立刻推開,穿入一人查看。
登時,淒厲的警哨聲響起!
白雲觀,後院立即封閉。前門立即停止進人,道士們安排引導,已進門的信客外出,門口治安局的人不停地催促︰奉令!本坊宵禁!兩刻後,流連于街面者,先拿後問!
天子腳下的順民見多識廣,也不慌亂,居然不到一刻便撤得干干淨淨了。
後院小殿大門一開,殿里多了三個道士,四個人死死地盯著鏡面。
天上人間,沙漠中的鏡里都是廖化極為模糊的身影,像是面對那紅巾女子講些什麼。
忽然模糊的身影不見了。
鏡面平靜。各個鏡里,輪換著轉過紅巾女子,白衣聖者和四個老道的身形,然後再無蹤影。
四個老道面面相覷。
殿外,從左門跑進一隊九門提督的兵,身穿黑衣,腰胯斥候刀。列隊于台下左側。
右門進來一隊白衣隊伍,徒手列隊!
後門打開,道士們和密保局壓著十幾壯漢,抬著百十把陌刀從後面出來,後面是庫房,平日由道士們和設在這里的密保局秘密衙門看守。
宮城東華門外,北府兵列隊站了好久了。過了飯點了,也不讓進宮,也不讓回營。北府統領陳不歡找到另一個統領胡鐵生︰這是怎麼回事,他段侯城玩我們呢?
老胡也有點挺不住了,想讓大家散開歇一下。
陳不歡不同意︰慈不帶兵,站一會就挺不住了!
老胡心說︰好賴話,都叫你說了!
兩人正沒奈何,宮里段侯城的侍衛段震南出來傳令︰段侯令,陳不歡率百人徒手入宮待命。胡鐵生帶隊歸營,戒備待命。
兩人臉色都是一變︰徒手入宮!
陳不歡笑了笑,對胡鐵生拱拱手︰老胡!看來,欠你的賭債不用還了!
言罷。他站于大隊之前,大聲命令。
「世職在身著出列」
二十幾人出列,站在前頭!
「梨氏宗室,八品以上者出列。」
二十幾人出列,站于第一排後。
「勛貴子弟,九品以上者出列」
五十幾人出列,列為兩排。
「獨生子歸隊!」
五人後退。
剩余百人,自行調整為四排,每排三班。排長,班長按平日官職高低擔當,列于隊首。
陳不歡大吼︰精神點!棄械,跑步進宮!
向胡鐵生拱拱手,下了馬,隨大隊跑入宮里。
宮里金槍班看衛的兵庫已經打開,百把陌刀,搬出了庫房。
段侯城率領侍衛團的一個營站在剛立起軍機處牌子外面。段侯城見陳不歡帶隊來到。點點頭︰還有點空!趕緊輪換小休,吃點東西。
陳不歡立即安排,一個班接一個班去更衣,大家來去如風,動作迅捷,啞然無聲。
陳不歡壓手,全隊盤坐休息。
宮內內衛團送來些點心,一人一個桃酥,所有人全都一口咽下。又送來四個大葫蘆,陳不歡淺飲一口,向下傳。每排都是如此,四個葫蘆里,有一個不是水,是清酒,喝第一口的家伙被嗆了一下,咳了一聲,出了點動靜,此外無事。
陳不歡見內衛的營長連長默不做聲地來去,小聲向段侯城稟告听命,湊了個空子,靠近段侯城︰發陌刀嗎?
段侯和他有私怨,不過段侯為人品性極好,從未在公事上為難過他。段侯說︰陌刀已經搬出來了!鎮靜!等里面命令!
片刻,軍機處里走出一個老道,去長了,養心殿的銀銅小殿也一並搬往哪里。銀刀班負責和道士們一起看護。
黃長亭和陳開泰一起出來,對段侯說︰把陌刀搬回去吧!除了提高警備,一切如舊!
轉身就回去了!
段侯身後的士兵都猛然一松,有幾個差點歡呼出來。
陳不歡的兵要好得多。一來隊伍多出于世家,比較鎮定,二來大多人其實是軍官。都在保定軍官學院學習過的,軍紀比一般的軍隊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