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婆子別別嘴，心里雖不服，嘴上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順應道︰「何娘說得是，只是呀——」
說到這，她突然一頓，皮笑肉不笑看著何娘︰「只是怕就怕我們進這梨香苑好進，想出去就難咯。」
听口氣，何娘知道李家婆子心里打的什麼算盤，笑了下，不疾不徐道︰「今兒我也不怕實話告訴您，姨娘那邊當初怎麼答應您的我不知道，不過您要真想帶著你家那口子調到姨娘院里還真的花番心思，您來府里比我時間長，自然規矩也比我懂得多，不過作為晚輩，還是想提醒您一句，就算姚姨娘當初跟您說出朵花兒來，調撥您時還得經過白管事的手吧。」
說到這，她也頓了下，湊過去小聲道︰「您可別忘了，白管事是誰的人。」
李家婆子突然愣了愣，一時沒明白過來，轉過頭表情有些木訥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七爺還管內院的事？」
何娘只笑不語，吃了口茶。
「哎，你倒是說話。」李家婆子突然會過來，有些急道，「哎喲，我的小姑女乃女乃，剛才是老婆子錯了還不成嗎？我給您認個錯，都怪我這張嘴，不會說話，現在就屬你還能在姚姨娘身邊見上一面，可是听見什麼了？」
何娘看了她一眼，依舊不吭聲。
李家婆子知道對方不給她台階下，心里認栽，面上繼續討好道︰「我的好姑女乃女乃，您就全當我剛才放了個屁，一響就沒了，別往心里去成嗎？」
話音剛落，何娘「噗」地笑出聲來︰「李家的，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你半個不好。」
李家婆子陪笑道︰「是是是，您絕沒有說我半句不好，全是我說錯了，都怪我都怪我，還不行嗎？您大人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
俗話說，只打九九，莫打十足。
何娘見李家婆子是個識時務的，也沒再賣管子繼續為難她，吃完了杯底的最後一口茶，道︰「這事您心里都有數了，還何必問我。」
李家婆子咳一聲，實話實說︰「我能有什麼數啊，不然早就調撥上去了，何苦天天求著姚姨娘賞口飯吃呢。」頓了頓，她突然話題一轉︰「剛才你說我們調撥要經過白管事，那不就是說七爺也知道哪個下人去那邊了？」想了想，又嘖嘖兩聲︰「別人不是說男人只管外不管內嗎？七爺這內外都管，真不怕累著。」
「累？」何娘呵呵一笑，「要是不累，也不至于急著要趕緊續弦了。」
續弦？李家婆子愣怔了一下，下意識指了指東廂房︰「你是說這梨香苑那位要立為正室了？」
何娘不置可否︰「不然，你說呢？」
這個消息確實讓一心想跟著姚姨娘出人頭地的李家婆子震驚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照你這麼說，那以後府里大小事都由那小姨娘做主了？」
何娘沒正面回答，只說︰「你心里既然明白，何必還問我。」
這番對話就此結束，李家婆子如泄了氣的皮球，頹然窩在椅子里，半晌才指了指自己︰「那我們怎麼辦？」
「這好辦。」
何娘一笑，她覺得姚姨娘的計劃太危險，萬一失敗她肯定是姚姨娘的替罪羊，既然如此，不如找個墊背的，再做下一步打算，總之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見她半天不語，李家婆子有些著急︰「我的姑女乃女乃，你怎麼又說話說一半啊，快急死我了。」
何娘倒一臉平靜，思忖了會︰「其實這事很簡單，我這里倒有個可以表功的機會，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李家婆子半信半疑看著她︰「什麼機會？你且說說看。」
何娘當然不會把姚姨娘的計劃全盤托出，不過該交代的話是可以說一說的，末了又叮囑道︰「這事你知我知，萬萬不可說出去，不然到時姚姨娘也保不齊你。」
李家婆子不是糊涂人，連連點頭︰「我明白，我明白。你下次再去見姨娘時只管告訴她，這些小事包在我身上，別說梨香苑的人，就是只蒼蠅也飛不出我的視線。」
何娘心里暗笑，李家婆子真容易哄，不過面上還得表示肯定︰「總之，你做好了，姚姨娘那邊自不會虧待你，到時連你家那位一起調撥過來，豈不是件美事。」
「那是，那是。」李家婆子的笑容是真的，盤算也是真的，「到時還得何娘你多替我多美言幾句。」不過這句說完後，她似乎又有些後悔，「不過這些事我怎麼從未听姨娘跟我說起？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何娘料到她會有這個疑惑，只是笑了笑︰「就這些時，你天天在梨香苑照顧翊哥兒自然不知道。你要不信也可以抽空去問問姨娘，不過今兒她還跟我說要我少往她那邊院子跑，免得被這邊的人起疑。」
話說到這份上，就算李家婆子真想去姚姨娘面前對峙也不可能了。何娘晾死她不敢違抗姚姨娘的命令。
果然，李家婆子咬了咬下嘴唇，有些不甘道︰「罷了罷了，不問就是了。不過凡事還得麻煩何娘你去多說幾句好話。」
何娘目的達到，笑顏如花︰「這個好說，你只管做好分內事，別出岔子就行。」
李家婆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一定一定。」
不過，她倆誰也沒想到，別說尋機會，東廂房那邊不但加派了人手，武嗣侯每晚要過來過夜外，就連白天趙小茁在院子里散個步也是五六個丫頭婆子跟隨，生怕有個閃失。
「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不必都跟出來。」趙小茁哭笑不得，覺得每次出來被丫頭婆子們簇擁著，陣仗是不是夸張了些。
辛媽媽倒不以為意︰「四小姐，這麼多人跟著好，多個保障。您要知道，現在不止您自個兒一個，還得考慮肚子里那個。」
趙小茁模著四個月大的小月復，抿嘴一笑，而後看著湛藍的午後暖陽，有些感嘆，幸福好像來得太突然，讓人覺得不真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