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琪抿唇,良久不語。
歐陽唯峰這麼問她,是想要滿足她臨終前的遺願嗎?
半晌,張子琪才扯出一個笑容,佯裝很輕松的說道︰「有啊,以前听說地質學家挖出了上億年的睡蓮種子,經過養殖,那沉睡了上億年之久的中然成長開花,我听說斯里蘭卡的國花是睡蓮,如果有機會,我很希望可能去那里走走,看看伴著希望的顏色的睡蓮,那種感覺一定很美好。」
藍色的睡蓮,一朵朵綻放,安靜,美好,即便是沉睡千萬年,生命也無休無止。
然後走過印度,再看看菩提樹,再安靜的離開這個世界。
這樣,此生足以。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張子琪輕輕的念道,眼中竟是有了一些微潤。
歐陽唯峰霍然站起並轉過身,說道︰「你一定能去到那里的。」
但不是現在,是你完全康復之後。
*
吳昊飛很詫異,溫暖會來主動找他,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然而,在听到溫暖所說的話後,吳昊飛頓時便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你……你要離開了?」這個消息對于吳昊飛來說,的確是措手不及的。
上次他去找溫暖沒有見到人,待溫暖主動來找他,卻被告知了這麼一個驚人的消息。
她要離開,那便代表他們之間,沒有機會了。
這都怪他的猶豫,一瞬間的退縮,讓那個好不容易願意開啟心扉的女人再次將心門關上了。
「是啊,我準備離開這里了,我會帶著小骨一起離開,可能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了,所以我提前來和你到個別。」溫暖莞爾一笑,笑容十分蒼白,十分淡漠。
仿佛沒有感情在里面。
吳昊飛不只是因為內疚還是為何,低下了頭,以至于溫暖看不清了他的表情是如何模樣。
「溫暖,你一定對我很失望對不對?」吳昊飛聲音微弱,很快就消散在了寒風之中,就像重來沒有發出過聲音一般。
溫暖抿唇,沒有說話。
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她好不容易才願意放下心結,答應和他試一試。
可是葉家西那麼和他說一句,他就退縮了,她真的很失望。
但是,這不怪吳昊飛。
她是一個有婚姻在身的女人,要是再去招惹別的男人,說得不好听就是欲求不滿,紅杏出牆。
而且,葉家西還說出那麼的狠話,她自然也不能連累吳昊飛,人家好歹也是一外企的ceo。
人家不可能屈尊降貴的來承受這種不好听的流言蜚語。
而且她也听人說過,吳昊飛的父母對于兒媳的要求雖然不高,卻也十分嚴厲。
縱使她沒有去想和吳昊飛有什麼結果,可這些都是存在的不可避免的因素,不能忽略。
更何況,葉家西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天知道他有什麼手段對付吳昊飛。
所以,在這段感情還沒開始的時候就結束它,是最明智的決定,對誰都沒有負擔。
溫暖不說話,吳昊飛便知道溫暖失望了,抿了抿唇,抬起頭來,看著溫暖,說道︰「是,我承認我那一刻猶豫了,這是我的錯誤,我希望不是因為我的原因,你才決定離開,我想……」
「吳昊飛,你不必說抱歉,當時也是我自己考慮不周,才答應和你試一試,當葉家西找到我拿出那張結婚證書的時候,我自己都懵了,更何況是你,我不怪你。」溫暖微微一笑,笑容很蒼白,「成如你所說,趁我們現在還沒有開始,還沒有愛上彼此,結束吧,我們之間並沒有傷害,我們不會成為陌生人,我很還是朋友,對不對?」
都說,一對戀人分開後不能做朋友,因為彼此傷害過。
好在他們之間還沒有傷害,他們之間還沒有成為戀人,他們還可以成為朋友。
這樣的想法,並非溫暖天真,而是她也不希望和人形同陌路。
她這一生基本上沒有去恨過誰,出了葉家西。
當初柯純慧那麼對她到頭來她都原諒了。
她不是一個善于記仇的人。
「我們……還是朋友?」吳昊飛聲音低沉得如同風雨欲來,竟是憤怒。
他不是憤怒溫暖,而是憤怒自己。
當初,是他要求溫暖給他一個去愛人,去感受愛的機會,可是到頭來,卻是他自己斷了這樣的機會。
他懊惱,憤怒,覺得自己不可原諒。
只是溫暖說,他們還是朋友。
可是,她卻不知道他已經愛上她了。
那麼措手不及的感情,來得快,而且猛烈。
這個女人,太過深明大意,讓他不得不愛。
卻沒想到,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女人,卻被自己毀掉了。
溫暖抿嘴一笑,點點頭,說道︰「吳昊飛,我希望,我們是朋友。」
是朋友,而不是陌生人。
溫暖說完,轉身離開。
看著溫暖離開的背影,吳昊飛感覺四周的寒風都將他包裹住了,冷得刺骨穿腸。
知道溫暖的背影消失不見,吳昊飛方才沉著聲音道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溫暖,我讓你失望了。
對不起,自己,這麼快就後悔了。
吳昊飛大病了一場,第二天就住進了醫院,不知道是心情原因還是真的病了。
臨近年關,公司本就很忙,吳昊飛卻無心收拾,吳老董事長只能暫時出面撐場面。
黃昏,吳曉月拎著東西來看吳昊飛。
吳昊飛一身病服,站在窗前。
vip病房的環境很好,藥水味兒不濃,卻是開窗視線極好,很適合養病。
吳昊飛臉色不太好,多年不曾進醫院的他已經忘記了這種感覺,渾身無力,什麼也不想做,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想。
冬天的空氣異常干燥,他的嘴唇上起了一層白白的皮,吳曉月看著都心疼,剝了一個雪橙遞給他︰「哥,吃點水果吧。」
吳昊飛接過來,細細的看著卻不說話。
吳曉月看著向來風流倜儻萬事難不倒的吳昊飛突然變得這麼憔悴,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哥,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她現在也在感情的世界里受了傷,連自己都安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