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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勇敢的女孩兒

「怎麼了?」有人蹲來,柔聲問︰「鞋子呢?怎麼坐在地上了?」

或許是那人的聲音太輕太柔和,本來只是被整的有那麼一點點任性的田蜜,突然無理由地覺得有點委屈。

人就是這樣,沒有人憐惜你,你欠矜貴,卻堅強自立,一旦有人關心你,你反倒嬌軟無力了。

田蜜此刻便是如此,倘若沒人管她,她咬咬牙自個兒就爬起來了,事後壓根想不起這事兒,而有人特地提出來——她抿了抿肉嘟嘟的嘴巴,嘟囔道︰「鞋子掉了,還摔了一跤。」

「是腳受傷了嗎?」喬宣又問︰「傷到哪里了?」

「這里。」她指了指腳腕,補充道︰「扭到了,應該是關節月兌臼。」

喬宣蹲在她身側,單膝點地,將一方棉帕鋪在她髒兮兮的小腳上,再握著棉帕將她的腳安置在他大腿上,他另一只手握住腳後跟,抬頭,微微勾了唇角,輕聲道︰「會很疼,怕不怕?」

田蜜搖搖頭。

「真是個勇敢的女孩兒。」他笑著夸道,笑得同時,不耽擱手下動作,只聞「 嚓」一聲,田蜜疼得虛起了眼楮,長長的睫毛直閃。

「來,站起來看看。」喬宣將棉帕疊起收好,站起身來,向她伸出一只衣袖。

田蜜抿抿唇,先坐著扭扭腳腕,感覺好多了後,蹭蹭兩下,自個兒爬起來,拍拍小手,率先向前走去。

她也沒走多快,當然,就她那小短腿,跑再快也敵不過喬宣那雙大長腿,她何必自取其辱呢。

田蜜背著手,努力邁穩步子,也不回頭,就那麼問道︰「我娘急壞了吧?」

「我告訴她,你去了我以前住的地方,幫我找我埋在院子後面的東西。」喬宣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夜色里,顯得有些飄渺。

田蜜愕然,「他們就信了?」

「我是夫子啊。」喬宣就笑了,笑聲低低淺淺地,「金科玉律,焉有不信乎?」

田蜜無語,慢半拍才發覺有點不太對勁。聲音,遠遠地傳來?她不由得駐步,轉過身去。

喬宣正背靠著路邊一顆松柏,低頭月兌靴子。

「喂,我喜歡光著腳。」她抬起腳丫子踩了踩地面,說道︰「你看,這樣多貼近大自然啊,你可別阻攔我回歸大地母親的懷抱,我不依的。」

喬宣沒說話,他提著靴子緩步走來,步履輕盈自在。田地潮濕,他雪白的長襪竟只濕了個底。

一直走到田蜜面前,他才停下來。

「跑得比兔子還快,天涼地濕,著涼了怎麼辦?」喬宣輕輕笑了笑,說道︰「我一個習武之人,身強體健,倒是不懼這些。」

田蜜的不以為意表現得很明顯,嘴巴撅得都快能掉茶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顯然是不信。

喬宣好脾氣地笑了笑,也不與她爭辯,只伸出兩根手指,在田蜜瞪地大大的眼楮下,輕輕地往她身上點了點。

田蜜不動了,徹底乖了。喬宣俯身,輕而易舉地把靴子套了上去——田蜜的腳和她的人一樣短小,他的靴子大,實在好套,他于是也很滿意。

還有沒有人權啊!田蜜瞪眼。

喬宣套好後,伸手解了穴,退後一步,等著腮幫子鼓得足足的田蜜爆發。

田蜜一口氣憋得滿滿地,可真到了這時候,卻像被針戳了的氣球,一下子全泄了,最後只焉巴巴地咕噥道︰「腳那麼髒,弄髒了鞋怎麼辦?」

「那就讓小川洗了吧。」喬宣一本正經地建議道。

田蜜仰著張髒兮兮的小臉夸張地看著他,大眼楮一眨不眨地,仿佛不認識他似得。

喬宣就噗哧一聲笑了。

「這樣做,好像不太厚道吧?」田蜜拖著雙大她兩三倍的靴子,慢慢往前挪,沉吟了會兒,真的只有一小會兒後,滿臉不忍地嘆息道︰「那可真是太委屈他了!」

可憐的田川,就這樣默默地洗了他人生中第一雙靴子。

喬宣唇角的弧度緩緩加大,眼楮里都染上了笑意。

田蜜踢踢踏踏地走在前面,喬宣施施然地跟在後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矮一高,一小一大,相得益彰。

隨著兩人漸行漸遠,無邊夜色鋪陳開來,田野里的蟲兒都醒了,賣力地吟唱著那些人類听不懂的歌曲。

田蜜是一個人走到家門口的,喬宣在半路上離開了,說是去辦點事,跟她約好在門前匯合。田蜜倒真不認為這個時候了他還能有什麼事辦,畢竟古人是沒什麼夜生活的,尤其是在小村莊里。

喬宣應該是不想被人看見,于是施展輕功,自己飄了。——不知道出于什麼心里,田蜜對這個疑似‘喬宣躲避’的結論很是滿意。

田蜜依言站在家門口等,兩刻鐘後,喬宣手里牽著根麻繩,繩後系著輛牛車,牛車上放著三個鐵皮箱子,閑庭漫步般踱了過來。

田蜜眨巴了下眼楮,反映過來了,「這就是‘你讓我幫你找’的東西?」

「真聰明。」喬宣輕輕拍拍她烏溜溜的發頂,不吝嗇地夸獎她。

田蜜走上前檢查了翻,見這三口箱子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壞,像是被燒過似得,便問道︰「都過去這麼久了,廢墟里還能給你留下這些?」

「東家早收走了。第二天清晨,那座小院的主人就去過了。大概是覺得虧大了,但凡還能用的東西,全搬回去了,連破銅爛鐵都不放過。這幾箱子書,自然也在其中。」喬宣的笑容仍舊輕輕淺淺地,一點也不見同情,反而有心情打趣道︰「我當初租房子時,跟主人家說,我是來鄉間閉關的考生,所以帶了這幾箱子書。現在看來倒是派上用場了,小川得高興壞。」

這個年代的書可是很貴重的東西,尋常人家根本買不起。田蜜點頭,轉而又想,那主人家得哭死,遇到這麼個理直氣壯的房客,賠了夫人又折兵地,真是非一般地倒霉。

看她的表情,喬宣就知道她小腦瓜里在想什麼了,他失笑道︰「當初我租那院子時,主人家以為我是富貴人家的公子爺,可是狠宰了我一筆的。」

他又道︰「鐵箱子搬出來時,也有留下一筆賠償款,他們不虧的。」

所以,這樣算下來,最終賺的反倒是田川,是他們家咯?田蜜笑眼眯眯。

轉而,她眼楮一亮,突然問道︰「你這箱子里,有關于律法方面的書嗎?尤其是與經商有關的,比如,契約法規,稅種分類,納稅額度,記賬規則等等。」

織寶堂的徐老板雖然沒收她,但卻提醒了她一點,賬目是和賦稅掛鉤的,一個不慎會吃官司。

她雖然對前世的經濟法、稅法,以及會計法律制度了如指掌,但這畢竟是古代。千年的時間,造就的差異非同一般,她不能再用從前的尺度來衡量這個世界,而是應該先學會他們的規矩,再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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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茗詩與南閑隱士為本書送上的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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