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王的表情瞬間凝固,雙瞳睜得大大的看著他︰「阿保,十年情分,你怎麼忍心,本王待你向來不薄!」
阿保移開臉,不去看他的眼,那雙握著劍柄的手,微不可聞的顫抖著。
從遼王這邊過來的士兵見自己的君主受傷,軍心大亂。
夜祭柔眉心一皺,剛才被劍刺過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個人留不得,你還偏不听,現在害了你自己不說,還把我給拉下水。」
遼王穩住身子,然後又輕輕拉起韁繩,踱到夜祭柔身旁停下。
他輕輕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祭柔,這次背水一戰,我早就料到自己會輸,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你弟不夜輕塵他從來都」
「可,即使這樣,我還是願意願意為你出戰,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也知道,好勝如你」
「祭柔,我愛你。」
風輕輕吹過,夜祭柔微微發怔。
這會兒,遼王已經駕著馬經過夜輕凌身邊。
阿保站在那里,隱約可以看見遼王的側面,他的嘴唇輕輕動著,像是在和夜輕凌商量著什麼。
他的手指緊緊的拽著劍,握緊又松開,內心的掙扎完完全全的表現在臉上。
一邊是皇後的恩情,一邊是遼王的推心置月復,這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一陣疾風楊過,遼王拔下頭上固定頭發的簪子,用力的扎在馬身上。
那只馬,像是發了瘋般沖向夜良。
夜良身旁的近衛見狀,拔劍,護在他身前。
遼王從馬背上抽出那簪子,靠著微博的力量與那些近衛搏斗著,很快,他的衣服就被劃出幾個口子。
夜祭柔看著這一幕,淚水不自覺地就流出來了︰「莫離,影山上,我等你。」
在她說這句話時,遼王的身體被人從馬背上擊落,那跌入地上的聲音大的似乎可以震碎人心。
即使這樣,遼王還是拼盡力氣抬起頭,朝夜祭柔露出一抹微笑,然後,便緩緩的合上眼晴。
夜祭柔臉上的妝容被淚抹亂了,腦海忽然浮現在影山上初見他時,那張笑意盎然的臉︰「以後,你就喚我莫離吧。」
呼人群中有斷斷續續的抽氣聲傳來。
阿保望去,夜輕凌手握長劍,挾持著夜良,被濺滿血的臉上蓋住了他的表情,他的眼忽然眺向遠處。
「秀兒」站在他旁邊,臉上神色淡淡。
「六王爺,你這是要干什麼?他可是你的父皇!」一個年邁的兩鬢斑白的紅衣大臣怒視他。
「哦?本王要做什麼?呵呵,當然是弒君謀反。」
他瞥了他眼,一抹譏誚從眼角劃過,僅一會兒,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又重新開始慢慢爬上他的臉︰「有看不慣的,就盡管站出來,前提是--你們希望他死」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臉色大變︰他們都明白,如果自己去阻止,就是擺明了想夜良死,但不去,又表明自己默認了他的行為。這下,他們可真是無可奈何,只好噤聲。
這也許是歷史上最特別的一次謀逆,整座皇城的百姓,大臣,包括君主,無一不在場,這原本該是血腥的畫面卻顯得這般平靜。
「輕凌,算了,別爭了,我想帶莫離回去。」夜祭柔眼神迷離,慌亂的坐在遼王身旁,听她的口氣,似乎不大清醒。
夜輕凌沒答話,而是輕聲道︰「把公主帶走,還有,先宣太醫,替王妃查看傷勢。」
沒人反抗,都乖乖的,畢竟夜良在他手上。
但他要做什麼,實在沒人能猜透。
事情,絕對沒有如他說的「弒君奪位」那麼簡單。
一般人都能想到,靠殺害自己親生父親得來的皇位,一點也不光彩,況且,北國玉璽圖的事早已傳遍整座都城,百姓對他是否能忠于本國,態度質疑,所以說,失了民心的他,即使登上姜國寶座,也會被人唾棄一輩子的。
「放開我,放開,夜輕凌,虧我那麼疼你,現在莫離死了,你連讓我陪著她的機會都要剝奪嗎?」
說罷,就像瘋了一般撕咬著抓住她的兩個人的手,企圖掙月兌。
哧她的胸前插了一根簪子,鮮血順著流出,她便倒地而亡,那雙眼,硬是不肯合上,死死的盯著夜輕凌和「秀兒」。
阿保扔下劍,施力抱起遼王和夜祭柔的尸體,他最後望了眼天空︰「皇後,阿保盡力了。」便緩緩離去。
沒有人去阻攔他
夜輕凌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秀兒」,「秀兒」收回手,聲音飄渺如輕煙︰「死,對她來說倒是個解月兌。」
夜良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掀起巨大的浪濤,尤其是在他看到自己的五個女兒一個個的死在自己面前,再到被自己的兒子拿刀架著脖子,這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啊。
毓言,真想早些跟一起你去,至少,至少不會看到如此不堪的一幕。
眼角不經意瞥向身後那副冰棺,他的眼底忽的泛起點點柔和,又在看到仍舊跪在那里的人後,轉換了一下。
一回神,撞上了夜輕凌似笑非笑的眸和「秀兒」若有所思的表情。
回想起剛剛眼前這個女子用簪子殺害祭柔時所閃現的寒光,令他他渾身打了個激靈。
「父皇,作為姜國君主,你唯一做好的就是把那些監管刑犯的督管教的十分听話,在剛才那樣危難的情況下,他們,仍舊好好的看押著犯人呢。」夜輕凌的嘴角挑起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