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色的的圓日離得很近,本是襯托生機勃勃的綠樹被涂上一層厚厚的昏暈,使這些明明是春季的樹多了些秋天的味道。
廟會還沒正式開始,卻早已經人山人海。
青州街道上,紅色的彩燈掛得滿滿的,連天空的顏色都變得喜慶起來。
街道上,不論是店鋪,還是小小的攤檔,都擺著各種奇異的商品,真可謂琳瑯滿目。
一串玉色通透晶瑩的佛珠吸引住她,她伸出手,想要把那串佛珠看仔細。一雙干淨細長的手指卻快她一步,先拿起佛珠。
她的手僵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憂兒,我們去那邊看,听說有開了光的佛像。」顏洛牽起她的手,溫和的說著。
她點頭,便要隨著他離去,剛一轉身,她的身體便僵住。
「夜歌,很漂亮的佛珠呢。」那聲音,即使過了六年,她還是能夠一次辨清︰怎麼,風薔兒,那個和我有著相同名字的姐姐,你也來了麼。
她偏過頭,唇畔勾起抹淡笑,不深不淺的,卻在下一刻凝固。
昏暗的光下,除卻少年略帶疏離的神色,他細心的為女子戴上佛珠和女子臉上明媚的笑容形成了一幅唯美的畫面。
那張她心心念念的最熟悉的臉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一直以為自己再次見他,他會張開雙臂,面帶微笑的把她擁進懷里,然後說︰「我等了你六年,找了你六年,你知道麼?」
卻從未想過,在某一天,青州大街上,再次重逢,看見的會是這樣的場景。
什麼時候起,她的夜變成別人的夜歌?
姐姐,確實像你說的一樣,只要是你喜歡的,我都別妄想,可是,你怎麼能這麼貪心,搶走了我的爹和娘親,又來和我爭夜。
今後,我又是一個人了嗎?
她的眸望向他︰「我是」顏沁憂輕啟紅唇,蒼白無力的話語隱沒在夜輕塵和女子離去的身影中。
顏沁憂站在原地,眼角有晶瑩的淚珠滑過臉龐︰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就在這里等你,等你找我,我甚至還想著,假如你找不到我,就換我去找你
「憂兒,如果你喜歡那串佛珠,我去幫你買回來。」顏洛第一次見顏沁憂哭,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個堅強的人,無論她的身體遭受過多大的病痛,她都不曾掉過眼淚。
「哥,我沒事。」她伸出手,擦干淨臉上的濕潤。
「晚上還有佛像出行大會,還看不看?」顏洛出聲詢問。
「嗯,說好了陪哥哥看的,當然會去。」
顏沁憂嘴角扯出一個淺淺的弧度,臉頰上的梨渦若隱若現。
「那我們再到處逛逛。」顏洛拉起她,朝與夜輕塵相反的方向去。
剛剛還被金黃色暈圈包圍著的街道,酒肆,頃刻間,被一張黑色的巨網籠罩,暗的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仿佛隨時都可以把人吸進去。
「這麼快就入夜了,憂兒,抓緊我的手,別摔著。」顏洛回過頭叮囑道,潔白的牙齒亮的能照到人心里去。
他握著她的手異常溫暖,完全不像夜的手那般冰冷,可這雙手,再怎麼暖和,也不是她熟悉的,胸口有輕微心髒拉扯過後的疼痛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