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金玉堂,發現各房各院的全來了。靠近前面的,自然是閻老爺的那些姨娘,按著順序則是大老爺,三老爺,四老爺,六老爺。他們的妻妾自然又是另外一桌。
冷飄雪和閻霸一桌,除了他們倆這桌就倆人,其他桌則是鶯鶯燕燕熱熱鬧鬧一大桌。
「老爺,你們家姨娘可真多。」冷飄雪放眼瞅過去,大老爺那桌除了大夫人,也坐了七八個姨娘。三老爺那桌自不用說,四老爺那桌算少的了,除了胡媚兒,也有四個姨娘。
「呵呵,習慣了就好。有些人,多娶幾房妾室,多玩幾個女人,就覺得自己能力超強,像個男人。其實……」閻霸壓低聲音說道。
「其實什麼?」冷飄雪眨巴著兩只水汪汪的大眼楮追問。
「其實男人強不強,不在于女人娶的多還是少。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強?」閻霸沖著她眨眨眼,壞笑道。
「哎喲老爺,你好壞!」冷飄雪回過味來,不禁鬧了個大紅臉,不好意思的在他的胸口輕輕捶了幾下。
「哈哈哈哈……」閻霸見她羞紅了臉,心情大好,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其他幾桌一直悄悄的朝這邊看,一見他們這樣子,頓時心中各種滋味都有。大女乃女乃張了張嘴,悄悄瞅了一眼大老爺,見他始終低著個頭,沒什麼動靜,還是閉上了嘴。
三女乃女乃楊玉林按捺不住了,仗著自己是御史千金,自認身份更高一籌,冷笑道︰「寒門小戶出來的,果然就是下賤。也不瞧瞧這是個什麼場合,就和自己爺們兒調笑。」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
楊玉林見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不禁微微昂了昂漂亮的下巴,得意道︰「在我們御史府,可不是這般沒規沒距的。閻家也是個大戶人家,名門望族,又豈能容許這等下賤胚子在此放肆?這等孟浪行為,和那些青樓女子有什麼區別?」
閻霸雙目圓瞪,剛想說話,冷飄雪悄悄拉他的手,故意做出一副戰戰兢兢委委屈屈的模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大家都听見︰「老爺,是不是妾身不能和老爺說話玩笑?還是這里有個規矩,女人就得和別人家的爺們調笑才不是下賤?是妾身孤陋寡聞,還是官家小姐一直都是和別人家的男人調笑慣了,見不得妾身和自己夫君說笑?」
「你——」楊玉林何曾受過這等譏諷?氣的一拍桌子站起,幾步走到閻霸這桌,氣勢洶洶的盯著冷飄雪。
冷飄雪蒼白著臉,身子朝閻霸後面縮了縮,水汪汪的大眼楮帶著一層薄霧,似乎嚇的快要哭了出來,聲音顫顫悠的說道︰「老爺,三嫂這是干什麼?妾身是不是說錯話了?還是三嫂就是那種喜歡勾三搭四的買一送二的官家小姐?據說很多官家小姐在沒出閣前都會養個面首兒,等有了身子之後就會趕緊找個男人嫁了,以此遮羞。哎……老爺,對不起,最近妾身又看了些雜書,希望妾身沒有說錯話兒……」
她這麼雜七雜八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身子一個勁兒的朝閻霸身後縮,就從他的腋下露出個小腦袋,一副嚇壞了的模樣。楊玉林活活氣白了臉,又被她說中了丑事,嘴唇哆嗦著,巴掌高高舉起卻偏偏落不下來。
「老六,你找的個好媳婦!」閻德本來抱著看笑話的心態,想不到被這女人活活說了件丑事出來,氣的上前一把拉住楊玉林,把她拉回桌子前坐下,罵道︰「你給我老實坐著。老六好不容易買了個媳婦,你要是再把她趕跑了,是不是想老六打一輩子光棍?以後還有哪個女人願意嫁給他?」
「呵呵,小弟多謝三哥關心。雪兒,瞧你胡亂說的什麼呀?以後這些亂七八糟的書就不要看了,省的這些髒事髒了眼楮。」閻德面孔努力板著,可是心中卻是痛快無比。
原來他還奇怪楊御史怎麼願意把女兒嫁給閻德,現在看來,這其中果然有貓膩。想不到雪兒這一通胡說八道,恰恰說中了楊玉林的心事。
「是,妾身謹遵夫君教誨。」冷飄雪低眉順眼,一副良家乖乖女的模樣。
經過楊玉林這麼件事,本來想給冷飄雪一個下馬威的人,頓時都老實了起來。這老六家的,看著安靜乖巧,可是看樣子不是個好相與的。她一來就掌握了老三家的丑事,誰知道自己有沒有什麼把柄掌握在她的手里呢。大戶人家,誰還沒有個見不得人的骯髒事兒。
「呦,二姐姐,瞧你家老六,還真給老閻家長臉。先是克死了三位夫人,哦,不對,克死了兩位,還有一位是跟人家私奔,被強盜給殺了的。不過要是那位不是嫁給老六,說不定她就不私奔了,不私奔那麼就不會被強盜殺了。這繞來繞去,老六還是月兌不了干系。哎,可憐見的。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不怕死的,呵呵,老六真是好福氣。」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冷飄雪抬頭看去,原來是老太爺的三姨娘,也就是三老爺的生母。
呵呵,幸虧老爺在來時的路上,把閻家的這些姨娘嫂子們一一給她說了個清楚,否則,她還真怕分不清誰是誰呢。
真真是姨娘滿天飛呀。
這婆子,感情是給兒子媳婦報仇來了。
二姨娘,也就是閻霸的生母,很顯然是個不善于吵架的。被她這麼一說,不由訕訕的紅了臉,只顧著賠笑道︰「妹妹,都過去的事情了,還提它干什麼。所幸老六娶了個漂亮媳婦兒,我這心里也就放心了。」
「多謝三姨娘關心。我這福氣算命的可是算過了,那是貴不可言。呵呵,所以說,一般人使點兒陰謀詭計想要我的命,可就沒那麼容易了。」閻霸笑的客氣,笑的開懷。可是在他的笑容里,卻帶著一抹肅殺。
三姨娘臉上的笑明顯的僵了一下,隨即說道︰「瞧著孩子,又開始說胡話了。這青天白日的,誰要你的命干什麼。」
「呵呵,可不是麼?哎喲,老爺來了,老爺,你怎麼才來呀,大家都等你很久了。」和她們坐在一桌上的幾個姨娘立刻一窩蜂的朝老頭兒那邊獻殷勤去了,桌子前只剩下大夫人二姨娘和三姨娘。
冷飄雪冷眼旁觀,只見老太爺身量頗高,長相很有威儀,年齡也就在四五十歲這樣,看樣子強壯的很。
此時他被一幫女人圍在中間,紅光滿面,看起來很是開心。
眼神悄悄轉向大夫人。只見她坐著不動,然眼神里卻透著一絲陰郁。二姨娘依然如開始那般,低頭坐著,眼觀鼻鼻觀心。
三姨娘悄悄抬眼看看大夫人,又回頭看看老太爺,有心想要過去,又不敢。只得老老實實坐著,可是眼神卻悄悄的朝老太爺那邊瞄著。
就這麼一觀察,冷飄雪算是看出來了。大夫人和三姨娘是一伙的。二姨娘根本就沒有爭斗之心,只想好好過日子。
老大閻能和大小姐閻笑笑都是大夫人所生,只是老大性格懦弱,沒什麼主見,成不了大器。大小姐已經遠嫁,和閻家沒什麼干系。老三是三姨娘所生,老四是五姨娘所生。只是五姨娘因病去世的早,這老四也就跟著老三身後混。
如果大夫人能控制住老三,那麼閻家的幾個男丁除了老六,其他的三個她就等于全部掌握在手里了。想要掌握老三,唯一的辦法就是控制住三姨娘,然後再許以其他好處牽絆住他,將來好讓他為閻能效力。
乖乖,這整個一連環套呀。冷飄雪本就極其聰明,仔細一想便想通了其中關鍵。想起閻霸曾經跟他說過他娘懷孕時遇到的事情,還有他出生後所遇到的一系列的災難。甚至還有他的三位夫人的事情,以及坊間所流傳的他的負面形象,看來這一切,都是專門針對他而量身訂做的呀。
想到這里,不由收回目光,看向他。眸子里有著一絲憐惜。閻霸見她如此神情,嚇了一跳,奇怪道︰「雪兒,你想什麼呢?」
「老爺,將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厭倦了一切的爭斗,願意帶著我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就我們倆,開開心心的過日子麼?」冷飄雪說道。
「傻瓜,如果你能不被我‘克死’,我自然是願意的。」閻霸苦笑道。就算他想要罷手,可是別人放心他活著麼?
如果他不死,那麼,一定會有人不安心的。
冷飄雪想了一下,也笑了。也是,她還真傻,這世上,有一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不撞南牆不回頭。
「雪兒,跟著我,你後悔麼?」閻霸的黑眸里,雖然是柔柔笑意,但是卻也滿是愁緒。
「為什麼要後悔?夫君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人。我冷飄雪何德何能,能嫁給如此優秀的男人。」冷飄雪真心實意的說道。
「呵呵,傻瓜。」閻霸握著她的手,看著她清澈的大眼楮,唇角微微上揚,眸子里的愁緒已經看不見了。
這世上,能有人明知陪伴你有風險,可是她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你。和你一起面對未來的重重陰謀算計,這樣的女人,他閻霸何其幸運,居然能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