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大家圍坐在桌邊,喝著茶等待小二上菜,其間談笑聲不斷。
看見大家這麼高興,她就不自覺的想著,這里面應該有魅的。他嘲諷她的樣子,威脅她的樣子,挑眉挑釁她的模樣,都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他的桀驁不馴,他的目中無人,他邪魅誘人的模樣,無時無刻不在她的心中牢牢的盤踞。
她真的好想他,好想見到他,像以前那樣,跟他斗嘴,就算是被他氣得半死,她也覺得甜蜜。
手中的水杯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從手中滑落,杯中的水灑在了羅裙上,而他卻渾然未覺。
「清清,你在想什麼?誰都灑了。」旁邊的穆輕煙看著這一切,連忙掏出手帕為她擦拭裙上的水。
听到穆輕煙的聲音,清清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將水灑在了裙子上,接過穆輕煙手中的手帕,她笑著輕撫他的臉頰。
「煙兒,別擔心,我只是在想事情,我自己擦吧,你休息。」
清清此刻已經跟平時無異,單純的穆輕煙也沒有懷疑,便乖乖的喝自己的茶,讓她自己擦拭裙子上的水漬。
轉眼花落已經跟著他們好些天了,但是他卻依舊沉默,依舊是那副唯唯諾諾的模樣,看著讓人心中憐惜。雖然清清已經很明白的告訴他,不用為她做什麼,但是他每天還是為她端茶送水,洗衣疊被,照顧得無微不至。
清清阻止他很多次了,但是她再多的阻止都是徒勞的。每次說的時候他都低垂著頭,乖乖的答應,但是說過之後,他還是做了,只是悄悄的不讓她發現而已。
發覺阻止了那麼多次都沒用,清清也不再多說,隨他想做什麼就做,于是便演變成現在這樣的情景。
在清清漫不經心的擦拭裙子上的水漬時,花落已經默默的從包袱里拿出了清清的衣服,恭敬的立在她的身側。
清清抬頭看著他,明白他是想讓她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想說不用了,但是看到他堅定的眼神,她什麼也沒說,站起身往客棧樓上去。
花落一直跟在她身後,手中捧著衣服,跟著她上了樓,進了房間。
「把衣服放在桌上吧!你下去吃飯,我一會兒就下去。」清清背對著他,開始解自己的腰帶。
身後遲遲沒有聲音,清清感覺有些奇怪。
他怎麼還不走?她是要換衣服耶!他不會是想伺候她換衣服吧?雖然對他處處小心周到的伺候無可奈何,但是如果想伺候她換衣服,那還是免了吧!
她沒有在夫君之外的男子面前月兌衣服的習慣。平日在宮里都是又侍女伺候她,男婢不過是做端茶遞水之類的小事,她才不要被一個男子看著自己月兌衣服呢!
她轉過身,花落果然還在屋內。
他站在桌邊,低垂著頭,手中捧著衣服不放,也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
「花落,你怎麼還在這里?我不是讓你先下去嗎?」
「小生伺候小姐更衣。」滑落臉色暈紅,低低的垂著頭,羞澀的道。
「什麼!你伺候我更衣?」清清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雖然猜到有這種可能,但是听他親口說出來,還真的覺得听震撼的。
他好歹也是待字閨中的成年男子,清清白白的一個男子,現在竟然主動提出要伺候她更衣,這簡直太不合宜了。雖然明白他肯定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來的,但是她也不能接受這樣的報恩方式,平日里為她做那些事,她雖然阻止不了,但是那也無傷大雅,只是伺候更衣,她實在接受不了。
「花落,我知道你覺得我有恩于你,所以想做點什麼來報答我,但是你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做,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路見不平而已,換作是別人我一樣會出手相救,我做這些並不是為了你的報恩,也不需要你的報恩,只要你好好的照顧自己就行了,我真的用不著你做這些。」清清正經嚴肅的告訴他,希望他能夠听進去,但是看樣子,好像有點浪費唇舌。
「花落知道小姐是施恩不望報,但是,我想為小姐做些事,承蒙小姐與各位相公的照顧,我才能苟活于世,如果不做點什麼,我心中會不安,請小姐不要阻止花落的一片心意。」花落抬頭看著清清,眼中淚花閃爍,那柔柔弱弱的模樣,看得讓人心疼,難以抗拒他的請求。
「你有沒有想過,你身為男子,做這些對你的名聲不好。」清清想勸退他,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畢竟是個清清白白的男子,怎麼能給伺候她到這種地步呢?
「花落明白,但是花落已經決心終身不嫁,伺候小姐一輩子,所以,花落的名聲已經不重要了。」他看著清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眼神卻堅定異常。
「說的什麼傻話?怎麼能不嫁人一輩子伺候我?就算你想報恩,也不是這麼個報法,你這樣的報恩,我不接受。」清清微蹙著眉,心中甚是煩惱。
如果自己救了他,他就要用一輩子為奴為婢來報答她,那她不是毀了一個男子的終身嗎?這樣一想,怎麼都覺得不合適。
清清大步上前,將花落推出了門外,關上門,她快速的換了一身干淨衣服。
花落站在門外,看著那緊閉的房門,眼神黯淡,雙手緊緊的握著,但很快又松開,眼神中閃過復雜的神色,還有一抹濃濃的異樣情愫。
門打開了,清清換好了衣服出來,看了一眼一旁的花落,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