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和城外,眾人一听都明白了,紛紛告辭。王妃也確實沒有心思再坐下去,張媽媽陪伴了她幾十年,豈能沒有感情。
回到墨院,張媽媽和婉茜看到王妃和世子妃,跪下嗑頭大哭不止。王妃也眼淚汪汪含淚扶起張媽媽「媽媽受苦了。」
「老奴不苦,就是想念王妃得緊。」
甘草也早扶起婉茜「快別哭了,人回來比什麼都好。」
陳皎兒也道「當日究竟是怎麼回事,竟然二個月多沒有聲訊,害我們都以為,都以為……」說著也落下淚來,拿了帕子去擦。
竹聲也被帶上來,雖然身形更加瘦弱但精神十分好,眼楮里也帶著笑意,看了一眼婉茜才道「小的苦尋了多日,在上千里外的一個人牙子手里找到她們的。」
千里之外,難怪這麼久都找不到人,可怎麼會跑這麼遠,婉茜從喜悅中回過神道「奴婢來說吧,當日和張媽媽一起跑出去時,看到一個田間農婦,問她可否找間地窖給我們暫避,張媽媽還將手里的玉鐲給了她。」
「還是婉茜聰明,說那農婦不經嚇,肯定一嚇就會供出我們,不如再躲遠些。」張媽媽也插了嘴。
「鄉村農田想藏個人,還是容易的,我們拿頭上的釵子換了二身農婦的衣服。再把頭一包,挽了藍子誰也認不出我們。」張媽媽回憶,當時能逃過一劫還真是七分運氣加三分反應。
「那些惡人一走,我們就想回城報信。卻沒想到換衣服那家有戶親戚正好瞧見了我們。那親戚是做人牙子的,以為奴婢是什麼逃親的小妾,就動了歪腦筋。我們兩人敵不過,被他捆住,本來也是想說出實情的,可又怕他干脆殺人滅口。」婉茜想起來仍是心有余悸。
「後來老婆子就跟婉茜一路被他押到江南,準備將我們轉手賣給富商。多虧竹聲趕過去,不然……可能真是一輩子無緣再服侍王妃了。」張媽媽嘆了口氣。她雖是下人,但在王府,身為王妃的貼身媽媽,一樣有小丫頭伺候著,何曾吃過這樣的苦。
「大膽……」王妃已是怒不可遏,喝斥竹聲道「那個人牙子呢,綁了沒有。」
「自然是綁了,回來的路上就丟到大理寺給世子爺查辦了。」竹聲忙回道。早料到王府里的主子都會是這樣的反應,那個人牙子可有得苦頭吃了。
從鼻子里噴出一口氣,王妃算是勉強同意了竹聲的作法。當然,依著她的意思,自然還是綁回王府,看著人將他打死更合心意。
不過,王爺在她耳邊嘮叨了幾百次,現在身份不同,要低調低調再低調。只好忍了,反正大理寺是兒子的地盤,一個人牙子還處理不了嗎,王妃又安下心來。
只有陳皎兒呆了呆,有些不相信天子腳下一個過路的人牙子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會不會是秦依依安排的,她也不敢肯定。自從賢郡王身死,她就悄無聲息,再也沒來找過她。至于林志聰,她拜托火兒查了多時,仍是沒有下落,不知是否還在她手中,更不知死活。
墨院里一派歡騰,王爺沉著臉回來,看到張媽媽和婉茜,驚訝之余也露出笑容,隨手打賞了便去了書房。
陳皎兒情知王妃定有許多話跟張媽媽說,也告辭帶著婉茜回了竹院。讓人擔了熱水洗浴,這才去看了順哥,婉茜從女乃娘懷里抱過順哥,小心的貼上他的小臉親了一口。
打了賞讓婉茜下去好好休息二天,想必她也有體己話要對紅梅或是迎夏說。婉茜道了謝下去,看著好的背影,陳皎兒想到竹聲,心想的確是很般配的一對,該找個機會問問周明遠,听听他的想法。
在大理寺周明遠已經見過婉茜和張媽媽,回來後抱著順哥拿了顏色鮮艷的絲線扎成的小魚逗著。睜大了眼楮看了一會兒,嘴里吐出一個泡泡,小臉擠成一團,笑了起來。
「快看快看,兒子吐泡泡了,還會笑。」周明遠樂得大笑,抱著兒子「嘖嘖」親了二口。趁著小魚離得近,順哥一把將小魚抓到手里,塞進嘴里啃了起來。
陳皎兒上前從他嘴里拔出來,順哥卻不依了,哭得伸手去要。周明遠卻逗著他,把小魚拿得遠遠的逗弄。
看得女乃娘恨不得上前將小魚兒搶過來,塞到順哥手上。王爺王妃是只要順哥喜歡的,哪怕只是多看了一眼,都要拿了往順哥懷里塞。世子爺倒好,總拿了小玩意逗弄,好幾次都逗得順哥眼眶含淚,這才遞給他,讓他破涕為笑。
「那個人牙子招了沒有,有沒有人在背後指使。」陳皎兒眼看兒子快哭了,一把搶過小魚塞到順哥手上。女乃娘吊著的一口氣,這才松下去,等世子妃發了話,歡天喜地的抱了順哥就走,生怕走晚一步,又要被世子爺欺負。
「咦,這個女乃娘怎麼回事,好像很怕我一樣,總是很緊張的站在一邊。」周明遠有些奇怪的看著陳皎兒。
陳皎兒「噗哧」一笑,「原來你知道呀,人家不是怕你,是怕你欺負順哥。」
「切……」周明遠想說什麼,又覺得好笑,回過頭道「背後還真有人,不過上了大刑也沒招,估計是真不知道。只說拿了錢財,如果在附近看到長得漂亮又懷孕的女子,就送到外地賣了,越遠越好。」
說到這里,周明遠變了臉色,這明顯是針對陳皎兒。如果真的開了戰,兵荒馬亂,自己怎麼去找人。說不定,真的……
一拳狠狠砸在牆壁上「別讓我找到這個人,若是找到了,我挖了他們家的祖墳。」能說出挖人祖墳這種最狠最惡毒的話,可見周明遠心中的怒火有多甚。
「別這樣,快說說,竹聲是怎麼找到她們的。」把人從千里之外追回來,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小子倒是會辦事,你當日所穿衣服和首飾都畫了畫,送到周邊所有的當鋪。吩咐他們若有人拿這些來當,一律把人扣下報官,否則就是抄家滅族的罪。嚇得這些人不輕,半個月前,果然有人拿了衣服去當。」
「竹聲趕過去時,就拿了當日給婉茜換衣服的婦人,還沒逼問幾句,那婦人見到這陣仗立刻招了。竹聲星夜趕路,這才算是將人追了回來。」
「娘得知張媽媽和婉茜受了委屈,很不高興。」陳皎兒提醒道。
周明遠哂然一笑,模模陳皎兒的柔順的頭發,道「明天一早架到衙門外,直接亂棍打死,也好讓他背後的主子听听響。」
陳皎兒靠在他身上「爹回來的時候,好象臉色有些不好,你要不要去問一問。」
「不用問了,我已經知道了,這消息還是我找人通知的父親。」周明遠這邊細說著,另一邊,王妃也端了鮑汁雞湯進來「晚上用得這麼少,是不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真香。」王爺聞著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張媽媽的手藝。
看著王爺喝完,王妃打發人將空碗拿走。想一想最近除了周明堂的婚事,也沒有什麼值得上心的。皇上忙著開恩科的事,看來是要收買天下士子的心。也好將自己的人安插到各處,這個時候,和遠離朝政的東親王應該不會有什麼沖突才對。
「唉,還不是明堂那小子,竟敢背著我求他的恩師去鎮國公府上提親。」王爺說完,很是沉默了一會兒。
半天才回過頭,看王妃一言不發,奇怪道「這倒不象你了,不是應該生氣罵上幾句嗎。」
「原來妾身在王爺眼里,就是個粗鄙的婦人,動不動就生氣罵上幾句,是不是還要叉著腰跟誰打一架呀。」說完自己覺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聲。
「呵呵,你以為你沒干過,上次見安南侯,他可沒少說你小時候的事。」王爺想起王妃小時候打架的事,也笑了起來。
剛成親時,她是個眼里完全容不得一顆沙子的潑辣女子,熱情又有生命力,帶著跟京城里小姐完全不同的風情,深深的吸引了他。
看王爺笑了,王妃收斂了神色「王爺打算如何。」
「夫人覺得呢。」
王妃也不矯情,直接將自己心里的想法說出來「若是硬逼著他娶個我們喜歡的兒媳婦,最後對人家不好,不是生生毀了一個好姑娘。我看中的那個文小姐,想到她進來不得明堂喜歡,我寧願給她另外尋戶好人家。」
王爺自然不會去想別人家姑娘得不得兒子喜歡,他以為那天拒絕與他見面,已經表示的很清楚,婚事沒有回旋的余地。
沒想到,他不僅不思考自己這麼做的原因,還將事情做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事前被明遠發現,給自己捎了信,就沒有再管。
而自己也任由著事情發展下去,不是不能管,而對這個兒子已經心灰意冷。既然他這麼想娶鎮國公的孫女,就讓他娶吧。
「王爺在多年之前已經做下了選擇,就不要怪今天他們的冷漠。」王妃一針見血。
當年王爺曾因為太皇太後讓王妃受了不少委屈,醒悟之後,就斷了對其他幾個姨娘和子女的念想。用自己的行動告訴所有人,王府的嫡子只有一個,自己寵愛的也只有一個。世子的地位牢不可破,沒有任何人有機會能取而代之。
「不錯,這件事就按他自己的意思辦吧。不過……」王爺冷哼一聲「既然他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就讓他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