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喬女乃女乃的傳人,也就是山門里的人,當然可以隨意。」陸火兒帶著陳皎兒到外面,這是一處極幽靜的山谷。三三二二建著幾處房舍,就象一個小型的村落。
原來陸家後人基本都是陸姑娘當年收養的孤兒後代,或是每代門主出山帶回來的孤兒組成。偶爾也有無牽無掛,又合了門主眼緣,發了毒誓進入門中的,比如喬女乃女乃就是十幾歲時,被上代門主帶回。
而這些孤兒長大後,有天賦的就被培養成山門的核心弟子,沒有天賦的就會讓他們去打理外圍的生意。比如陸夫人就是這樣的外圍成員,至于搬家,陸火兒只知道听命于長輩。
對于陸夫人,陸火兒根本沒有見過,一問三不知。難怪這麼放心讓他陪著,根本知道也問不出什麼來嘛,陳皎兒月復議。
「你想問什麼,不如晚上直接問村長吧,現在可以換我問你了吧,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陸火兒滿臉興奮的問道。
「你從來沒到過外面。」
「喂……」
「好啦,我說了,外面呢,有很多很多人,他們形形色色……也有很多很多商鋪,賣各種各樣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的……」
「那皇上是什麼樣子的,他厲害嗎。」
「皇上……他是個弱冠少年,看人的時候很親切,可眼楮里是冷的,可能他那個位置也有很多無奈吧。」陳皎兒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說了很多很多,可說的越多,陸火兒問題越多。
至于對皇上的興趣,只能理解為陸家人對皇上一直存有一種偏執的看法吧。
「听說皇上大婚了。」
「是的,鎮國公的長孫女魏氏。」皇上的年紀已經不能再拖下去,再加上皇上不大婚,賢郡王的兒子也不能還俗。在雙方的推動下,皇上娶了大將軍鎮國公的嫡長孫女為皇後,好在之前該準備的都準備了,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想到皇上大婚,其實還有陳家大少爺、二少爺、三少爺、四小姐都在今年完婚,只是鑒于雙方的關系,都沒有通知陳皎兒。陳皎兒當然也不會自討沒趣,自己貼上去祝賀。
東郡王妃會更著急吧,急著周明遠的婚事,急著抱孫子。竹聲可跟櫻桃說的很清楚,東郡王妃為了周明遠的婚事,都快愁白了頭發。
可是再愁白了頭發,她恐怕都不能接受自己,哪怕周明遠不在意。可周明遠真的不在意嗎,現在也許不在意,可是以後呢,再以後呢。也許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她還是有些深深的自卑。
見陳皎兒面色不善,陸火兒知趣的沒有問下去,心里卻在想,難道這個陳姑娘也愛上了皇上,所以才會這樣愁眉苦臉。
幸而陳皎兒不知他所想,不然必是哭笑不得。
晚上陸家所有人聚到村長家里吃飯,其實說是一個村子,陳皎兒看了看,不過五人而已。
其中有一對夫妻,就是陸火兒的父母,陸翠娘和陸均安。村長是個老年婦人,已年過六十,據說與喬女乃女乃交情莫逆。另外就是早上見過的陸姑姑,陸青竹。陸家就剩下這麼幾個人,陳皎兒有些難以置信。
「別這麼驚訝,陸家遠避世人百余年,能留下這麼點根,已經不容易了。等確認了你的身份,參拜完門主,你可以考慮考慮要不要擴充一下。」陸女乃女乃雖然頭發已經花白,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皺紋,笑起來十分慈祥。
「門主,我……」陳皎兒睜大眼楮,天知道,她只是想得到一個陸家人的身份,而不是什麼門主。
「你拿到了喬姐的戒指,又學會了陸家人的毒藥聖經,自然就是她的傳人。」陸女乃女乃提到喬媽媽,眼神黯淡下來,自己這個老姐姐,終其一生,逃不過情之一字。
「可是……」
「你就別可是了,你上了門主的第一件事,就是帶我出去玩。」陸火兒與其他人的平靜相比,顯得過份雀躍。
「你這孩子,外面那有山里好。這里的人不會害你,又不愁吃穿,出去干什麼。」陸均安板著臉教訓著兒子,被陸翠娘打斷「兒子想出去看看也好,待在山里怎麼取媳婦,總不能一輩子打光棍吧。」
「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老身陸瑤琴參見門主。」說完陸女乃女乃第一個拜了下去,其他人忙不迭跟在後面大禮參拜。
陳皎兒手忙腳亂,扶完這個扶那個,好容易都將他們扶起,才發現自己一般大汗,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緊張的。
「火兒,你明天帶門主去山門的禁地吧。我累了,想歇了,你們也都早點歇下吧。」陸女乃女乃支住額頭,神情疲憊。
「讓火兒去?這小子就會搗亂,不如讓……」陸均安剛想說自己,可想到陳皎兒是個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妥。再想到自己妻子和陸青竹,可想想禁地的路途,她們也都是年過四十的婦人,似乎還真只有火兒比較合適。
「嗯,火兒去也好,你們路上小心。」陸均安想通後,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將此事定了下來。
「不是說路上要走很久嗎。」看著陸火兒背上的小包裹,陳皎兒驚訝道。要知道,當初他們一地人進山,可是背著滿滿幾大包的行李。
「是啊,這一路上可不好走。」陸火兒沖陳皎兒眨眨眼楮,不知道在高興什麼。
「我是說,我們就帶這麼點東西,夠用嗎。」陳皎兒無奈,直接問道。
「哦,你是說……」陸火兒轉頭看看自己的行李,笑道「這個你就放心吧,一路上跟著我,吃香喝辣不在話下。」
還真沒說錯,陸火兒不虧是從小在山林里長大的孩子,三二下起了火,從河里叉的肥魚,還有從天上用彈弓打下來的小鳥。洗干淨在肚子里放了調料,再裹上泥挖個坑埋進去,坑上面燒一堆火。
「好了。」陸火兒算著時間,在添了三次柴後,將坑里的泥團挖出來。看著這一團黑的泥,陳皎兒在心里祈禱,千萬不要毒死人。
拿一塊石頭「怦」一下敲開泥團,一股撲鼻的香氣鑽到兩人的鼻腔。陳皎兒使勁吸著,這是什麼味道,香,太香了,簡直比膳香珍的大廚親自燒的菜還要香。
「撕」陸火兒熟練的扯下一只鳥腿,遞給陳皎兒「這種鳥我叫它笨咕咕,體形大又飛不快,看到人還不躲,嘖嘖,真香,我的手藝不錯吧。」
半天沒听到陳皎兒的回話,陸火兒抬頭一看,不禁失笑。這位從外面來的新任門主,正埋頭對付鳥腿。發出輕微的「嗯嗯」聲,根本沒功夫回應他。
雖說是風餐露宿,可跟著陸火兒這樣有經驗的山里人一起,陳皎兒絲毫感覺不到辛苦。唯一有些不舍的就是櫻桃和陳大仁,他們早上醒來找不到自己,一定急壞了。可是陸家人是絕對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藏身點,也不可能給他們送信,更不可能帶他們來與自己匯合。
陳皎兒看得出來,門主對于陸家人就是一個符號,他們之間沒有嚴格的上下級關系,也沒有誰必須要听命于另外一個人。大家之間的關系,十分散漫,又十分親密,就象親人住在一起互相扶持。
「你們從來沒想過走出大山嗎?」陳皎兒自從得知陸姑娘與大周朝皇上的關系後,覺得以這種淵源只要山門不將毒術施在皇室身上,反而能提到皇上的重用。
陸火然有些迷茫,他自出生開始就生活在大山里,他雖然也渴望外面的世界,想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人都是如何在生活。
「可是,他們說皇上會殺了我們,只有我們死了,皇上才能安心。」
陳皎兒皺眉,知道現在跟他解釋也沒用,以後有機會帶他出去,他自然就知道外面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可怕,皇上也沒有想過讓他們死。
「快起來,快點快點。」睡得迷迷糊糊之間,陳皎兒被大力搖醒,看看天色,氣惱道「這才幾點,不是說不能模著黑走山路的嗎。」
「快點啦,一會兒別怪我沒叫你。」陳皎兒知道陸火兒雖然有些調皮,但心地純良,至少從來沒見過他編瞎話騙人。
「來了來了。」睡在野外,本就是合衣而眠,安南晝夜溫差大,山里更甚。披著一件棉衣,陳皎兒打著哈欠,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皮,跟在陸火兒後面爬上一處緩坡。
站在坡上,外面的山景一攬無余。陳皎兒打著哈欠的嘴似乎是被什麼撐住了,久久合不攏。頭腦也在這一刻清醒過來,睜大眼看著面前的奇景。
面前一座大山,山頂處還有皚皚白雪,日頭正在半山腰慢慢向上爬。而日出的金光籠罩在山腰,一片金光燦燦,隨著日頭越爬越高,整座山峰都被金光彌漫。
仿佛一座黃金打造的山峰,閃爍著耀眼的光芒,這景色帶著聖潔的氣息,似乎不應該存在于人世間。就是多看一眼,也覺得褻瀆了這人間的仙境。
陳皎兒不敢出聲,只用眼貪婪的看著,生怕一出聲,讓眼前的仙境受了驚嚇,再也無處覓到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