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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徑園緊鄰琳瑯閣,院子中種下許多翠竹,引以流水環繞,曲水流觴,翠竹之間一條蜿蜒的小路通向院內的房屋,正應了曲徑通幽處一說,故取名「幽徑園」。這是納蘭睿于十年前命人興建的,納蘭謹的閨閣,空置了十年,今日終于得見天日。

床榻便圍滿了人,青菱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床榻上昏睡的小人兒,雙拳握的緊緊的,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將那人兒擁入懷中;納蘭明月也看著,清冷的目光之中多了幾許期待;而納蘭睿面色復雜,期待、欣慰、疑惑、擔憂……仿佛這世間所有的情緒一下子集中在他臉上,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白小道長,」納蘭睿開了口,語氣飄忽不定,「之前所言之事可是當真,她真的是謹兒?」納蘭睿細細打量著那酷似尚琳的稚女敕小臉,心下反復回味著白谷雨之前的話,一時間心中百味陳雜。

白谷雨聲稱,這少女就是失蹤六年的納蘭謹,雖是猜測,但卻讓人不得不信服,那酷似尚琳的面容與青菱記憶中的及其吻合,那肩膀上的胎記,尤其是在納蘭睿滴血認親之後,種種跡象表明,她就是納蘭謹,如假包換!

「王爺難道還不相信血濃于水嗎?」白谷雨垂下眼簾,「滴血認親的事實昭然若揭!」

「只是,」納蘭睿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少女本王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她…有一雙藍綠異色的眼楮……」

「若谷雨猜測無誤,她身體之內有兩個靈魂,一個靈魂是王爺之前見過的神秘少女宓幽,另一個靈魂便是謹公主殿下,這兩個靈魂無法共存,一方清醒佔據了身體,另一方必然會陷入沉睡!」白谷雨依靠在窗沿上,神色倦怠,那晚的情況與游湖落水之後的情形那樣相似,這一次醒來的很有可能是納蘭謹,而不是宓幽!

想起腦海中不自覺的跳出那雙瑰麗無比的異色眸,白谷雨莫名煩躁起來,床榻上的人兒也在此時睜開了眼楮,露出一雙澄淨的琥珀色眸子,那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後回到青菱身上,軟糯甜美的聲音響起,「姑姑,謹兒餓了!」

青菱一愣,忽的捂著嘴嚎啕大哭,納蘭謹直直盯了青菱半晌,不解,瞪圓了眼楮,問道︰「姑姑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姑姑了?」

「不…沒有誰……欺負…姑姑只是…只是……高興……」青菱泣不成聲,「……姑姑…好高興……」

「高興為什麼要哭呢?」納蘭謹坐起來,好奇的打量了四周一眼,突然「哇」一聲大哭起來,她這一哭,青菱慌了,眼淚也忙不得擦,將納蘭謹攬進懷里,關切道︰「謹兒,謹兒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乖,別哭,告訴姑姑哪里不舒服?」

「福叔,」納蘭睿此時開了口,「請劉太醫來瞧瞧吧,謹兒恐怕是哪里傷著了!」

「是,王爺!」李福領命而去,納蘭睿的目光再度回到納蘭謹身上,神色復雜。

好一會兒,納蘭謹的哭聲才止住了,小聲抽泣著,道︰「姑姑,我們是不是被那些打死莫叔叔和嬸嬸的壞人抓起來了,急景哥哥呢,是不是被壞人打死了?姑姑…我不要急景哥哥死了……他還說要教我抓小魚呢……」

「謹兒……」青菱心疼的抱緊了她,面色卻凝重起來,納蘭謹所說的,應該是六年前流寇屠村的事情,難道……

青菱有些不相信,試探著問道︰「謹兒,告訴姑姑,這六年你去哪里了?」

「六年?什麼六年嗎?」納蘭謹擦了擦眼角,認真道︰「謹兒沒去哪里,謹兒是被壞人嚇得睡著了!姑姑,壞人呢?我們是不是被壞人抓了?姑姑,怎麼辦,謹兒好怕……」說著,納蘭謹的聲音又帶起了哭腔,小臉上淚痕斑駁,惹人憐愛,納蘭明月眸光微動,竟燃起些許暖意,破天荒的,他緩步上前,在床榻前蹲,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柔聲問道︰「謹兒看哥哥像不像壞人?」

「哥哥?」納蘭謹擦眼淚的動作一頓,歪著腦袋,怔怔的看了納蘭明月許久,搖搖頭,非常肯定道︰「大哥哥不是壞人!」

那軟糯的童音讓納蘭明月的笑意深濃了幾分,聲音放的更加輕柔,「那謹兒還擔心姑姑和謹兒是不是被壞人抓起來了嗎?」

納蘭謹眨巴幾下眼楮,破涕為笑,「恩,謹兒不擔心了!謝謝大哥哥!」

「謹兒,不能叫大哥哥,」青菱寵溺微笑,一邊拿手帕悉心的為納蘭謹擦拭淚痕,一邊道︰「要叫哥哥,這是你的親哥哥明月!」

「謹兒有哥哥嗎?」納蘭謹轉過頭,小臉上滿是疑惑,「姑姑不是騙謹兒嗎?」

「謹兒怎麼會沒有哥哥呢?」納蘭明月揉了揉納蘭謹白女敕的小臉,淺笑道︰「我就是謹兒的哥哥呀!」哥哥?「納蘭謹低喃了即便,忽然咯咯咯笑了起來,在青菱懷里蹭了蹭,道︰」姑姑,謹兒好高興,謹兒有哥哥了,以前只有急景哥哥和謹兒一起玩,現在,哥哥也會陪謹兒玩嗎?「最後一句,是沖著納蘭明月說的,納蘭明月清冷的眸光暖意盎然,淡笑著點點頭。」那謹兒可以親親哥哥嗎?「納蘭謹笑的天真無邪,道︰」以前姑姑說謹兒不可以親急景哥哥,因為急景哥哥不是謹兒的親哥哥,那現在謹兒有了親哥哥,是不是就可以親親了?「

納蘭明月蒼白的面容染上紅暈,揚起素玉一般的手輕輕捏捏納蘭謹的臉蛋,納蘭謹突然順著他的手臂撲過去,重重在納蘭明月臉上親了一下,然後撲到青菱懷里咯咯咯笑個不停。」謹兒……「見納蘭明月紅暈濃重了幾分,青菱嗔怪道︰」謹兒羞羞!「」謹兒才不羞呢?哥哥你說是不是?「」……恩!「

這溫情的一幕,卻讓白谷雨突然興味缺缺,悄然無聲的退了出去。

剛踏出門口,屋內說笑聲截然而至,白谷雨淡然的抬起眼楮,閃耀的金下,一張笑容燦爛的俊臉映入眼簾。」是你!「白谷雨低聲道︰」洛公子,是吧?「」不用刻意壓低聲音哦,在這個空間里只有我和你,其他人是無論如何也听不到我倆的聲音的!「洛伊笑嘻嘻問道︰」小白,你心里一定也在擔心小姐吧!「

小白?!

白谷雨額頭的青筋猛跳幾下,無奈道︰」洛公子可否換個稱呼?「」稱呼什麼的不重要!「洛伊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確定另外二人沒有跟來之後,才放心道︰」我今天可是瞞著唯和紫 偷偷跑來的,你一定很想知道小姐怎麼了吧!「白谷雨不承認也不否認,沉默的看著洛伊轉頭望向屋內,自顧自說道︰」相信你察覺到了,小姐體內只有三魂沒有七魄,那日小姐和你游湖不知道生了什麼事,回來的時候我們明顯感覺小姐的靈魂有異狀,似乎波動的太過強烈導致三魂不穩。小姐的魂魄不全,靈魂之力在月圓之夜會大幅度被削弱,那樣的情況下還遭受了魔帝的全力一擊,都怪紫 那個蠢貨,偏偏選了個月圓的日子和魔帝打架!看樣子,小姐不知道要沉睡多長時間了……「」靈魂重創……麼……「白谷雨低喃著,緩緩垂下眼簾,莫名的,心口一痛。」欸,我說,小白,「洛伊滿臉曖昧的湊上來,」听完我說的這些,你就沒什麼感覺?「」她…大概什麼時候能夠醒來?「」少則一月,多嘛……我就不清楚了!「」多謝公子告知!「白谷雨含笑作揖,再無他話,洛伊滿臉期待的瞅了他許久,終于確定他不會再多說什麼了,禁不住嚷嚷起來,語氣之中滿是失望與急切,」就這樣?沒什麼了?難得你沒有為小姐擔憂?難得沒有因為小姐沉睡不醒而焦慮?想到未來好長一段時間內都可能見不到小姐,你一點都不煩躁?難道……「」洛公子,「白谷雨笑了起來,溫和卻涼薄,」谷雨雖不知洛公子話中之意,但敢問公子是否是誤會了什麼?「」誤會!?「洛伊的聲音驟然升高,」什麼意思?難道你不喜歡小姐?「沒等白谷雨回答,洛伊突然打了個冷戰,脊背上一陣寒意襲來,仿若置身冰窖一般,洛伊表情略顯僵硬,訕訕的轉過身,不遠處,葉月唯渾身冒著黑氣,薄唇微啟,噙著一抹笑。那笑容如此魅惑,勾人心神。

洛伊再次狠狠打了一個冷戰。

葉月唯很少笑,應該說是百分之九十的時候是雷打不動風吹不搖的冰塊臉,剩下百分之十,偶爾是怒意、尷尬、無奈……只有針眼兒那麼大的一部分,是帶著笑容的。他的笑容,不夸張的說,能讓天地剎那間黯然失色,但是,只有洛伊等人知道,葉月唯的笑容,只在殺殺氣氤氳到極點時綻放,一旦綻放,必定有人要倒霉!

這一次,倒霉的是洛伊!

目送著手足亂舞慘叫連連的洛伊被葉月唯」拖「走,白谷雨的微笑漸漸收斂了起來,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中微光瀲灩,竟有絲絲茫然與無措。

喜歡……麼?

不,不是喜歡,只是……好奇……而已……

對,好奇!」姑姑,姑姑……謹兒怕,謹兒好怕,他是壞人,是壞人……「

屋內突然響起的納蘭謹的哭喊聲打斷白谷雨的沉思,白谷雨再次走進屋內,現納蘭謹驚慌未定的蜷縮在青菱懷中,驚恐的盯著納蘭睿,嬌小的身軀微微顫抖著,琥珀色的眸子中盈滿淚水,眼楮一眨便順著臉頰滴落。」謹兒,這是怎麼了?「青菱柔聲安慰道︰」謹兒別怕,這是你的爹爹,是你的父王呀!跟明月一樣,都是你的親人呢!「」不,不是,他不是,謹兒沒有爹爹,他是壞人,他要殺死謹兒,謹兒記得的,他要殺了謹兒,姑姑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謹兒!「青菱一驚,莫非謹兒說的是她出生那晚的事情!可是,那時候的她只是個嬰兒……」謹兒乖,別怕,「納蘭明月的勸慰道︰」那不是壞人,是我們的父王,謹兒不相信哥哥嗎?「」哥哥!「納蘭謹驚訝的睜大了眼楮,」哥哥叫他父王?哥哥和他是一伙兒的,哥哥也是壞人!是壞人!壞人!「

這下子,納蘭謹連納蘭明月也不買賬了,任憑二人怎麼安慰都依舊苦惱不已,最終,青菱無奈,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納蘭睿,納蘭睿眼底閃過一絲痛色,輕輕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白谷雨深深看了依偎在青菱懷中的小人兒一眼,也跟著納蘭睿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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