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庭院,正午的陽光直照在每一個角落。
「火林國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女人低沉溫婉的聲音傳來,躺在一把上好的太師椅上,微眯著眼楮享受著著這日頭的照耀,一頭雪白的長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讓人炫目。
「回雪君,火林國已經發現了丟失的官銀,查到了辰國來。」紅衣女子在她面前躬身道。
女人頭微側,一張看不出年齡的臉淡雅得如雪中的蓮花,從鼻中嗯了一聲,道︰「火兒,在寒地呆得久了,這樣的太陽倒是好久沒見到了。」
「是的!」紅衣女子應聲道,抬頭看了看太陽,臉上毫無表情,眼楮被刺得有些睜不開,她不喜歡,但還是順著雪君的意思,道︰「這太陽很漂亮。」
「各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女人淡聲問道。
「雪君放心,烈火已經將那些官銀融入火爐中重新煉過,上面的印記全都已經磨去,火林國是絕對查不到我們頭上。」紅衣女子垂首道,「倒是這幾日辰國國主每日送來邀請函,盛請雪君出席宮廷宴會,以示感謝之意,看來對咱們雪域的人已經表示友好。」
「呵!」女人輕笑一聲,眼角淡淡抹開的細紋並沒有影響到她容顏的美麗,整張臉如蓮花綻開,「火兒,你錯了!」
紅衣女子疑惑地抬起頭。
「火林國的人很快會找到咱們!辰國的國主之所以那麼急切的邀請咱們進宮哪能是因為感謝!」女人淡笑道,眼里的冰冷讓人感到害怕。
「雪君的意思是?」
女人從太師椅上緩緩的坐起站起身來,修身縴細的背影朝庭院中間的一棵參天大樹走去,手輕輕地撫上了樹干,道︰「火兒,這麼大的一棵樹,地下盤根錯雜的樹根只怕早已覆蓋了整個大院,這庭院地底下的水分就算你儲備得再隱秘,也逃不過這樹根的須藤。」
紅衣女子一驚,眼里劃過一絲異樣,隨即低下頭道︰「烈火明白了。」
「去通知水兒,明日本座要去瞧瞧楚思那丫頭,這場仗,可少不了這丫頭的出場!」女人說完便朝庭院深處走去。
「是,雪君。」紅衣女子看著女人消失的背影恭敬地出聲。
當楚思再一次睜開眼醒來的時候,看著床邊守著的「四尊雕像」,讓她有一瞬間的呆滯,腦袋里空空如也,心里也空空蕩蕩,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洗了腦袋和肚子。
「這是什麼地方?」楚思听到自己開口問道,沙啞暗沉的聲音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性感要命的聲音,是從她喉嚨里發出的?
「觀主,您醒了。」旁邊的一尊雕像見狀,移步上前來到楚思面前,本該是十分驚喜高興的一件事,那侍女卻面無表情的說得冷若冰霜。
「砰——」房間的門突然被人一腳大力踢開。
「參見水主子!」四個侍女見來人紛紛跪倒在地,表情依舊冷冷。
「好了!好了!」來人手中玩著一把大刀,見狀,不耐煩地道︰「別動不動就跪來跪去,都出去,別影響我‘三刀’與新觀主交流感情。」
「是!」四個侍女聞言退去。
「嘿嘿……」阿水站在離楚思一丈遠的地方,不敢再靠近,只是干笑著,如今的菡妖公主和往日的菡妖公主是不一樣了,武功奇高了不說,脾氣很有可能比以前要壞的多,惹惱了她,後果是相當嚴重的。
「你醒了?」阿水沒話找話道。
「嗯!」楚思看著她表情淡淡,故作深沉地應了一聲,在沒搞清楚情況之前,她少說少錯。
阿水被她這樣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回頭轉過身看著桌上的瓷碗,忙端起來,小心地靠了過來,見楚思沒有任何動作才靠近了來,「楚姐,喝藥!」
「這什麼藥?」楚思暗暗產生了絲戒備,對眼前的陌生中帶著絲熟悉的女子對她的稱呼皺眉,她認識這人嗎?她看上去應該比她要大吧!為什麼她似感覺她有些怕她?
「血!」阿水自然地回道,將碗放在楚思嘴邊,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這聖藥可費了不少功夫,加了很多珍貴的藥材進去,你喝了後很快就能復原。」
「我不喝!」楚思聲音暗低,厭惡地掃過她碗中血紅的液體,一陣惡心感只往上沖。
「不喝可不行,都連續喝了半月了,再堅持兩天,你就能痊愈了。」阿水好脾氣的勸著楚思,現在她的職位是新任觀主的管事兼下屬兼雪君的奸細。
楚思听她說自己竟喝了這東西半個月,一時間嫌惡得伸出手就要打翻這瓷碗,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不要啊!」阿水一時不慎,手中的碗被楚思一巴掌拍了出去,驚得大叫一聲,倒不是擔心楚思因為沒喝這碗藥而身體不好,主要是因為這藥對楚思來說是解毒的至聖之藥,對其他人來說,可是致命的毒藥啊!見血封喉。
「救命!」阿水提起自己的大刀便往門口跑去。
「水兒,你跑什麼?」一個低沉溫婉的聲音從阿水頭頂傳來。
阿水身體驀地不動,停下腳步,將自己踏出門的一只腳抬進門檻,回頭看著不知什麼時候進了屋,一身大紫寬袍長袖、滿頭白發的女人,垂首道︰「雪君。」
漣漪負手而立,另一只手穩穩地接住了被楚思拍飛出去瓷碗,清清冷冷的目光淡淡地掃過阿水最後落在楚思身上。
「丫頭,不想喝也得喝!」漣漪說完這話,身體一動如鬼魅般便來到了楚思身邊,一把抬起她的下巴,捏開她的嘴,將碗中的液體一滴不剩地給她灌了下去。
「咳……咳……」楚思伏在床邊不停地咳嗽,兩眼死死地瞪著眼前滿頭白發的女人,猛地伸出手直取她的項頸。
周圍頓時一片抽氣聲響起,當楚思的身體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從屋內掃到屋外院中的地上時,她才驚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她竟然想殺了那白發女人!
「哇——」楚思剛撐起身體,體內一陣氣血翻騰,一口血便從口中噴射而出,暗紅的血液,吐在地上嘶嘶地冒著黑煙,黑煙周圍的雜草瞬間枯萎死去。
「楚思!」阿水從這一幕中反應過來,立即從出屋內跑出來,來到楚思身邊,「你沒事吧!」阿水伸出手想扶起她。
「啪!」一個石子打在阿水的手上,漣漪從屋內走了出來,身後跟著那一身火紅的烈火。
漣漪緩緩地向楚思走去,身後拖長的裙擺在院中的青石板上一路劃過,一頭長至膝蓋,亮白如雪的發絲在空中搖曳飄飛,無風自動。楚思看著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女人,有一瞬間的晃神,這人虛幻得不似凡間所有。
「你好大的膽子,竟想殺本座!」漣漪走到楚思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語氣平靜,听不出任何的惱怒。
楚思長長的睫毛微顫,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會有這般舉動,心中從未想過要她的命。
「砰——」漣漪長袖一甩,楚思的身體像只破碎風箏再一次被扔到了更遠的地方。
「雪君息怒!」阿水連忙跪在漣漪面前,急急道︰「楚思服下大丹,心中火氣尚旺,近日難以壓住心中邪氣,重傷之下,情有可原,等段日子她康復後,心潮冷靜下來,畢竟會為今天的作為後悔莫及,悔不當初。」
漣漪看了碧水一眼,繞開她徑直往楚思走去,阿水又要上前,卻被後面的烈火一把拉住,向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上前,以免惹怒雪君。
楚思被漣漪這一揮,躺在地上動不了分毫,就連呼吸都有些疼,兩眼虛掩著,眼神迷離地看著眼前的白發女子,無意識地呢喃道︰「恭喜雪神的武功更上一層樓了。」
漣漪看著地上還剩一口氣在,氣若游絲的楚思,唇角冰冷地掀起,眼神淡漠,「你若想殺本座,這一輩子恐怕都無望了!」
漣漪從懷中掏出一個晶瑩剔透的方形翠玉,隨手扔在楚思身上,「這是你寒玉國的玉璽,你的母親已經快黔驢技窮了,你若想活命,就按照本座的話去做。」
「你若想與本座斗!先活下來再說,活著的傀儡總比死去的尸體要有希望!」
楚思腦袋里一片混亂,頭又開始痛得厲害,痛苦地緊閉著眼楮,她現在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誰?她的記憶在以不可預測的速度消失,空白得什麼都不剩,只是對寒玉國這幾個字還有絲絲的弦動。
漣漪轉過身背對著楚思,似故意在懲罰她,「明日火林國羽桑會來到辰國雲城,公孫家的長子會去迎接。晚上,辰國國主會特意為羽桑舉行一個接風宴,你到時出席,記住你現在新的身份,雪域鈺觀觀主。」
「啊——」楚思在地上痛得忍不住叫出聲。
「你明日去的目的有兩個。」漣漪仿若未聞,語氣平靜,繼續說道,「向辰國和火林國表明,你將繼承寒玉國正統的王位,擁立扶持寒玉雪山十八騎兵為寒玉國的御林軍,表明以後的立場。」